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 http://www.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 楔子   符雪薄平生第一次这样狼狈,剥去了漂亮精致的衣物,划花了她“赖以生存”的脸,甚至连手指都被高跟鞋狠狠的踩断。   她也清楚的知道,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往常娇弱的好像随风就能吹倒的玉娇点燃一支香烟,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记得,符姐不应该是这个模样的……啧啧,男人啊,心中喜欢,便觉得你是他的天,是他的地,不喜欢了,就连看你一眼都觉得是施舍。符姐,你说是吗?”   符雪薄轻轻一笑。   “我陪他六年尚且如此,你将来又会是什么下场呢?”   玉娇脸色一变,“你没资格说我!”   “他对你的宠爱又能几时呢?总有新人换旧人的时候,况且,你还不如我。”符雪薄低低的说,“我好歹也算是清白之身就跟了他,你呢?千人睡!万人骑!呵呵。”   符雪薄眼前有些眩光,趴在地上呕了一口血出来,颜色竟有些发黑。   玉娇狠狠捏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尚不自知。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非要杀了你不可吗?”      符雪薄抬头,看着这个故作镇定的女人,忽然觉得一阵清明,都是可怜虫而已,谁又比谁善良到哪里去?她现在用的手段,换了符雪薄,也一样做的出来。   只是,心中还有些不甘呢。   她不想死。      玉娇轻声说:“所有的姐妹里,我最羡慕的人就是你,出身好,长得漂亮,帮会里的兄弟都服你。可我呢?我付出了这么多,凭什么连一点尊重都得不到?!”   符雪薄轻轻闭上眼。   “那些你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话,就不用再多说了。动手吧。”   玉娇一惊,“你……”   “我混到现在这个地步,是我的错,我识人不清。”她说,“我最没有想到的事情,就是慕城居然真的薄情至此。我输了。”      “你什么意思?!”玉娇眼神狰狞,高跟鞋死死踩住她的脸,“你是想说六年之后,我在慕城的心里和你是一个地位吧?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那木头脸!我比你懂得讨男人的欢心,我还能生下慕城的继承人,你呢?!跟我比?”   符雪薄冷笑,直直的看着她,像是透过现在看到了玉娇凄惨潦倒的未来:“六年以后,你还不如我!”   “贱妇!我要杀了你!”玉娇急促的喘气,重重踢了她几下,才颤着音吩咐手下的人。“沉湖!给绑上几块石头!快!”   手下不敢耽误,而且符雪薄现在都已经这个模样了,要是她还能翻本,以符雪薄的个性,怕这群人全部脱不了干系!   “得罪了,符姐。”手下们一闭眼,将符雪薄坠入大江之后,任由涛涛江水把人湮没,连个头都没能冒出来。      玉娇阴毒的看着湖面,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要是先生问起来,就说符雪薄自己□被撞破,以死威胁,这才殒命。你们知道了?”   “是!”   玉娇微微敛起眸子,这些人既然参与了计划之中,那就一定不能再留了。之后还要找个机会灭口才是。   她玉娇才是慕家最后的女主人,凡是要威胁到她地位的隐患,要全部除去才是道理。   桥上只留下玉娇的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的清脆声音。“哒哒”作响,给这个烟雨迷离的江南小镇更添一抹艳色。    重生三年前      符雪薄只觉得身上腻腻凉凉的,不听使唤,很无力疲惫的样子。   这样可不行,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   什么事呢?   意识中微微停顿了一下,她问自己,还有什么事情?夺回慕城的爱?不不,慕城就是一个冷心肠的男人,在他心中,江山永远比女人重要多了;赚钱?赚钱干什么?她已经快死了,钱有什么用?报仇?玉娇那个女人不会有好下场的,何必她亲自动手,到时让她亲眼见到慕城的薄凉不是更好?孩子?……可惜,在三年前,她唯一的孩子就已经逝去,她也没了再次孕育子嗣的机会。   符雪薄,她对自己说,你看看这辈子,活得真是无趣至极呢!   她仰起脸,透过江水,看见了斑驳的光影,那么好看,那么孤单。   如果有来生,一定让他们……十倍偿之!   可惜,永远不会有如果。      “符姐,您醒一醒。”女佣轻轻推了她一下,带着担忧的语气,“在这里睡着会感冒的。”   符雪薄刷的睁开眼,吓了女佣一跳。   “你……”   “什么?”女佣很迷惑的看着好像如梦初醒的符雪薄,“您做噩梦了吗?”   “是啊。”符雪薄勾起半边嘴角,冷笑,“很可怕的噩梦。”   “趴着睡影响血液流通,当然容易做梦了。不过,梦里都是假的,不用担心。符姐,您最近越来越嗜睡了,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吗?”   符雪薄点头,看向窗外迷蒙的细雨,这是再寻常不过的场景,可是她好像度过了很久很久一样,几乎错认为自己再也看不见这样的景色。   不,不对!   那是她真实经历过的事情,被人抓奸在床,慕城冷淡的语气不屑的眼神,玉娇怨毒的低诉,还有身上曾经经历过的疼痛,十指连心被碾断的折磨,江水的冰冷……还有失去孩子时悲痛欲绝!   符雪薄把手附在小腹上,语气有些恍惚:“阿莲,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哦,昨天主宅里才来人说先生回来了,这几天说不定要叫您过去一趟呢。这才六号,您怎么?”   符雪薄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之大,把女佣的手臂都掐出血来了。“今天什么年月?”   “X年三月。”女佣急促的说了一声,从符雪薄的手中挣脱出来,“符姐!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符雪薄的神情有点呆呆的,一点也不像女佣以前认识的那个阳光明媚的女子,不由让人有些担心。   “三月六号……?”那么,她的孩子将在十五天之后被人活活的用药导致胎死腹中。   十五天,只有十五天!   符雪薄站起身,脚上一麻,又跌了回去,“……先生说这几天叫我过去陪着?他身边是不是有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女人?大约十七八岁?”   女佣摇摇头:“这我不知道,主宅的事情都不会透露出来的。”   符雪薄像是被一瞬间抽走了力气,呆呆的坐在椅子上。   这算什么?洗牌重来吗?   那么,她是不是有机会……搬倒玉娇那个女人,笼络住慕城的心……保住她的孩子?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让她有些手足无措,虽然还是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机会,能让她过上好日子的机会!   没有一个人会傻到放弃!   符雪薄这回总算提起了一点精神,“小莲,把我准备一下,晚上先生那边就来车子了。”   小莲偏偏头,不明白为什么符雪薄会这么笃定,可一个合格的女佣就要懂得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她点头,转身退下。      符雪薄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紧张的有一点颤抖,就像是有人在你将要落入深渊自己都认为不会再有机会绝望难过时,伸手拉了你一把,把你拽回安全的地方。   感激是必然的,后怕也是必然的。最多的还是事后的不知所措。   她伸手搭上自己的右手手腕,号了一下脉,再换到左手。这是她六年来唯一学到的东西,在那样的地方,如果自己都辨不出哪些是毒药哪些是补药,就未免太过被动了。符雪薄也是在小产之后,才开始学习的,没有多高深,但是最基本的滑脉还是自己能诊断出来的。   孩子……真的还安全的呆在自己肚子里。   她上一世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误打误撞,居然没人发现,还是后来服侍慕城的时候出血,找来医生,才知道自己那时已经一个月的身孕。果然,没过多久,就被“同事”暗算了。      慕城今年已经二十九了,一方霸主,却没有一个子嗣,连女儿都没有。给他怀孕的女人倒不少,能把孩子保住到三个月的几乎没有。   慕城也不是傻子,知道后宅的一些阴私,就越发不喜欢那种心机深重的女人。   在外面都传言慕城杀孽太重,无法孕育后代的时候,谁能给慕城生下一个孩子,不管孩子最后是活还是死,绝对会是慕城的恩人。   呵,就算是普通的男人,对一个为他怀孕的女人,也会多几分怜惜吧?      符雪薄一开始确实打着这副牌,后来才慢慢想通,孩子,不光有一个霸气强悍的父亲,还有一个如同豢养的宠物一样的母亲。孩子是上天赐予他们两人的。   这一次,她一定好护住孩子,守护他平安长大。   只是,要怎么样恰到好处的告诉慕城她有了身孕,还要下死功夫防住其他虎视眈眈的女人,符雪薄还需要好好思虑一下。首先最重要的前三个月孕期不能出一丁点意外。   她的身体特殊,必须要保住第一个孩子,否则以后就不能再生育。   女人的一生,靠的除了自身的家世,丈夫的宠爱,就还剩下儿子的孝顺了。   她也不例外,在这样的家庭里,女儿永远都是政治的牺牲品,作为笼络的最佳手段去联姻,如果遇到一个良人还好,遇不到,痛苦的是一辈子的事情。不是她重男轻女,而是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她生一个儿子还好,至少自由,而且还是作为慕城的第一个孩子,在慕城心中地位不同,又是顺位的继承人。   符雪薄微微眯起眼,她并不介意让她的儿子成为慕城唯一的孩子。   好吧,想的太远了,现在还是好好考虑今晚慕城的召唤,也就是今晚,她怀孕的消息才流传出去,惹得其他女人联手对付。   慕城……从来都是一个自我的人,前三个月,床事如果太激烈的话,很可能会伤害到胎儿的。   那么,只能这样了!符雪薄眯起眼睛,想出了一个办法。    一夜   符雪薄踩着五公分的高跟鞋,下巴微抬十五度,看似和平常时候一样冷淡而高傲,余光却还是注意着地面,小心的不让自己摔倒。   “符姐,这边请。”黑衣手下,为她打开车门,手搭在窗顶上,细致而谨慎。   符雪薄可不同于其他的女人,首先,伺候先生三年还能这样得宠的,也就她一个了,资历老,上下都叫她一声“姐”;其次,手段一流,端得起架子也能放下身段,帮会里提起她没有一个不服的;最后,她的小心眼也是赫赫有名。   符雪薄微微一笑:“多谢。”   “能为符姐效劳,是我们的荣幸。”手下立即谄媚的笑着。   “开车吧。”她淡淡的说了一声,闭上眼睛也不去看他们,就像在闭目养神一样。   往常她可不是这样的,最少都会笑着勉励小弟们一番,今天,应该是心情不大好吧?手下们缩了缩脖子,专心开车,不去触霉头。      符雪薄住的是金主特意准备的一套别墅,环境清幽,离主宅也比较远,这时她受宠还好,小产后慕城对她也失了兴致,就更加不会让她过来了。最后竟演变成囚禁的架势。   三个小时后,车顺利抵达了主宅。      二楼阳台上,一个女子娇媚的倚靠着背后的人,脸上一片纯真和楚楚动人。“先生,我该叫她‘姐姐’么?”   男人手指放肆的游离在她的肩膀处,想了想,轻声说:“不用。”   “真的么?会不会让人觉得我很没礼貌?”女子眨着水汪汪的眼睛,“人家不想被讨厌。”   男人扯出一个冷笑,刮了刮她的鼻子,明明用情人间最亲昵的姿态,说出的话却能让人骨血都冻僵。“她和你不一样,你要是叫她‘姐姐’,说不定她还觉得是侮辱呢。”   “先生……我只是……”   男人抬手,慢条斯理的说:“别去和雪薄作对,你是家养的小猫咪,人家是森林里养大的狼,一不小心,你就……没命了。”   女子害怕的躲进他的怀里,颤声说:“我们都是您的女人,她怎么也不敢,对不对?先生,我只有你了,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说罢,仰起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白色雪纺裙随着夜风飘动,衣领滑落到锁骨恰到好处的位置。   是个男人都忍不住。   慕城也不例外,手刚刚搭上她的肩时,忽然神色一动,“都把雪薄叫来了却没有去她那里,她面上不好看。”   “先生!”   慕城拿起床上的衣服,大步往外面走,到了门口,才转身一笑,笑容冷俊而轻微。“不用等我了,下次再陪你。”   “……嗯。”女子努力扬起微笑,“玉娇一直都在这里等着您。”   慕城目光柔和了一点,转身关上门。   玉娇跌坐在床边,碧玉般的手指死死的扯住床单。她不傻,跟了慕城两个月了,一个男人的兴趣也差不多到了尽头了,现在说什么情非得已根本就是笑话,何况慕城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解释过半句。   今夜符雪薄能把慕城从她这里夺走,那明天呢?后天呢?   未来太没有安全感,她不由无力而痛苦的把脸埋进掌间。      符雪薄不是第一次来主宅了,可以说,她还算来主宅的女人中最频繁的一个。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久到她都快忘记了主宅里面的一切美好和虚幻。   符雪薄站在花洒下,雪白的酮体混着袅袅的雾气,看起来竟是那么的娇艳,让人想要忍不住一口吞下去。   边上放着的是她最喜欢的玫瑰的香味。   有人说,玫瑰是成熟妖娆的女人才能用的,其他的女人用,不是太过艳俗就是寡淡无味。   慕城曾经说她是最适合用玫瑰香水的女人。   符雪薄嗤了一声,她最喜欢的,明明就是迷迭香好不好?男人,不过是什么东西!而且这还是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总喜欢把自己喜欢的一切强加在其他人身上,说是霸道也好,强势也好,只有符雪薄才知道,慕城不过也是在透过她们寻找另外一个女人的踪迹而已。   可知道又怎么样?   还不是要装作什么都不清楚,陪他演戏,演最最逼真的戏。      镜中的自己处在最美好的年华,拥有健康的身体,男人的尊重,肚子里未来的希望。   美好的,让人忍不住微微叹气。   她抚上镜中的绝色女子的容颜,一点一点,用冰凉的手指临摹她的轮廓。傻女人。她对自己说,傻女人,你这一次一定要争气,把握住现在,好好的过。   浴室的门砰的一声被撞开,符雪薄颤了一下,没有扭头,只是默默的用浴巾围住无限春光。      “怎么?在生气?”一双温暖的大手从背后抱住她,摩擦着她洁白优雅的锁骨,“这次真的是有事,才没有带你去的,你相信我,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符雪薄呆呆的看着他。   “怎么这么冷?”慕城皱眉,怀中女人是用冷水洗澡的吗?怎么一点都爱惜自己?   “慕城……”   她看着他,欲言又止,像是想要告诉他什么事情,又不得不守口如瓶,内心里一团乱麻,纠结的皱起好看的眉头。   慕城一把抓住她,逼的她抬头,“怎么了?我回来了第一个找的就是你,你还不高兴么?”   符雪薄的眼中闪闪有水光,她用力点点头,让自己埋到他的怀里。“慕城,我……”   男人僵硬的身体终于微微放松,他抚上符雪薄紧致的小腹,带着一丝急切的游回着,低头在她的肩上深深吸了一口。   也许是浴室的灯光太过暗昧,又或者这里根本就是一个粉色的地方。   慕城看着她的脸,还是那样的素洁无暇,更有一股幽芳。三年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想要占有她的感觉是这么的强烈。“在主宅多呆几天吧?我们分别了这么久了。我很想念你。”   符雪薄垂下眸子,脖颈都微微泛着粉色,她踮起脚尖,在他的下巴上轻轻的亲吻着,吻到慕城薄而冷情的嘴唇时,微微顿了一下,看了看慕城的反应。   慕城对于她的主动还是很满意的,这小半个月的分别真是有效果,平时只会勉强承欢的人居然会想到这样引诱他,真是长了胆子呢!   “为什么停下来?嗯?”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慕城再也忍不住,低头吻住向往已久的粉唇,光是亲吻还不足以解决他的急切,他想要狠狠的用力的征服她,一如以往。   “慕城……别……我……”   “怎么?”他还是停了一下,只是根本没有想过要放开她,只当是女人的害羞而已。   “不,没什么。”符雪薄弯了弯眼睫,无限明媚炫目,她伸手抱着慕城的手臂,“……我有没有说过,慕城,我很喜欢你?”   慕城大笑,“喜不喜欢都一样,你还是我的女人。不过,你要是这么爱我的话,我会更开心的。”   符雪薄敛起眼睛,手不安分的撩拨着慕城的后背,慕城怎会忍下去,一把打横抱起她,扔到床上,顺势压了下来。   符雪薄小心的从他身下撑起半个身子,抓住慕城的领带,吻了吻他的眉宇,忙说:“今天我想在上面。”   “嗯。就依你一次。”慕城轻轻一笑,眼角的褐色伤疤显得更加狰狞恐怖。    柔情   番外   其实很早以前,慕城是没有这个疤痕的,后来不知道是因为帮会仇杀还是别的什么,反正符雪薄跟着他的时候,慕城脸上就有这个了,当时她吓坏了,晚上还做过两次噩梦。   后来相处习惯了之后,她还曾经用这个伤疤打趣过慕城。问他是不是为了和别人争小姐,才破了相的,慕城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帮会里的兄弟都怕他板起脸的样子,符雪薄有些特殊,既算是慕城的手下军师之一,也算是他的第一夫人,见过他阴沉着死人脸,也当然看见过他因为□而满足叹息的笑容。      符雪薄在这方面不像别的女人那么放得开,她从来都是被压在下面任意胡来的那个,常常每天早上起来都瘫软着,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后来没了孩子,又因为想要重新获宠的原因,学了不少男女方面的那种事情,倒是得意过两天,可惜后来还是抵不过新人的新鲜,渐渐也就被遗忘到了脑后。   不过,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在上面没有那么困难,虽然累了一点。至少受伤不会那么严重,而且掌握一些小技巧,很容易就能让慕城满足。   他是她唯一的男人,当然,她也熟悉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估计慕城也没想到她会玩新花招,由着她图个情、趣。可当符雪薄一手摁住他的腰穴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呼吸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雪薄……你,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符雪薄弯起嘴角,笑的妖娆邪气,伏在他身上。“不知道。慕哥你倒是说说,我现在在干什么……?”她用舌尖轻轻临摹着他的唇形,始终没有探进去。   慕城额角青筋跳了跳,一把扼住她的头,深深的吻下去,瞬间一股麻酥的美好感觉从脚后跟窜了上来,头皮都微微发麻。他一直有些洁癖,轻易不和人接吻,没想到符雪薄竟然是如此的美味,让他欲罢不能。      “你说……话不算数!”推挤间,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慕城发起狂来,简直是什么都不顾的那种,她嘴巴里麻木到舌根都发疼了,眼泪包在眼眶里。   “好好的,哭什么?”慕城有些急切,顾虑到她的感受,还是空出一只手来给她擦眼泪,“不就是体位的事情吗?至于哭给我看吗?好了好了,哭得跟个小孩子一样。让你一次就是。”      符雪薄别过头,慕城在她唇上吻了吻,手下积极开发着她的身体,“你会吗?都这么大了,还是这么贪玩……”说着,他自己闷声笑了出来。   其实慕城笑起来的时候还是非常俊朗的,就是那道伤疤给他减了几分帅气,多了一些暴虐。   符雪薄不怕他,只是担心肚子里的孩子。   她也就半推半就的坐在他的身子上,软软的靠在他的肩膀上,任他卖力的运动,就是不甚配合,像是没有力气一样,这样更加费体力,到让慕城更加兴奋起来。      终于,几个用力冲刺,慕城低吼了一声,凉凉的液体喷在她的体内,这场性事对于慕城来说太过美妙,那滋味,甚至连他都忍不住眯起眼睛咂嘴。   符雪薄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虽然没有伤到她,可慕城的体力也太好了,多少有一点红肿。彼此身上全是汗水,黏糊糊的,慕城又一向都是完事倒头就睡的家伙,想要靠他根本不现实。   她也就认命的从他怀里挣开,准备去浴室再洗一次。   慕城勾住了她的腰,符雪薄僵着没有动。   “不早了,就这样睡吧?我来的时候洗过澡了,干净的,你闻闻,还有你最喜欢的薄荷的味道。”   她咳了一声,“黏在身上,不舒服,我睡不着。”   “你怎么这么麻烦啊?”   “我没让你一起去,我自己洗澡,也不会打扰到你。”      慕城霸道的揽住她。“我就喜欢那东西留在你身体里,别走,让我抱着睡!”   符雪薄咬牙切齿,又不能真的把他怎么样,真是无语到了极点。   好在,慕城的睡相还可以,不怎么动,也不再胡来。   她以为自己睡不着的,没想到听着慕城的微微鼾声,居然没多久就睡着了。      就像沉溺在最深最深的湖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往下落,却没有半点办法,她睁着眼,看着水光粼粼的美景,看着自己走向死亡。   这么说,只是一个梦吗?她……   符雪薄惊了一下,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还在慕城的主宅里,漂亮的天花板,华丽的装饰品,还有盖着的刺绣璟图被子,往常这些华丽的只让她觉得讽刺的东西,现在第一次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侧过头,慕城静静的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呼吸轻缓悠长,可是符雪薄清楚的知道,他没有睡着,慕城的戒心一向深,怎么可能在身边有人的情况下睡着?   符雪薄眼睛眯了眯,一个计划在脑中生成,她放弃了来之前的打算,慢慢让自己带着颤抖伏在慕城的胸膛上。   她和慕城从来都只是普通的金钱交易,没有涉及爱情,更没有什么迷恋可言。她只是厌恶那种事,所以一向淡淡的,而她好歹也陪了慕城这么多年,就是阿猫阿狗也会有些舍不得了。而且,这应该是慕城盼了多年而不得的最好的消息。   自己在慕城心里,只是一个还算合格能够为他怀孕的女人吧?   那么……如果把她怀孕了这件事情告诉他呢?   夜色深沉,符雪薄微微勾起笑容。         慕城确实没有睡着,□过后的男人都带着一点餍足和耐心,所以当符雪薄靠在他的胸膛上时,他并没有责备的意思,也不想说话,只是装睡。   符雪薄轻轻蹭了一下,才慢慢的,有些犹豫的说:“……你喜欢过我么?”   喜欢?慕城在心里想了想,能回忆起来的只有当初符雪薄十九岁被她父亲当礼物送给自己时那一双清澈而坚韧的眼眸,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三年时间,他还是没有能爱上任何一个女人,这是不幸也是大幸。      符雪薄只当他还在“沉睡”,说:“听人讲你带回来一个女人,我从来没有干涉过这种事情,只是这一次,我觉得很难过。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本来我以为你会回来陪我的。你大概也忘记了吧?”   慕城还真的不清楚符雪薄哪天生日,他的女人很多,符雪薄也不是他心中顶顶重要的那个,更不是最受宠的那个。   “慕城……”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好像无奈到不行的样子。      慕城也懒得装睡下去,搂住她的肩膀,亲吻了一下她的脖子,“怎么了?做噩梦了?”   半天没有听见符雪薄说话。   他摁亮台灯,柔和的灯光下,符雪薄整张脸都是湿的,眼泪顺着下巴滑落,却一声不发,想必是难受的厉害了。   “你从今天开始就不怎么高兴,是不是生病了?还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慕城,我能不能求你……不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久久的沉默,慕城皱起眉,“你该知道分寸的。”   符雪薄苦笑着点头,“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   “你跟我的时间也不短了,该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该管的。”说完之后,慕城亲了亲她的脸,“别说这些傻话,你们都是我的女人,在我心里一样重要。”      符雪薄睁大眼睛看着他,泪水就这样滚滚而落,烫的人心中发疼。“我和那个女人……在你心里……是一样的?”   “雪薄……”   符雪薄闭上眼睛,好半天,才哽咽了一下,“你只当我是你寻常女人中的一个,你可想过,你在我心里……”   慕城从来没有在符雪薄这边听到过什么表白之类的,意动的同时,有些怀疑,他凑近了细细的看着符雪薄,面容还是那个模样一点都没变,只是忽然觉得很陌生,陌生的就像她不是他睡了三年的女人。   “你到底是……”   “慕城,我怀孕了。”      怀孕了……听到这句话的一刹那,慕城脑子里有一些空白,分不清东南西北,心尖都颤的紧,他很快反应过来,气恼道:“你怎么不早说!刚才有没有伤到孩子?嗯?肚子疼不疼?你这个蠢女人!”   符雪薄看着他,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伤心模样,看的慕城霉头一跳,忙说:“我是怕伤到你的身体——还有我们的孩子。”   她的手轻轻拂过慕城的鬓角,看着这个英俊而富有魅力的男人,“孩子两个月了,是上次在别墅时候有的。现在还显不出来,等过段时间,你就能和孩子打招呼了。”      饶是慕城心硬如此,也软和了脸色,“我没有怀疑什么,你何必解释,我还不知道你的为人么?我信你。”顿了顿,他声音愈发柔和,“还要等多久?”   符雪薄这才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六七个月吧?我也不大清楚。”   慕城心中升起一股柔情,他把手搭在符雪薄的肚子上,慢慢的摸了摸,才说:“等前三个月的日子坐稳了,你□本定居。我不会亏待你的。”   符雪薄点点头,送她去日本也只是为了保住他唯一的骨血,黑道老大们都是这样,他们从事的就是刀口舔血的营生,说不定哪一天就被仇人端了,可但凡男人还是想给自己留下后人的,更别说他们拼搏了大半辈子的产业难道就给一个陌生人么?笑话!所以把最重要的妻小都藏起来,带着身边的都是喜欢而不重要的。   符雪薄微笑。由情妇升级成为孩子他妈了吗?   保住了他的孩子,也就是保住了自己下半辈子的命,只要不是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她就可以安心的养老了。   离远一点就离远一点吧,反正她看着这个男人也觉得恶心。    与白莲花的交锋   慕城猜不出面前这个女人在想什么,看见她愿意去日本,以为是为了自己和孩子,说不感动还是假的,淡淡说:“我知道你不喜欢玉娇,我向你保证,以后尽量远离她,好么?这样你放心了吧?”   符雪薄微微一笑,“没了玉娇还有什么金娇银娇的,我并不是妒妇,只是不想,也不愿她顶替了我在你心里的地方而已。”   慕城亲昵的吻了吻她,“雪薄,你是个好女人,我慕城这辈子,能有你陪着,是我最大的荣幸。”      男人在床上的话能信么?尤其还是看在未出世的孩子身上。符雪薄露出感动的神色,靠在慕城身上不说话。   她能做的,就是让慕城别那么迷恋玉娇,然后再趁机动手。至于其他人?她们还没有对付过她。   对了,这样说来,要对付的还差一个女人……那个符雪薄一辈子视为危险的女人。   在慕城看不见的地方,符雪薄的笑容薄凉的让人生出寒意。      小心的过了一夜,没有出什么意外,肚子里孩子的未来去向也已经解决了,符雪薄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慕城破例的在她这里睡了一晚上,虽然只要一丁点动静就能吵醒他,不过也是给她和孩子一个面子。   符雪薄带着笑意,给慕城扣衬衣的扣子,“真希望我们的宝宝以后也能像他的爸爸那样帅气。”   慕城一笑,“如果是个儿子就好了,一定像极了我的。”   符雪薄很识趣的没有谈及生女儿之类的可能。      慕城心中还是非常满足的,如果好好保护的话,他也将有后人。二十九岁的男人,帮会里其他这个年纪的人,儿女成群不说,最少大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而他的骨血还在面前这个女人的肚子里,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场空喜。慕城抿了抿唇。   “不用担心。”符雪薄看着了他眼中担忧,笑着安抚道,“我知道该怎么做,女人家的事情就让女人家来,只要你保证站在我身后就行了。好吗?慕城。”   他揽住符雪薄的细腰,轻轻的。   “……等孩子生下来,不管是男是女,我都重赏你。”      那没生下来呢?符雪薄在心底冷笑,当初她还怀着的半个月里,慕城何尝不是尽心尽力的讨好她,后来呢?孩子一没,看她的目光也冷淡的就像个路人似的。   说到底,她符雪薄现在能被堂堂的黑道大哥这样低声下气的对待,还不是靠着肚子里这个未出世的孩子。      慕城见她低下头,以为她在害怕,便劝道:“我会努力保护他的,你放心。”   符雪薄摇头,伏在慕城的肩上,“我只是觉得……有些惊喜,也有些不安。”   “有我在,不用不安。”   “嗯。”符雪薄笑的温婉柔顺,慢慢说:“人家都说为母则强,你也知道这是你的第一胎,保不准哪个姐妹就看不过我抢先,给我下什么套子。”   慕城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符雪薄和他的其他女人是不一样的,她没有傲气,只有根傲骨,所以,其他的女人可以掬起来,她不行。   而现在这样大气真实的符雪薄格外好看。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宇。“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会管。”      “我只是怀个孕而已,真的把你的那些小情儿怎么了,还不知道外面怎么说我恃宠而骄呢。”符雪薄轻笑,“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慕城,我只是想先瞒住我怀孕的事情,不要让她们知道。虽然这也有些太过小心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保密。”   慕城说:“主宅平时不会有女人进来的。你只用在这里呆一个月就够了,不用怕。”   “西边可还住着好几个姐妹。”符雪薄淡淡说,“她们都住了这么久了,也没必要为了我就搬出去。”   “好吧,小心为上。”慕城终于退了一步,“还差一个月才算坐稳胎了,是么?那我保证除了我们两个之外,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之后,你去日本,我有空会来看你。”      符雪薄点头。   她是想弄死玉娇,可还要考虑到自身的安全问题。   等上十几年,她的儿子长大,再以当家主母的身份回来,收拾这些情妇还不是手到擒来吗?只是时间上未免花的太多,充满了太多的变数。   那么,在这一个月里,可就要速战速决了。   不过,分离了这么久,她倒很想看看那个把自己一手逼到无路可走的女人呢。      慕城在C市还有事务要处理,吻别之后,各自分开。   早餐是在餐厅里用,符雪薄斜斜的坐在椅子上,一双嫩白的大腿晃悠着,一点正经模样都没有。   好在,餐厅里伺候的都是主宅的老人了,知道这位符姐往常是什么样的作风,也都当没有看见,任由她作威作福。   奶白鱼粥味道不是她记忆中那么醇厚,她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这时余光看见楼梯口走下来一个同样衣着华丽的女人,惊诧片刻,转头去看她。   果然是玉娇!   虽然和之后的模样有很大的改变,符雪薄还是能一眼认出她来。   这个时候的玉娇似乎不是那么会打扮,妆容虽然时兴,但是明显不适合她,显得她本来就只能说是清秀干净的脸有些艳俗了。   符雪薄轻轻“嗤”了一声。      “这位姐姐,你在笑什么?”玉娇说话的声音也软软娇娇的,想必在情动时分,也好听的紧吧?听说这个玉娇还是练舞出身的?腰肢的柔软度,应该也很令某人满意吧?   怪不得能宠那么久。   慕城身边从来不缺女人,能一直陪着,荣宠不衰的,除了她符雪薄,就只有这个玉娇。自己是因为懂得看眼色又听话,再加上一直对慕城冷淡让他心痒,这个女人……难道是全凭功夫?   怎么可能?呵呵。      “你在笑什么?”玉娇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还看不出来?我在笑你啊。”   “我?我有什么好笑的?”玉娇避过这个硬钉子,“我在主宅好几个月了,还没有见过姐姐呢,姐姐是原先住在这里的吗?还是……”   符雪薄轻笑:“我到主宅好几年了,也没有看见过你呢。”   “你是符雪薄姐姐,是么?”      符雪薄站起身,下巴微抬,脸上并没有笑意,她一步一步的走近玉娇,在她面前停下,“叫我‘姐姐’?你也配!?”   “……你不要欺人太甚!”   “呀?我欺负你了么?看看,你都要哭的样子了,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这里有你放肆的地方吗?!”      当初第一次碰见玉娇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说的,那天她出血之后,医生说孩子可能有些损伤,但是好好养,还是没有问题的,慕城当时就不是很满意,他想要的长子是一个健健康康的继承人,不是那种病歪歪就像他那个早死的大哥一样的窝囊废。   虽然慕城没有说什么,但是符雪薄就是一眼看出来了。   她觉得很委屈,之后慕城更是直接到了玉娇的房里。   第二天,她就是躺在床上用这样的姿态来面对前来挑衅的玉娇,连话都分文不差。      唯一不同的是,玉娇现在还不知道她怀疑身孕,孩子也好好的,没有受伤,慕城更没有当众给她没脸。   她站在这里,用高高的姿态看着曾经的对手。      玉娇后退一步,脸上色彩斑斓。   “我们都是慕城的女人,你也比我高贵不到哪里去。”   出身是玉娇的硬伤,每一次有人谈起这个,她都想用指甲狠狠的撕碎她们的嘴,偏偏还要维持住往常的模样,不能和她们做对,不能反驳,不能……   她想不通,为什么大家都是情妇,这样低级的可鄙的身份,却还要分个高低贵贱?    眉眼弯弯   符雪薄没有说话,用冷漠不屑的眼神看着她。      “我敬你多服侍慕城两年,才叫你一声‘姐姐’,你怎么能这样侮辱我?昨天他来的时候,我也很大度的让他去你那里,难道是为了这一点,姐姐你就看我不顺眼吗?你心地也未免太过狭隘了!”玉娇流下委屈的眼泪。      “你说的哪一句话是真的,你自己心里清楚。”符雪薄冷冷的说,妖艳的大红色指甲划过她的脸。   “你……你要干什么?”      当着这么多佣人的面,她不会没脑子到这种程度,只是想单纯的吓吓她而已。   “我……”符雪薄话还没有说完,门厅被推开,慕城看着她们两个,对符雪薄皱了皱眉头。      玉娇像受了天大的伤害一样,投到慕城的怀里,揪着他的衬衣,哭得梨花带雨:“先生救我,姐姐要毁我的容呢!先生!”   慕城抱住她,“怎么了?我才出去这么一会儿。”   “我不知道姐姐是怎么回事,可能,姐姐可能是……不太喜欢我吧,可是,我真的没有恶意啊。”玉娇咬了咬唇,“我想大家都是先生的女人,在一起相互扶持增进感情总要好一点,没想到姐姐她……”   “她怎么?”      玉娇哭着不肯说,她身边的一个女佣立即开口:“玉小姐刚来,符姐就不分青红皂白的羞辱玉小姐,好多话,连我都听不下去了,没想到大家人人夸赞的符姐居然是这样子容不得人。哎,玉小姐真是可怜呢!”   “翠儿,不要说了。不要坏了姐姐和先生的感情。”玉娇埋首在慕城胸口,抽泣了两下,“只是我不能再住这儿了,先生要是可怜我,就给我一间房子,让我住外面吧,反正……反正我在这里,也没人喜欢我。”      慕城看了她一眼,带着宠溺,“怎么会没人喜欢你。”      符雪薄远远的站在,看见他们亲亲密密的说着情话,心里却一点波动都没有,她被自己发现的一件事情给吓了一跳,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玉娇的眼睛……      慕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当她是伤心难过,又顾念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便淡淡的推开玉娇。   “我记得我有让你不要称呼她‘姐姐’,是吧?”   “……嗯,可是……”   “连我的话都当做耳旁风吗?这是主宅,不是你之前那个院子!有些规矩还是要守!如果你真的想要搬出去,我也不会拦你。陈燃,准备一下。”   慕城身边的秘书加军师立即点头,往小本子里写着什么。   玉娇作过头了,倒吃一个亏,听到慕城要让她搬出去,脸都吓白了。她可不是什么绝色,一转头,说不定慕城就把她忘记了。想到之后的下场,她死死抓住慕城的衣袖。      符雪薄看着情况剧下,心中冷笑,慕城还真的是冷心冷情呢,刚刚还呵护有加的女人,转头就抛下了。她上世死的也不算冤枉。      “雪薄,你上楼去休息吧。”慕城淡淡的说,黑色眼眸里是努力放缓的神色。   是怕她欺负了他的新人,还是怕她从玉娇那双眼睛里看出什么?可惜,符雪薄一早就懂了他的感情,除了冷笑之外,也只能叹息慕城真是痴心妄想。   不过,玉娇如果是因为那双眼睛才受宠,是不是意味着慕城并不是那么的喜爱她?   她的复仇,是不是会更加轻松一点?   心思几动,符雪薄脸上带着微笑,对玉娇说:“慕城是最在意身份不过的,你是什么出身,大家都知道,他对你也只是一时的贪鲜,我跟他这么久了,看过的,听过的,像你这样的人不计其数,最后的下场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她顿了顿,带着自如的笑容,“你若不信,可以去问问你的‘先生’。”   玉娇闻言脸色惨变。   慕城皱了一下眉,眼神却放松了许多。“好了,雪薄。”   符雪薄斜斜的扫了他一眼,却没敢真的再说什么。      “你把你们家小姐送回房间,没别的事就不要出来了。”慕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临走前对那个女佣说,眼神却半分没有落到玉娇身上。      玉娇和女佣的脸上都带着惊吓和不安,因为没了慕城,她们在主宅里就真的没有靠山了,而符雪薄正一脸“有你们好看”的阴狠表情。   “先生……”   黑衣保镖拦住她们,“请留步。”      等慕城匆匆的离开之后,符雪薄靠在大理石桌上,冷笑了一下,“坐,还等着我请你们吗?”   女佣颤了一下,回忆起之前其他佣人告诉她的关于这位符姐的传说,不由往后退了退,将身后玉娇暴露出来。   “你刚开口说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多忠心耿耿呢,却原来就是这个模样。”符雪薄瞥了她一眼,对其他人说,“主宅的规矩,你自己去后院领几鞭子吧。”   女佣几乎快吓哭了,揪着玉娇的袖子,“小姐,小姐救我!”   “妓、院里出来的也好意思叫小姐?”符雪薄明明白白的嗤笑。   玉娇脸色苍白的像是垂危的病人,颤声说:“符……符姐,你也不要太咄咄逼人了!她是我的人,该怎么处置也都应该随我,你越过我,未免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吧?”      其实,玉娇这个时候愿意站出来,其实在人心上,她就胜了,符雪薄此时要是再对那个小女佣做什么,就显得太刻薄刁蛮,而玉娇只是损失了一点面子和小小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佣,反而赢得了更多人的拥护,以后为她做事的也会更加安心。   要是放到原来的自己身上,符雪薄绝对二话不说的弄死那个小女佣,她符雪薄什么时候受过气?她是慕城身边最受宠的女人,在帮会里做事也是没人敢反驳的。   但是,人心这东西……   符雪薄现在倒想通了,凭什么让玉娇得到这个名声,她反而要做恶人?      符雪薄顺了顺自己的黑色卷发,凉凉的说:“是,我没权处置你的人。可你也别忘了你是个什么阿物儿,我今天心情好,不陪你们玩,往后再犯到我手里,你可要想清楚下场!”   玉娇委屈的抽泣了一下,这才哽咽着说:“我知道,谢谢符姐给我这个面子。”      “哟~这是怎么了?”一袭靛蓝色长裙的美艳女人摇着腰进来,看她脸上的妆容,还猜不出她什么年纪,只是手上戴着一只翡翠镯子,不由让人多猜她几岁。   “平姐姐,今儿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符雪薄微微一笑。   婉平是个聪明的女人,什么事都不沾,什么人都不亲近,说话带着三分微笑,做事留五分余地,一直活到了三年后,要是不出意外的话,说不定还会活的更久。   以前符雪薄总是鄙视这个什么都不争的泥人性子,如今想来,她反而是最在争,争命,争平安。果然是名字里还带了一个“平”字的人。      “春天刮的是东南风。”婉平一笑,眉眼弯弯,倒让人心思平静下来,“昨儿夜里听说你来了,本来就想来找你聊聊天儿的,怕打扰到你,这不,今天就派我来和找你去叙叙旧。要我说,你就该搬来,几个姐妹聚在一起说说话,比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处着,要好的多。”   “和姐妹们在一起,我也是愿意的。”符雪薄淡笑,“只是怕我这性子,扰了大家的安宁。”   “瞧你说的什么话,西院里的几个老姐妹,可都是盼着你的。你嘴巴会说,可比我这个锯嘴葫芦要好得多。上次你来的时候讲的那个笑话,让我们足足笑了一个礼拜呢。”   “原来平姐姐念着我,不过是念着我的笑话,那我可再不去了,只给姐姐几本笑话书或者一只鹦鹉就够了,保准姐姐忘记了我。”   “哪能啊?哎哟,反正我是说不过你的。”婉平捂嘴一笑,“果然是跟着先生去走南闯北的女强人,我们这几个,都是比不过的。”      两人讲着话,倒有意无意的把玉娇忘在脑后。玉娇脸上神色讳莫,却忍住没有开口半句。   婉平有些不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睛里倒渐渐升起一股警惕之色。“这位妹妹……”   符雪薄冷笑一声,“敢在我面前耍花招的人不多,她就是一个!你可是没瞧见刚才她扑在慕城怀里说了什么话,真是让人恨不得活活气死。幸好慕城也不算那么耳根子软,还是站在我这边没信她的鬼话,要不然平姐姐你看见的可就是打入冷宫的我了。”   “这样?”婉平笑容淡了淡,转而对符雪薄笑道,“谁不知道你在先生心里是一流的,她就敢这样打你的脸,要我说,直接家法也是应该的。”      玉娇吓得花容失色,和她那个女佣站在一起,像极了两个受惊的鹌鹑。   符雪薄高挑着眉,“动她,脏了我的手。平姐姐,犯不着理会她,我去换件衣服,和你一起去见见姐妹们。”   “好的,我等你。”婉平笑的温和。      符雪薄妖娆一笑,转身上楼,她不怕玉娇花言巧语骗得婉平与她合作,相反,玉娇说的越多,婉平对她的不喜就更甚。婉平几年之前就怀过一次孩子,却被一个同样装乖卖巧的女人害的小产了。婉平胸怀虽大度,也不会多去理会这样的小人。      果然,等符雪薄换上一身雪白小袄和一袭粉色的百褶裙下楼的时候,两个人还是那副模样,只是玉娇显得更加憔悴可怜,婉平神色淡淡的,还带着一股鄙夷。   “走吧,平姐姐,大家都该等急了。”符雪薄轻轻一笑,婉平顺势挽住她的手,往门口走去,不曾施舍半分目光给玉娇。   倒是符雪薄临走前横了玉娇一眼。   说不出的轻蔑清冷。    身份 女人的纷争   就算脾气再好的人被这样直声呛了回去,也会发火吧?翠黛脸上的神色也只是僵硬了一下而已,很快就恢复到面不改色,甚至带着微笑的看着几人。   “我不过是说说,莹妹子何必发这么大的火?”翠黛一笑,“再说了,今天我们这里可有新姐妹刚来呢!怎么也得给妹妹一个好印象不是?哦,我忘记了,莹妹子你哪里管什么形象啊。呵呵。”   徐丽莹拍案而起,凶狠的瞪着她。“老娘怎么样要不着你管!”   翠黛摇着团扇,慢悠悠的说:“本来也就不该我管,家教这种事情,该由得你娘来教。你娘没有教好,现在嫁了人了,自然由几个姐妹监督你,啧啧,平妹子和沉妹子不是向来最守规矩的吗?怎么,你们姐妹这么多年,居然还没有把你教回来吗?”   “翠黛!你不要太放肆!”董沉立起身。      西院也有派系,平时她们三个要好,抱成一团,翠黛因为嘴巴不饶人和作风的问题不被接受,以往也有一个相熟的好姐妹,只是前些日子去了,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又不被符雪薄看得上,能一起说话的,也只有玉娇了。   比起徐丽莹她们的愤怒紧张,符雪薄倒显得无所谓的样子,喝着上好的茶水,吃了一口小点心。      “我放肆?我放肆?你们也不看看!别把人逼得急了!龙儿的那件事情我还没有找到你们的把柄!要是被我知道了……我定将你们碎尸万段!!!我翠黛说到做到!不信我们就等着瞧!”   玉娇挽住她的手,叹息了一声:“姐姐也不要太过伤心了,想必龙姐姐在下面心里也是过不去的。”   “你懂什么!”翠黛毫不留情的横了她一眼,“龙儿死的时候拽着我的手要我给她报仇呢!这下毒的人一天不找到,她就一天不放过我!”   “……龙姐姐也是个可怜人。”   “她不需要人的可怜。”翠黛说,“只要我把她记在心里,她就还活得好好的!”   玉娇哑口无言。      别的地方符雪薄确实看不上翠黛,不过就在这个义气上面,翠黛还真的不愧是黑帮头子的女人,敢爱敢恨,个性明媚。   符雪薄也就笑着说:“那你可要好好的查了,这宅子这么大,佣人也多,各方的势力加在一起,可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等你找到凶手,可不要忘记了在你院子里摆一桌酒,去去晦气。”   翠黛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在翠黛的记忆中,符雪薄出身好,脾气傲,又得慕城的赏识,从来都不屑跟她讲话的,今天怎么忽然这么友好?   难道有什么阴谋?   还是说想给她的那几个好姐妹找回场子?   不管怎么样,符雪薄既然开口了,翠黛也不好继续这个话题,谁都知道符雪薄是个脸硬心狠的女人,触了她的眉头可不是一件好事。      翠黛笑了笑。“雪薄妹子一片好心,我就先谢过了。”   符雪薄笑而不语。   徐丽莹啐了一口:“什么东西!?”   翠黛脸色变了下,扬起头,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龙儿生前最恨的人就是你了,要是被我知道是你做的……”   “最恨的人是我啊?”徐丽莹一笑,“那我可就等着她晚上来找我聊天了!我最近可是冷清的紧,正愁晚上失眠没人陪着呢。你们家龙儿又软又香的,想来变成鬼都是一个温柔可亲的主儿吧?”   “你!”翠黛说,“好歹她也去了,你给她留一点尊重行不行?!”      徐丽莹收敛了一点,说:“也不知是谁先开这个话口的。”她一看玉娇就觉得火从心底冒出来,本来慕城一个月还会有三四天是让她来伺候的,结果半路上杀出一个玉娇来,还是那种身份,勾的慕城都不去她那里了,真是新仇旧恨一起,烧的她挠心挠肺的。   “咱们一起住在主宅,也不少个年头了,彼此是什么样的人,难道心里还没有个数吗?龙妹子心思纯净,也没人会打她的主意。翠黛你再好好想想,龙妹子出事的时候,主宅有什么变化没?”      翠黛眼睛一滞,看向玉娇,怀疑的神色慢慢加深了。   “翠姐姐……你相信我……我怎么会对龙姐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   徐丽莹眉梢一挑,“那就要问你安的什么心了。龙妹子一去,你就借口主宅里阴气重,留了慕城好几个晚上不是?龙妹子出殡那天,也是你缠着慕城去外面买新衣服,龙妹子下葬的时候,可是连眼睛都闭不上的啊。”   这话说的翠黛脸色越来越不好,手狠狠的攥成一个拳头,看那股狠劲,能把玉娇直接给掀翻过去。   翠黛可不比她们几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她娘家是正儿八经的镖局,虽说传男不传女,翠黛也是从小学到大的功夫,刚来的时候不懂事,跟慕城过招都能走几下的女高手。   玉娇骇的花容失色,立即道:“我如有害龙姐姐的心,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翠黛扯开她的手,冷冷道:“我没找到证据之前,你们都是嫌疑犯,除了雪薄妹子。还有,你也别再来我那里了,翠居不欢迎你。”      没想到事情急转到这样局面,符雪薄倒觉得新奇,翠黛刚来的时候,应该不是这个目的吧?怎么被拐着拐着就跟玉娇生分了?   上辈子她们两个联手可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头。   怎么?翠黛居然想弃暗投明了吗?   不过,她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之前伤害过她的,她都要一个个的讨回来!翠黛平生最大的愿望不就是找到毒害龙瑜的凶手吗?她倒要让翠黛狠狠栽一个跟头!      符雪薄也就笑着说:“都是姐妹,没必要为了这些事情伤了情分。翠黛,我们都是知道你的为人的,你要找凶手,也没人会拦你,只是拿捏着一点分寸,不要到处的招惹麻烦,姐妹们也会给你行个方便。   翠黛冷笑:“那可真是多谢了。”      符雪薄说不用,然后盯着玉娇姣好的面容,对几人笑道:“我在想,当初我们跟着慕城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年纪来着?时间过得真快呢,一转眼,新人换旧人,我们也都该退场了。”   “雪薄妹子还年轻,哪里能说是旧人,先生稀罕你的不得了呢!”董沉笑了一声。   符雪薄笑容敛了敛,说:“再怎么喜欢,新人还是进来了。”   这话触动几人的心思,也都静默了下来。      翠黛风风火火,也不耐和她们坐下来喝茶打牌,直接道:“我还有事,先去忙了,你们继续。”   “好走。”   没人叫玉娇留下,玉娇也不敢告辞离开,只能干站着,看她们姐妹情谊,眼中露出羡慕和自艾的神色。   符雪薄刚又啜了一口茶,就听见管家大老远的声音。“符姐!符姐!先生要去M市一趟,这里说是让你和陈先生一起管着呢。陈先生已经在大堂候着了,您看……”   符雪薄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脸色一白。   “让人追上慕城!不许他走!我有大事跟他说!!!”    慕城   这段记忆实在太过混乱,符雪薄心里一直下意识的想要忘记它,而且又是三年过去了,当时的蛛丝马迹谁还记得清楚。   但是……这件事的后果……   管家见她脸色不好,知道出大事了,立即小跑着去追慕城。   慕城的车还没有走多远,司机看见后面管家气喘吁吁的招呼着,迟疑了一下,“先生……管家在后面。”   慕城把目光从文件上转开,“停车。”   管家腿肚子打颤,扒拉着车窗,咽了一口口水,才出了一口气。“符姐说有大事要跟您商量!”   要是往常,慕城在怎么也不会为了一个符雪薄原路返回,什么事比他的大事还要重要?但现在不一样,符雪薄从来都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肚子里还怀着他唯一的孩子,慕城眼睛一眯。   “回去。”   “……是。”      返回时车开的比往常快了一倍。   慕城有些心慌,紧紧抿着唇,早知道就干脆直接把人打包送走的好,还用等什么满三个月,路上小心一点,也是安安稳稳的。如果……如果这一次……再流产,是不是意味着……是上天在惩罚他?   慕家从老爷子那辈发家开始,就一直干的这种杀人越货的行当,老爷子妻妾无数,只有两个儿子,全都死的早早的,孙子辈的人又只有唯二的两个。   他倒算了,还有女人为他怀过孕;堂兄慕泽那里可是一个音讯都没有。   不得不让人猜测是不是慕家做了什么事,才遭到这样的报应。   慕城不想再去想别的事情,摁了摁发胀的太阳穴。“把那个会议取消,你们符姐那里的事情,可能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   “是。”司机看了看慕城的脸色,安慰道,“符姐是好人,好人不会有事的。”   慕城看着憨厚的司机,弯了弯嘴角,“你倒清楚!要是真的应了你这句,我给你加三个月的工资。”   “只要符姐能好,我可以不用加工资的。”司机笑了笑,“去年我妈得了重病,要不是符姐义气,我恐怕也……我爸死的早,是我妈把我一手拉扯大,不容易。为了符姐好,哪怕是要我的命,我都是甘愿的。”   “你们符姐,一向都是好的。”慕城说。      花厅里的众人也都楞住了,不知道符雪薄这是要做什么,见她神色严肃,也不像是小事,不由都有些慌。   气氛一时静默无比。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能人还没有来,自己后院就先起火。符雪薄也就带起微笑,“没有什么,姐妹们都先回去吧,有事我会告诉你们的。”   徐丽莹迟疑了一下,“可是帮会里的事情?”   符雪薄点点头,“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需要和慕城商量一下,姐妹们见笑了。”   “嗨。”徐丽莹舒了一口气,“我当是什么事呢,吓我一跳。”   其他人脸上没有那么好看,但是符雪薄都这么说了,也都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玉娇上前一步,绞着手里的帕子,“有什么事,还是符姐当面说出来的好,姐妹们都是小女人,不懂帮会里的什么事,但是这条小命,却是只有一条的。还请符姐给个口信,叫我们好做准备”   符雪薄看她一眼,心里不耐烦,面上也只能淡淡。“没你什么事,不要自乱阵脚,回你的屋里去吧。”   “符姐不说清楚,我们怎么能安心呢?”玉娇小声但清楚的说着。“还是说,符姐就这么见不到我们好?”      慕城穿过一条缠着紫藤萝的过道,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玉娇脸上带着浅薄的笑,符雪薄表情隐忍而淡然。   她一直都是一个识大体的女人,对他帮会里的兄弟是这样,对他后院里的女人也是这样。   慕城有时候很想知道,符雪薄会不会疲惫,会不会愤怒,甚至耿耿于怀?   不,不会的。他比谁都清楚,符雪薄不爱他,一点都不爱。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做戏而已,她装作最爱他的女人,他给她撑起一片天空,再公平不过的买卖。但是这一刻,慕城忽然有些不甘心,要是她喜欢自己就好了……哪怕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那样,他会对她更好,给她以前从未想到过的一切。   至于玉娇那个女人……只有其形而无其神,摆在那里虽然好看,但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有一段畸形禁忌的爱情,永远修不成正果。   只是,在嘲笑他的狼狈而已。   慕城顿住。      “我要做什么难道还要跟你说不成?”符雪薄冷冷的看着她,“不过是看在慕城的面子上,没有与你计较罢了,你也不看看你的身份!”   “姐姐为什么每次都提醒我‘身份’二字?”玉娇捂着胸口,一副难以接受的心痛模样,“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难道是一件非常愉悦的事情吗?”   徐丽莹一笑,妖娆风情。   “岂止是撒盐,要换了是我,我还要再来尝尝咸淡。”   符雪薄止住她的话,说:“我实在不想跟你说话,麻烦你离开。我在这里等慕城。”   玉娇目光婉转灵动。“先生正说要我跟符姐学习呢,我也等着。”      这个女人真是太过讨厌,没皮没脸的,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角色了!   符雪薄正要开口,听见对面走出一个身影,慕城身量修长,眉宇间带着一抹说不出来的意味。      “慕城……”   他点点头,扫了盈盈含泪的玉娇一眼,皱了皱眉头,“我们回书房商量吧?”他直直的看向符雪薄的肚子,符雪薄悄无声息的摇了摇头,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孩子没事就好。   “先生……符姐她……”   “我不是让你没事不要出来吗?一而再再而三!玉娇,是不是我往日待你太过优渥,让你忘记了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先生,我不是……”玉娇淌着眼泪,哭声细细弱弱的,要是之前的那段新鲜时间慕城早就心疼不已了,现在看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着就觉得厌恶。   符雪薄拉住慕城的手,说:“去书房吧,我不想被人打扰。”   慕城从善如流。      就算符雪薄不再如二八少女一般水灵娇嫩,可在慕城的心里,地位还是跟这些女人是不一样的。   其他几个女人都是冷了心的,也都习惯符雪薄的特殊。   徐丽莹看着呆愣的玉娇,不屑的撇撇嘴,“攀上高枝就以为自己是凤凰了,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尊荣!哼,人家符雪薄才是真正的心头肉,你呢?闲时无聊的玩意而已。”   玉娇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一股悲凉升上心头。   难道自己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吗?   不,她要争!   她要干掉符雪薄那个女人!      慕城的书房一向是不允许外人进来的,而能进来的女人,从来也只有符雪薄一个。里面装修是名家设计,还有好几个暗道机关,听说还有重要的文件被摆放在机密的位置,不过以慕城的多疑来看,也不可能会有其他的人知道那个机密地方在哪里。   符雪薄生性好奇,要是往常,她一定会悄悄的打量,现在时间紧迫,加之是她突然想到的,正在思考怎样完完本本的告诉他们,并且不留破绽,没有注意到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这位是你们符姐。”   “符姐好。”年轻男人笑嘻嘻的,“是不是该改口叫嫂子了?”   慕城下意识看符雪薄一眼,发觉她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笑容就淡了下来,“胡扯什么?别给我没个正行的。”   “好吧,我知道符姐是个女人,面子浅。”年轻男人问,“慕哥把我紧急找来有什么事啊?”   “我想安排你陪着你符姐去一趟日本。”慕城说。      “不行!”符雪薄目光清冷,“要发生大事了,慕城,你要做好准备,飞龙帮的可能在短时间内会来挑场子,主宅不安全了。”    休戚相关 内奸   符雪薄回到后院,本着这么久的姐妹感情,她们作为女人也不容易的份上,把事情悄悄的告诉了几人,却并没有告知翠黛和玉娇,她们大可以从慕城那里知道这件事情,如果不知道,那就更好,不用她费那份心思。      徐丽莹听到消息有些慌,还是勉强稳住脸色,“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慕城会有法子的,我们只要好好的呆在后院就可以了。”符雪薄说,“要我说,外面并不安生,我们逃出去更危险。”   “万一打进来,那我们岂不是等死?!”徐丽莹挑高了眉毛。   符雪薄握住她的手,安抚的一笑,“不用担心,我们只用往主宅里面躲就是了。慕城不可能让主宅失守的。”   婉平也有些不安,绞着手指,忽然问符雪薄:“到时候你去哪里?”      符雪薄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   董沉额上微微有汗水,她勾了勾嘴角,看了婉平一眼,说:“雪薄妹子,你去哪里,我们也去哪里。我们对慕城来说,只是过去有功的女人而已,你不一样,你在帮会其他兄弟眼里就是大嫂的身份。慕城这么喜欢你,一定会保住你吧?”   符雪薄眉眼一片清冷,“我和你们是一样的。”   董沉笑着说,“这句话你且不信,我们更不信。”她的笑容有一点……古怪,“慕城到时候会来接你的吧?我们……不知道是不是也有那份荣幸了。”   女人做到这个份上,实在是有些悲哀。   符雪薄心中可怜她,面上不显,“他不会来接我,我就在主宅,不会走的。”      董沉她们可怜,她又何尝不是……可怜到最后居然被推进江里活活淹死,无人过问。   她真的很想知道,慕城听说她“自尽”的消息时,是什么样的表情?会伤心吗?会难过吗?恐怕不会吧?呵,说到底,她也不过只是他生命中众多的女人之一罢了。      符雪薄出门的时候,只听见董沉的声音有些颤抖。“慕城到时候会和你在一起吗?”   “不会。”符雪薄准确无误的告诉他,“他不会和我在一起。”   如果他真的死了,想必唯一希望陪葬的只有那一个女人吧?   符雪薄嘴角勾起冷笑。      姐妹情谊已经做到这份上已经够了,她回到房间,换上简便普通的衣服,悄悄混到主宅最深处的厨房,蹲在一个篮子面前剥土豆,来来回回的佣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她一样。      半夜时分的慕宅寂静而诡异,冷风飒飒的吹过窗边的观赏竹,透过窗棂,影子隐隐有些可怖。   符雪薄没有睡,她在等待那个对她来说不算大事,但也不可不重视的夜袭。   厨房的味道并不好闻,偶尔有耗子的声音“咯吱”几声,她躲在门后的一张小椅子上。   跟着慕城六年,她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   这条命是捡来的,只要能在死前弄死玉娇,她就甘愿了。      不要怕,她对自己说,上一世飞龙帮的并没有打到主宅内部就走了,这里非常安全,不会有事的。   饶是这样麻痹自己,她还是觉得冥冥中似乎有一双眼睛,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她,看的她毛骨悚然。      东边大门处突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接着是火光和枪声,有人在奔跑呼喊,有人在逃跑,四处乱窜,没过多久,这些人就被控制住了,紧张的情绪似乎就此安静了下来。   一个年轻人带着他的手下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完好无损的大门,舒了一口气,“符姐,还好吗?先生让我来接您。”   一大群人缄默不语。      是慕城的人吧?他已经控制了飞龙帮是吗?   符雪薄心头的那口气刚刚一松,准备出去在他们的保护下和慕城会合。   可是……她忽然看见这些人的脚边并没有泥土。   她瞪大眼睛,屏住了呼吸。   从东边大门到这里,必定要穿过一个很大的花园,花园里的小路上还带着这几天连绵小雨沁润的泥土,他们如果是从东边来的,不可能没有沾着泥。   符雪薄记得有一次她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跟慕城抱怨过花园的泥土弄脏了她的新裙子,慕城还把这件事笑着告诉了她,记忆不可能不清晰。   所以说,这帮人一定是假的!      符雪薄摁住狂跳的心,往门后又缩了缩。      “符姐?先生让我来接您过去,前面已经处理好了。您看……也不能让先生等久了不是?”年轻人还在说,态度诚恳。   符雪薄闭紧嘴巴。   身后的那帮人里走出一个美丽少妇的身影,她摘下兜帽,露出一张符雪薄从未想象到的容貌。   竟然是董沉!   年轻人皱眉对她弯了弯腰,“大小姐,里面似乎没有人。先生那边坚持不住多久了。”   董沉勾起笑容,“你懂什么!抓住了符雪薄,就相当于捏住了慕城的死穴,到时候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不爱江山爱美人’!只要符雪薄在我们手里,就不怕慕城不退让。”   “符雪薄真的对慕城来说就这么重要?”   “呵。”董沉冷笑,“我在慕城身边十年,难道还不知道他的心思?!”   “可是符雪薄似乎没在这里啊。”年轻人看了看东边的位置,有些着急,“我们要快点赶过去了。”   董沉脸色一变,对着厨房大门冷冷一笑,“雪薄妹子,出来吧,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在这里?那就要问你的那个小女佣了,她似乎并不是那么的忠心啊。不过,大家姐妹一场,我还是会给你留一个体面的。”      静默无声。   董沉举起手,“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老六,冲进去,给我把她抓出来!”   年轻人抬起腿,正要狠狠往门上一踢……符雪薄瞪大眼睛,禀住了呼吸。   “……好了!符雪薄不在这里,我们到玉娇那边去找找。”      年轻人收回腿,“要真的符雪薄在这里,这样都能不出声,我就真的服了她的定性。”   董沉冷笑:“她的心思怕是十个你都比不上,不过,她想来心思诡谲,不是在这里,想必就是在她的‘敌人’玉娇那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年轻人赶紧带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玉娇那处走去。      符雪薄一动未动,不是她胆小不敢动,而是怕董沉那个女人给她来个回马枪。   好在过了很久,都没有听见来人的声音,符雪薄这才松了一口气,揉揉有些发软的腿。   她只要没被抓住,就是对慕城最好的帮助。      这一次,她倒有心情去蒸笼那里摸了两个点心啃,喝了一点正温着的燕窝,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够,偷偷拿了一个饼藏在腰间。   她这样算是小偷吧?要是被人看见了,只怕一世英名都毁了。不过,偶尔这样玩,也蛮有趣的。   她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就听见门外慕城的声音有点虚弱。      “雪薄,去C城,找我堂哥慕泽,我可能无法……”慕城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愈发虚软无力,“照顾好我儿子,我就这么一个要求。慕泽会给你很多钱,以后你就离开吧,随便去哪里都好,不要再回来了。”    逃亡危机   符雪薄从来没有听过慕城这样的声音,一时有些发愣。   “我肚子里是你的孩子,不是慕泽的。”   “雪薄……”慕城喟叹了一声,“好吧,那你和我一起走吧。虽然跟着我不安全,也比你孤身一人在外的好。”   等等……她哪里说要和慕城一起走了?能离开她简直高兴的不得了好不好?慕城也太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了吧?   “……慕城,我们能活下来吗?”符雪薄小心的问。   外面慕城似乎在叹气,可能连慕城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逃出升天。符雪薄想起以前这个男人的意气风发和现在不得不远走躲避的狼狈,有些说不清的愁绪。      符雪薄把门打开,扑进慕城的怀里,握住他的手,“我们走吧,我没什么好带的,直接上路就可以。”   慕城说:“你是真心想要跟着我,对不对?”   “是。”符雪薄说,“你是我的男人,我愿意和你一起离开。哪怕……”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是两个人都明白。   慕城感动的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揽进怀里。   “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放心,如若此次能活下来,我一定好好对你。雪薄……等这件事情过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符雪薄含笑:“我倒是想的,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赶紧离开吧?以后再说也不迟。”      慕城欲言又止,还是点头,把符雪薄带着怀里,行动小心而迅速,往侧门溜去。东边喊杀声不绝于耳,火光照亮了半边天,两人赶到侧门的时候,四周还没有飞龙帮的人。   陈燃脸色严肃,看见符雪薄也出来的时候,微微松了一口气,向慕城禀报说:“有线人说慕泽先生正往这边来,如果继续往上面走,就能遇见他,到时候我们大可以……”   慕城虚了虚眼,“我还不至于要去求慕泽救命。”   一看气氛要僵硬起来。   符雪薄一笑:“我和你们慕哥走了,这里就还需要你们处理,记得给受伤的兄弟们一个交代,不要薄了人心,陈燃,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很信任你。这里就托付给你了。”      陈燃之前在帮会里还不是这样二把手的地位,在符雪薄没有跟慕城之前,陈燃只是一个小弟级别的人物,后来无意中符雪薄发现了他的才能,向慕城举荐,这才有了陈燃现在的一切。   符雪薄对陈燃来说,可以说的上是知遇之恩。   她相信他的忠诚,甚至相信如果她和慕城需要保全一个,陈燃绝对二话不说的选择救她。   所以,把C城放心的交给陈燃,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   只是希望,陈燃不要辜负了她的这份信任才好。      慕城显然也相信陈燃的能力,凑到陈燃身边又说了一些话,这才带着符雪薄钻进车子里,陈燃冲他们挥挥手,火光中,看不清他的面容。符雪薄只能看见他带着人一头往主宅里面冲。   毕竟是生生死死这么久的伙伴了,说心底没有担忧是假的,但也只能是担忧而已。      车里气氛很闷,司机额头上全是冷汗,半句话也不敢说。   慕城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默默的把随身携带的手枪开了保险。   而符雪薄……她什么都没有,连自保能力也少的可怜,甚至不会开枪。她只能依靠慕城。   “……之前你让我学枪的时候,我还嫌累,没有好好学。”符雪薄淡淡笑了笑,“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一定好好的学,起码要在七环之内啊。”   慕城安慰道:“不用,有我在,我会保护好你的。”      男人的话,在这个时候,是非常不靠谱的。人都有劣根性,怕死、胆小、损人利己,但是男人往往又会在这样的时候说一些安慰的话,来证明自己很强大,可在最紧急的关头,挡枪的还是女人,不管那个女人是否自愿。   符雪薄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世界不是那么的公平了。   她的母亲从前也很受宠,在一次意外中,和符雪薄的父亲一起被劫持,可是最后死亡的却是没什么地位,没有能力,甚至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菟丝花母亲。   她母亲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自己不爱,只是能带着自己荣华富贵的男人去死?   事实残酷的要命……      慕城看着她有些走神,以为她的害怕这些,便用温热的手掌包住她的纤细小手。“等我们出了C市就会好很多的,放心,我们都会好的。”   符雪薄微笑,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位置。“慕城,我很想看着有一天,我们的孩子长大了,孩子也有了孩子,然后我和你都老的走不动了,坐在轮椅上,看着他们嘻嘻哈哈的笑着。那该多么幸福啊。”   慕城似乎也被触动了内心深处的那根弦,眼睛红了红,说:“会好的。我们都会好的。”      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太过震撼,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既有开心的,也有不敢相信的。   他在这短短的两天之内,得知自己快要做父亲了,刚刚开心的不得了,敌对的势力就打上门来,还牵扯了自己的一个情人。他脑子里有些乱,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一脸憧憬的符雪薄。   他从一开始给予这个女人的就少之又少。   等他幡然悔悟想要好好待她的时候,又不得不逃亡。   他紧了紧手,亲吻符雪薄的额头。      “先生,我们没有路了,前面是护城河……码头上的是飞龙帮的全哥。”司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没用……我要是再开快一点,就……就不会……”   “不是你的错。”慕城说。   他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一起生活了十年的枕边人会背叛他,更没有想到,飞龙帮居然会和临边的势力纠结在一起,结成了一股足以撼动他的力量。   都是……他的错。      符雪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的心里已经在翻涌着强烈的不安和恐惧,她甚至在一瞬间想到,要是现在反水,会不会得到一条生路,可惜,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慕家的种,而且在慕家势力里面,她也算个不大不小的人物,想来是不会有活命的机会的。   晃神只是一瞬间。   她做下了决定。   “慕城,我跟你三年了,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这恩情也不算少吧?”   慕城一愣,有些恍然。“是……我知道。”      符雪薄的指尖有些发颤,她低着头,“我就求你一件事情,好不好?”   “嗯。”慕城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的难看,手劲大的恨不得捏碎了符雪薄的腕骨。   “我能不能求你……”符雪薄再抬起头的时候,眼里蓄满了眼泪。她不是一个常用眼泪达到自己目的的人,慕城也很少看见她流泪的模样,现在有些吃惊,不由也苦笑起来。      本来早就该预料到的,不是吗?   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还有什么可以依靠的?   符雪薄怀了他的孩子,她能活着,就是他未来的希望。   慕城勉强点头。      符雪薄握住他的手,笑中带泪,“我能不能求你……哪怕我死了,我的孩子去了,也给我们娘俩一个名分?我妈生我养我这么多年,去的时候也只是一个无人知道名姓的情妇,我……步了我娘的后路,只是不希望,有一天,我……”她说不下去了,哽咽着,“慕城,我很想,很想以后别人在提起你的女人的时候,会说一声,从前有一个叫符雪薄的,是个为了你出生入死的好女人……”      慕城瞪大双眼,死死的看着她。    痛不欲生   “慕城……”符雪薄攥着拳头,眼泪像落线的珍珠一样啪嗒一声落下来,她无比哀婉的说,“我恐怕没有那份幸运给你生养后人了,你会不会怪我?”      “不准胡说!”慕城喝了一声,抱住她,下巴摩擦着她的头顶,“我们都会好好的,记住,老子就这么一个种,要给老子留着!不许有事……知道吗?我不允许你有事!等一下我说‘跑’的时候,你就赶紧往后面跑,跑得越远越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准回头,知道吗?”      慕城现在要她活着,甚至不惜用命去换,也只是因为肚子里的那块肉而已。   符雪薄心中冷笑,如果不是刚刚想起的那件事情,她还真的就这样同意了,可是现在……既有一个让慕城痛不欲生,又能让她安全离开的法子,为什么不用?   符雪薄颤着手指摸了摸慕城的脸,像是要用一辈子去记住他的容颜一样。   “慕城……”她轻轻的亲吻着他的嘴唇。   慕城心中一痛,扼住她的头,死死缠绵,恨不得将她揉化了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好……好好活着。”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的夜晚,他缩在衣柜里,外面全是来寻仇的人,很多很多的血,还有什么他都记不清楚了,只记得那天夜晚的橙黄色的吊灯一直在晃,透出的阴影一会儿大一会儿小。   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人奸杀致死。   手脚冰凉、呼吸轻缓。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忘记那天的无奈和耻辱。      今夜,他再一次感觉到了那种锥心之痛。不,还要更加惨烈一些,疼得他眼寒鼻酸,感觉到的全是清清冷冷,没有半点人气。   他想要符雪薄陪着他一起死,但是他也想自己唯一的骨肉长大成人。两种念头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的纠缠琢磨,搅得他额上青筋直冒。      如果符雪薄没有怀上他的孩子就好了,他想着,哪怕是玉娇、哪怕是随便一个陌生的女人给他怀孕都好,只要不是符雪薄。   他对不起她,却要她孕育自己的孩子。      淫靡的银丝顺着下巴滑落,慕城用指腹给她擦了擦,闭上眼,啄了一下她的额头。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等的。   他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伸手推开车门。   突然!符雪薄速度比他更快一点,直直的打开了车门,往外面跑去。      小心!!!他还来不及叫出声,符雪薄脚边就是几颗快速打在地上的子弹,“梭梭”两声,溅起少量的泥沙,唬了她一跳,僵着身子没有动弹。      “哟,这不是符姐吗?怎么?被你家先生抛弃了,来给哥几个开心开心?也对,他慕城自己都自顾不暇了,怎么可能还会照应女人?”全哥冷冷一笑,看着妆扮与往日奢华完全不同的符雪薄,一袭青色布衣,更衬得皮肤洁白如雪,唇若樱花。   他眼中惊艳之色一闪而过,嘴上却说:“我一直以来都敬重符姐你是个女中豪杰,心中实在仰慕已久。而且我们大小姐与您又是至交好友,我不会对您怎么样,您不要反抗,听话一点,自然是无事的。”      符雪薄冷冷看着他。“我这几年不怎么出来,也少了和道上兄弟结实的缘分。我和你今天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就已经是各自为主势不两立,还有什么情分可讲?”      她一步步往码头走去,飞龙帮众人竟没有一个敢拦住她。   “符姐!你可要想清楚!”全哥皱紧了眉头,“人死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他慕城对你怎么样,你心中也有数,何必为了他犯这个糊涂?!”   “他慕城对我再怎么样,也都是我的男人。”   符雪薄微微一笑,“我十九岁被家里当做心意送到他宅子里,慕城是我唯一的男人,他待我也非常的好,我心中感激他,愿意为他做任何的事情。何来糊涂一言?”      全哥百般不是滋味,咂了咂嘴,“我今天就实话跟你说,慕城活不了了!你早晚都没了依靠,现在投河,你只是保全了一个名声而已,过个几年,谁会记得你符姐?别说几年,就看看这两年进来的新人,都只是听说过您的义气,谁见过你?谁真的把你当一回事?”   他紧盯着符雪薄的表情,“要我说,慕城就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就您这份才华心智,在哪里不是个二把手的位置,非要雌伏于慕城不可?他要是心中有你,就不该折了您的翼,把您困在后宅之中,消磨您的年华。”      符雪薄脸色很淡,夜晚的河边风很大,吹得她额前的几缕发丝不停的飞舞。   “你不懂,慕城不仅是我的大哥,也是我的男人。”符雪薄笑着说,“在我面前,你也算是一个小辈儿,我就提点你几句。凡是不要做得太绝,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否则,混我们这一条道上的,下场会很凄惨。”      全哥大笑,鄙夷道:“你倒是仁慈了,现在你的下场也不怎么样啊?是不是?!”一波小弟全在起哄。   符雪薄笑容未变。      车中慕城长长叹息一声,摁着额头,问司机:“你们符姐,是不是很傻?”   司机摸不准他的意思,看见符雪薄一个人站在那些如狼似虎的人面前,心里着急,忙说:“先生,我们冲过去吧?”   “冲过去?你不想要你符姐的性命了?”   司机鼻翼动了两下,像是极力在忍耐什么,顿了顿才说:“刚才符姐嘱咐我……要我拼死保护您,先生!不要……让符姐白白的牺牲,好不好?”      慕城看着外面那个为了自己安危用瘦削的肩膀面对所有人的非难的女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萦绕在心间,他摸不准那是什么,只知道胸口暖暖的,无比感动,无比满足。   “想要救你符姐,你就这样做……”他凑到司机耳边,如此这般吩咐下去,司机眼中升起光亮,喜的抓了抓耳朵,“真的?先生?真的能救符姐?”      慕城勾起嘴角。   符雪薄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一个女人能翻起什么浪?无非是后宅女人的几招而已。   她在那一群女人中确实不错,但见识不多,考虑到的也只有那么一点而已,慕城不是看不起她,也不是想要拘束她的才能,而是清楚的看清了符雪薄到底有几分能耐。   她是想借着她落水,吸引其他人的目光,然后伪装做司机胆小溜走,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带走,那样就算有追兵,也不会有太多人。   真傻。   不过……她站出来的那一刻,慕城就在心中发誓,这辈子必定不会负她。   能用性命挡在他面前的女人,值得他的爱护。      等众人笑完,符雪薄又往河边靠近了一步,码头很大,护栏做的没有那么完善,她只用在渡头上往下一跳,因为与大海相连而水波浩瀚的河水瞬间就能将她冲走,几个浪花打下来,就不见了人的踪影。   她已经算好,只用轻轻的这么一小步,落在水里,然后奋力的往水下钻,她就能扒住一根木头,那木头结实,她能顺着木头游到渡头木板的下面,再等到那些人都去追赶慕城的时候,再翻身上来。   以后与慕城再无瓜葛,寻找机会溜到其他的地方,生下孩子,好好的过她寡妇的日子。      可她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司机居然会从车窗钻出一个身子来。   “符姐……你恩惠了我一辈子,现在就是能与你一时死了,我也愿意到地底下给您当司机。”这话说的真切,一个大汉虎目含泪,众人一时感慨,居然愣神不动。    共苦   符雪薄脸色一变,他要是不走的话,慕城也不会走,这些人就不会去追慕城而是留在这里。那她要怎么办?   有时候一个小兵真的也会毁了一盘的好棋。   符雪薄心中暗恨,脸上却有淡淡的感动。“记住我的话,回去好好过日子,将来娶一门媳妇,生个大胖小子,别在过这种生活了。”   “符姐……”      全哥看着他们两人的表情,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慕宅那边并没有说慕城已经伏诛,那么慕城就一定还躲在外面,而能开车出来的,出来慕城也只有符雪薄,可他们会不会在一辆车上呢?   应该不会的吧?慕城可不是那种看重美色的男人,而且两个人在一起,目标太大,傻子都不会这样做。   可是如果符雪薄身上有什么慕城不能够放弃的东西呢?   比如什么绝密,或者……   全哥还是没有想出来,可是他越看越觉得不对。江湖上行走的人都相信自己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很多时候能够救他们的命!全哥悄悄往后面退了一步。   他并不把飞龙帮看的那么重,没了他还能找更好的帮会,但是小命就只有一条,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司机听的符雪薄一言,脸色涨得通红,大喊:“符姐莫怕,我和你一起去了!”   符雪薄脸色一变,司机拉开油门,把钥匙往车窗外一甩,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直直的往符雪薄这边冲来,那架势,简直就是要和符雪薄同归于尽,想要把符雪薄撞死在那里!      我靠!这二货简直要害死人!符雪薄惨白着一张脸,车闪电一般的开到她的面前,符雪薄正准备往码头后面一跳,突然一只手就拽住了她的衣领!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车门已经打开,车身侧着,与渡头的边缘只差几公分的距离,可见司机的车技有多好。   慕城的目光漆黑幽深,像一眼寒潭,淡定、清幽而深不见底。   “上来,我们走。”      符雪薄惊讶的看着他,原本的打算立即被推翻,跟着慕城,至少自己肚子里有他唯一的骨血,他不会不顾及自己的安全,而且慕城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说不定还有什么后招呢。   她挤出两滴泪水,快速的爬上车,扑进慕城的怀里。      “有什么好哭的?吓坏了吧?”慕城摸了摸她的头发,叹了一口气,吻掉她的泪珠,“下次别这样了,傻女人,我能护好你的安全,你这样……只会让我心疼。”   符雪薄在他怀里翻了一个白眼,颤抖着说:“我只想你好好的。”   慕城的手很大,温热的,贴在他的胸膛上,被他抱住,就能感到非常的安心。符雪薄以前是不喜欢做这般女儿姿态的,现在才发现,原来还有这等好处。怪不得玉娇她们动不动就喜欢往他怀里扑。      然而慕城并没有放松,他看了司机一眼,“放心吧,我会保证你老母亲的后半生。”   司机点点头,坚毅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符雪薄不懂却非常明白的表情。   “你……”你不要做傻事。她想说,却没有说出口。   “符姐,我非常感谢你,能用我这条命换你的命,我觉得非常的值得。”司机笑了笑,“我恐怕不能像您说的那样,好好过日子了。”      慕城揽过符雪薄的肩膀,“会游泳吗?”   “会,可是……他……”符雪薄来不及反应,就被慕城直直的拽进河水中,呛了一口气,咕咚咕咚的往下沉去。   慕城皱眉拽住她,向上托了一把,凑过去嘴对嘴灌了一口气,拉着她顺流而下,符雪薄睁开眼睛,就看见几颗子弹“刷”的射进水里,又因为水的浮力,失去了力道,消失不见。      她想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她想问面前这个男人,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牺牲,她想问,跟着他,能不能活下来。      水流很急,冰凉刺骨,却比不上她的心情。   慕城死死的拽着她,好几次差点滑手,都是他千方百计的拉住一点,然后再次把她拽到自己面前。像极了这个男人的性格,一旦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就不会放手。   符雪薄怕的要死,窒息的感觉还未消失,身边还有一个更加可怖的男人。她很想甩开他的手,可是她不敢,她更怕死。   好不容易,慕城拉着她又冒了一次头,这回她清晰的看见,已经离码头很远了,水也变得轻缓了很多,四周黑黢黢的,模糊了景象,带着一丝鬼气。      “别怕。”慕城抱住她,透过湿透了的衣服,温热的体温传来,熨帖着她的心。“肚子还好么?受伤了没?”   “咕咚”一声,心落到原地,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没事,就是有点冷。”   “冷?”慕城皱着眉,他是个很爱皱眉的人,给他更添两分萧肃凌厉,符雪薄说过他很多次,要柔和一点,要和蔼可亲一点,别和帮中兄弟拉出太大的距离了。可他还是没有改。现在看来,却觉得非常的温暖熟悉。   慕城脱掉衬衣,哈了一口气,把符雪薄抱得更紧,“会好一点吗?可别感冒了。”      说的也是,在这种地方感冒了,简直就是自找死路。   符雪薄笑了笑,“我们去哪里?”   慕城挑高了一边眉毛,“先躲着,最多三天,等淮黯那边处理好了,我要一举端掉董家那老匹夫的老巢!”   “……我记得护城河是连着海的,为什么我们没有直接往海里冲?”符雪薄抱紧了慕城,把脸贴在他心口的位置取暖。      慕城带着她往岸边浮着。   这次慕城没有瞒她,说:“里面有一股水流是不一样的走向,顺着河中心,就能被冲到这边来。”他指着不远处的小陆地,“里面有粮食和被子,我们就在里面等着。”      他是怎么知道的?   符雪薄张了张嘴,却没有问出口,慕城不说,一定有他不愿意说的原因。何必在这大好的时候找晦气呢。   这里的河水虽然比较平缓,符雪薄要爬上来,还是要费很大的力气。幸好慕城在一边,搀着她,这才勉强上了陆地,她有些腿软,走不动路,慕城干脆蹲下把她背起来。      可能是刚才泡了水,她身体又虚弱,打了个喷嚏,头有点重。   慕城的声音带着一点无可奈何,“不是说会游泳吗?怎么连浮都浮不起来?”落水的刹那,符雪薄直接往水里落,真的把他吓到了,一心想着是不是这个女人在骗自己,如果不会游泳,很可能就保不住她了。   真是有够笨的。他想,这个女人不会放枪,不会游泳,不会讨他的欢心,就只有那么一点旁门左道的歪心思,幸好对他是一片真心,肚子里还怀着他的骨肉……   看了一眼迷迷糊糊的符雪薄,慕城说:“现在先别睡,进去我帮你把衣服换了,洗个热水澡再睡。会感冒的!喂。”   符雪薄勉强一笑:“我头晕,慕城。”   “头晕也不准睡。”慕城叹息,“这里没有医生,你要是生病了,会很难过的。”      听他这么说,符雪薄强打起精神,睁大眼睛,“那个地方有药吗?有很多药都不适合孕妇吃的。”   慕城有些心疼,说:“没有,只能硬挨着。”   符雪薄“哦”了一声,更加不敢就这样睡下去了。勾着慕城的脖子,想要分散自己想睡的念头。      他准备的房子还要在里面一点,有树林庇佑着,地方偏僻,一般人也没有往里面走的。不过他现在希望房子就在面前,这样也好快点给背上的这个女人换上干净的衣服,免得她生病了。   她一直不说话,慕城怕她就这样睡过去了,晃了晃她,说:“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那水流的秘密的?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找一个地方做房子?”      符雪薄当然是不知道的,问:“为什么啊?”   慕城神色一缓,笑了笑:“很多年以前,我还不是这C城的‘慕先生’的时候,有一次被人推下那个码头,大白天的,很多人都看见了,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出手救我,就看着我这样沉进水里。好在,我也是命不该绝,无意之中被河中心的那水流给冲到这里来。”      谁有胆子把一个慕家唯二的孙子推下河?答案显而易见。符雪薄总算知道为什么慕城不待见慕泽了,原来是打小就结下来的死仇啊。    两相比较   慕城在C城立足之后,从未回过慕家太爷的M城,更别说慕泽的S城,有时候货物要途经那两个地方,都让慕城强行改了路线,说是怕被劫道。都是慕家的地盘,还会被劫道?   现在想来,应该是慕城不想去面对慕家的人吧?      符雪薄看着他带着水渍的浅麦色脸庞,忽然有些可怜他。   “你自己修的房子?结不结实啊?会不会漏雨?”      慕城一笑:“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是让人帮忙修的,不大,也不漏雨。就两间屋子,还有一个小厨房,春天的时候门前有一颗槐树,槐花含在嘴里是甜的。”      “有之前那个桃花院的景致好看吗?”   “两个地方不一样,不能比较。”慕城说,“等这件事情安定了下来,我就带你两个地方都住一住,你自己感觉一下。”      现在就是打感情牌的最佳时刻,符雪薄一笑,“有你在的地方都好。”   慕城听了很受用,说,“都说狡兔三窟,我一共只有两处落脚点,都告诉你了。”   “咦?那我岂不算是狡兔身边的那个母兔子?”   “嗯,母兔子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兔子。”慕城笑了笑,“我还年轻的时候,日子过得没有这么好,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这么幸福。”      “我都不知道你小时候过得怎么样呢,你说说吧?”   “我?”慕城想了想,“也就是那个样子,别家的小孩怎么过,我也是怎么过。只是我爸妈死的早,跟着我大伯,大伯家里还有一个慕泽,也就那个样子。”   光是想象,真的很难想到现在这么剽悍霸道的慕城居然还有寄人篱下的童年时光。   符雪薄心想,果然是天道轮回,小时候就长歪了的慕城,难怪以后会做黑道,除了家族遗传的缘故,和他自身的经历也是很有关系的。      “那时候所有人都把振兴家族的希望压在慕泽身上,我只是一个陪衬的。你可能不知道那种感觉,每当有人夸奖赞扬你之后,总会加上一句‘就是比不上你哥哥慕泽’,那种满心的高兴都被一盆凉水给泼灭了的无力。”   “我做了很多的事情来证明我不比慕泽差,十四岁那年我就杀了人,挑了别人一个场子,可是人家还是说我比不上慕泽,慕泽多厉害啊,光是算计就能算的别人跳楼,我呢?我只能用刀和别人搏命,一个只有武力的二傻子而已。”   “我爸妈没有死的时候,我也是我们家里的小霸王,什么事情都依我,什么最好的都给我用,大家都夸我是最优秀的。”   “到了大伯家里,连个佣人都敢给我使脸色。”      符雪薄抱住慕城。      “都过去了,我也没有那个想头了。”慕城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像山上的孤狼,有些瘆人。   “本来他们家算是收留了我,再怎么样,赏我一口饭吃,我心里也是感激他们家的。可是万万想不到,我那大伯居然……害了我们家还不够,还想给他儿子铺路,拿毒药药我,幸亏我警醒,半夜爬起来就杀了他。”   “我爷爷要用家法打死我,可他自己作孽做多了,血脉单薄,孙辈就只有两个,没了我,那些阴谋毒药可就都往他心头宝慕泽去了,他也舍不得我死,我死了,可就相当于绝了他的后。”   “慕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杀了他老子,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也就意思意思揍了我几下。要不是我们两个模样长得像,我还就真以为他不是我大伯亲生的呢。”      “我那时……运气好,爷爷只打断了我的一条腿而已,养养就好了。”   “我后来心想着,在M城也就是给人家的家业打下手,还不如我自己来单干,混得再差,也是我自己的。我就一个人背着包出去了,什么也没带,混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符雪薄亲了亲他的脸,冰冰凉凉的。“慕城,现在你有我,有我们的孩子,马上把这边处理好了,你还有一个全部的C城地盘。”   慕城想到这里,狠狠的啄了符雪薄一下,笑着说:“对!我怎么也有一个家了,可比慕泽好得多。他就是身份再尊贵,现在还不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我爷爷再能干,我也不让我的后人去给他上香,让他到地府里饿肚子。哈哈。”   看着这样孩子气的慕城,符雪薄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慕城还未尽兴,咂了咂嘴,“我这身体怎么也比慕泽那个病秧子要好,等他走了,我就把我的坟也修在他旁边,等清明节的时候,我的坟前都是儿孙,他呢?他就冷冷清清的坟头长草,哈哈,说不定我儿孙多了,没地方站,还会踩到他的头上。那我说不定死了都要笑活过来。”      符雪薄揪了他一下,“没个正行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呢,就想着这些。”   “总会有的。”慕城笑着说,“我盼着你给我怀孩子,盼了很久了。”      谎话!只要是个母的怀上他的种,怕都是王母娘娘的待遇。她敢打赌,要是玉娇怀上了,他也会陪着玉娇风花雪月,好话跟不要钱似的说出口。   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行动又是另外一回事。   符雪薄感动的趴在他的背上,软软的说:“我头晕,还有多远啊?”      看了看前方的路,慕城说:“快了,你也讲讲你的小时候吧?”   符雪薄摇头,她的过去有什么好回忆的,不就是被娇养长大,然后送给慕城,成功的完成了她的人生价值吗?   “不行,我头晕,不想说话。”符雪薄说,“你走路轻一点,我好像有一点流血。”      慕城吓得脚步一顿,放轻了动作,“疼吗?”   “头晕,不知道疼不疼。”符雪薄虚弱的靠在他耳边,连呼吸都有一点颤抖。      慕城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连被人拿枪指着额头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他背着符雪薄,心脏狂跳,“是受凉了还是被什么撞到了?”   符雪薄没有说话。   慕城加快了步伐,努力让身体保持平衡,夜里的风非常冷,他想要晃一下符雪薄,怕她睡着了,可晃了又怕加深了她的流血程度。心脏像被什么狠狠的捏住,连呼吸都是疼痛的。      门就在面前,慕城小心的蹬开,摸索着找到了灯,把符雪薄放在床上。   这个时候符雪薄还没有睡,只是在装虚弱,被灯光一闪眼睛,干脆闭眼,任由慕城折腾。   她不知道,在灯光下她的脸色简直是惨白一片,骇得慕城后退几步,崩紧着肌肉,一股深深的恐惧从骨髓深处猛蹿上来,他蹲在符雪薄面前,探了探呼吸。   虽然微弱,还是有气儿的。   骤惊骤喜,额上已经分不清是河水的水渍还是他的汗渍。他叹息了一声,动作迅速的给符雪薄换上衣服,然后去烧了热水拧了温水毛巾出来,给符雪薄简单的擦了擦。   身下的血也不多,清理的时候慕城都有些手抖。      慕城,你真是孬种!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   他对自己说,心中更是把飞龙帮的那几个人恨的心头出血。    小木屋   符雪薄一觉醒来,身上暖洋洋的,就是被箍的有点疼,她一动,慕城就醒了,忙撑起身子,“好点了吗?肚子还疼吗?有没有流血?”   原来是他!?   她摇摇头,说:“身子没有不适。”   “有什么你别忍着不说,告诉我,我来处理,知道吗?”慕城揽过她,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我是你的男人,自然要为你遮风挡雨。”   难道说了就能不疼?说了就会好?符雪薄心中冷笑,再者,慕城的女人多了去了,他一个个都照顾的过来?那个带着自家老爹窜进来要杀他的,可也是他的女人,他怎么就没有顾惜到夫妻之情呢?   当然,她还是要做出一副非常感动的神色,靠在慕城身上。      这时她才发现慕城身上没穿衣服,两人三年的夫妻了,什么没有见过,但是她还是有些讶异,“冷不冷?怎么不多穿点?水边风大,容易着凉。”   慕城捉住她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才说:“昨天晚上你身子凉,我给你暖暖。”   符雪薄一愣,“……是吗?我睡着了都不记得了。”      慕城没有多说,亲了亲她的额头,“饿不饿?我去做饭,别把我儿子饿到了。”   “你还会做饭?”符雪薄惊讶。   慕城一笑,眼角的疤虽然让他的这张脸看起来有些可怖,仔细看来却非常的安心。   “我一个人过日子过惯了,还有什么不会的?”他挽起袖子,“这河里的鱼倒是美味,我捉几条来给你补补。”   符雪薄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亲眼见到这样的慕城,就像是……完全变了个样子。   慕城见她傻乎乎的样子,叹息了一声:“都说孩子的智商是父母之和然后除二,看你这模样,我真担心我儿子是个傻子。”   符雪薄踢他一脚,“我还怕我儿子像你一样读不懂书呢。”   “读书有什么好的,让他跟着他老子,人人尊一声‘太子爷’,岂不是更好?”   “懒得理你。”      符雪薄自己也知道,儿子生下来是注定要继承慕城衣钵的,只是想到未来自己的孩子和别人打打杀杀,说不定还会受伤什么的,就觉得心里有些抽疼。   她想过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个男人。   但是成功逃走之后,她能做什么呢?   她能给孩子一个健康无忧的生活吗?   不能。      符雪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慕城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过,听一些老人说过,孕妇总会胡思乱想,想过也就过了,没什么。   他也不是第一次当“预备爸爸”了,好几次,就快要出生的时刻,孩子没了,他孤坐在书房里一晚上,都没有想通原因。他自认还是没有作孽到断子绝孙的地步。   好在,符雪薄给他怀上了。   慕城眼睛眯了眯,伸手碰了一下她的肚子。   昨天晚上符雪薄睡着的时候,他曾摸过,触手冰凉,怕受了寒,也顾不得其他,用自己的温度来暖她的腹部,终于给她暖和了过来。   那时候他就告诉自己,你已经二十九岁了,无儿无女,符雪薄能怀上,就是上天给你的礼物,如果连这一胎都保护不好……想着想着他眼睛有点湿,往符雪薄背后躲了躲。   就算……不是儿子都好,是个女儿,他都要当公主一样养大。   给她穿漂亮的衣服,漂亮的鞋子,来五个乳母,养得胖嘟嘟的,再教她该怎么管理手下的人,要是她还不肯接受家业的话,就给她找一个英俊有责任心的男人做丈夫。   那样自己在地底下,也算瞑目了。      慕城微笑,如果是个女儿,一定和符雪薄一样。   大多时候是冷静而聪慧的,看书的时候恬淡,吃东西的时候迷糊,看人的眼睛也带着三分戒备两分拒绝一分温暖四分冷淡。      就希望女儿不要像他一样蛮横霸道才好,要是长得五大三粗的,对不起她娘这么柔弱的脸,也对不起他一番苦心了。   慕城哈哈一笑,重重在符雪薄嘴巴啄了一下。      大清早的,在发什么疯?符雪薄等他出门打渔去了,擦了擦嘴巴,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被窝里还暖暖的,她躺下盖好,忽然觉得没有他的体温有点不习惯。   等等……慕城不是不会在身边有人的情况下睡着吗?昨天一晚上没有睡,就为了给她暖被窝?      微微一笑,恐怕也不止是她才有这份殊荣,上一世的玉娇跟着慕城逃了出去,应该也到了这个地方,然后被呵护了好几天。她并不是唯一,不是吗?   地点对了,时间对了,就能成为慕城心中的那个女人。   不是吗?   慕城的感情,未免也来的太过廉价。      外面的慕城之忙乎了一阵子就端进来一碗奶白色的鱼汤,看来手艺确实不错,香味浓郁,让人恨不得吸一鼻子,把所有的香味都吸干。   符雪薄从被窝里钻出来一个脑袋。   慕城一笑:“别起来,我过来喂你,省点腰力。”   “喝个汤会有多费力气?”符雪薄一笑,借着慕城的一扶坐起来,拿过汤匙。   “有点烫,你吹一吹。”   符雪薄一笑,吹凉了碗中的鱼汤,送进嘴里,果然美味非常,滋味好的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慕城坐在她的身边,“等我们都老了,就来这里住吧?我觉得这里还蛮不错的。风景也好,又清净,到时候我们在门前喂几只鸡仔,再种几棵果树,想想都觉得开心。”      “不大好。”符雪薄皱眉说,“我们都不会种地,留在这里两三天是好的,总不能在这里一起晚年不是?都说女人是最浪漫的,爱幻想未来,可我怎么觉得好像你比我还要浪漫。”   慕城忽然一笑,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雪薄……我真的愿意和你这样呆一辈子。”      男人的花言巧语是不可信的。   她就这样默默的看着慕城,眼中带着半分的感动,心底薄凉一片。只要想到,慕城只是因为孩子,才这样百般小心、温柔小意,哪里还有什么感动。   他不爱她,爱的只是她肚子里的那块肉。   就像在深山中被一匹饥饿的狼盯住,想要摆脱而不能,哪怕那狼再会说话,看起来多忠诚厚道,灵魂深处的恐惧也不会减少半分。      符雪薄很想知道答案。如果她现在没有怀孕,慕城还会这样对她吗?    缱绻爱意      符雪薄本来就没有受伤,只是那天被水泡着,加上受了惊,可被慕城一晚上那样抱着取暖,早就好了,在床上装虚弱装了一天,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慕城,我就下地走两步,两步!好不好?”   慕城头也不回的洗刷碗筷,“静养好一点,非逼我用藤条把你捆着是不是?想干什么知会我一声,我帮你拿。”   “想上厕所。”   “那我抱你去。”看他的神色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符雪薄脸涨的通红。      慕城一笑,“老老实实呆着吧,下地有什么好玩的,泥巴多,脏。”   “我想看看外面的景色,你总说好看,我也想亲眼看看。”   “哦?不信我?”慕城想了想,“好吧,总呆在床上我想你也呆不住。等我把碗洗了,就带你出去。”   按他这个架势,符雪薄真担心自己坐月子的时候的下场。      “陈燃他们什么时候来接我们?你和他们还有联系吗?”符雪薄看他没有半点紧张的样子,不由开始猜测,说不定慕城已经处理好了那边的事情。   慕城把碗筷擦干,放在已经洗干净的碗柜里面,这才说:“我那里有那么大的本事,这才一个晚上呢。雪薄,不要急,就这两天我就带你回去。”   “那天你和那个淮黯说的是什么事情?”   “淮黯啊。”慕城顿了顿,“那是我的一个后招,如今我们都好好的,自然是用不上的。他现在多半已经和陈燃会合了。”      慕城做事从来是不给自己留后路的,就像那个破釜沉舟的楚霸王,他也信只有自己把自己逼上绝路了,才有生机,才会得到最大的成功。每一次,他都是在搏命。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这样做。   起初他发家的时候玩命还可以理解,现在他可以说得上是功成名就了,还是这样的全无顾忌。      那淮黯作为后招,就一定是和符雪薄有关的了,说不定是专门留着把她强行送回日本的。   能得到他这么重视,她是不是该感到非常的荣幸?      恍惚之间,慕城已经收拾好了碗筷,大步过来,笑了笑,“不是想出去走走吗?”符雪薄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他一把打横抱起,吓了她一跳。   “你干什么?”   “抱抱你,等以后我们会主宅了,就不能这样没规矩了。”      这座山不大,说是山简直就是侮辱了黄山泰山,可以说是一个小土包。但是就他们两人这样走,小半天也是逛不完的。   慕城把她带到一片竹林的后面,这里的树稀少而高大,看起来有些荒凉。又往前面走了一段,这才到了目的地,是一片果林。符雪薄没见过果树,她是从小被娇养长大的,猛地看见,还真有些惊奇。   “这是什么果子?能吃吗?”   “哎,别碰,有刺。”慕城说,“是枣子,野枣子,个子小,但是味道甜。”   符雪薄伸手要去采,被慕城毫不留情的拍了回来。“跟你说有刺了,没被刺到不安心,是吧?你就在这里,我弄给你吃。”      过了一会儿慕城果然捧了一捧给她,褐色的,带着早晨的水珠,看起来香甜可口,放一个在嘴巴里,甜的发腻。   符雪薄歪了歪头,“枣子好像不是这个季节的吧?”      慕城楞了片刻,哭笑不得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回来的时候经过一片小树林,符雪薄记得方位,应该就在小木屋的周围了。木屋只有在东边才有一汪水潭,边上长着翠绿的草,看上去就有点滑,符雪薄是不敢过去的,慕城就把她放在了一个大树的枝桠上。   “水潭里的鱼小了一点,煨汤还可以,做菜是不够的。”慕城说,“里面还有一些螺蛳,中午用那几颗辣椒给你做一盘酸辣螺蛳,保管你忘不掉那个味道。”      符雪薄爱吃辣,但是吃不了多少,这个小爱好几乎没人知道,慕城居然给看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该说他一声心细如发,还是该说他眼光毒辣。   她晃了晃脚丫子,“酸儿辣女,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城抬头一笑,“多子多福。”      面对这样的慕城,符雪薄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坐在高处看他认认真真的往水里摸着螺蛳上来,小半天,还真叫他弄上来半碗。   山里水凉,慕城抹下手臂和腿上的泥,把手又在背后擦了擦,哈了一口气,觉得并没有那么冷了,这才来抱符雪薄。   “以前我没事儿的时候,就让人把我送到这里来,看看风景,自己一个人躺一天,觉得都是再好不过的。”他抱着符雪薄还是很轻松的,果然是拿着大刀带着弟兄血拼的帮会老大,武力值还是蛮高的。“现在才知道之前也就那样,抱着老婆,才是最好的。”      符雪薄揽住他的脖子,“主宅里那么多你的老婆,抱着她们,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你这是吃醋吗?哈哈。”慕城亲了她一口,“你不懂,男人和女人不一样。我可以和她们在一起,拿她们做我的情妇,但是我能不爱她们;女人就不行,女人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就非得要求那个男人要多么多么的爱护她,视她为唯一。”      “这么说吧。我不想让你喜欢别人,我就会直接弄死那个撬我墙角的人。而你,你只会在我身上下手,要我改变心意。”      “我要的是你的人,你要的是我的心。”      符雪薄一笑:“你这是不是在提醒我,干脆弄死西边的那几个姐妹。好歹人家跟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就这么心狠。”   “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提醒你,我会慢慢的来爱你,不要着急,我始终是会你的人。”      “那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被你的女人推下了河,活活淹死,当然,那个时候我已经流产,肚子里没有你的骨肉,以后也永远没有机会孕育你的孩子。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陈燃      “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慕城疑惑的皱眉,“好好的,你为什么会想到自己死了?”   “我就是想问问,既然你心中也没有答案,那就算了。”符雪薄凄然一笑,“其实我早就该想到的。”她算什么,只不过是慕城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而已。没了她,还有玉娇呢。   “雪薄?”慕城看着她的眼睛,没由来的有些心慌,忙抱住她,“你别乱想,在我心里,你自然是很重要的,你要是没了,我会……难过的。”   “……你。”摇了摇头,符雪薄一笑,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毕竟前世和现在早已是不同,三年后慕城做过的事情,也不关现在的他半点干系。   只是心冷了,再怎么捂着,也是冷的。      慕城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起这个,听那些有经验的老人们说,怀孕期间的孕妇最容易东想西想的了,忧虑伤身,还不如干脆就堵住她的话题。   可是他说出口,又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   感觉……他对符雪薄应该不是那么敷衍的。   他还想再说什么弥补一下,符雪薄已经背过了身,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算了。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岂不是最好的?      晚上的时候,就有一条船来接他们走,来的人是陈燃,他衣着都还是好的,就是额头上缠着绷带,有些血迹,眼睛倒是明亮。   慕城把陈燃带进屋里来,陈燃看见符雪薄躺在床上没有起身,轻轻笑了笑,“老大,是不是你又惹符姐生气了?”   “我哪里敢?”慕城摸着鼻子苦笑,“真是当观音菩萨一样给供着了,还嫌我上的香是劣货。”      符雪薄翻了一个身,“在陈燃面前怎么埋汰我呢?”   “雪薄,好了好了,是我的不对,好不好?”慕城揽住她,温声相劝,“主宅那边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处理事情了。”   她也知道适可而止,顺着慕城的力道坐起来,问陈燃:“飞龙帮的都已经拿下来了?还有逃跑了的没有?”顿了顿,她又说,“只怕董沉是逃不掉的吧?你们抓到董沉了,还是给她个体面。”      陈燃看她一眼,才说:“是的,董沉是被她父亲推上来,算是承担我们怒火的。她毕竟也跟了老大这么久,好吃好喝的养着呢,她倒是没有绝食什么的。”   符雪薄并不是圣母到什么都能不计较,只是将心比心。   人都要死了,打骂她又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绑了飞龙帮那老头弄死了事。      慕城眯了眯眼,“这么多年了,我倒没有看明白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不过,能十年都潜伏着,也算是个人物了。”   符雪薄一笑,“董沉……也只是个命苦的女人罢了。”   尽管是飞龙帮老大的女儿,还非得伪装身份,在一个自己不爱,也不爱自己的男人身边生活了十年,将人生中最美好的岁月拿了出来。   难道仅仅是因为报仇?太可笑了。   只是为了男人的利益争夺而已。      看着天色晚了,夜风一起,怕符雪薄受不住河风的冷,慕城干脆留他们下来,在厨房将就了一晚。   都是泥地里滚打出来的汉子,睡地上也是常有的事情,何况符雪薄又把好几床被褥都抱出来给他们垫着,躺上去也没那么硬邦邦的了。   陈燃眼睛有一点红,撇过头,不说话。   “符姐,为什么你就能一心的对老大?”他抬头问。   慕城正在给他们讲安排,一听这话,顺脚踢了陈燃一下,“说什么呢,我和你们符姐好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诚心想让我们散啊?你这小子说话太不厚道。雪薄,别听他的啊。”   符雪薄一笑,环臂倚在门边,“轻点,人家是伤患,有你下这么重的手的吗?真弄伤了怎么办?”   “他在拆散我们呢。”他也笑了笑。      陈燃看着他们调笑,脸都涨红了,“我,我就问问。符姐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      “他是我男人,我为什么就不能一心的对他?”符雪薄柔和的说着,对慕城一笑,“我的下半辈子还拴在他身上的呢,而且,女人家,图的不就是夫妻和睦,一家和乐吗?你是知道我的,我也没有董沉的那份心思。”   慕城听这话说的漂亮,也不避讳,当着他们的面亲了亲她,说,“你们也别眼红我,什么时候自己找个婆娘过一辈子才是真的,到时候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少金银都是买不回来的。”   陈燃一笑,“看你们过得好,我心里也觉得舒服。”      慕城玩着手中的钢笔,听他这话说的不像,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脸上还是那副笑容。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起来,简单弄了早饭,没想到陈燃的手艺还不错,非常和符雪薄的口味,让平时只能吃一碗的她又忍不住添了一碗。   慕城笑了笑,提议:“过段时间要不让陈燃去主宅专门给你做饭吃吧?”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福气,他多能干啊,不留在你身边,岂不是可惜了。”符雪薄笑道,“不过陈燃这厨艺确实是好的。”   陈燃拘谨的一笑。      慕城尝了尝味道,眉毛一挑,笑道:“嗯,确实是和你口味的。”   符雪薄口味偏甜,他也是昨天才观察出来的,陈燃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两人神情不像是作伪,他不由有些疑惑,憋在心里,准备暗暗观察一阵子才下定论。      主宅已经在短短的两天内就被恢复一新,打扫的干干净净,看不出半点那夜的腥风血雨来。只除了后院少了一个女人。   看众人神色并没有半点变化,又听说董沉已经死了,她心中也有点不是滋味,没跟后院的姐妹们打招呼,直接进了房间。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除了董沉的消失之外,还有一个变化。   她房间的装饰全然一新。   只是没了过往的素淡,反而有些粉色浪漫。      符雪薄以为是慕城给她的惊喜,虽然不是很习惯这个颜色,也只是把这件事当做他没有考虑清楚就胡乱来的。   不过好在也是下了一番心意的。   她心情微微好了一点。   就听见隔壁卫生间里有哗哗的水声,一个女人推开门进来,吃惊的看着她,“你……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第一次交锋   符雪薄皱紧了秀气的眉头,一语不发。   玉娇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吓得一哆嗦,“符……符姐,我只是……”   “只是什么?”符雪薄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款步上前,捏着她小巧精致的下巴 ,“没有人教过你不要乱进别人的房间吗?没人教你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吗?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能够来的?!”   她目光锐利。   “符姐……”她的声音带了一点啜泣,蒙蒙的眼中闪着泪光。      门口进来一个人,轻手轻脚的,看见她们两个在这里,一下子顿住。半天,他轻轻笑了起来,“雪薄,怎么了?”   他在一开始就没有问玉娇的话。   这让符雪薄稍稍好受了一点,冷哼一声,“怎么?知道她在这里,你这是来商量着让我搬出去,还是来抓奸的?”   慕城笑了笑,握住她的肩头,“说什么呢,这里是你的房间,这件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正在想怎么把她请出去呢,你就先我一步。好了,别为这个生气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要是你的地盘被飞龙帮的占了,你会怎么样?!说的轻巧。”符雪薄说完才有些后悔,急忙做出一副吃醋的模样来。“怎么?我连男人都让给她了,还要把我的房间都挪出来给你们当新房吗?”      “你这句却是说反了,难道在你心里,你的房间比你男人还要重要?”慕城好脾气的笑了笑,“这件事我会罚她的,让她出去吧,别打扰了你的清净。”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要偏袒那个女人!这是她的房间!她在这里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慕城,这么重要的地方,难道他忘记了吗?还是说,他从未在乎过?   她有些替自己不值。   和慕城一起出生入死差点没命,换来的是什么?是人家以为她死了,都开始鸠占鹊巢在准备新房了。   她已经二十二岁了,玉娇还年轻,才十七岁。   她能感觉到容貌的悄然的变化,也能看见玉娇的新鲜动人。   她不是傻子。   男人的爱情,能维持多久?   就算以后有了孩子,说不定慕城还要抱着她的孩子指着另外一个女人叫“妈”。      符雪薄气得嘴唇有些发抖,她稳了稳身体,“出去!别让我看见你!”   玉娇含泪看了她一眼,转而把目光凝在慕城身上。   慕城见符雪薄脸上表情不对,把神色一肃,“叫你出去就出去!耽搁什么?!”   玉娇一颤,见他眼刀想要杀人一样,赶紧溜走。她虽然不能奈何符雪薄什么,能恶心她一下也是好的。叫她一直高高在上,还要拿捏着情分不让慕城去她那里,连主宅出事的那天,慕城都只护着她一个人出去。   她玉娇的手段,可不止这么一两点。      门一关上,符雪薄就软倒在地上,紧紧捂着肚子,额上冷汗直冒,她抓扯着床单,使劲让自己站起来,慕城见状赶紧把她抱住。   “怎么了?肚子疼?”      符雪薄对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任何语言,她无力的摆了摆手,“你也出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雪薄!你这个样子要我怎么出去?听话!躺倒床上,我叫医生进来。”慕城脸色一变,紧张的看着她的肚子。   “放心,死不了!”符雪薄冷冷一笑,就脸色惨白的坐在那里,也不说话。      “你就是恼我饶了玉娇,是不是?你心里要是不顺,你就说出来!我自去收拾她,憋在心里就能解决了吗?”慕城握着她的手臂,沉声说,“也不是小孩子了!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胡闹!?”   “我胡闹?”符雪薄睁眼看着他,眼睛红了又红,“……在你心里,我就是一直都在胡闹?嗯?慕城,你……你当我是什么?”      “是我的错,我的错,好不好?别气了。”他尽力安抚,给私人医生打了个电话,这才坐在符雪薄身边。   “你要是还不顺心,我让人把她抓住,由你处置,好不好?”      “那以后要是别的女人也是这样对我呢?慕城,你这样做,未免太让我齿冷了。”符雪薄自嘲道,“我能怀上你的孩子,别人也能,说不定下一次我和玉娇的位置就颠倒了呢。”      “罚又不罚,饶了她你心里又不顺意,你说!到底要我怎么样?嗯?”慕城焦躁的在房里转圈,抓住她的手,抵着额头,“我就想给我们孩子积德,没有其他的意思,既然你不高兴……”   “哪里是我不高兴!是她先……罢了,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无理取闹的那一个。”      慕城头疼的扶额,憋屈着脸色,不敢跟她争执。   幸好医生来的快,才解了这份尴尬,慕城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把医生迎了进来,摁到床边,“给你们符姐看看,是不是动了胎气?”   医生眼睛都要瞪出框了,心说,我怎么不知道她怀孕了,这么大的事情!   他也就结巴着说,“符姐,还请您躺平,我才好……切……切脉。”      符雪薄冷笑未动。   慕城见她不配合,也不敢强行把她怎么样,放柔了声音,“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不好躺着?来,你躺到我怀里吧?这样舒服一点。”   她别过脸,不想看见他。      医生一见慕城脸皮颤了一下,就知道他要发火,急忙害怕的闭上眼睛,好一会儿,睁开眼才看见慕城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反复两次,勉强把心头那口恶气给压下去。      “让医生帮你看一看,免得那么疼。”慕城嘴巴动了动,终于说出这么一句话。   “疼死了好,疼死了给你的新人腾地方出来。”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慕城叹了一口气,亲了亲她的脸,“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是我的错,好不好?雪薄,是我不好,你别跟自己过不去,要是还是生气,你掐我打我都好,别忍着不看医生,疼的人是你,我更心疼。”      符雪薄心想他什么时候这么会说甜言蜜语了?这显然不是慕城的风格啊?   一定是帮会里那帮小子教的。      她这才勉强靠着慕城,“我嫌床脏,给我换一个。”   “好好,给你换十个都行,别生气了好吧?”慕城见她口风有松动,立即改口。   符雪薄让医生看了之后,医生劫后余生,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胎坐的不是很稳,吃两幅药养一养就好了,没什么大事……只是千万不能再怄气了,都说怄气伤身,孕妇身心不顺的话,对孩子的智商也有很大的影响。”   干脆就卖符雪薄一个人情,医生摇了摇头,心说这胎儿好好的,干什么这个折腾呢。      “什么?!还会影响智商?!是不是要生出傻子来?”   医生赶紧摆手,“不,不是,只要符姐心情保持畅快,就什么事都没有。”      慕城一想,急忙叫人来收拾房间,不消三五刻,就把房间的装饰全部换了下来,还是符雪薄喜欢的蓝绿色,“睡一觉,对身体有好处。”   符雪薄看也不看他,直直的往床上一摔,差点把慕城的心从胸口吓出来。      见符雪薄睡熟了,慕城这才踮着脚出来,刚在门口就碰见陈燃了。   “老大,玉娇小姐正在房里哭呢,好多东西都被砸了,我去管家那里再拿点过来。”陈燃低着头。   慕城本来就一口血哽在喉间,“她还敢发火?!老子快被她给害死了!去,给我把她送到柴房饿她三天,不准人送饭菜,给老子好好反省!!!”   陈燃愣了一下称“是”。   慕城又说,“对了,我的女人你伺候的那么上劲做什么?上趟子的往玉娇那里赶?下次给我离那个灾星远远的,不许再见她。”   陈燃当然不能说这是符雪薄的计划,只能一脸“不明所以”的点头。    晴天霹雳   符雪薄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声音,睁开眼睛,毫无睡意。   这是一场博弈,凭借自个的手段和慕城的喜爱,赢家得到更多的信任和疼惜,输者立时被夺去一切,扫了脸都是小事,怕的是在慕城心中永远背上了一个不好的印象。   想想都觉得可怜可叹。      她的未来不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她的未来已经不会再有改变。   她将平安的生下慕城的儿子,把儿子养大,一路上与诸多的女人相斗,或许会受伤,或许会成功,可能凯歌高奏,也可能满盘皆输。   符雪薄怔怔的出神。      “咚咚”陈燃的声音透过一道门传来,“符姐你还好吗?已经睡了吗?”他的声音很小,如果稍稍睡熟一点,就不可能听见。   符雪薄微笑,他还是一样的谨慎小心,这个性格能弥补慕城的莽撞热血,也怪不得他能做到这个位置。   “还没有。”她说,“有事吗?进来吧?”      “……我就不进来了,老大有些不高兴我在后宅里,我这几天都不回来了。”陈燃笑了笑,“我来是把前天的事情告诉你的。”   “那好吧,你说,我心里好备个底。”符雪薄说。她倒是很想知道玉娇是为什么在短短的两天之内就调整了心态,居然还有心情去改她的房间。   想到这个她就生气。      “我先问你,宅子是在你的掌管之下,是吧?你是怎么管的?!连她都能换我的房间了!我想你该不会是想要另外找个靠山吧?”   陈燃嘴唇动了动,还是低下头,“符姐……这件事情是我自作主张,对不起。我只是想让她先被老大抓住,然后失去宠爱的,没想到符姐你先进来了。是我的疏忽。”   符雪薄皱眉叹了一口气。   “其实也不仅是你的错,只是我一时没有心理准备,你下次再要出手,先跟我说一声,免得又出现这次的乌龙事。”她顿了顿,说,“要不是刚才我转念一想到这宅子是你来管着的,怎么可能由着她来事,还真的就给气糊涂了。”      陈燃说:“我只是看不过她在宅里一副女主人的模样,才推波助澜了一把,并没有多说什么。”   符雪薄好笑:“算了算了,给你说你也不信,她还以为我死了呢,那神情,我都不知道是是真是假。”      “是吗?您走的时候要我趁乱杀了她,可惜当时她和翠黛夫人在一起的,翠黛夫人有些功夫底子在身上,我没处下手。”   “原本我也就没指望过这次能成事。”要是一次就能真的宰了她,那这样的对手也太过粗陋了一点,怎么可能在上一世害的她没命。   “是我的错。”陈燃又说。      陈燃什么都好,就是在她这里太过谨慎卑微,一点也没有气势,有时候明明不是他的错,一手就揽了过来,叫她想发火都没地方发。   符雪薄想起很久以前第一次见到陈燃的时候,那是一个雨夜,他们和一个小帮会刚刚火拼过,符雪薄当时只是路过,没想到打架的还是是自家这边的兄弟,看他们打得热闹,干脆就把车停在那里。   陈燃剪着寸头,把对方人手都废了,叼着一根软哒哒的烟,夜里除了烟头的红光,就是他明亮的眼睛。   可他似乎心思不在这个地方,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庆祝,只是靠着车抽烟。   符雪薄觉得有趣,摇下车窗,看着他。“你是那个堂口的?”   而陈燃没想到车里还有人,愣了片刻,看清她的模样,嘴上含的烟吧嗒一下掉在地上,连忙蹲下去捡。   “是……是北街的。”   “哦,那里。”符雪薄顿了顿,看着他,“你多大年纪,怎么没有去做正事?”   “能……能……能给符姐效力,就是我的正事。”他磕磕巴巴,不敢再看她。   符雪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时慕城最宠爱的女人就是她,所有人都巴结着她,她还年轻,眉眼间都是明媚的光芒,做事自然大方而磊落。   “那好,以后你就跟着我,不会亏了你的。可我要你怎么做,你就得怎么做,知道吗?”   “是,是,好的。”陈燃说。   远远的车走了,符雪薄回头,还能看见陈燃立在雨里,身影单薄而坚持,雨幕和夜色模糊了他的面容,只能看见他的微笑,非常的轻微而透彻。      符雪薄回过神,听见陈燃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已经宛然一个成熟的男子。   时间真的是个神奇的东西,它改变了太多太多。   连她身边的小男孩都已经长大,能够独当一面。      她也就怅然的说:“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吧?有没有中意的姑娘?这一晃眼,什么都变了。”   “不,有些事情还是没变的。我……我一直在给符姐你做事,不是吗?并且以后也不会改变。”陈燃一笑,虽然符雪薄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一定是那种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青涩和俊朗,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有一点眯着,好像是在不好意思一样。      这样优秀的男子,可惜,她只有一个妹妹,而那个妹妹也是不会嫁给陈燃的,父亲还指望着妹妹也像她一样给家里添助力呢。   但陈燃确实是她见过最适合当丈夫的男人。   她说:“我不是说的这个,是在问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符姐好给你保媒。而且,难不成你成亲了就不给符姐做事了?嗯?”      陈燃轻声一笑,俊秀的脸庞微微泛起了红潮。“确实是有一个的,只是我和她的距离太远了,怕是没有可能了。”   这个符雪薄倒是第一次听说,忙问:“你现在也是帮会里的二把手了,普通官家小姐都是配得上的,难道你看上的还是天边的仙女不成?”   仙女都不担心,担心的就是他别真傻到看上那些高门大户的小姐才好,那些小姐和她的命运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给家族联姻。纵然有千般不舍和思慕,到了时间,还是只有乖乖的认命。   陈燃的性子容易一条道上走到黑,那样的小姐可不是良配。      她心里把陈燃当自己的亲弟弟,不好多说,只能好心的旁敲侧击。“那女的对你好吗?她家里同意吗?”      外面很久都没有传来声音。   “陈燃,还在吗?”   “在,符姐,这件事我不想多说,你就饶了我吧?”陈燃轻轻一笑,“还没有恭喜你有了身孕呢,多大了?可累着你的身子?”      符雪薄见他不想多说,也不能强求,只能笑道:“才两个月,我身子一向是这样的,哪里来的累?要不等到孩子出生,让他认你做干爹吧?”   “我?我能吗?”   “怎么不能?孩子有你这样一个干爹,比认什么老大都好,至少你还能教他读书识字,慕城他们那帮子人就只能教孩子怎么打架,真是。”   陈燃搓手笑了笑,这次笑声略局促了一点,“那好啊,回头我跟老大说一声。”   “嗯。”      聊着聊着乏意袭来,符雪薄有些昏昏欲睡,就听见楼梯间叮叮咚咚的一阵乱响,她坐起身。   “不好了!符姐不好!”   陈燃脸色一变,推了他一把,把那人摔在地上,这才发现是上次书房里的那个淮黯,他额上见汗,喘着气,显然是听到消息立即赶来的。   陈燃也是见过他的,而且,知道他是负责符雪薄安全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可眼神还是那副要把他生剥活吞的冷厉。      “你先缓一口气,把话说清楚。”符雪薄握紧了手。      淮黯喘口气,勉强咽了一口口水。   “玉娇夫人有了身孕!!!一个月了!医生才给诊出来的!”       曲线救国      符雪薄登时僵住,脑子里一片空白,出神的看着自己的肚子。   陈燃听得里面声音不对,一脚蹬开门,就看见符雪薄呆呆的坐在床上,手紧紧的抓住被子,他心头恨极,快步上前,在符雪薄面前蹲下。   “符姐……”   “她怀孕了,陈燃,她怀孕了。”   重生以来种种的不安和压抑终于难以控制,她以为凭着自己那些血和泪的经验可以完全避免这一世再次发生,她偏信只要自己抱住了肚子里的孩子,在慕城的心里,她就是唯一重要的女人。   可是,现在连玉娇都能怀上孩子,那她怎么办?   她怎么办?   慕城……还会站在她这一边吗?   她已经看不清未来的方向,浑浑噩噩扑在陈燃身上痛哭出声。   她还能怎么做?和一个害死过自己的女人和平相处,让自己的孩子和她的孩子一起称兄道弟吗?   不,她不是圣母,她做不到!      多年来的心愿一下子实现了,陈燃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他轻轻的几乎触碰不到的把手环住她的肩头。   “不要怕,符姐,我一直都在。”   他微微一笑,声音有些颤抖。   “怀上了,就一定能生下来吗?这个宅子里多得是无子的女人,说不定,她玉娇就被哪个夫人看不顺眼给做了呢?”      符雪薄睁着一双含泪的眼睛看着他。      他说:“能为符姐效力,就是我的最大的正事。”顿了顿,他伸手把她脸颊边的一缕发捻到耳后,用无比温柔的眼神看着她,“能帮符姐办事,能帮我的干儿子,我就算是死,都愿意。”      符雪薄心头一惊,“你……”      “符姐放心。”他说,看了一眼门口惊呆了的淮黯,说,“他是我的养大的弟弟,断然不会说出去的。”   淮黯连忙说:“是,我不会说的。哥,如果有用到我的地方,你就说,我这条命也是符姐的。”      她完全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陈燃和淮黯是兄弟,怎么他们都是一副打定注意背叛慕城却要挺她到底的神色。   她也就愣愣的看着他们。   “我要她死!”   “如果你们中的一个动手了,慕城盛怒之下,必定要了你们的命。”   “你们都还年轻。”      不是她心狠,而是已经被人逼到了这个份上,她再不做出一点动作,都当她是死的呢!?   一个计划在她脑海中慢慢生成。   哭泣能缓解她的压力,但是哭泣没有用,除了让人可怜你。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还是要靠手段。   难不成在这里自怨自弃,那边玉娇就能流产?   笑话!      符雪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起身,陈燃扶住她。“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是作数的。”   “不许你擅自行动,知道吗?!”怕陈燃真的去鱼死网破了,符雪薄连忙喝止他,“这是女人家的事情,我自己来解决。再说,你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容易,连个家业都没有,你对得起你父母吗?”   陈燃看着她,嘴唇动了动。      淮黯拧来热帕子,递给符雪薄,说,“符姐,但凡有用到我们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哥那里我会看着的,不会坏了您的事。”      符雪薄点点头。      陈燃和淮黯可以说是她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拿出来,她就算再恨玉娇,也不可能白白让他们两兄弟牺牲,她不是慕城,做不到那么心狠。   可能这就是女人和男人之间的区别吧?      “慕城现在在哪里?他知道玉娇怀孕的消息了吗?”符雪薄问,慕城的行动决定着她该对这件事情花费多少心思。   淮黯看了看陈燃,说:“老大知道玉娇怀孕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在帮会里,没有回来的意思。听报信的人说,老大是十分开心的,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没有回来。”      慕城是在考虑她的感受?怎么可能?一定也是猜到了符雪薄不会这样罢休,不去看玉娇,在另外一个程度上,也是一种保护。   她轻轻冷笑,为了子嗣,慕城真是什么心思都能用。   “宅里多少人知道我怀孕的事情?”本来高枕无忧,她还想通知下去,没想到临时居然产生了这个变故,让她不得不重新打算一下了。      陈燃说:“除了老大和你,就只剩我们两个,还有那个来诊治的医生。是不是需要……”他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   符雪薄闭着眼点点头。“带到乡下养一年,直到这件事情过去就好了。”   淮黯觉得不严密,还要再说什么,陈燃递给他一个眼色,淮黯默默闭嘴。      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封口。      “还有,把玉娇怀孕的这件事情告诉西边的那几个姐妹,尤其是翠黛,算算日子,玉娇怀上的那天可不就是龙瑜下葬的那天吗?这件事我们也管不了,让她们斗去吧。”符雪薄说。   陈燃点头应下。带着淮黯离去。      不就是一个女人怀孕了吗?符雪薄整理了一下情绪,休息了半天,就恢复了大半力气,闲着无事,慕城也没有回来,她暂时还不想这么快出头。想来西边应该已经大闹了起来。   是了,她又不是正牌的慕夫人,凭什么给慕城担着整治后院的责任,吃力还不讨好。      她本来就是在帮会里混着名的,许久日子没有出现了,还是露一个面的好。总不能真的像其他人说的那样,在后宅之中消磨掉她所有的青春吧?   符雪薄这种女人是不屑和后院的那些小情儿过招的,但她一发怒了起来,连慕城都要躲避三分,更不用说那些只会哭哭啼啼的小情儿,全都要给她夹起尾巴做人。      符雪薄到了总部的时候,门口守着的人还是认出了她,忙上前问好,符雪薄淡淡笑了笑,就径直进去了。   “……符姐这是来收拾老大了?”   “她好久没有来了,出了这种事情,哪个女的还坐得住,我估计,老大那边要闹起来。”   “唉,我就觉得符姐挺好的,老大也是够薄情的了。”   “说什么呢!不想要命了?”      声音远去,符雪薄没有放在心上,看见了经常跟在慕城身边的一个小弟,问了声慕城的行踪。   那人吓得蹲在地上,带着哭腔:“符姐,符姐你饶了老大吧?”   “我能把他怎么样?”符雪薄冷笑。   殊不知这个笑容更加瘆人,那人抱头痛哭,“符姐不是我想瞒你……实在是老大对我也不薄,我……我不能……害了老大啊……”      饶是符雪薄脾气再好,这个时候也要冒火了,何况她本来就是带着气的。   “慕城还在这里,是吧?”   “……是。”      “我不是来找他麻烦的。告诉他一声,有种就别回去,在这里住一辈子好了!”符雪薄挑高了眉毛,“自己做的事情还没胆子认吗?躲着有什么用!?罢了。”   她来这里本来就不是为了慕城。      前天受伤的那些兄弟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她间接伤害的,现在来看一看,既全了自己心中的愧疚,也给卖一个人情。   慕城的这个帮会并没有什么名字,最初的时候是太忙了,没时间,后来慕城是要取名的,符雪薄拦着没让,本来就不打算做成一个黑社会,没想到在慕城的带领下居然和黑社会没什么区别了。外面的人都称呼一声“慕家帮”也算是有了个名字。   慕城的势力渐渐扩大,手下的兄弟也越来越多,总部也越修越大。   符雪薄走到受伤的人集中养伤的地方的时候,头上已经有些汗了,她一向身子不好,只敢边走边停,饶是这样,那些看见她进来的人也俱都瞪大了眼睛。      “符姐,你怎么过来了?!” “快!快坐下,今天是哪个小子跟着您,怎么这点眼色都没有?我……等我伤好了去收拾他。”      符雪薄只是一笑,坐到椅子上。“你们都忘记了,我现在没有人跟着了,也就两个女佣帮衬着。”   “符姐……”听到这里,饶是他们心思再粗,也不禁有些涩意。      “快别这样,我就一个女人,能跟着你们慕哥,日子过得再好没有。”她笑了笑,“叫别人看见你们这幅模样,还以为我受了多大的委屈要来给你们说呢。”   “老大……的那件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主宅的人一路报着信来的。”      符雪薄一顿,“别说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了,我现在过的很好。听说你们前几天受伤了,过来看看你们,上药了吗?这里的医生怎么样?”   一个头上裹着纱布的大汉忙回答:“都好,都好,其实没什么事的,就是老大他非要我们养着……”他自觉失言,退了一步。   “你们慕哥就是这个性子,看着很凶,其实心里还是有你们这些兄弟的。”知道自己和慕城发生矛盾,中间为难就是这些曾经跟着他们的兄弟,符雪薄也不想把事情宣扬的众人皆知,只能给慕城圆场。      “好好养伤吧?总是为了我和你们慕哥才弄成这样的,要是以后有个什么下雨天就疼的毛病,就是我不对了。”符雪薄笑了笑,“有什么缺的,就来主宅说一声,符姐在呢。”      “符姐……”   “符姐你回来帮里,好不好?”   “是啊是啊,你不是说过吗?我们这里就是一个家,现在这个家还缺一个女主人,你要是不会来,指不定就阳盛阴衰了。”      符雪薄被说的心中感动,刚想说什么,就看见慕城大步走了过来。      “怎么?我不在的时候,撩拨我的女人呢?”他勾起嘴角,带着戏谑,竟是意外的好心情。       第二次交锋   慕城手下的那个小弟本来是急匆匆的想要把符雪薄来了这件事情告诉他的,没想到慕城正在和管事商量怎么对付飞龙帮的大事,他一时不好插嘴。   等慕城注意到他憋红的一张脸后问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已经距离符雪薄进来很长一段时间了。   而一听符雪薄单枪匹马的过来了,堂内众人表情精彩纷呈,都看向慕城,慕城也是心头一跳,他明白符雪薄不是那种回来当众扫他颜面的人,可经不住这么多人的目光啊。   他再想了想,符雪薄身子一向是比较弱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小不点呢,可不能受半点气,要是她来骂,指不定慕城也只有挨训的份儿。   “你们符姐往哪儿去了?怎么不跟着?她身子弱,就任她这么走?!”   小弟哭丧着脸,“老大,我……我也没法拦着啊。”   “你告诉她我在哪里没有?”慕城收拾了一下,准备先逃,虽然没有那么光彩,可逃走总比站在那里当着全部手下的面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好。   “没,我没敢,那不是把您往死路上推吗?”   慕城气得哽了一下。   “符姐让我给您带一句话。‘有种就别回主宅,在这里呆一辈子好了’。”小弟看了看慕城的反应,没敢把下一句话说出口。      “反了!我不回主宅,还能去哪里?她这是气恼了,没什么别的意思。”慕城笑了笑,问:“她往哪处走了?我现在好回主宅。”   小弟憋屈了一下,“您别逃了,符姐没往您这儿来,去西苑了。”   慕城一愣,“去西苑干什么?”      他很快就想到,符雪薄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女人,是女人心头就会软,一定是不忍心那些为了保卫主宅受伤的兄弟了。   可那是什么地方?都是伤员,要是不小心撞到了她,那连哭都没地方去……      慕城拔腿就跑,直直的往西苑冲去。   “……你多久没有看见老大跑路了?我怎么记得老大连逃命的时候都没这么快?”      快到西苑的时候就听见那帮子人劝符雪薄留下了,他赶紧把气给喘匀,符雪薄可是双身子,哪里能来这个地方。   “怎么?我不在的时候,撩拨我的女人呢?”他笑了笑,看到符雪薄好好的坐在那里的时候,噗通狂跳的心脏终于回到了原地。      “老大。”能站起来的都站起来了。   符雪薄妖妖娆娆的坐在那里,不拿正眼看他。      “雪薄,是我不对,我们回家吧?”他上前牵起她的手。   符雪薄也不会在人前落了他的面子,没有挣开,睨了他一眼,“既然你们慕哥来接我了,我也不多留了。好好休养,我还等着改天和你们一起喝酒呢。”      众人见他们两个和和气气的,也没什么能抱怨的。   “符姐慢走,老大慢走。”      上了车,慕城一把抱着符雪薄就摁住亲吻着,舌头滑进她的嘴里,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和他接吻,符雪薄心下恼怒,咬了他一口。   “哟,怎么?不让你男人亲热亲热啊?”   “想女人了你宅子里多的是,也不缺我一个。”符雪薄说,“就连孩子,也不是我一个人有。”      慕城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慕城,我想清静清静。”符雪薄叹了一口气,知道慕城是那种翻脸不认人的主儿,也不敢让他恼了。“你刚刚才和我海誓山盟,我也以为真的能和你一辈子,没想到转眼你的另外一个女人就怀上了你的孩子。你也要给我一点时间来接受这件事情吧?”      慕城脸色终于缓了一点,搂住她,“你在我心里,自然是最特别的存在。就算玉娇真的把孩子生下来了,也是比不上你的。”   符雪薄轻笑,她会让那个杂种留下来威胁她的孩子吗?未免把她想的太过美好了一点吧?      “你放心,如果她生下儿子,我也是断然不会让我的种有那么个母亲的,以后也站不直腰,到时候还是会接给你养着,把知道事情的人都打了招呼,谁也不知道玉娇的存在,好不好?”   果然是慕城。   心狠至斯。      符雪薄一笑,“到时候我也有一个,前后差一个月呢,怎么跟人解释是双生子?”   “长大一点就看不出来了。”   “如果玉娇生的是女儿呢?”      “女儿也翻不起太大的风浪,就由她养着吧。”慕城看见符雪薄对他笑嘻嘻的,心里也舒服,自然事事都顺着符雪薄心意,满盘为她打算。“以后联姻,对我们儿子也是一个助力。”      听到这里的时候,符雪薄无端的就升起一股悲凉。   她勉强笑了笑,低下头。      慕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亲了亲她的脸,“放心,我会为你考虑的。”      这样的承诺,有人信吗?反正她是不信的。   回到主宅的时候,玉娇一脸羞红的站在门口等待慕城,看见慕城挽着她进来,脸色白了白,还是一笑,“姐姐和先生回来的真早,我准备了一点汤,大家一起吃饭吧?”      慕城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局面,尴尬了一下,忙对符雪薄说:“你先回房间吧?我等一会儿就来找你。”      符雪薄捏了捏拳头,脸上半点笑意也无,只是看着慕城。   “姐姐,你不要让先生为难了。是我不好,我没有想到……我居然有这个福气能为先生孕育子嗣。”玉娇笑了笑,上前挽住慕城的一边手臂,“近来身体不是很舒服,想来是肚子里的宝宝在抱怨没有看见他爸爸了。姐姐应该能够体谅一下吧?”   “体谅什么?”符雪薄冷眼看着她。   玉娇眉眼弯弯,一派天真美好,“姐姐你都霸着先生好些天了,妹妹想看先生一眼都难,本来妹妹也不该说出口的,只是现在有了先生的继承人,还是万事都已他为先了。”      慕城不动声色。      符雪薄说:“你才一个月,该是好好静养,没得让慕城打扰到了你。”   “姐姐又没有怀过孩子,怎么知道?……哦,你看我,又说中姐姐的伤心事了。”玉娇一笑,掩饰不住的得意,抚着肚子,“要不找医生开几个方子看看吧?姐姐也陪着先生好些年了,怎么连一个消息都没有呢?”      “住口!”慕城凝然,甩开玉娇的手,“没大没小!滚回房间呆着去!”      玉娇没想到自己怀着孩子居然还被甩开了手,愣了一下,“先生是不喜欢我们的孩子吗?这可是先生您唯一的骨肉啊。”   慕城说:“我慕城的子嗣确实是少,但还不至于你肚子是的唯一。”   “先生,是我说错话了。”玉娇含泪,仰头看着他,“可是,可是也是我心心盼着您才……”      符雪薄受够了看他们亲密无间,挣开手,径直往里面走,“既然怀上了,你就好好的保胎吧。”   “雪薄……”慕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玉娇微微一笑,再次揽住慕城,“汤准备了很久呢,再不喝就凉了。姐姐想来是累了,休息一阵子就好。”   慕城指尖动了动,他清楚的知道,两边都是他的孩子,符雪薄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也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玉娇年纪小,心性也小,是该好好陪着她。到时候两边都安全生产,是对他最好的。   可是看着符雪薄挺直了脖颈的背影,他实在做不到。   “你好好休息,有什么缺的,就去找管家。我很忙。”慕城说。      玉娇脸色一变,“可是……”   “就这样。”慕城说完,也不理会她,往符雪薄的房间走去。      就算是儿子,也会因为母亲的原因而偏爱,不是吗?慕城想,他喜欢符雪薄给他生的儿子,不止是儿子乖不乖巧,还有……他心里是喜欢符雪薄的。    怀疑      符雪薄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上一世玉娇在她死之前都没有怀过孕,她曾经还以为是被人给下了药,后来才知道是慕城一直都在避孕。   慕城……应该是不希望玉娇怀上他的孩子的。之前玉娇受宠成那个样子,都没有破例,现在慕城一颗心并没有放在她的身上,按理说,怀孕就更加不可能了。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她不清楚的地方?还是另有隐情?   难道是她改变了这一切吗?   不。   玉娇怀上的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来得及改变。      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背脊一冷,紧紧握住了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在想什么?”慕城站在她的背后,疑惑的问,“还是什么东西掉了没找到?”   符雪薄吓了一跳,被慕城扶住,勉强一笑,“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你会陪着她的。”她手心冰凉,并不敢被慕城发现。   慕城却误会了,看她眼睛躲闪有些发红的样子,以为她是伤心所致,便柔和了一点,说:“雪薄,我很对不起你,玉娇怀上了孩子,我不能让她打掉,毕竟也是我的骨肉。但却你心里不好受,我……我知道我不该的。”   “没,我能理解你。”符雪薄回过神来,“怀孕了确实是一件大事。”      慕城抱住她,满足的叹息一声。“你这么好,我能成为你的男人,真的是非常的幸运,我曾想过,能遇见你,是不是老天看我太孤单了,才把你送给我,让我能一辈子都幸福下去。”   符雪薄想说,你白日做梦,嘴上却说:“我也是,现在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   当然美好,有这么个大把柄在她手上,还不是想什么时候弄死她就什么时候弄死她。   加上前世的三年,她终于能舒舒服服的出了一口气。      慕城看她这个模样,心中更是心疼。   他不能想象这个骄傲的女人为了他,到底放弃了多少,他只知道,他大概欠了她很多,多到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地步。   如果孩子生下来了,他一定会好好的对待孩子,和符雪薄一起,那时候,一家三口的日子,该是多么幸福啊。   至于玉娇和她的孩子……慕城眼睛一眯,本来就没有在预料之内,就当做是个惊喜好了,但是这个他的惊喜似乎有些伤到了符雪薄。   说到底,还是他子嗣太过单薄的原因。   慕城叹气,把头埋在符雪薄的脖颈间。   他最近爱上了她身上的这股子味道,说不出来,就是一股香味,不是那些女人用的香水,反倒像是自身的幽香。      慕城笑了笑。   “对了,我还要把一个东西交给你。”      “什么?”符雪薄不清楚。   等她手里拿到那把钥匙的时候,她真正的惊呆了。   普通人家有可能是女人掌管着财政大权,因为女人心细,对待生活细致,能够给家里省很多钱。   而经商人家管钱的大多数是男人,男人在外面做生意,需要资金周转,女人把着钱就会斤斤计较,很难把生意做得大。   像慕城这样的黑道人家……就不可能由女人管钱!女人是什么?女人在他们眼里最多就是一个能够陪伴一生的人而已,只是陪伴,并不是唯一。而且还有很多女人连一辈子都陪伴不了。   符雪薄并不以为自己是特殊的。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地位,会争,但是能看清自己。   被送到这里来之后,她更是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再公正不过。   帮会里缺一个女主人的角色,慕城身边缺一个聪明的能给他出主意关键时刻还要崇拜他的情妇,主宅缺一个能担起重担的头一号夫人。   就是这样,她已经想好了,并且也按照这个来做。      可是……她现在手里拿的应该就是慕城金库的钥匙吧?   符雪薄不明白,为什么慕城会把钥匙交给她,这可是相当于慕城的半条命啊。   慕城耳根有点红,伸手就捂住她的眼睛。   “看什么看,拿给你的就是拿给你的,别瞎想。”      “慕城……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烦躁的皱了皱眉头,“把钱给我儿子他妈保管,有什么问题?”      符雪薄真想笑出来。   慕城的意思她再清楚不过了,但是她不愿意接受。   想了想,还是把钥匙收了过来,说:“我不会动里面的钱的,等我们儿子长大,就把这个交给他。”   慕城有些生气,“我赚钱来不就是为了给我老婆儿子生活吗?你说你不会花我的钱是什么意思?”   符雪薄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那么冲,说:“只是觉得你赚钱也不容易,我在宅子里,吃住都是你管着,没有花钱的机会而已。”   他这才解开眉心,说:“拿给你用,你就放心的用。以后自己买一些漂亮的衣服啊,给孩子添几本书啊,都照着你心里想法来。”      符雪薄笑了笑,“我有小金库的。”   慕城被说烦了,原地转了两圈,“再啰嗦,我……”他还真的没办法把她怎么样,不由气闷,转身大步下楼,竟不给符雪薄再拒绝的机会。      他这是那里抽风了吧?怎么会想到把钥匙给她?难道真的像慕城说的那样,她是他心中最重要的?   开什么玩笑?他们之间除了孩子以外基本上没有别的什么变化,慕城怎么就突然爱上了她?就算真的是疯魔了也不会疯到这种程度。   一定是想要安慰她吧?   或者还有安她的心让她不要想着弄掉玉娇的孩子?   这么想着,符雪薄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但是还有一件事情刻不容缓,符雪薄连夜去了陈燃那里,让他查一查玉娇怀孕的那一天的去向,还要找到当初给玉娇查出身孕的那个医生。   符雪薄有一种预感,这个孩子,说不定根本就不是慕城的。   而且更有可能的是——玉娇根本就没有怀孕!    重伤的男子   一个正常的男人被戴了绿帽子,会什么反应?   破口大骂?沉默压抑?   慕城呢?   慕城会直接杀了那个女的,再砍了那个男的。他是一个双向标准的人,可以自己后宫万千,但是决不许后宫里的女人与外面的野男人有半点暧昧。   符雪薄对他的性子摸得再清楚不过。      玉娇既然为了争宠敢这么做,就一定要做好失败的准备才是。   陈燃带来的消息是她那天确实是出去过一趟,回来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什么消息;而那个给玉娇诊治的医生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消失了。   她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这次怀孕中充满了阴谋。      但是她会告诉慕城吗?   从私心上,她是很想慕城背一辈子乌龟壳的,但是为了她的孩子着想,她能做的就是第一时间把这个不定时的隐患给拆除,更何况还有她上辈子沉河的血仇。      就在她准备第二天去探探玉娇的虚实的时候,主宅又闹热了起来,外面嘈嘈杂杂,睡都睡不安稳。   符雪薄一向浅眠,听得声音,心里头烦躁,然而时辰实在是不早了,她眯瞪着眼睛看着外面的窗子,好像在下雨?夜风吹得她窗口的树叶飒飒作响,念及她窗口还有一盆薄荷,她就强打起精神,汲着鞋子,披上外衣,去把薄荷移进来。   窗外有灯光,还有守院的跑来跑去。   她扬声问:“怎么了?怎么这么吵?”   那几人抬头看见是她,就说:“围墙那里发现了血迹,还有人的脚印,先生让不扰到符姐你,就没来请示。”   “有人进来了?”   “是啊,前院当场打死了四个……”说话那人被旁边的撞了一下,讪讪闭上嘴。   “符姐您好好休息吧?我们还有任务呢。”   “行,去吧。”符雪薄也不为难他们。      听的走远了还有人声。“符姐又不是一般的后宅女子,说说又怎么了?先生也太过谨慎了。符姐以前可是帮会里的,什么没有见过。” “先生不想告诉符姐,一定有原因的。” “按符姐那脾气,闯进来的人还能痛痛快快的死了?”      她什么时候名声被传成这样了?真的是让她哭笑不得。   但她笑容还未来得及褪下去,一把锋利的匕首就抵在了她的下巴上。      这个时候越慌反而越没有好处,她也就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我不会功夫,不会开枪,房间里没有人。”她敢这么笃定的说,因为她已经闻到了血腥味。   穷途末路的人什么都敢做,她混了这么久,领教到的也不少。      黑夜里,男子的眼眸格外的明亮。   “你这个女人胆子倒不小。”他说,“我也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只要你不出声,我就放过你。”   “我为什么要出声?抓住你是他们的事情,又不是我的。”符雪薄微微一笑,看了看房间里面,“外面在下雨呢,你不如进来?”      男子顿了一顿,似乎在思考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我和你无冤无仇,只是搭把手而已,再说,我的命还在你手里捏着呢。”她笑的时候非常的温柔,可心里差点就自己甩自己一耳光了,叫你来搬薄荷!这不是“祸从天降”是什么?      “那你往后面退一点。”他很大方的移开了匕首,符雪薄往后一退,正要仗着四周黑蒙蒙的他看不清房间布置迅速的往外逃去,就看见他腰间的一点寒光,不是兵器的冷光,而是手枪的那种深沉而危险的光泽。   符雪薄苦笑了一下,不敢动,等他翻身上来的时候,才说:“我去给你找一点药吧?你似乎伤的有点重。”      “……你为什么不跑?”他问。   跑?跑还有用么?符雪薄也就笑,她不信那把枪是他不小心露出来的,那枪纯粹就是恐吓她来着。   “你是来杀他的,关我什么事?我也就是一个女人而已。”   “他对你似乎很好?”      符雪薄不想跟陌生人讲自己的感情经历,默然去柜子里把止血的伤药拿出来,“哪里受伤了?我帮你包扎一下,你的血再这样流下去,估计明天我这里就要躺一具尸体了,还有,血腥味这么大,我不好向别人交代。”      “你会包扎?”   “我以前是女混混。”符雪薄露齿一笑,“扛着刀和人对砍的那种,受的伤多了,自己也就会包扎了。”   他一僵,看着符雪薄。   符雪薄身姿窈窕,如果不是长了一双上挑的桃花眼,简直就像是仕女图里面的美人,尤其是那腰,细细的,他初步估计自己一把就能环抱住,又穿着白色的纱织睡衣,更加显得人轻轻瘦瘦的。      符雪薄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自己一般是作为统帅坐在车子里,穿着艳丽的裙子,涂着丹蔻的指甲,哪会真的下场去火拼?她本来力气就小,身体又弱,那不是去找死吗?   等等,他该不会真的信了吧?      还好,男子没有多说什么,背对着她,两三下就把衣服扒了,露出血淋淋的脊背,前面肩上也有一道刀伤,大约三四寸的样子,要不是躲避的恰好,整根手臂都能被削下来。   他想看看她的反应,转过身。   她确实不像是普通的后宅妇人那样看见血就大叫出声,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的拿出酒精给伤口消毒,又摊出手,手心里有三颗药,混着一杯温水,消炎用的。      他想问,难道不怕成为农夫与蛇里面的那个傻农夫吗?   又忽然想到了她说的“无冤无仇”的那一句。      “可能有点疼,忍着点啊,你这伤……还不少啊。”半天,符雪薄看着身上长长短短有新有旧的伤疤,她和慕城这么久,看过慕城身上那些拼搏时所谓的勋章,她能理解慕城的不易,所以没有大惊小怪,但是这个男人……该不会也是慕城那样的人吧?   符雪薄也就问:“做你们这行蛮辛苦的吧?”      他看着她,心里头不知道什么滋味。      她笑了笑,“其实哪份工作不辛苦呢。我给人当情妇,还要伏低做小,时时提防着其他女人的暗算呢。”   “情妇?”他顿了顿,“你不像是做情妇的女人。”   符雪薄卸了妆,没能像往常一样勾起血红的嘴唇,听他这么说,索性清纯的低下头。“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命,挣也挣不开。”      他没说话,伤口火辣辣的疼,看着她温柔的低着头,认真的给他缝合伤口,手上沾满了他的血。想了想,“我带你走吧?去我那里,我好好的待你。”   “不了。”符雪薄笑着说,“在哪儿当情妇不是当呢?”      他的伤口太多太深,大量的失血让他的声音有些无力,“能在你这里睡一晚上吗?”   符雪薄能说不吗?   当然不能。   “我拿热帕子给你擦擦身子,睡床上吧?我收拾一下地板。”   “……你呢?不睡吗?我睡毛毯上就行了。”      “你给我留条后路行不行啊?毛毯上那能洗干净吗?睡床上我还能说是月事弄脏的,其他地方我怎么解释?乖乖躺着吧。明天天一亮,你就走,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   她说的轻巧,心里也没有要借机出卖他什么的。两人好好的过了,这个多事之秋,她跑出去能不能安全还是一个问题,最重要的是,她能从中得到什么?慕城的一句赞赏?      男子擦干净身上的血,躺在白色蕾丝大床上,柔软的大床几乎一下子就把他的睡意召唤了出来。   透过外面的恍惚灯光,他能看见那个救了自己的女人蹲着身子在擦洗着地板,擦两下,就休息一会儿。   一定是个什么家务都没做过的大家小姐吧?就算是情妇,也是那种金屋藏娇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这一景,心中因为背叛而产生的愤怒冷厉,一下子统统变得柔软起来。这个女人……   “我欠你一条命,他日你若有事,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帮你做到。”      符雪薄听人发誓也听的多了,笑了笑,没放在心上,收拾干净地板,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纰漏了,回头一看,那人居然已经睡着了。   虽然看不清面容,仅凭猜测都能知道他必定有着非常冷锐的棱角。   何必去看呢。   她躺在地毯上,没有多久就陷入了沉睡。    第三次交锋   这一觉睡得特别的昏沉,却没有觉得半点的冷。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躺在床上,昨夜受伤的那个男子却不知去向,她有些怀疑昨天那一切只是梦境,去翻看了一下医药盒,果然少了一点伤药。   好吧,不是做梦。   她有点头晕,不知道是不是着凉了。   一直睡到下午,她才悠悠醒来,午饭也是在房间里解决的。昨夜一切的痕迹已经被销毁,只要她不说,谁也找不到证据。      “你们先生呢?”她问给她端来饭菜的一个女佣,“昨天的事情解决了吗?”   女佣手一抖,差点没有把汤给洒了,看了她一眼,说:“先……先生在玉娇夫人那里。”   “……哦。”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就等着慕城发现玉娇肚子里的不是自己的种时那个表情。   但是女佣显然误会了,急忙解释:“昨天玉娇夫人被贼人吓到了,身子不适,先生这才陪着一起的。”   “我倒是不知道,慕城什么时候比医生都要管用了。”   女佣怯懦着不敢再说话。      符雪薄胃口不好,勉强吃了小半碗饭,淡淡说:“你把我的被子收拾一下,昨天有些见红。”   女佣上前翻了一下,却没有看见血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还是按着吩咐收拾了床套。      符雪薄心里是非常不想和玉娇碰上的,玉娇等不了多久,最多两个月就会真相大白,而她,也是不能拿肚子里唯一的孩子去拼什么的。   但是这世上不是你想避过谁就能避过谁的。   她刚刚下楼,就和挺着肚子的玉娇狭路相逢。   真不明白一个月的身孕有什么好挺的。她冷冷一笑,不打算理会她。      “姐姐一个人是要去哪里?帮会里吗?”玉娇却伸手留住她,“往日里一直听先生说帮会里怎么怎么样,我还没有去过呢。”   符雪薄顺势捏住她的手腕,眼睛一眯,对陪着玉娇的几个女佣说,“还不带你们夫人回去,身娇玉贵的,碰着磕着可就是你们的罪过了。”   原来……并没有怀孕,是吗?   一心想要留下慕城过夜,是想来个假戏真做?      既然肚子里什么都没有,符雪薄也不想顺了她“流产”的愿望,不留痕迹的闪过她,正要大步往外面走,玉娇身子一歪,惨叫出口:“姐姐,你要做什么!?”   这正是楼梯口,陪着玉娇的女佣又多,外面一看还真的看不出来谁干的,叫人看见,她真的跳到黄河都说不清了。   幸而符雪薄手劲够大,玉娇往楼下一摔的是,被符雪薄一把抓住腰腹,居然生生的给扯了回来。      玉娇惊魂未定。   符雪薄见她立地了,收回手,淡淡说:“我能做什么?救你一命而已。”   被“救”的那个笑的僵硬无比,“多谢姐姐了。”      符雪薄嗤笑一声,“还不快扶你们夫人回房间,就这身子,还能出来走动吗?”   “雪薄……”慕城站在门口,显然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她冷漠的看着他,“管好你的女人!”      慕城喉间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   她以为慕城是愧疚,没想到慕城突然大步上前,凑到她脖颈间仔细的嗅着,不久前他才说过喜欢她身上那股香味。   符雪薄也就没有多想,“这么多人在呢。慕城你……”      她看见玉娇在笑,弧度很小,却无比的阴冷。   慕城脸色阴沉,“昨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外面有没有吵到你?”   “……我一觉睡得很好,并无事。”   这时她看见慕城咬着牙,一把抓起她的手,同样嗅了嗅。      她心里咯噔一声,慕城腥风血雨这么久,对鲜血的味道是再熟悉不过的,该不会是闻到了什么吧?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昨夜……我有一点见红,收拾床单的人知道。”      小小弱弱的女佣颤抖着站了出来。“符……符姐,床单上并……没有血……”   “你说什么?!”符雪薄瞪大眼。      毫无疑问,她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昨夜受伤的男子,满身的刀疤,还有男子的欲言又止,早晨她的昏迷,玉娇的摔倒陷害……全都是假的!   而慕城,想必就是阴谋的促成者吧?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慕城。      “我陪了你三年了,慕城,三年来,我对你是怎么样的,只要你还有心,你就该知道!而不是听信别人……”重生一次,下场更惨吗?那她的重生,有什么意义?!   “三年前,我被父亲送来你这里,你对我说,你会好好待我。”   “我跟着你,什么苦没有吃过?你被老刘头抓住的时候,是我带着弟兄来救你!”她扯开衣领,露出那条唯一的伤疤,“这伤你记得是谁砍的吗?是你!我被绑架的时候,是你一把刀砍过来,说……如果能活下来,必定……”   她的眼泪滴答两声划下来。   “一年前,你说帮会已经完善了,我该隐退了,我也就把手上所有的人都交给你,一个人离开帮会。”   “你说过会给我自由,可我连自己的宅子都出不去!”   “慕城……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残忍?”   她看着慕城,叹了一口气,微微一笑,眼泪却更加控制不住。   “上次你带着我跳河,我以为我必死无疑了,没想到还是活下来了,那个时候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你背着我,一步一步往我们的房子走去,你眼里看的,心里想的,都只有我一个……你对我说起你小时候的事情,我知道你想要一个家,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给你生下儿子。你那时对我说,我是你心中最重要的,我当真了,想着就算你有其他女人,都不重要,你心里有我,就足够了。慕城,你还记不记得,我坐在树杈上,你在河里摸螺蛳,怕枣树上有刺,不让我摘,给我递枣子?那天的鱼汤,是我喝过,最……最好喝的……”      “可是你现在……是在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在……算计我吗?”她泣不成声。   “我三年来所有的快乐,都是你给的,却原来都只是……假的吗?”   “慕城……”   “慕城……你可曾用半点真心对我?”      她以为慕城会有半点怜惜,可是慕城没有。   他站在那里,长身而立,带着刻骨的薄凉和厌恶。      “你的功劳是很大,但是也不能为此谋害我的孩子。”      符雪薄捂着自己的肚子。      慕城有一双狭长的双眼,漆黑幽深,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明明知道会很冷,可心里希望潭水有半点波动,便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却原来,连一分涟漪也惊不起。      他低声笑了一下,“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之前三年你专宠,一点音讯也没有,这次……怎么偏偏就是这次,你怀上了?”      “昨天夜里有人来,拷打出来说是受雇于一个女人。我的宅院中,只有你——符雪薄,你能随意的进出。你想要暗杀了玉娇,还想顺带做了我?然后你凭着肚子里唯一的慕家骨肉,做你的皇太后?”   “符雪薄,我这个人什么都能好好说。”   “就是一点,我最恨背叛!”   “你知道吗?!我最恨有人背叛我!我爹妈是因为这个死的,我不想步了他们的后尘。”   “一想到,夜夜与我共枕,我心中的妻子,最想要的,是我的命……我就觉得无限心寒。符雪薄!”他拽过她的手,按在胸口,嘶声道:“我待你不好吗?你为什么……”      她抬起头,看着慕城,“我没有……”   “够了!”他一把甩开符雪薄,她着力不稳,摔在地上,小腹隐隐的痛了起来,她颤着手,一抹地上,全是鲜血。   “我不想再听你花言巧语。”      “慕城,你曾经期待过我们的孩子的……”她瘫在地上,痛的身上发颤,力气似乎在一瞬间被抽空了,她看着这个冷漠的男人,轻声说:“我们的孩子……唯一的孩子……”      慕城肩膀微颤,蹲下身,注视着满面泪痕的她。“符雪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你给过我很多梦,可是,是你,又亲手把这些梦一个个的打碎。”他深呼吸了一下,勉强稳住自己的情绪,“别给我提孩子,他不是我的种。”      这一刻,她不是难过,不是伤心,只是无奈了。   她只是绝望了。   男人啊……      “慕城,杀了我吧。”      “杀你?”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轻轻一笑,搂住玉娇的肩膀,“来啊,好好把你们符姐请进清月楼,好好休养,对了,请个医生,给我好好的治。我倒要把那个奸夫给钓出来!”      慕城……   我真的……真的……好……恨你。    26转折 慕城看着强撑着离开的符雪薄,目光前所未有的深远。 “先生,真没想到姐姐陪伴了您这么久,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辜负了您的厚爱。”玉娇懒懒的靠在慕城身上,惋惜道,“您也别气坏了身子,好歹,我们未来的儿子还在呢,他要是知道自己爸爸伤心,一定也会很难过的。” 慕城唇角勾出一个极具讽刺的弧度来。 “是吗?对了,刚刚她弄疼你了吗?” “有些。可姐姐不是说她半点功夫都不会的吗?怎么手劲这样大?”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慕城叹了一声,“你既然不舒服,就先回房间休息吧,晚点我来看你。”他的笑容里面多了太多的东西,玉娇一时看不清楚。 慕城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你肚子里的才是我的骨肉,好好养着,别再叫我失望了。” 玉娇一笑。“好的,先生放心。” 慕城出了这个屋子,手掌微微发抖,鼻翼间似乎还有那种血腥味,那是他的孩子……他唯一的孩子,被他亲手…… 雪薄,不会原谅他了吧? 会恨不得他去死才好吧? 他靠在墙上,忍不住用手捂住脸,脖颈间因为强自忍耐而血管暴红,压抑着,压抑着,好半天,他才发出一声哽咽。像一头困在牢笼里而被残忍伤害了的野兽,无处发泄,无处躲藏。 对不起,对不起。 我们都曾经那样充满幸福的憧憬过那个孩子的到来。 可到头来,是我亲手……毁掉了。 我把我们的一切都毁掉了。 “老大。”淮黯站在他身边,没敢看他。 慕城摆了摆手,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问:“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孩子保住了。出了一点血,没有大碍,只是符姐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 慕城松了一口气。 “……好好照顾她,是我对不住她。”慕城低下头,眼里冰冰凉凉,没有半点温度,“你们符姐跟着我,没有享过一天的福。是我对不住她……等我宰了陈燃,再好好的向她赔罪。” “玉娇夫人那边已经确定没有怀上身孕,可是那天确实是和那边的人接头了,我顺着线索已经找到了很多探子,就等着最后决战的时刻。” “上次我把你们符姐托付给你,这次也一样,她是个苦命的,我没能给她想要的日子。陈燃行动的时候,你送她上船,去日本,走的越远越好。等安全了,我再接她回来。”慕城叮嘱道,“别让陈燃的人抓住你们了。” “老大。”淮黯轻轻一笑,“我答应你,我会我的命去保护好符姐。” 慕城一笑,抹了抹脸,掏出烟来,递给淮黯一支,“来。” 淮黯第一次抽烟,呛得直咳。 慕城吐了一个烟圈,“自从你们符姐怀孕开始,我就戒了,现在试了试,味道和印象中的似乎不一样,没有那么香了。” “你们符姐跟着我的时候,我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最初的时候,我连自己的地盘都要一再的退让,要不是你哥还有雪薄,我现在一定没有这个地位。” “都是跟了我这么多年的,都立下了汗马功劳,我还记得陈燃刚来的时候,就像一只豹子,还敢露出獠牙。” “你们符姐压着他来的时候,我看着他那个模样,是真的很欣赏的,他本身实力也不俗。” “说实话……我起初不想杀陈燃的。可上次他来接我的时候,船上都是他的人,要不是当时你们符姐在那里,他能当场做掉我。” “敢威胁到我的命的人,我从来不会让他活下去。” 淮黯看着他,忽然问:“为什么要推符姐?你明知道她怀的孩子是你的。” “我没办法,我得给她留条后路。”慕城一笑,笑容在蓝色的烟圈中看不真切,“要是我给弄死了,陈燃抓到她,一定不会让那孩子活着出生。你们符姐对那胎多看重啊,会让孩子流掉吗?说不定就这样一起去了。玉娇那边也不会让雪薄好好的……既然如此,还不如我来当这个恶人,她要恨,就恨我吧。” “是我没用,但凡我强大一点,我和她……” 慕城闭着眼,“幸好,只是留了一点血,孩子没事。” “老大……你爱过符姐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爱不爱她。”慕城说,“我只知道,她摔下去的瞬间,这里很痛很痛。”他指着自己的胸口。 “我想和她过一辈子。” “孩子和她的安全之间,我选择了她。” 他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看见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人,心里满满的都是惊艳,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女孩,象牙白的肤色,抱臂斜斜的站着,用大红色的指甲点了点他的胸口。 “你以后就是我的男人了吗?” 那时他年少,盛气凌人,以为这天下就他是最大的,自己打出来的一片天空,多厉害啊。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啄,“是啊,老子以后就是你的男人了。” “你会好好待我吗?” “你要哪种好?” “当我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女人。” “好。” 从那个时候开始,符雪薄在他的生命里,就不再仅仅是一个情妇,她悄无声息的融进了他的生活里,他以为符雪薄是无足轻重的,可以缺少的,但是她真的离开的时候,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她答应收手,从此只做他后宅里的女人,那天夜里,他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别的女人那里。他坐在书房里,看着之前她的位置,想了很久很久。 后来那个位置,他没有让一个人坐过。 在他心里,那里位置就是她的。 该她坐在那里,涂指甲,描眼线,大声的骂人。 他们经历了太多,太多,多到慕城以为自己能够忘记,却每每在梦里回忆起。 怎么能从他的生命里离开呢? 她怎么能离开呢? 慕城眼睛一红,笑骂了一句,“草,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淮黯摇了摇头,“我生下来就没有见过我爸妈,是燃哥把我带大的。但是,明知道这次你不会放过我哥,我也选择了跟你,老大,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因为很多,不仅是我哥,我也想符姐幸福啊。”最后,他说。 慕城嘴唇动了动,没有说什么。 清月楼,主宅最深处,清冷孤幽。 这是一个冰冷的地方。 “符姐,符姐你还好吗?”陈燃蹲在门口,小声的唤她,半响无声。 “肚子……还疼吗?”陈燃其实很想说“不要难过”,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话出来就是这句。 里面传来极为压抑的呜咽,断断续续。 “符姐,我守在这里,不会让他再伤害你了。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明天就……好了。”他说了这句话之后,就坐在门槛上。 “……陈燃,孩子没了,我的孩子没了。”符雪薄的声音沙哑虚弱,“我还想过把孩子生下来,好好的养大他,还想听他喊我一声‘妈’,我还想……好好的亲亲他,可是,都没了。孩子没了……我以为我能改变一些的,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日子,我真的不想再过了,就这么一个想头,都不能实现……” “我不报仇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把我的孩子给我……我要我的孩子……我还有很多很多话要对他说。”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妈爱他。” “慕城……慕城……”她捂着嘴,微微发颤,痛的难以呼吸。 她还幻想过有一天报了前世的仇,和慕城好好的,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陈燃,这一胎是我唯一的希望,没了,我连下一次怀孕的机会都没有。” “他为什么就能这么狠心?三年的感情还比不过玉娇的花言巧语吗?” “我不能生育孩子了……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是什么?啊?” “他……把我所有的希望,都毁了。” “孩子并不是最重要的。”陈燃说,“没有孩子,也是一辈子。大不了到地下被我爹妈骂而已,没什么的。慕城这样对你,他会有报应的,他不得好死。”陈燃看着黑夜,捏紧了拳头。 符雪薄久久沉默。 “和我走吧?” “符姐……和我走吧,以后我养你一辈子,好好待你,珍惜你,爱护你,就算没有孩子,也没关系,我并不是那么喜欢孩子的。”陈燃想了想,“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只要你开心。” 在这样的夜里,孤冷无依,一个男人愿意站出来带她离开这个牢笼,愿意给她好日子过,她还要犹豫什么?她难道还在盼望那个冷酷的男人挽留她吗?呵。 差一点,她就答应了。 她的声音轻轻的,“陈燃,我不爱你,我不能害了你。” “你爱他吗?” “……不爱。”她深深叹息。 “那就没关系,跟我走吧,我们过日子,就算你不爱我,我也好好的待你。只要你心里没有别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爱上我的。”陈燃微笑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就一辈子。” 他盼望这说出这句话,盼了好久,还以为这辈子都说不出口了。 “慕城会杀了你的。” 陈燃茶色眼瞳中杀意冷然,他勾起一个残忍的笑。“不会的。” 符雪薄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只是小腹疼痛无比,没空理会陈燃,她摸着肚子,陪伴了她两个月的孩子,还是这样没了。她以为这一辈子她能护好他的,却没想到,凶手是孩子的生父。 终究是造化弄人。 “符姐,如果我杀了他,永绝后患,你会选择和我在一起吗?” 27两股势力 第二十七章 “你要杀他?” “是的。” 符雪薄微微一笑。“你疯了。” 庭院里安安静静,连一丝虫鸣都听不见。 他也曾问过自己为什么非要杀了慕城不可,他想要慕城的势力,这是毫无疑问的,他想要站在一个高处,让那些曾经嘲笑过自己的人全部卑躬屈膝,可更重要的是,他想要符雪薄。 他想要她。 从少年到现在,这个念头从未变过,甚至越发的强烈。 她过的不快乐,而他想要用尽一切力量让她快乐。 仅次而已。 哪怕失去了一条命。 只要她过的好…… 慕城并非不可战胜。 陈燃沉默片刻说:“是不是不管他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你都会毫无保留的原谅他,是不是所有的事情,你都站在他这一边?” 不,当然不。 她为什么会原谅这种男人?因为是她的第一也是唯一的男人?因为她曾经怀过他的孩子? 这一切,在伤害和不信任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你斗不过他的,收手吧。去随便什么地方都好,不要在呆在C城了。你是我一手扶持起来的,我相信你有能力,但是我更加相信慕城会弄死你。” “他不会看在你是我的人上,对你宽容,相反,他会伤害你来折损我的羽翼。” “你走吧,你不可能赢的。” “砰”的一声,拳头重重砸在门上,陈燃咬着牙,“他在你心里永远是对的!我永远都是当初那个丧家之犬,是不是?!” “我已经有足够的力量扳倒他!” “我陈燃!也是一个男人!” 他站起身,不待符雪薄说话,径直离去。 符雪薄躺在床上,半点未动。 陈燃敢反叛慕城,她心里确实是惊讶的。 但那是他们男人的战争,要她冲到他们中间挡拳头,真是傻透了。她能做的,就是远远的看着他们狗咬狗,等两败俱伤,再上去一人踹两脚,公平的很。 慕城死了还是活了,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可陈燃……陈燃是个好人。 外面清净的很,她想听见一点声响,却什么也听不见,只有风,轻飘飘的吹过。 也是,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如果她都能听见声响,估计事情也闹得不可开交了。 也许是因为太静,所以脚步声越发的明显,那是一个女人的高跟鞋的声音,滴答滴答,在青石板上敲击着,由远及近。 门锁被撬开,风吹进来,带着一股女人的脂粉香味。 “姐姐……看你这么躺在这里,我真是心疼的紧,你说先生他怎么就这么残忍呢?连姐姐……怀着他的骨肉都能一把推过去。”玉娇笑了笑,“也许在他心里,你不过和我一样,也只是一个玩物而已。” “不一样的。” 符雪薄淡淡微笑,面容安稳的躺着。 “我是人,你是贱人。” “你说什么?!你!” “没听清楚还是想我再说一次?” 玉娇狠戾的看着她,“你现在小命捏在我手里,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杀我?杀我?!哈哈哈。”符雪薄坐起来,乐不可支,她一把揪住床单,嘶声道:“我难道怕死吗?我难道就怕死吗?来啊!你杀了我啊!玉娇你她妈有种就杀了我!” “为了个男人,符姐你也不过如此。”玉娇说,“如若换了是我,我会先弄死慕城,再自杀,都是死,索性再拉上负心人垫背!” “你就是想要我说出书房的秘密而已。你以为之前我受宠,又是帮会里说一不二的人物,一定是知道慕城的那些秘密放在什么地方,对不对?你现在撩拨起我对慕城的煞星,然后因为我力量薄弱想报仇就必须和你合作,而慕城的那些东西对他的影响是致命的,所以我只有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然后让你来报仇。我说的是也不是?!” 符雪薄微笑。 “那么我就直接告诉你,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玉娇脸色一变。“说出来!不然别怪我心狠手辣!” “你当我是傻子吗?我就算再不济,也长了你好几年,你用的这些手段我都用烂了。”她说,“告诉了你秘密我必死无疑,反而不告诉你,我还可能活下去。” 她很想知道,为什么上辈子三年之后玉娇都没有背叛过慕城,怎么这一次,就非要知道书房的秘密?难道是那次逃离的偏差? 上一世的逃离可能就是巨大的转折点。 慕城疏远了她,对玉娇千依百顺,那玉娇一定就是情根深种了。 原来如此,害死她的,还是她自己啊。 符雪薄笑着抹了抹眼泪,“我现在什么都没了,慕城心狠至此,我还是下不了杀他的心。书房的事情你也不用费尽心机的打探了,慕城相信的人,也只有他自己而已。我什么都不知道。送我上路吧。” 只是没想到,上辈子是你,这一世,还是你。 玉娇失望了一下,才笑了笑说:“其实我也只是想过好日子而已。我被慕城买了,就是他的人了,可是你一来,他的心思全在你身上,就连逃命,第一个放在心上的都是你。我呢?我就把这条命白白浪费在这个宅子里吗?我也想要一个知情识趣的男人,陪着我度过长长的清冷的冬夜。” “符姐,其实我是很崇拜你的,私心里,我不想和你对上。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可你还是不懂一个男人的心。” “下辈子,你便是做一只漂泊无依的蝴蝶,也不要做一个女人。” 她的匕首贴着她的脖颈,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一个寒噤,很快闭上眼睛。 “住手!”一只男人的手捏着她的手腕,轻巧的一转,就抽去了她的匕首扔到一边,玉娇痛的后退几步,捂着发麻的手腕。 “……淮黯!?你怎么敢?” 淮黯抄手打横抱起符雪薄,冷冷的睨了她一眼,“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你就不怕先生发怒吗?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吧?好啊,来人,给我抓住!先生重重有赏!” 淮黯什么都没有解释,大步的往外面走,陈燃刚才就已经把周围的守卫全部撤走了,现在拦着他们的,都是玉娇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人,一个个面生的很,还带着痞气。 这绝对不是慕城的人,玉娇难道还有什么势力不成? “淮黯,我们手底下有多少人?” “人数差不多。”话音刚落,从小院后面就包抄来一队人,带头的是淮黯手下的一个小弟,长得倒比淮黯粗犷多了。 “你把我放下来,去杀了玉娇。”符雪薄沉静的吩咐道。 “可是老大的命令是……” “我不管慕城什么命令,我只要她的命!” 淮黯绷紧着身体,忍了又忍,看她一脸决绝,终于像破罐子破摔一样说了出来,“符姐你肚子里的孩子还在,没有流产,老大……只是想要保护你而已。” 符雪薄愣在原地,下意识把手放在肚子上。 “别恨老大,他也很为难。符姐你确定要我把你放下来,然后去要她的命吗?” “不。”她颤声说,“你没有骗我?孩子真的还在?……流了那么多的血……你骗我的吧?怎么可能?!” 淮黯沉声说:“孩子确实还在,两位医生都这样说的。” “那我不杀她了,带我走。淮黯,带我走,离开这里!” 淮黯平常是个很多话的人,叽叽喳喳,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安静沉默,透着一股哀凉。 “符姐,你爱老大,还是爱我哥?” 符雪薄没有答案,或许她两个都没有爱过,她只爱自己,她只爱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她抓住淮黯的衣领,快速说:“离开这里!淮黯。” 淮黯点点头,什么也不说,看着瘦瘦弱弱的,居然把她一路抱到侧门车上,一把扯开司机,亲自开车。“我已经联系好了去日本的船了,行礼也已经打包好,符姐,我送你去那里。” 行程安排的非常清楚,可是她却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就像那天逃亡一样。 符雪薄紧紧抓着自己的手。 冷静,千万冷静。 没事的,马上就能离开了,没事的。 背后一束亮光,有车子追上来了,伴着两声枪响。 谁?谁开枪了? “哧”的一声,车子滑行好远才停下,定睛一看,一辆黑色的车子正挡在他们的面前。 陈燃推开车门下来,他头上似乎有血迹,脸上没有笑容,在夜里面容看起来越发的诡异。“符姐,跟我走……好不好?” 28生命与爱情 主宅现在正在打的如火如荼,陈燃不可能就这样抛弃一切跟着出来的。 符雪薄皱紧眉头。 他既然选择了背叛,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中途放弃,指挥让他死的更惨。慕城不可能原谅他,两人注定是不死不休。 陈燃像是看出来她在想什么,笑了笑,“我不怕死的。” “你拦住我做什么?回去。”符雪薄说,“我现在给你一个忠告,回主宅,和慕城斗一个彻底,说不定,你还能找到活命的机会。没了主心骨,你的那些人也撑不了多久。” “那你呢?” “我要离开这里。” 陈燃摇头失笑,“是啊,我早就该懂的。符姐……你从未把我放在心上吧?我就算把帮会夺了过来,又有什么意思?” 她看着狼狈不堪的陈燃,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那天她让陈燃跟着自己,陈燃欣然允诺,从那时起,一切就都是错误的。 陈燃的感情太过纯挚,不是她能够给得起的。 时间很短,几乎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后面的车子就追了上来,团团围住,她再逃不出去。 “姐姐跑什么呢?先生还没有说怎么处置你呢。”玉娇笑了笑,从车子上下来,她有着非常柔弱的外表,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符雪薄下意识把手搭在腹上。 “亏了你这么舍不得我,远远的追过来,难道我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 玉娇脸皮一紧,“听闻姐姐要离开,我也是贪玩,想跟着姐姐的。” “哦,那倒不必。”符雪薄说,“我就一个妹妹,从小千娇玉贵的,家里连半点重话都不肯说她,而她自来行事也是规规矩矩——可没有到妓院这种地方去过。” 她这话简直就是直接打玉娇的脸,明明出身是玉娇的硬伤,符雪薄还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玉娇强打起一个笑容,捏着拳头,“既然姐姐看不上我,那妹妹就给您介绍一个能配得上你的人物吧?刘家大少爷,不知您听没听过他的名号?” 刘家大少爷? 符雪薄目光一转,“刘老爷子倒是我佩服的人,只是这大少爷……恕我直言,上次一别之后,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说起来这还是一年前的事情了,符雪薄跟着慕城去邻市出席一个聚会,她心高气盛,遇到纨绔子弟,也不管是不是自家的地盘,直接让人收拾了了事。偏偏这位大少爷,就像一个牛皮糖一样,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走,还是符雪薄当众笑话了他一次,这才歇了他的那份心思。 后来她不干事了,一直呆在别墅和主宅里。自然把这人忘在脑后。 符雪薄微笑,“这么说,这位刘家大少爷就是你的前任金主?怎么,还是藕断丝连么?这可不好呢,传出去让人笑话慕城。” “刘家大少爷对符姐仰慕的很,今天正好……” “不,你没资格说这句话,让他出来,畏畏缩缩的,像什么男人,我符雪薄从来都看不起那种躲在女人背后的孬种。” 车门一下子打开,刘韶楠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撇过头,“……好……好久不见。” “刘大少爷别来无恙?” “托……托福。” 玉娇惊诧的看着刘韶楠,她的印象中,这个男人是温和了一点,也不至于现在这个连话都说不出口的样子。这究竟是怎么了? 他不是说自己并不爱符雪薄吗? 而且有上次那回事情,他怎么也该把符雪薄往死里恨啊。 刘韶楠确实是不爱符雪薄的,说爱太过重了,他只是佩服外加仰慕而已。少年心肝上巴巴的喜欢着,连她说话做事时的爽快,都刻在他的脑海中。 “刘大少爷今天拿人把我堵住,是个什么意思?” 刘韶楠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要不……我放你走?” 事情未免太过峰回路转了! 符雪薄忍不住怀疑的打量着他们两个。 “我,我并不是要怎么样……就是想找个机会看看你,慕城守的太紧了。我爸还说这次如果能把你偷出来的话,就收你当干女儿,让你教我为人处世呢。”刘韶楠说,“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真的是无心的?符雪薄看着他稚嫩而无辜的脸,一时又有些迟疑,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孩子,只会是像慕城那样杀人不眨眼,而不是刘韶楠这个无害的模样。 他会不会是装出来的?就为了顺利的把她抓到手? “既然刘大少爷这么有诚意,就让你的人往外面退三百米吧,还有,把枪放下。”符雪薄笑着说,“总要让我放心不是?拿着枪压我回去,只怕刘老爷子知道了,也会说大少爷您没礼貌吧?” “好的,好的。把枪放下!”刘韶楠呵呵一笑,对手下说。 符雪薄连刘韶楠是什么玩意都差点记不住了,会这么傻不愣登就跟着走吗?前面就是码头,送她去日本的船就停靠在那里。 只要她上了船,逃出了这个地界,谁还能把她怎么样? 毫无势力,被人逼着做事的感觉真是太让人不痛快了。 她微微一笑。 只要孩子还在肚子里,只要离开了这个地方……她…… “符姐!小心!” 她只听得一声响动,脑中空白了一下,就被一个人给抱住,抱着她的人颤了一下,一动不动。 “谁让你开枪的?谁让你开枪的?!”刘韶楠瞪大眼睛,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一把夺过玉娇手中的枪,扔的远远的。“拿下!把她拿下!” “符姐……不是我……”他吓得蹲在地上,忍不住抬头看符雪薄的反应。 准确的说,符雪薄没有什么反应。 她只是呆呆的看着面前那人的胸口,小股的鲜血飞溅出来后,就是缓缓的慢慢的流淌。她似乎都能听见鲜血流出来的“汩汩”的声音。 陈燃…… 陈燃。 他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摔在地上,胸口甜腻腻的,他轻声咳了一下,全是血沫,他赶紧用手抹了抹。 “符姐……” “……我在。” 伤口在心脏的位置,他的血颜色鲜艳的不正常,符雪薄指尖有些发颤,跪在他面前,“是我对不住你。” “符姐,别这样。”他可能是太疼了,眼睛里有一点水光,“你在我心里从来都没有错。能给符姐做事,就是我的正事。可惜……我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胡说什么?淮黯,打电话叫医生过来!快点!” 淮黯哽咽了一声,“伤在心脉上,没救了,让他多说几句话吧。” 她何尝不知道,只是觉得太……太突然了,她接受不了。 “符姐。”陈燃微微一笑,“其实我从来都不想争权利争地位,我还很年轻的时候,就在想什么时候凑够了钱,买一栋在街上的房子,随便做个什么买卖,找个像符姐你这样的女人,好好过一辈子。” “可惜后来,钱越来越多,地位越来越高,人人都叫我一声‘陈哥’,但是我还是不开心。” “我也想过收手不干的。” “可是我放不下。一想到离开之后,我什么都没了,说不定是个地痞流氓都敢把我踩在脚底下,我就放不下。” “后来呆的越久,您和老大给我的越多,我就更加放不下了。”他笑了笑,“现在也不能叫他老大了,还是叫‘先生’吧。” “我没符姐你想的那么伟大,我也是一个平凡的人,爱情只是我生命的一小部分,并不是我的全部。” “小时候,我日子过的不好,一心想着怎么往上爬,可能是心没有摆正吧,当我做到了这个位置的时候,我就想着也试试老大是什么滋味。” “慕城他哪里比我好?” “为什么他什么都有,我帮他几乎打下来半壁江山,最后的下场就是看着我最爱的女人受他欺侮。为什么我什么都要失去?” 符雪薄把手捂住他的心口,努力让血不要留的那么快。 到最后,陈燃瞳孔都有些涣散。 “符姐……我爱你。” “我知道。”她努力让自己微笑,可笑的一定比哭还难看,“我知道,陈燃,我都知道。” “那就好。” 他叹息了一声,闭上眼睛。“我知足了。” 手臂猛然失去力气,符雪薄不敢相信的看着陈燃,因为失血过多,他脸色并没有往常那样红润,甚至有些青灰。但还是一样的让人安心。 她只是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就这样离开了她的生命。 前世陈燃是怎么样的,她已经记不清楚了,能回忆起的只有淡淡的微笑,恰到好处的温暖,他后来似乎出国了,还有了自己的势力,她被玉娇推下河的前一天,还收到了陈燃的喜帖。 世事无常。 她以为那份感情,并没有那么深重。 现在,陈燃却为此付出了生命。 那个会笑着答应她所有要求的男人,已经离世了。 “符姐……”淮黯扑上来扳她的手,“我哥已经死了!” 是啊,死了。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她站起身,摇摇晃晃,“刘大少爷,我杀了她,你不介意吧?” “不,当然不。”刘韶楠抱着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玉娇骇的哆嗦,被压在地上都奋力的往后面退,可惜那些手下怎么会让她如愿,死死的摁住她的头,半点也动弹不了。 “符姐……我肚子里有慕城的骨肉……不,不,饶了我……符姐……饶了我……” 符雪薄从她的兜里拿出那把匕首,闭上眼睛,用力一捅,兵刃刺入身体中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玉娇瞪大眼睛,像是要把眼珠瞪出来一样。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符雪薄盖上她的眼睛。 说到底,是她欠了陈燃一条命。 29意料之外 她并不是第一次杀人,只是这一条命给她的冲击太大,大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眼前一片亮白,而后星星点点。 她蹲下来,胃里犯呕,弓着吐了两次,却只吐出来一点清水。 前世的种种仇恨悲伤在她脑海中闪过,最后是她沉入河中时看见的点点波光。 她蛰伏了这么久,终于报了仇,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早就该这么做的。她看向陈燃,陈燃安静的睡着。 “符姐,你还好吧?”刘韶楠想要去扶她,手还没有伸出去就被淮黯推开,淮黯上前搀着符雪薄。“……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回主宅吧?” 符雪薄难以置信的看着淮黯。 不是说离开这里去日本吗? 慕城不是已经放手了吗? 他…… “您逃不出去的,这里是老大的地盘,控制住下游的几个码头,您也躲不了。”淮黯沉静的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老大心里是有您的,回去吧。一切都已经解决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符雪薄一把抽回手,“我的孩子差一点就没了,他慕城但凡有一点心,就不会这样心狠。现在玉娇死了,我确实该消气了,可是陈燃呢?他该死吗?” “他在选择背叛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死人。”淮黯漂亮的眼睛里带着沉寂。 符雪薄和这个少年相处的时间不长,她并不了解这是个怎样的人,她只知道,淮黯原本是慕城的人,可另一方面又是陈燃的弟弟,是一个左右为难的位置。可照现在这个样子看,难道说,在这场内斗中,他是站在慕城这里的? 是了,她早该想到。 第一次见到淮黯时,他眼中对慕城的崇拜是那么的明显。 可是陈燃是他的亲生哥哥啊,还是一手把他抚养大的。 他怎么能? 刘韶楠突然开口问:“那个哥们儿,你要把符姐带走?带去哪里?回慕城那里吗?” 这说的不是废话吗?淮黯是慕城的人,死心塌地的帮慕城打算,都能大义灭亲的那种,现在看着形势完全颠转了,还不立即打包把她给扛回去? 符雪薄别的记不住了,可印象中最深的就是刘韶楠这家伙的二。 他是夸一个女人的脸红的漂亮能用猴子屁股来比喻的那种,也不知道是在夸人还是在损人,反正之后聚会上的女人见了他都躲,没人敢和他处久了。 淮黯淡淡说:“送符姐回家。” “符姐怎么就成了你们慕家的呢?”刘韶楠歪头不解,“她没同意吧?既然没同意,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她的感受?” 淮黯不理会他。 “这个时候主宅应该已经处理好了。符姐,我们走吧。别让老大等急了。” “陈燃怎么办?就让他躺这儿?” 淮黯默不作声,看着地上的陈燃,表情更加阴郁。 符雪薄这才发现,他们两兄弟其实长得不大像,陈燃吧,虽然还是秀气,可那五官一看就像是男人,而淮黯,怎么说呢,可能是年纪太小的原因吧,秀丽的不像话。 可他能打横抱起符雪薄,也不像是女扮男装。 这两兄弟,真是奇怪。 她坐在地上没有说话,鲜血流了一股到她膝盖前,她还没有怎么动作,淮黯有些厌恶地把她拉扯起来。“别脏了您的裙子。”力气有点大,符雪薄轻嘶了一声。 “你干什么?!你掐她?”刘韶楠毛都要立起来了。 “我没有!”淮黯看了看远处,隐约能看见慕宅那边的火光渐渐熄灭了。“刘大少爷,我们慕家跟你无冤无仇,平白插一个线人在我们这儿,还闹出这么多的事情,不是一句玩笑就能抹过去的吧?按照道上的规矩,你还是不要再管这件事的好,否则闹到令尊那里,你也难看。” “道上?哪条道?”刘韶楠笑了笑,“我和你不是一条道上的。我是官,你是匪。再者你既然真的这么讲规矩,就让慕城出来说话,你没资格跟我讲道理。” 淮黯瞪了他一眼,却真的没什么话能说。 刘韶楠二是二了一点,可基本的常识还是懂的,一句话就能堵得人说不出话来。 幸好,慕城那边已经快要清理完了,很快就能赶到。慕城要是做什么事,刘家也鞭长莫及。而这个刘韶楠明知道是这种情况,还镇定自若,是自恃身份以为慕城不敢动他,还是说另有依仗? 他猜不透。 符雪薄靠着车门,有气无力。 “我想吐,扶我进车子里。” 淮黯不疑有他,伸手去扶,却没料到符雪薄手腕一转,生生把他的手背到后面,反剪在一起。 他大惊,符雪薄不是从来都不会功夫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符雪薄!放开他!” 是慕城,他已经处理好了主宅的叛乱,衬衣上溅着血迹,手臂上又添一道伤口,别的倒是没有大碍。 符雪薄看着他,目光清冷。 “放开他,这是我和你的事情。”他说。 本来她也不可能能把淮黯怎么样,她力气不大,又有些血虚,只要淮黯用力挣脱,她是抵挡不了的。她只是想要把淮黯放倒,然后等待慕城来而已,没想到慕城过来的这么快。 淮黯也是一时惊讶没有想到反抗,这才被死死压制住。 符雪薄印象中慕城是一个逞凶斗狠的人,看上去非常的凶狠,其实没有什么大心思,很多主意都需要她和陈燃共同帮助他制定。 但是慕城能在瞒着所有的人的前提下把陈燃准备了那么久的阴谋一网打尽,不得不说是心机深沉。 她从来都没有看清过这个男人。 一直都是这样。从开始到现在。 可能是地位的不对等吧,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低了一等的,她是他的女人,要一心为他打算,还要努力让他爱上自己,从而给未来添加筹码。 不管她再怎么优秀,慕城都在她之上。 符雪薄微微一笑,放开了淮黯。 “慕城,我要离开,你能放我走吗?”她明知道不可能有结果,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一问。 果然,慕城不容置疑道:“不可以。离开我,你还能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只要没有你。” 慕城叹了一口气,“雪薄,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是我对不起你。你可以去外面度假休息,但是你不能离开我。”他说,“雪薄,别离开我。” 这样的惺惺作态,真让人厌恶。 他现在是苦苦的求她留下来,那之前他怎么就能忍心呢?不论出于什么目的,伤害了就是伤害了。说一句对不起就能抹灭一切,还要警察来做什么? 符雪薄冷冷一笑,“如果我不答应,你要怎么样?把我抢回去?戴上镣铐一辈子锁着我?” “不,我不会的。”慕城努力让自己柔和一点,“我已经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看着他,一语未发。 有一种冰凉的感觉。 “慕先生,我是来抢人的,不是来听你劝老婆回去的,你能不恶心我吗?”刘韶楠掏了掏耳朵,呼的一口气,“我老爸说了,符姐是个好女人,我年纪虽然小了一点,但总是会长大的。要是符姐不介意,当个大少奶奶也是绰绰有余的。” 慕城回头,“你?” “是啊。”刘韶楠挑高了眉毛。 慕城慢条斯理的说:“回家找你妈妈玩吧,还大少奶奶,我慕城的慕夫人会自降身价去当什么大少奶奶?刘老爷子一生英雄,没想到居然养出来这么个儿子,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刘韶楠本来想要上车的,一听他这话,回头,“你这是要和我们刘家撕破脸皮了?” 慕城一笑,“往我这边插线人,还带人来抢我女人。你说这到底是谁先不给面子的。”他嘲笑的看着刘韶楠,说,“刘家天高地远的,我就算当场把你打死了,他们也拦不住我。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刘家除了一个大少爷,还有一个私生子二少爷吧?” 刘韶楠脸色一变,强笑道:“没想到慕先生倒是蛮清楚的。”他年纪小,压不住下面的人,刘老爷子老蚌含珠,花费了毕生心血在他身上,无奈他就是成长不了。而刘老爷子那野心勃勃的弟弟却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一个男孩,逼着认祖归宗。大家族里面的弯弯绕绕不少,刘老爷子也不得不另外打算。 刘韶楠是没办法独立担起一个家族的,只能选择一个强势一些的女人。 而这些女人里面,刘老爷子只佩服一个——符雪薄。 符雪薄虽然已经是慕城的女人,可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选择了。 只要从慕城那边抢过来,再认作干女儿,就算不能和刘韶楠成事,也能帮着他照看一下家族事务,等到十年八年的,刘韶楠再不济也做了那么久的上位人了,虽然开疆扩土是不大可能的,可到时也能守住江山。 刘老爷子打的一手好算盘。 不就是个女人,慕城年轻又前途光明,想来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就跟刘家翻脸的。 可是他没有猜到的是,慕城居然真的就这样不顾一切的要拦人,想来把自己唯一的孙子派出来的刘老爷子也且惊且怒吧?可事情已经这样了,他就是手再长,也把刘韶楠捞不回来。 刘韶楠听他这么威胁,有些害怕,还是勉强撑着自己不要露出胆怯的神色。环视周围,慕城是单枪匹马来的,他手下还有很多人,个个都是悍不畏死的。 对啊,有什么好怕的? 可他一看慕城似笑非笑的眼神,瞬间又缩了缩。 “刘大少爷,我慕城当初是一个人来到这里,靠着一双手拼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杀的人恐怕比你这种养在后宅的大少爷见过的还多。”他瞅着那几个手下,“杀的人多了,便是什么人都不怕了。” 顿了顿,他又笑着说,“当然,如果刘大少爷肯卖我一个面子,往后退几步的话,我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改天请刘大少爷四处转转,尽一尽微薄的地主之谊。” 刘韶楠看了符雪薄一眼,符雪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他有些游移不定,符姐没说打,也没说不打,他该怎么办啊?老爸没有告诉他这个情况该怎么处理啊。 可……他们两个一看就不会善了的模样,符姐一个人,又是女人,身体还不好,难不成看着她被人欺负? 这可不行。 他很小的时候老爸教他写的第一个字就是“义”。要是现在怕死走了,以后还怎么见人。 再说了,符姐是他心心念着要超越的人,除了老爸,他最敬佩的就是她了。 不就是慕城吗?揍他丫的!先给打一顿再说,后续处理什么的……再说吧! 刘韶楠抬起手,面容淡定,“揍他!” 慕城一梗,没想到还真的有这样的人!那群手下就像被放了链子的狗一样扑上来,身手还不错,大部分人把他团团围住,几人去请符雪薄。 慕城重重一拳把一个偷袭的人给砸倒在地,和这群人缠斗起来,他格斗功夫确实不错,可也招架不住这么多人,虽然有淮黯帮忙,还是杯水车薪。 可符雪薄会跟刘韶楠走吗?岂不是前门拒狼后门迎虎,刘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她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还是被请到刘韶楠那边去了,心里思量着怎么逃过这一劫。 刘韶楠不好意思的看着她,避过她的眼睛,“那个……符姐,车子已经备好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符雪薄没动。 刘韶楠解释道:“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就是想让你当我老师。” “我能拒绝吗?” “……这个,我回去问问我爸再回答你。” “你什么事情都要问你爸吗?你也是个男人吧?”符雪薄明明白白的说,“连这么小的一个主意都不能拿,你这个大少爷当着有什么用?吃的好一点穿的好一点?还不是一个漂亮的傀儡而已。” 刘韶楠闻言低下头。 “……你说的有道理。” “大少爷,不能把她放了啊!老爷子那里怎么回话啊?!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人弄出来的,现在是最好的时机,错过这一次,可能永远都不会成功了!您可要想清楚啊!”一手下忙劝道。 刘韶楠皱眉。“我是大少爷还是你是大少爷?” 那人还想再劝,看了看刘韶楠的脸色,自觉的闭上嘴。 “符姐……我真的,很崇拜你,那个……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走的话,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吧?”刘韶楠乖乖的看着符雪薄。 这可真是一个大福星,虽然玉娇的幕后主使就是他,可没有玉娇还有什么金娇银娇的,也不算是刘韶楠的过失。最重要的是,他能在关键的时候帮她摆脱慕城,简直是再好不过。 符雪薄一笑,“那就多谢了。” 刘韶楠眼睛一亮,如果有尾巴的话恐怕连尾巴都要甩起来,手下均是惨不忍睹的表情。 “我说过你可以带她走了吗?”一把手枪抵在了刘韶楠的脑后,原来慕城一个滚身就到了毫无防备的刘韶楠身后,压制的刘韶楠一动不敢动。 刘韶楠汗都要下来了。 这可是真枪,他从小连小刀都没玩过。 老爸,救命啊! 再生变故,符雪薄笑容还来不及收回,只能默然的看着那个一脸悍气的慕城。 刘韶楠虽然崇拜符雪薄一心想帮她,可什么都没有命来的重要啊。他也只能很委屈的低下头,心说抱歉。 “嘟嘟嘟”只听得一连串的子弹打到地面上反弹出来的刺耳声响,就正好打在慕城的脚边,骇的慕城往后退了一步,刘韶楠也算是机警,顺势扑到手下当中,手下立即将他包围起来,聚拢在中心,铸成一个人肉盾牌。 刘韶楠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都已经被打湿了,这一次的惊吓可不是盖的,估计他回去要喝好多压惊的汤药了。 “好久不见。”黑衣男子扛着一架银色冲锋枪站在船头甲板上,风撩起他的刘海,露出一张如玉精致的脸庞,他的眼睛和慕城有四分相似,只是更加清冷没有温度,像是完全不把性命当做一回事一样。 慕城一看清来人,拳头捏的嘎吱作响,眼睛越发显得阴鸷寒冷。“我说过,再见到你,我要宰了你!” 男子随手把枪一扔,就这样靠在护栏上向下冷冷看着他。 “我来,不是和你争抢地盘,也不是想要了你的命的。”他似乎对慕城的杀气浑不在意,“我是来带走她的,与你无关。” 30跪求原谅 他这话说的太过目中无人,简直就是纯粹在打慕城的脸,而他的表情太过冷静,好像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一样。 符雪薄没有见过他,可看慕城的表情,不是仇敌就是对手,她也不禁猜测,是不是……可他的声音很是熟悉,符雪薄敢保证自己一定在什么地方听见过。 “跟我走,我还你一份人情。”男子见她目露疑惑,便伸出手掌遮住了自己一半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一样的夜晚,一样的眼眸。 符雪薄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是……” 男子点头,“走吧,我带你离开。我猜你也不愿意再留在他的身边。我从不欠人,上次答应还你的一条命,我现在算是还清了。” 他的出现对于众人都是一个冲击,就这样生生的打破僵局,或者说是陷入一个更深的漩涡之中。 他武断的解了刘韶楠的危机,说一不二的逼退了慕城,甚至一伸手,就要把符雪薄带走。 慕城恨他恨得心尖都微微发疼,却拿他没有办法。 有的事情就是一而再再而三。 他并不是第一次来抢他的女人,但是每一次,他都无可奈何。 符雪薄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三人中必须选择一个,与其跟着不靠谱的刘韶楠,还不如就任他把自己带走,至少现在看来,他应该是能和慕城相抗衡的。 她踏着台阶上去。 “雪薄……”慕城站在原地,低声唤了一句。 她的背影更加僵直。 “不要走,好不好?我求你。”他说,“留下来,我们好好的过日子,你从前总说夫妻床头打床尾和,我们好歹也是三年的夫妻了,三年的感情,你能全部忘记吗?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有很多地方都做的不好,你留下来,告诉我,我慢慢改正,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好,真的……” “之前我跟你说,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我没有骗你,我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我不想……以后所有的岁月都……没有你的身影,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明明知道他是在放低身段讨好她,是在耍心机用手段。 可是心里还是有一个角落空空的。 她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男子拉住她的手臂,她仰头看他。 “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无人例外。” “他现在是在求你,可一旦确定你再也逃离不开,他还会遵循他的诺言吗?你心里最清楚,不要为了这简单的几句话,就忘记了之前你受的伤痛。” “跟我走,过全新的生活,以后你不用依附任何人,只要你愿意,就可以活得好好的,就有你奢望的自由。” “你的孩子,不用像一个杀人机器一样。” “你,也不用像一只困在笼中的金丝雀。” 符雪薄微微一笑,“我懂了。” 男子目光依旧没有任何杂质,仿佛他刚才不是在劝说一个迷途中的女人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雪薄……我求你。”慕城眼睛有些红,“我求你,好不好,留下来。” “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他屈膝砸在地上,用一种极度卑微的姿势,却挺直了脊梁。 他跪在地上。 往常那般骄傲的一个人,就这样跪着,求她的原谅。 他父母死的很早,一个人辗转寄居亲戚家中受尽了白眼,童年少年时总是被一个比他优秀的堂兄给压着,出来后闯荡的腥风血雨背叛猜疑,历历在目。他打记忆里有来,从未感受过被一个人爱着的滋味,有的只是黑暗、血腥和残酷,当有一个人愿意毫无目的的爱他,他会向一只刺猬一样缩成一团,悄悄试探,浑身尖刺之下,是柔软的内心。 可是最后,连这份爱都被他伤害了。 他不明白,他并不是恶意,他只是想她好过一点,把所有的可能都考虑到了,甚至他连自己唯一的孩子都能放弃,为什么……她就不能再信他一次。 如果符雪薄走了,他能怎么办? 骄傲的慕城跪在地上,唇角努力挤出来的笑容有点颤抖。 他只是不想……就剩下自己一个人。 他爱她啊。 爱。 符雪薄站在甲板上,抚着肚子,泪水划过她的脸颊,她看见冰凉的指尖为她擦拭着眼泪。 “走吧。”这一次却不是对她说,是对他的手下。 他抿了抿嘴,“慕城……你也有今天。” 船一旦收了矛,顺着水,行进速度很快,几乎没过多久,就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刘韶楠长出一口气,虽然这次没有把符姐请回去,至少也帮了一个小忙不是?符姐还跟他说了声谢。他高高兴兴的挥了挥手作别,看着沉着一张脸的慕城,也没有觉得多可怕。 “老大……”淮黯想去扶他。 慕城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言语。撑着地的手蜷缩起来,划出几道血痕,他低下头。 都跪下来求她不要离开,可她还是和他的死敌一起走了吗? 是不是每一个对他好的人,最后,都不属于他? 符雪薄……才是真正的薄凉啊。 “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老大,符姐并没有……她刚才是想要留下的,可是那个男人直接让开船了,符姐心里是被您感动了,是想回来和您在一起的。”淮黯立即说。 “……是吗?”慕城嘴角微动,定定的看着淮黯。“我刚才没有看清。” “是的,符姐想要下船,却被那人抢先一步给强行掳走的。”淮黯回答的义正言辞。 刘韶楠听到这一句,轻轻嗤了一声。 慕城想了想,像是安慰自己一样。“她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不可能完全没有我的。她对我……多少还是有一点感情的吧?”叹息声随风远去。 船是经常行走用的轻船,帆一拉起来,顺水顺风,连过了两个码头,都没有看见慕城的人追上来。 他自然是不会这么容易就罢休的,一定是有人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符雪薄看向那个男子。他脸色很白,白的不正常,就像是重伤未愈……是了!他身上还有伤! “你怎么想到来救我?”符雪薄问,“我并不认识你,也没有看清那天晚上你的模样,你大可以当做没有这回事情。” 他像是忍耐不住了一样,低低咳了一声,说:“你救了我一命,就算你没有认出我,我心里还是记着你这份人情,要是不还的话,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符雪薄看他佝偻着腰咳嗽,有些不忍心,“伤口还没好,你就不要在风口上站着了,进去休息一会儿吧?等一会儿伤口崩开,就更麻烦了。” 他点点头,“我先送你去我家,然后再帮你找船去你想要去的地方。我答应过你的,就绝对不会食言。” 符雪薄正好也要养一段时间的胎,不宜行车劳累,见他目光真诚,微微安了一点心,“那就谢谢你了。” “嗯。”他垂着眼睫,看起来温和无害。 慕城一心想要弄死的人,除了S城的那位慕家正统继承人外,再也没有旁人了,符雪薄可以非常准确的猜出他的身份,但是她不想明说出来。 一个是慕城的情妇,一个是慕城的堂兄,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还是作为朋友的身份相处的好。 至少他看起来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冷血无情,不是吗? 进了船里,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装饰非常华丽精致,他在佣人的服侍下,像是没有看见她在这里一样,径直躺在软榻上,褪去衬衣,才看见厚厚的绷带已经沁出了不少血迹。 伤成这个样子居然还敢用后座力那么强的冲锋枪? 他是不想要伤好了,也不拿自己身体当一回事儿了是不是? 符雪薄皱紧了眉头。 “来帮我上药吧,你手艺不错,是以前学过吗?”他说。 符雪薄刚要拒绝,男女授受不亲,之前她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小命又被拿捏住的,只好顾不得那么多的虚礼。但是现在她知道这个人和慕城的关系,光天化日的,再面对一个赤身的男人,恐怕也说不过去。 他淡淡睨了一眼,“你又不是没有看过。” 这话说的……倒也是真相。 医者父母心。何况要她眼睁睁的看着救命恩人就这样流血过多而死,她也忍不下心。 符雪薄上前拿过剪刀,先把之前的伤布给剪碎了怕再次伤到他的伤口,用酒精消毒之后,看见伤口只是因为用力过度才迸出的血,缝线没有被撕开,舒了一口气,看着他不动声色的脸庞,把伤药撒了上去。 他眉尖一动,显然是痛的忍不下去了。 符雪薄柔声劝道:“这个是有点疼,但是效果好,再有个一个星期,伤口就能全好了。” 他回眸看着她,“我不怕痛。” 那他皱眉做什么?她还以为是疼的呢。 符雪薄暂不理会,又用绷带把他的伤口裹好之后,才收拾了医药盒,站在一边。 他理了理衣领,脸色淡淡的,“你不用紧张,船上都是我的人,断然不敢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符雪薄微微一笑,“总要守些规矩的才好。”她急切的想知道慕城能不能再次追上他们,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吞吞吐吐。 看在男子眼中却是另一个想法,他眼神柔和了很多,问:“如果我不守规矩,会怎么样?” 31借尸还魂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符雪薄嘴角抽了抽,她是孕妇,他能怎么样?想来他也只是顺口开个玩笑,并没有那层意思在里面吧? 他卧在软榻上,身上缠着绷带,并不看她,露出光洁的肩头,柔软的发尾扫着后颈,看上去倒没有外面传说中的那么心狠手辣。 不过,他身为S城的掌权人,怎么会流落到C城这个地方?兄弟关系好所以来串门?不会吧?她宁愿相信他是来杀慕城的也不愿意相信他是来串门这个残忍的可能。 而且,他为什么会受伤?谁干的? 慕城要是逮到他,绝对是十大酷刑招呼了。还会让他逃掉? 男子留下的血迹也是慕城发作的原因之一,不是说藏了贼人或者包庇贼人,慕城给的理由是拿钱买凶杀人,包括想要他慕城的性命。符雪薄知道,这只是他的一个借口,相信是相信,不相信又是不相信,慕城想要找麻烦就能随随便便的挑出很多来。 他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不再莽撞,不再幼稚。 经过鲜血和生命的洗礼,他终究是成熟了。 “你在想什么?”他问,“在担心慕城会追上来?” 符雪薄动了动嘴巴,却问:“你那天为什么会受伤,还来到慕家主宅?是不是想要杀了慕城?” “如果我说我进去的时候并不知道那是慕城的住所,你相信吗?他这样一个人,顶天了也只是一个地痞流氓而已,不需要我费着力去杀他,他总有一天会被人给砍掉的。” 他口吻冷漠。 “我是来邻市谈一个会议,中途被泄露了行踪,招来仇人,这才被追杀到那个地方去的。” “还有慕城住的地方,也配叫主宅?” “你说你只是路过?”符雪薄眼睛微眯。 “你不信?”他神色有些怏怏的,垂着眼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似睡非睡的,“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不是吗?你现在要我拿证据出来,我也没办法,知道事情之后那人直接就死了,好吧,死无对证,我料定你是不信的。” 多半是伤药里面安眠的药物起作用了,这个时候人会非常的昏沉,倒是她问话的最好时机,符雪薄也就没有想着出去,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救了我一命。”他轻声说,“我遇到的女人里面,你是唯二有这样胆色的。连受伤的贼人都敢去救治,是心善,还是觉得所有人都不会伤害你?”说到这里的时候,感觉带着一点怨气似的。 符雪薄也分辨不清楚。就问:“另外一个人是谁啊?” 问完她的愣了,能让他印象这么深刻的除了他的妻子还会有谁? 而且他这个妻子……还是玉娇的升级版来着。 符雪薄前世是没有和这个女人打过招呼的,只是从照片和别人的谈论中听说一二,姿色妍丽,举止端庄,就是那种很能拿端身价的女人。 起初符雪薄是没怎么把这个女人放在心上的,首先,她已经嫁人了,而且还是慕泽的女人,慕城绝对没有机会;其次,身边女人这么多,就算会想,也只能成为他心中的白月光,得不到,所以珍惜。最后,慕城不是那种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类型,在他心里,权势绝对比儿女情长来的重要。 她能做的,也只是神往而已。 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能让慕城这样的男人死心塌地,能让慕泽娶了她,周旋于两个男人之间,居然还能保持一个高洁的模样,这种手段,真真叫人赞叹。 同是女人,她看着自己混成这个样子,有时也会默默的嫉妒那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白莲花。 “嗯,是欧阳宓。”慕泽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不像是那种伉俪情深中男人说自己心爱的女人,反倒像是在怀疑什么。 慕家男人已经把多疑刻进了他们的骨肉深处,他们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话,也并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好像在他们的世界里面,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只有自己一样。 符雪薄轻挑嘴角,“欧阳姐姐想必也是个大美人吧?” 慕泽闭着眼睛,“一般。” 一般?要是长得一般能把两兄弟迷成这个样子?女人,能吸引男人的无非这么几样:美貌、身世、举止、学识见地、品行。其中美貌是排在第一位的。 要说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能做到这一点,她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应该是他在谦虚吧?或者审美不同? 可慕泽这个神情,明显就是在怀疑自己的妻子了,难道……?她不敢再猜下去。 有人进来了,是个俊朗的男子,身材魁梧,板寸,右手姿势有些不正常,不是受过伤就是那种狙击高手,他大约二十三四,比慕泽要小一点,但是慕泽那张脸上也根本看不出年纪大小,说比慕城要小都有人相信。 “你进来做什么?”慕泽淡淡问,“事情办好了吗?” 男子脸上带着笑容,很淡,“已经处理好了。” “嗯,辛苦你了,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吧,慕城是追不上了了。” 为什么?符雪薄很想问出口,但是她没有说话的立场。 慕泽看了她一眼,对男子说,“小刀,这是符小姐,你就直接叫一声‘符姐’也是足够的。来,你跟她说说是怎么回事,我有些累了,想要睡一觉。” 这个叫“小刀”的男人表情无辜,说:“我能这样叫你吗?符姐?” “当然。”符雪薄微笑。可说不定她年纪还比小刀要小很多呢,鉴于他有这么个驻颜有术的主子。 “这不是我的主意,是大少爷制定的。”小刀面带笑容,看起来颇有点得意的样子,“慕城确实有两下子,回来禀报的人说有两次差点就被抓住了,不得已,只要用了那一招。” “什么?”符雪薄摸不着头脑。 这么大个目标慕城会看不见?他不会傻成这个样子吧? “符姐没有听说过‘借尸还魂’吗?” 符雪薄心中陡然一惊,面上不动声色,“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小刀一笑,“大少爷让一个和你身量差不多的女人站在码头上,离得远,慕城一直在那里劝着,等我们安全过界,发个信号,她就直接跳河了。慕城第一时间当然会来搜寻这女人的尸体,自然就没有功夫管我们了。” 这么说来,慕泽是抓住了慕城的疑心,故意用这一招来吸引慕城的注意力,哪怕知道很可能不是本人,但只要有一点苗头,慕城就不会离开。 可慕城怎么就一定会撇下慕泽这个生死大敌,重点关注她,连慕泽都能直接放走。 见符雪薄还是有些疑惑的模样,小刀解释:“你忘记了,你肚子里还有他唯一的儿子。” 符雪薄笑容僵硬。 慕泽听见这句话倒是把头转过来了,“你孩子多大了,现在还没有显怀吧?什么时候能听见他和我打招呼?” 慕泽关注的地方未免也太过奇怪了吧? 他喜欢小孩子,难道自己不能生一个?愿意给他生孩子的人一定能从S城给排到慕城的C城来。 而且慕泽还有个名正言顺的妻子呢,不愁没有孩子。 慕泽忽然很温柔,“反正都是慕家的种,以后过继到我的名下,也是可以的。” 她什么时候说要过继了?孩子虽然是慕家的没错,可她不想离开了慕城又和慕泽拉拉扯扯的,要孩子长大了多难看啊。 而且,他……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我没有孩子,慕城没有和你说过吗?他一定笑话了很多次吧?”慕泽轻轻说,“我是长房,孩子过继到我这里,就是长房长孙,以后继承我的家业,也不算是埋没了他。” “……你为什么会没有孩子?”她小心翼翼的问。 小刀一下子就僵住了,看着她,似乎她说了什么活该千刀万剐的话一样。 慕泽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多说。 当然,符雪薄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S城和C城距离并不是那么远,走水路,第二天清早就到了,码头上人来人往,扛包的人像是搬运中的蚂蚁,忙忙碌碌,前面不远就是小摊贩,嘈杂喧闹,码头边还有一家大酒楼。这样看起来比C城热闹不少。 符雪薄从甲板下去,正好看见一个女人从车里出来。 隔得近,她能看见女人有一张极为美丽的脸,五官生的相当的好,而且那皮肤,简直就像一掐都能掐出水来一样。 同样都是女人,符雪薄皮肤也好,但没有好到那种程度,不由就带了三分审视的看着她。 她脸上笑容不变。 符雪薄也回之温柔的笑意。 有的时候女人过招不需要靠什么语言动作,也不需要眼神,只用那浑身的气质都能厮杀好几场。 欧阳宓眼神变了变,上前靠近慕泽,刚想要说什么甜蜜的话,被小刀拦住了。“大少爷舟车劳顿,需要休息,欧阳姑娘还是避嫌的好。” 符雪薄下楼梯的脚步不由一顿。 姑娘?欧阳姑娘?难道她认错了人,这只是欧阳宓的妹妹? 她记得白莲花手段不错啊,怎么可能这么久连一个正派妻子的身份都没有混到,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一定不是欧阳宓吧? 慕泽回头看着她,“不下来吗?” “哦,马上。”她笑了笑,走到女人面前,“欧阳姑娘,我是符雪薄,以后还要多多关照了。” “关照?她能关照你什么?”慕泽抿着唇,“有什么就来找我,不需要和她有什么纠葛。欧阳宓,你也回去吧,我看着你有些心烦。” 欧阳宓脸色一变,星眸里聚起泪意,勉强点头,“你一定是累了,早些休息吧。我……” 慕泽皱眉,“好了,我知道了,雪薄,我们走吧。”拉着符雪薄的手径直上了另外一辆车里。 符雪薄真的被吓住了,这怎么可能是欧阳宓?!和她印象中的相差太多了好不好?慕泽他…… 既然不喜欢,当初为什么又要从慕城手里抢呢? 这就是男人的占有欲吗? 真是…… 32欧阳宓 符雪薄是作为客人的身份入住S城慕家的。 客人也分做很多种,有亲戚来联络感情的,有上门打秋风的,有找不到落脚点需要照顾一段时间的,也有像符雪薄这样来路不明的。 没人知道她是谁?当然也没人知道她和慕泽的关系。 但对比慕泽平日里的行事,符雪薄恐怕不仅是客人这么简单。要知道,这是慕泽第一次让外人住进慕宅,,而且就在他房间的旁边。就连外面大家公认的未来慕夫人欧阳宓都是没办法住进去的。按照慕泽的说法是,有陌生人的气息他睡不安稳。 这个臭习惯,倒和他堂弟慕城不谋而合。 符雪薄听说的时候也是轻嗤一声,什么叫睡不安稳,就是怕人睡安稳了,命没了。要不是平时得罪的仇家太多,至于像现在这样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吗? 但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她又不是慕泽的女人,没必要去处理这些。 倒是很奇怪,那天他受伤闯进她的房间,怎么就睡的那么快?是直接昏迷了还是在装睡? 符雪薄从来都是紧张自己肚里的那个孩子的,她身子弱,为了给孩子补营养,能吃了很多,连自己身材都顾不上了。 而且当她知晓有孩子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再加上不小的惊吓,成天的谋算,孩子能长好才怪。后来又跟着慕城跳了一次河,虽然没有什么大事,总是有些害处的。 更重要的是,不久前她才被推倒在地上,留了不少血,差点连孩子都没有保住。 都说医者不自医,第一,自身的情绪会左右诊断,有时候紧张或者伤痛,连脉都切不好,第二,自己对身体疼痛与否的判断也非常不到位。 这可能就是“当局者迷”的道理吧?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一个好一点的医生,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休养,生产的时候才不会出问题。 慕泽好像真的把她肚子里的当自己的孩子了,还不用她说,就带着家庭医生过来。 “她有身孕了。” 一句话惊的医生瞪圆了眼睛。“是你的?” 慕泽斜斜看他一眼。 医生很明智的闭上嘴,对符雪薄态度好的不得了,“夫人,能把手伸出来一下吗?” 符雪薄笑了笑,让他切脉,又回答了不少问题,才问:“孩子怎么样?” “……还好。”医生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看了慕泽一眼,慕泽会意,点点头。 符雪薄笑容一下子就淡了下来,说:“我有点累了,想要休息。” 慕泽摆正她的枕头,撑着她的腰,让她舒舒服服的躺下。 “我和他说几句,你不用担心,孩子姓慕,还有我在呢。”他说,“好好养着,没什么大不了的。” 符雪薄微笑,“行了,我知道。” 医生会告诉慕泽什么,她猜都能猜到。不外乎就是孩子的月份再另外告诉他孩子可能先天不足。 就算先天不足也是她的孩子。 慕泽见她怏怏的,便说,“我房间在你隔壁,要是有什么不妥,来找我就好。就当回家了一样,不要多想。” 符雪薄躺在床上,没有说话,他伸手摸了摸她额头,很快缩回手,“好好休息。” 碰到她肌肤的那一刻,他差点压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一股酥麻从脚后跟一直传到头皮,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很不习惯,勉强收回手,却不敢看她。 医生告诉他,孩子两个多月了,很快就是开始折腾孕妇的时候,孕妇会显怀,胃口不好,开始孕吐,脸上长斑,整天没有精神。 而且她肚子里的这一个太虚弱了,不适合做一个家族的继承人。 慕泽有些晃神,他看着院子里大片大片的绿叶,冷静的说:“有一个孱弱的继承人,总比没有的好。” “大少爷您既然能让这位夫人怀孕,为什么不能再考虑一下培养另外一个孩子呢?”医生看了看他脸色,忍不住说。 他垂眸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谁请来的,但你的命还是捏在姓慕的手上,不是姓欧阳的。”顿了顿,他说,“下次再插手我的事情一次,就剁你一根手指。” 医生额上冷汗淋淋,勉强撑着自己离开。 这个大少爷可不是心慈手软的角色,他向来说一不二,也没有人敢挑战他的威严,没有人敢去尝试捋老虎的胡须。 早知道就不收那份钱的,唉。 这不是把脖子给洗干净了等着人家宰吗? 贪财是贪财了一点,他还是有一点职业操守的,既然拿了人家的钱,还是把消息告诉给钱的人的好。 “你说什么?怀孕了?!她怀孕了?”欧阳宓脑中嗡的一声,连站都站不稳,那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感几乎要剥夺了她所有的知觉。 “怎么会怀孕呢?他怎么能有孩子呢?他不是……” “不,那女人肚子里的一定不是他的!是贱种,不是他的!” “欧阳姑娘,这个……”医生看着她深受打击的模样,“大少爷确实说孩子姓慕。” 欧阳宓死死摁住额角,勉强说:“谢谢你,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医生也明白她的痛苦,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怎么会……怎么会……我所有的经营都是一场空吗?!”她跌坐在地上,从十四岁开始,她就爱着慕泽,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成为慕泽的妻子,她忍辱负重万般小心,只是想要能和慕泽站在一起,大家都称赞她的端庄、慕泽的成功,还要有人对慕泽说他娶了这么一个妻子真是有福气。 可是到头来……他平白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怀着他的孩子,不久后他们一家三口就会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 她只能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 她什么都没有。 “怀了孩子就一定能生下来吗?”她勾动嘴角,扯起一抹狠毒的笑容,看着镜中已经不再年轻的自己,再无退路。她轻声说:“慕泽只能是我的!谁也不能从我这里抢走!” 符雪薄知道欧阳宓在这里经营了这么久,一定有自己的眼线,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隐瞒什么。 早上的时候她因为有些疲懒,就没有下床吃饭,半躺在床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鸡蛋羹。慕泽陪在她旁边,什么话都没有,只是陪着而已。 好吧,也许他只是性子孤僻?或者太无聊了? 吃完半碗鸡蛋羹,她再也吃不下了,顺手把碗放在柜子上,慕泽接过碗放在一边。 “谢谢。”她说。 “不谢。”他眼睛里一片安宁,流泻出让人无法抗拒的温柔。“你嘴角有……”他还没有说完,就用指腹擦了擦她的唇角,“现在没有了。” 他手指的温度有一点温凉的感觉,却给人无比的安全感。 符雪薄一时有些失神。 门被推开的时候,欧阳宓进来就看见的是这幅模样,脸上表情很不自然,很快就隐藏了下去。“妹妹身子可舒服了一点?昨天听说青鸾医生来,我还以为怎么了呢,是不是行船的时候着了凉?” 欧阳宓脸上画着浓妆,把憔悴和暗淡藏得死死的,还是那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符雪薄看她作和蔼可亲状,也很配合的说:“劳烦姐姐费心了。” “是得的什么病啊?”欧阳宓一脸慈和。 慕泽冷冷说,“没病,她怀孕了。” 欧阳宓扯了扯嘴角,“那就先恭喜妹妹了,有了这个孩子,大少爷也一定是很开心的吧?” 符雪薄心说,他高兴什么,对头都有后人了自己连个音讯都没有,有什么好开心的。 慕泽神色一直淡淡的。 她发现慕泽似乎格外不待见欧阳宓,每每说话必是直戳人心口,也不怕人受不受得了。 正常的男人要是被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爱慕着,怕是该高兴的不行吧?慕泽怎么会?是不是其中还有什么故事? 慕泽说:“是很高兴的,正好你也在,给我儿子想个名字吧?人都说贱名好养活。” 欧阳宓脸色难看的说:“我没读多少书,怕是起不了一个好名字。” “是了,名字越粗鄙越好。” 符雪薄见他说的不像,自己和慕泽关系也没有好到那种能插手他家务事的份上,就说:“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取名字有些早了吧?” “不早了,提前预备着。”慕泽说,“我昨夜想了很久,想出了好几个名字,你来参详参详?” 欧阳宓见人都要亲密到这个份上了,也只能黯淡离开。 等人一走,慕泽坐正了一点,看着她嘱咐道:“这女人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你能离她远一点就离得远一点,实在躲不开也不用太担心,出了什么事我都站在你这边。” 符雪薄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事,“欧阳姑娘看上去还挺好的,长得漂亮,说话得体,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要她做妻子。” 慕泽说:“蛇蝎美人,不被咬死都会被毒死。” 符雪薄吃惊的看着他。 “反正你离她远一点,还有,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慕泽走的时候脸色也不是那么好。 要说翻脸这点上,这两人还真的蛮配的。 她低低笑了一声,又躺下休息。 这一觉睡得特别舒服,从窗口吹来的风让发丝轻微起伏,空中有一股淡淡叶香,恍然如梦。 等她再醒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房间里面进来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女人,大约二十来岁,在放着饭菜,见她醒来,轻轻哼了一声,把食盒放在她边上的柜子上。 “吃饭吧。” 符雪薄淡淡笑了笑:“谢谢你。” “不用谢我,要是换了我,我就不会给你饭吃的,也就欧阳姑娘那么心善,连外面的狐媚子都能照顾着。”她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厌恶两字。 符雪薄也吃不下饭了。 人家说的对,自己这样子算什么呢,孩子又不是慕泽的,他能带她出来,还给个地方让她住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只是符雪薄还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连个女佣都能明着给她没脸。 可是不住在这里她还能怎么样呢,她出来的时候什么值钱东西都没有带,住在人家房里,白吃白喝…… 符雪薄自嘲的一笑,“你不用担心,等我生下孩子,我会……”把钱还给你们大少爷。 她话还没有说完,那女人就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嘲弄道:“等你生下孩子?你就是慕夫人了?等着吧你!大少爷不会听信你的话的!他一定会喜欢上欧阳姑娘而不是你这个……” 符雪薄也不是那种伏低做小的人,冷冷瞪着她,“你这话敢在他们两个面前说吗?” “哎?你还有理了你!你就是一第三者!你来破坏欧阳姑娘和大少爷的感情的……你……” “住嘴!”慕泽脸上带着寒气,推开门进来。“自己回管家那里领家法,按着‘不敬’这条来。” “大少爷……” “出去!” 那女佣吸了吸鼻子,大声说,“大少爷你怎么就看不见欧阳姑娘对你的一片真心?!你真是太坏了!” 慕泽指着门外,女佣捂着脸跑了出去。 “让你看笑话了……她爸爸是给我挡枪死了,所以上下都对她宽容一点,倒是教的一点都不懂规矩了。”慕泽解释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符雪薄有些难堪。 “她说的也是实话,我呆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 “那你想要去哪里?回慕城那里?继续过你的圈养生活?”慕泽摁住她的手,“只有这里慕城进不来,我会守着你的。” “我用什么立场呆着这里?”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自觉就带了一点生气。 慕泽还是很好脾气的说,“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你对我有恩情,在这里就算住一辈子都是应该的,难道我的命还不值养你一辈子的钱?” “你现在这个身子,能搬去哪里?你就算硬着一口气,也要等孩子平安下来吧?” “再者……这个孩子……” 他说不下去了。他想说之前的过继的提议不是在开玩笑,但是现在他怕符雪薄直接恼了。 “这样吧,正好我身上的伤也没有好,我们去郊外,那里有一个庄园,风景好,也离这些女人远一点。要是她们玩阴的……”慕泽动了动鼻子,就把饭菜扫到地上。 符雪薄愕然。 “就这么决定了,我去安排一下。” 33采茶 符雪薄没有想到,慕泽口中说的那个庄园居然是个茶园。 这片地区临海,多雨,水量多,可……好吧,产茶量也是很多的。但是她猜测着慕泽怎么也要把她带去什么荒无烟的地方方便保密是吧,可茶园里还有不少茶农呢,看着他们焦不离孟的样子,都以为是夫妻,一口一个“大少奶奶”的喊着。 符雪薄微赧,对慕泽说:“不解释?要是以后有妻子了,带出去别喊错了,岂不是难看?” 慕泽却说:“还想着嫁给慕城?” 她一愣,“……不会。”她从来就没有奢望过那个身份,她只是被父亲送来的礼物,一个……礼物而已,自从到了慕城身边,她没有和家里联系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个家并不比慕城身边温暖多少,更何况,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那就没关系。”慕泽淡淡说,“要是觉得当个大少奶奶是种侮辱的话,就去解释。” “怎么会?”符雪薄忙说,“只是觉得……” 觉得并不是那种关系,被误会的感觉非常不好。而且这几天那些八卦的大妈婆婆们都凑她身边,问她们大少爷那方面如何,一夜几次,还问他们是怎么相识的,有没有经过家里同意。 这些东西她怎么回答? 难道现编出来? 慕泽说:“们这里只住一段很短的时间,不用担心,等胎安稳了,们就回去。” 他都这样说了,显然是不打算解释了。符雪薄也不想讨烦,点点头。 慕泽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非常的柔和,摸了摸她的头发,“的伤还没好呢,傻瓜,要是慕城过来了,这个样子可保护不了。” 话是没错,可为什么她总有一种和私奔的感觉……还是结了婚和私奔,生怕丈夫来捉奸的那种。 “的伤还是没有愈合吗?”她皱眉,都已经好些天了,除了上一次开枪把伤口挣裂了之外,就一直是好好养着的,可还是没有愈合,也不知是药的缘故还是慕泽本身愈合能力不强。 “好一点了,浅一些的伤口结痂。”房间里也没有外,慕泽解开扣子,脱下衬衣,露出精瘦的身体,符雪薄别过脸。他说:“帮上一下药吧?够不到。” “小刀呢?怎么不让小刀来?” “他一个粗实的汉子,手上没有轻重。”慕泽说,“要是伤口太骇了,……” 符雪薄接过伤药和绷带,“别动,老实趴好了。” 又不是第一次上药了,有什么好避嫌的。她心里这么劝着自己,把注意力都放他的伤口上。却没有看见慕泽唇边似有似无的笑意。 “伤口愈合向来都是这么慢的吗?”好些大的伤口甚至还有些渗血,只有腰腹边稍微小一点的伤口有些发红,隐隐快要愈合。她碰了碰伤口的边缘,确实没有二次裂开,可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慕泽绷紧了身子,低咳了一声,反手握住她的手,“不要乱碰……痒。” “怕痒啊?”她眼中一亮,慕城不怕痒,每次趁他心情好的时候,她就会趴他的胸口上,用头发扫他的胸膛或者是腰腹,慕城会努力绷着脸,一动不动,等她觉得没趣不想玩的时候,才会再一次把她扑倒,像饿狼一样舔咬她。 怎么又想到他了呢…… 明明说好了要忘记的。 慕泽见她有些晃神,便说:“背后是不是有的头发,好痒。” “咦?”她去看,果然,一根头发躺他的蝴蝶骨的位置,随着窗口吹来的风摇摆,怪不得慕泽觉得痒。她笑了笑:“嗯,是有一根。” “给。” 符雪薄把那根头发递给他,他握手上,什么都没说。 她也没有把那根头发放心上,专心涂药,涂完了仔细小心的缠上绷带,“还没回答呢,怎么伤口愈合的那么慢?以前也是这样的吗?背上那么多的伤疤。” 慕泽正扣纽扣,听她这么问,说:“那伤疤是小时候……被妈打的。再以前不知道,只受过那么一次伤。” 符雪薄呆了,“妈为什么打……?” 她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有一条伤疤是顺着肚脐右边下去的,是刀伤的痕迹,亲妈不可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吧?那是要一个的命的!而且就算是再大的仇恨,也不能用刀来对付一个孩子啊。 慕泽指尖颤了一下,他虚着眼睛,浑身弥漫着淡淡的忧伤,开口说话却像是对过往毫不意的模样。 “不想说,不要问,好不好?” “嗯。” 他站起身,抱住符雪薄,手搭她的腰上,“以后要记得对的孩子好一点,不要因为孩子的父亲讨厌他,也不要漠视他,更不要伤害他,好不好?因为那样的话……那个孩子真的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符雪薄似乎明白了一些,她不敢看慕泽现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背,“会爱他的。” 慕泽带着淡淡的笑意,“嗯,信。” 他差不多已经快要忘记小时候的一切了,只有每次洗澡时看见伤疤会提醒他那段黑暗的日子,只有每次午夜梦回时梦到那时自己的无力会惊的一身冷汗。 那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他宁愿永远也不要想起。 可也不想永远的忘记…… 不爱自己的,他永远不会去爱。 “明前茶”是清明节前后采制的茶叶,“雨前茶”是清明后谷雨前采制的茶叶。明前茶细腻品质好,雨前茶品质尚好,谷雨后立夏前的茶叶一般比较粗老,品质较差。 明前茶由于芽叶细嫩,香气和滋味都非常的清雅,但清明前温度普遍较低,发芽数量有限,生长速度缓慢,能达到采摘标准的产量很少,物以稀为贵,明前茶就更显珍贵了。 而他们已经错过了这个时节,只能采集到雨前茶。 这一点符雪薄有些遗憾。 慕泽说:“不一定是这样的。雨前茶虽然不及明前茶那么细嫩,但是现的温度较高一点,芽叶生长相对比较快一点,里面聚集的香味更加浓郁一些,因此雨前茶往往滋味鲜浓而耐泡。” 这边普通的茶农而言,清明后,谷雨前,反而是最佳的采制春茶的季节。 符雪薄笑着说:“听说有种茶叫做‘女儿茶’,是处子用舌尖采制,然后放进怀里,满贴得少女的芬芳,是这样的吗?” 慕泽抿了抿嘴,想笑,又忍住了,说:“无稽之谈。和非洲那种雪茄是一个道理,香艳是香艳,谁会没事弄这个?再说了,真有这样的茶,喝进去的不是口水是什么?” 符雪薄扑哧一笑,“都是女,反正是不会喝的。” “不过采茶戏倒是好看。”他说,“只是现忙,他们赶着采茶,等空闲了,再带过来。” 虽然知道很可能不会再来了,符雪薄还是笑着点点头,“能下去采摘一些吗?” 慕泽做了一个随意的动作,她有分寸,老拘着也没有意思。符雪薄下去看了看,这才守着一棵不大的茶树,仔细观察了一下,掐了顶尖上的叶子。 “顶芽下面的两片叶子也是可以的。总采尖上的,烘制出来的茶叶只有一点,而且很容易糊掉。”慕泽说。 她依言又采了两片叶子,慢慢的也就上手了。 可叶子虽然嫩,采多了还是会把指尖弄疼,她看过那些采茶女的手,有些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手指上都有老茧,更不用说那些负责炒茶的。 好不容易弄了一小包合格品,慕泽故作严肃的没收了,拿去加工。 “手指还疼吗?”他回头问。 符雪薄摩擦了一下指尖,火辣辣的,笑了笑,“看来还是不适合来采茶啊。” 她打出生就没有做过重活,再不济也是个小姐,将来还有大用呢,家里也不舍得她弄得的满手的茧子,到了慕城那里就更加不用说了,情妇只用好好的金屋藏娇,撒个娇卖个萌就好。 所以…… 慕泽说:“各行各业,总有适合的,体力劳动不行,还可以给出主意赚脑力钱。”他顿了顿,又说,“手下正好空了一个职位,就等着。” “什么职位?” “以后就知道了。”他不肯再说。 烤制茶需要的时间还是很久的。至少今天之内是完成不了了。他们又回到住处,天还早,厨子没来,可走了这么久,也有些饿了。 “肚子饿不饿?去做饭?” 符雪薄抬头看着慕泽,有些不敢信。“会做饭?” 慕泽脸上有些绯红,很淡,几乎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会一点,不多,怀着孩子,不能饿着。会做番茄鸡蛋面。” 她不大喜欢面食,问:“还有别的吗?” “番茄炒鸡蛋。” “还有呢?” “……鸡蛋炒番茄。” 符雪薄一时有些好笑,“怎么就跟番茄鸡蛋过不去呢?” “只会这一样。”慕泽说,“要吃其他的,以后再学。” “好吧。不要加葱啊。” 厨房东边,符雪薄跟过去看看,发现慕泽手上还挺利索的,把番茄切成小块,蛋打碗里,用筷子拌匀,先倒一点菜油,再炒蛋最后把番茄放进去,炒的两个都发出香味来了,加入水,盖上盖子。“等水开了,再放面进去。” “好香。”符雪薄闻了闻。 “要是加葱的话更香。可惜不喜欢葱。” “这道菜是和谁学的啊?”她问。这么干脆利落,不像是新手。 “慕城。” “什么?” “跟慕城学的。”他想了想,说:“们还小的时候关系也还好,都是一个兄弟都没有的,猛的遇到了同龄,虽然还是常常打闹,心里还是当做伙伴的。十岁那年生日,慕城就做的这道面给吃。那是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 不,不是吧? 他们两个还有那么清纯的小时候? 符雪薄简直不敢相信。 按着慕城现恨不得弄死慕泽的狠劲,怎么也想不到小的时候还亲手给他做过寿面啊! “后来渐渐的长大,也就离了心。父亲杀了他父母,他杀了父亲,公平的很,只是再也回不到过去的那段日子了。” “从来不恨他,只是想他死。” “死了,就干净了。” “会把他的孩子养大,当做自己的骨肉。” 慕泽看着夕阳,目光深邃而深沉。 34寿诞 庄园里面的生活还算是愉快的,没有别的女人来给她添堵,没有整天要阴谋诡计的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环境好,天天好吃好喝,还没有一个月,符雪薄的腰身就有些大了起来,也愈发的嗜睡。 有时候她一睁眼,就能看见慕泽坐在一边,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处理公务。见她醒来,抬眸对她微笑。 这天慕泽转了转手上的笔,忽然说:“下个星期我爷爷生日,我准备带你过去一趟,你要不要准备一下?” “我?不大好吧……”她下意识想要拒绝。 “你老是这么贪睡,等到月份大了就更加走不动路了。我爷爷也不是外人,他只是听说我带回来一个孕妇,非常高兴而已。他要是给你什么东西,你就好好的收着,老爷子出手很大方的。”慕泽笑了笑,温柔的像是能把人溺毙在柔情之中一样。 她发现在其他人面前,慕泽是不会笑的,他就算再开心,也只是眯一下眼睛,就好像笑一次会让他的威严减少很多一样。也只有在她的面前才会稍稍放松一点,偶尔露出个笑容,都能把她震住。 怎么说呢,就像慕泽根本不适合笑一样。 看着不是不好看,只是觉得微微的别扭。 其实仔细想一想,慕泽只是想要一个继承人,她也只是想要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过的好,不用被人嘲笑没有爸爸之类的。 如果他们真的各取所需,反而是一件好事。 不过总有些对不起慕泽,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还要给堂弟养儿子。 “我今天做了蘑菇汤,书上说孕妇多吃蘑菇是很好的。”他端来一碗浓郁的鲜汤,勾的符雪薄嘴巴发干,这段时间可能是孩子知道心疼人,她倒是没有怎么吐过,反而食量很大。慕泽曾经取笑说一定是个大胖儿子。 慕泽不经常做菜,每次给她一碗汤,必定是失败过十几次之后最好的产物。他事情多,能为了她费这么大的力,也真是有心了。 她尝了两口,味道很好。 “你到了那边之后,一定要小心爷爷身边的一个女人。”慕泽说,“她叫李苏,很贪财,一生没有子嗣。她不算是个好相与的,老爷子看重她。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如果实在是避不开了,就告诉我……”他还有后半句没有说完,符雪薄看着他眼中的厉色,已经明白了。 在他们男人眼中,只要不是妻子,恐怕任何一个女人都能够随时去死吧? 符雪薄也就笑了笑,“我也不是那么招仇恨的主儿。” 慕泽皱眉:“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句话没说错,符雪薄第一眼看见那个叫李苏的妇人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一点。 她肚子有些显怀,慕泽又是小心翼翼的扶着的,只要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是怀孕了。 李苏先是脸上笑意盈盈,眼睛转到她肚子的时候,一个挑眉,似乎……在分辨什么,然后勾起一个更加邪气的笑容,冲她点点头。 慕泽握着她手臂的手愈发用力。 连慕泽都这般忌惮的女人,恐怕是真的狠角色。符雪薄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陪在慕泽身边,笑容得体。 “这是……哟!慕大少爷这是要当父亲了啊?恭喜恭喜!”一个商户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两个,连声称赞。 听见了今天最想听的话,慕泽的表情一下子不再那么生硬而拒人千里之外,柔和的让几个跟他打过交道的人差点把眼珠给瞪下来。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很温馨的把手放在符雪薄的腹上。 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 “恐怕该恭喜的人不是他吧?”慕城一身黑衣,勾勒出精壮的身子,面容清朗,只是漂亮的眼睛下多了一条伤疤,倒平白给他多出了几分杀气。 这……这不是当初赶出了慕家的二少爷慕城吗?!他怎么来了?! 还是说,老爷子的七十大寿要变成一个闹剧? 慕城的手下一字排开,端来一根椅子给慕城坐下,他笑容不羁,单脚放在椅子上,没个端正的样子。 “老爷子七十大寿,我这个做孙儿的,怎么也要来庆贺一下不是吗?还是说,我出了慕家,连爷爷的寿宴都来不得了?你们谁有意见?”慕城暴戾的笑了笑。 众人噤若寒蝉。 这慕城近几年来混得太过嚣张,但是人家也有人家嚣张的资本,空手打下一个C城,那可是船运的一个必经之处啊,简直就是宝地,这么些年大家争来争去,最后还是被慕城一口给吞下了这个大蛋糕。 更重要的是,慕城是出了名的翻脸不认人。 有一次在聚会上,对方还没有说什么呢,只是笑着要把自己的小女儿送给他当情妇,结果慕城站起来二话没说掀了桌子,扬长而去。 符雪薄看着这个男人,笑容渐渐凝固。 慕泽脸色丝毫未变,握住她冰凉的指尖,放在唇下轻轻啄了一下。“是不是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只听得慕城那边“砰”的一声,慕城生生捏碎了手上的茶杯,他脸色阴沉,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这手滑的好没道理…… “给二少爷添茶。”慕泽静静说。 慕城一笑,放肆的打量着符雪薄,说:“让你身边这位美人给我添茶就好,不用麻烦别人。” 符雪薄一惊,生怕慕城当场给她难堪,慕泽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到慕城面前,不急不缓的提起水壶给新续了一杯茶水。“二少爷多年未归,又是一路风尘的赶回来祝寿,这杯茶理应由哥哥我来添,算是给你接风了。” 众人心中不禁赞了一声他肚量广,做事灵活。 要不是慕泽也是出了名的不近男女,身边还有一位已经怀了孕的女人的话,这些人还真的就打算给女儿找一个好的归宿了——比如眼前这位慕泽慕大少爷。 慕城懒洋洋的说:“你确定这杯茶是接风不是道歉吗?” “是接风不是道歉,我问心无愧。”慕泽淡淡说。 “好!好你个问心无愧!”慕城气得牙根痒痒,指着符雪薄,话还没有说出口,只听得一声洪亮的声音,“怎么,今天老头子我请大家来聚一聚,你们两兄弟还要给我掀摊子不成?” 走进来的是个有些瘦削的老头,看上去年纪不小了,精神头还很好,拄着拐杖,李苏扶着他一边的手臂,一个七十多,一个四十多,两人从年纪上看起来不像夫妻,反倒像是父女。 他走近的时候还盯了符雪薄一眼,不明意味。 李苏讥讽的对着符雪薄一笑。 阴谋,一定有阴谋! 慕城轻浮的笑着,一脚踩在凳子上,掏出烟,想要点燃,想了想,又尴尬的收了回去,大大咧咧的说:“老头子,不是我来找茬,是你大孙子实在是欺人太甚。” “哦?他欺负了你,你是来告状的?” “怎么可能告状,又不是小孩子了。”慕城轻轻一笑,“我找了他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好不容易打听到他要来这边,我这一思量,嘿,今天不是您老的生日吗?这就来了,终于在这儿堵住了他……这段时间真是让我好找啊。”他咂了咂嘴。 “找到了就好。”慕老爷子坐在主位上,橘皮般的手往下摁了摁,“既然都来了,就坐下喝杯水酒吧,也算给我一个面子。” “那是,老头子您的面子谁不敢给?”慕城玩味的看着慕泽。 慕泽说:“等下私了吧,现在先坐下来。” 慕城想说一声“凭什么听你的”。可一看到符雪薄正皱着眉头,想着她一定站久了,别伤了身子才好,也就说:“嗯。” 慕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慕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要是刚才说出那句话的话,这个阴险的家伙一定有十个八个绊子在等着他呢!靠! 符雪薄跟着这么个家伙,岂不是早晚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不行,不行,一定要趁这个机会把老婆带回去。再过一段时间都要生产了,他可不想自己的儿子见到的第一个男人是其他的人。 他不甘的坐下来,翘着腿。 “二少爷这是来寻仇的呢,脸色这么不好看,都是弟兄,哪里有死仇?”李苏娇笑着想要打个圆场,一双凤眼直勾勾的看着慕城有力的腰腹。 慕城毫不客气的说:“还真的是有死仇,老子不弄得他哭爹叫娘的,心里就不舒坦。” 慕泽也说:“他犯二就算了,不要带上我,和这么个人当弟兄,我觉得是在侮辱我。” 李苏黑了脸,显然没有想到这两人居然会这么默契的都不给她脸。 符雪薄同样看着这两个男人,觉得非常的无语。 “对了,我把小宓叫来了,慕泽你不介意吧?……”老爷子突然说。 35阴谋的诞生 “我也老了,有时候梦见她爸爸当年跟在我身边,出生入死的,梦一醒……我这心里,就念着他的这份恩情,看着小宓,心里就当她是我亲生女儿一样……”慕老爷子说。 欧阳当初是他的部下,替他挡了致命的一枪,把自己唯一的女儿托付给慕老爷子,一转眼,小儿女都长大了。 欧阳宓对慕泽的感情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慕老爷子思量着,最好的报恩方式就是让自己的孙子娶了欧阳宓,他也这样做着。 但是慕泽似乎…… 他看着慕泽,慕泽神情冷淡,就像他说的那个女人和自己无关,也并不是自己一起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一样。慕老爷子只好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个孙子并不喜欢欧阳宓,只是故人的恩情,他也只能还在故人的独苗苗女儿身上啊。 谁让欧阳宓喜欢的是慕泽呢。 要是像八年前那样,欧阳宓和慕城在一起,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惜…… 慕老爷子实在是有些气愤自己的这个大孙子,又不是让他只娶一个女人,如若实在是不喜欢欧阳宓,大可以娶回来之后给一个孩子做依靠,然后桥归桥路归路,哪里有那么难做? 欧阳宓走进来,绕过李苏,挽住老爷子的另外一边手臂。撒娇道:“慕爷爷,今天是您的好日子,总说这些,不是坏了您的心情吗?小宓知道慕爷爷对我好。”她低头羞涩一笑,“大少爷近来对我也很好,还送了我很多东西呢,不信你可以问他呀。” 慕老爷子眉毛一挑,“真的?小宓这般优秀,他要是对你不好,我也不会放过这小子。” 气氛似乎往好的地方发展,可不知道为什么,符雪薄就是觉得心凉。 符雪薄看着慕泽,还未来得及开口,他就说:“不要担心,寿宴一过,我就带你离开。”她也点点头。 这里似乎不大欢迎她。不管是本应该含笑温和对她说话现在就像没有看见她一样的慕老爷子,还是一脸冷嘲热讽一看就知道没有安好心的李苏,还有在后面炸桥的欧阳宓……更不用提死死盯着她的慕城了。 离开才是最好的吧? 只是这毕竟是慕泽的爷爷,自己肚子里孩子的太爷爷的生日,不管怎么样,还是坚持把寿宴过完的好。 她都有一点懊悔自己怎么就答应了来这里。 “你不是很想知道李苏为什么会一开始就和你过不去吗?”慕泽小声说,符雪薄离得这么近都没有看见他嘴巴有动过。“趁着现在无聊,我跟你说说,让你有个防备。” 符雪薄应了一声“嗯。” “上面的两个女人中,老爷子只能保住一个的话,他会放弃恩人的女儿欧阳宓。” “为什么?因为他和李苏是夫妻吗?” “夫妻?”慕泽讶异的看了她一眼,像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一样。“他们不是夫妻,只能算是情人关系。李苏的身份还不足以担当慕家的夫人。” 她心中一跳,想到了自己,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眼睛低了下去。慕泽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什么,你说的是事实而已……他们年龄相差蛮大的。”符雪薄实话实说。 她还年轻的时候曾经不切实际的幻想过,很快就醒了,难道现在自己年纪越大,反而没了当时的清醒吗?这段时间慕泽对她太好,好的她都出现了这种奢望。 清醒一点吧。 按理说,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 李苏和慕老爷子在一起的时候,应该还是年轻女人,可慕老爷子就算再怎么老当益壮,年纪也不小了,正常的年轻女人怎么会选择…… 她不明白。 可又非常的理解。 如果当初父亲将她送给的不是慕城而是飞龙帮的那位老大的话,恐怕她现在也站在李苏的那个位置,由得其他的女人猜测她为什么会委身于这样一个足以当自己父亲的老男人吧? 现实有时候实在是太过残酷。 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苦处,她没那份心思去同情别人。 她以为李苏是不得已的。 慕泽却告诉她:“李苏的母亲是老爷子的初恋,老爷子得不到她母亲,只能占着李苏,幻想自己还年轻,来弥补自己心中的缺憾。” 什么?李苏她母亲和慕老爷子……符雪薄沉默,她不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爷爷已经失去他最爱的女人,无论如何都是要保住李苏的,除非他死。”慕泽带着淡淡的笑意,在符雪薄看来却无比的阴冷。“老爷子也活了不少年岁了,这个年纪没了的话,也算的上是高寿了。” “你能从中得到什么?” 他是你的亲爷爷。符雪薄嘴巴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口。 慕泽笑着说:“李苏的孩子是被我妈弄掉的,这辈子都没有生育的机会了,你说——她会让你这一胎安稳吗?我妈妈断了她的子孙,她也要我一生孤寡。” 符雪薄终于忍不住。“可是孩子是慕城的啊。” 慕泽微敛的眼睫下,是一双冷冽的眼睛。“谁相信孩子不是我的?如果不是我的,我会放下手头的工作陪着你这么久?如果不是我的,慕城会对你恨之入骨?” 符雪薄回头去看。 慕城眼中确实有杀意,但不是对着她,是她身边的慕泽。 她摇摇头,“你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的?用我的这一胎去换你以后的孩子,李苏杀了我,你抓住她的证据,一举重创她,最后很可能你还会直接当上慕家最高掌权者,从此你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孩子会被下毒手,是不是……?” “你把我想的也太过无能了一点。”周围都是笑容,来祝寿的脸上都是红光,也不知道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可看起来就是一派的喜庆欢乐的场景。慕泽的声音清清冷冷的。“我要杀她,还不需要费这么大的功夫,看在老爷子的面子才没有动手,你真以为我慕泽混道上这么久,连自己的骨肉都保不住?”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生一个?” 慕泽语气忽又软了下去, “我说过,你的孩子就是我的继承人。”白色衬衣让他显得格外的无害,“好歹是慕家的骨肉,慕城不会教养孩子,我正好也缺一个继承人。” 慕泽比慕城大不了多少,顶多两岁的差距,他还非常的年轻,身体健康,没有不良的嗜好,按理说他很有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啊。 怎么会沦落到抱堂弟的儿子? 还是说……慕泽心里还有什么别的打算不成? 不是她胡思乱想,而是慕泽前科累累,太多太多的例子让符雪薄不得不猜测他的每一部行动,每一句话都是充满了深意。 慕泽好像叹了一口气。 “对我,你不需要防备。” 怎么可能不防备,她什么都不剩了,就只有肚子里这么一个孩子,要是连孩子都被算计走了,她…… 符雪薄苦笑了一下。 慕城走近他们,直愣愣的坐在符雪薄身边,探了一下,问:“你们在说什么?似乎并不是那么愉快的样子。”他对符雪薄轻轻一笑,慕城积威颇深,符雪薄脸白了一下,下意识想要对他微笑,脸皮僵了僵,才忽然反应过来,她现在不需要讨好慕城了。她非常的不适应。 而慕城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饶有兴致的看着。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讨好一个人,最后也会讨好成习惯。 过去真的是把她压制狠了吧? 所以等他刚刚放手,她就毫不犹豫的逃离开,到了另外一个男人的身边,她的笑容再也不属于他。 想到这里,他对着慕泽恶狠狠的一笑。 慕泽浑不在意似的,闲闲的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他这根本就是看不起人! 慕城脸色一变,还想要说什么,主位上已经有管家站起来,安排大家入席开宴。 慕泽和慕城理所当然的坐在一起,中间夹了一个符雪薄。 管家有些为难,“符小姐是女客,坐在这里只怕不大方便。”他抬手示意李苏和欧阳宓那边,“李夫人有请。” 慕泽把茶杯搁好,说:“就坐在这里。她虽是女客,肚子里还有我们慕家的男丁呢。” “难道这位子是你定不成?这是慕家呢,该怎么做,轮不到你来说话。”慕城拍了一下桌子。 管家脸色一僵不好再多说什么,怕惹怒了这位冷面冷血的大少爷,笑了笑,也就离开复命去了。真是奇怪,什么时候开始大少爷居然会关心一个女人了啊?难道是因为对第一个孩子抱有期待?可为什么连二少爷都是那样的维护?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慕泽慕城压着没让过来?”李苏又细又长的眉毛一挑,嗤笑了一声,“怕我吃了她么?大少爷也不过如此。” 欧阳宓脸上笑意未变。 李苏看了她一眼,诱惑道:“看看,这就是男人。其实我是打心眼里可怜小宓你的,跟着大少爷都一二十年了吧?女人一辈子最美好的年岁都搭在他身上了,他呢?他可好,待那个陌生女人比待你要好千百万倍吧?” “小宓,你想想,值不值得?” “你难道就不想把属于你的幸福给夺回来?” 欧阳宓淡淡一笑,神情端庄的就像是从古代仕女画中走下来的一样。 “得之我命,失之……” 她顿住没有说。 “看看她得意的嘴脸,不就是一个孩子吗?”李苏嫉妒的眼睛都有些红了,她捏着帕子,指节发白,“我知道,小宓你往日里一向是看不起我的,可你现在也不能否认,你需要我的帮助。”她笑着说,“怎么说,这里也是我的地盘。” “哦?夫人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我得让她尝尝之前我受的苦才是……” 欧阳宓一笑,骄矜的和李苏碰了一下杯子,“合作愉快。” 李苏笑了笑,饮下红酒。突然脸色一变…… 36寿礼 欧阳宓与李苏初步结盟,李苏突然脸色一变,阴测测的一笑,“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只是不知道小宓你觉得可不可行。” “哦?夫人既然有点子了,就按照夫人的来吧。”欧阳宓微微一笑,慕泽不喜欢小孩子,她以后多半也不会怀上自己的骨肉,倒不如让这个女人生下孩子,到时候抱养在身边,去母留子,再好的方法不过了。所以她并不急着和符雪薄对上。 有人愿意当出头鸟,就随她去吧。 只要最后笑着的赢家是她就好。 李苏何尝不知道欧阳宓的袖手旁观,但她要的也只是欧阳宓不要插手就好,不要和符雪薄联合起来好姐妹,她就有把握逐个击破。 李苏一笑,笑欧阳宓的傻,她只想着渔翁得利,难道不知道还有一个成语叫“唇亡齿寒”吗? 果然是没有腹中无点墨的女人啊。 怪不得大少爷慕泽不喜欢她,谁愿意和一个没有共同语言还心思深沉的女人在一起呢。 而符雪薄这桌,并不知道李苏和欧阳宓谈话的内容,但是远远的看见她们不谋而合的笑容,就是白痴都知道有问题。符雪薄缓缓眨了一下眼睛。 她以往是不屑和这些女人争斗的。这些女人可怜,她们追求的也不是同一个目标。 但是有人把刀悬在了她的脖子上,她还不反击就是个傻子。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你。”慕泽握住她的手,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心冷当然手冷。她没有直说,“可能吓到了吧?” “喝杯热茶暖暖吧?”慕泽把自己碰过的茶杯递给她,解释道:“我尝过味道,没问题。” 这种时候任何入嘴的东西都要千般小心。慕泽是好意,符雪薄也不好拒绝,用他唇碰过的地方轻轻啜了一口,神色自然而流畅。 慕城哽着一口气看着他们亲亲密密的还间接接吻,脑门上青筋一跳,差点就站起来掀桌了。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这……这……这简直就是当面给他难堪! 慕泽也就算了,他总是以和自己做对为毕生追求。但是,符雪薄她怎么可以……? 慕老爷子看了慕城一眼,不明白这个孙子年纪不小了,怎么还是一副急跳跳的样子。果然是本性难移啊。 他也就叹了一口气。 唯二的孙子里,慕泽和他不亲,甚至可能根本没有打算继承他的家业,慕老爷子有时候甚至猜想自己死了,这个从小就冷静非常的大孙子可能不会掉一滴眼泪,只会好好的把他葬了,每到忌日和清明的时候才来上一炷香。 这不怪慕泽,过去确实是慕老爷子对不起他。 但是慕城,他小的时候就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可和慕泽一比,谁都看不上他,慕老爷子也这样觉得,私心里就决定放弃慕城的继承权。 后来两兄弟反目,他也觉得是应该的。一山不容二虎。 慕城要么就平凡一辈子,要么就奋起反抗。 可在慕城身上,慕老爷子是真的生平第一次看错了人。之前把他出走慕家的时候,慕老爷子就在心里断言,不出三年,慕城就会惨兮兮的回来继续当一个二世祖。 结果三年了,慕城混得还勉强。慕老爷子又猜他行事激进,不出两年就要命丧仇敌追杀。 两年又过去了,慕城好好的,手下的帮会反而更加强大,简直就是C城一霸。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慕老爷子不由猜测是不是慕城背后有高人指点,要知道慕城从小就没有什么心机,只会闷头往前冲,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那种。 可慕城在帮会中是说一不二的,不像是被谁控制一样。 而且听说不久前才一统了C城,还把跟他出生入死后来又背叛的一个二把手给杀了。 要说奇怪之处,也是有的,就是慕城身边有一个女人,聪明漂亮,做事爽脆,比较得帮会手下的尊敬,最近也销声匿迹了。 任凭慕老爷子再怎么想,也想不到为什么慕城会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他更加想不到,那个奇怪的女人就坐在他大孙子和二孙子之间,一脸的温和善良。 所以说,整日打雁也有被麻雀啄了眼睛的时候。 慕老爷子这一生最大的变数,就是他的两个孙子。 都争气,可都不亲近他。 “老爷子,时候也差不多了,我给您准备了一份薄礼,图个好彩头,您可千万别笑话。”李苏说话的时候自带了一股软糯,配上她妖娆的姿态,看呆了不少宾客。 慕老爷子哈哈一笑,“我倒要看看你给我准备的什么,要是不是我想要的,可要重新准备啊。” “放心,保准您一定喜欢。”李苏眼睛弯了弯,示意下人把东西捧上来。打开盒子,是一个红珊瑚的雕件。她笑着说,“这礼虽然薄了一点,却是我亲手所画,废了好大的劲才让匠人弄好的。老爷子可不许嫌弃。” 慕老爷子有些感动,握住她的手,拍了拍。 “既是你的心意,当然都是好的。” 慕泽轻轻说,“李苏她妈妈年轻的时候就是画工高超才被老爷子看中的,她倒是不嫌恶心人。” 这也算是合理利用吧。符雪薄倒是理解,李苏她自己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会和慕老爷子在一起的,这是一招好牌,只要慕老爷子没有忘记初恋,她的地位就固若金汤。 欧阳宓送上的东西不算名贵,就是一方砚台而已,听说是名家所作。 本来顺序应该是慕泽然后是慕城,最后才是几个女人。但是李苏一开始就打了一张温情牌,慕泽再送礼物,就在李苏之下了,欧阳宓倒是灵性,知道这个时候帮忙顶上来,叫人只会说慕泽和慕城是绅士风度。 但是慕泽似乎并不领情。 慕城看他没有行动,也就无所谓的让淮黯把礼物呈上来。 盒子里面静静躺着的是一幅画卷,打开一看,赫然是一副竹子,风姿清俊,随风摇摆,尾根更是立足于崖石之中,叫人不得不称赞其风骨。 慕老爷子眼前一亮,看着这幅画卷,“这几年你倒把画工练习到这样的地步了,真是好啊。” 众人听慕老爷子都这样高兴的表扬了,纷纷夸赞慕城的孝心和画工。 李苏脸上笑容有些僵,绞着一张帕子。 慕城看了符雪薄一眼,发觉她注意力并没有在自己身上,一股无名火起来,不耐烦听他们说话,皱着眉洒然道:“城隍庙路边摊子上的。大家要是喜欢,我下次多带几张过来,价钱也便宜。” 慕老爷子涨红了一张老脸,气得手发抖,“……孽子。” 慕城邪气一笑。 “好了,慕城回来的匆忙,没带上礼物,回头给您补一张就是。”慕泽意外的帮腔了。“人到心到,礼物倒是其次的。” “你还是那么强词夺理啊。”慕城一笑,说不出的嘲讽。慕泽从小就是这样,不管有理没理,只要他一开口,站理的这一方总是他,说到最后,甚至连受害者都要站在他这边了。他就是有那种办法蛊惑人心。 但是他慕城是绝对不会吃那一套的。 慕泽心眼多,遇到了直接采用武力,不会叫他有半分说话的余地才是最好的法子。 慕泽不说话。 慕老爷子终于能够下台,脸色缓了缓,说:“多像你哥哥学学!整日的不像话!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 接下来自然就是慕泽的礼物,他的礼物也简单,看上起还能充台面,是个松绿石的镇纸。 37下毒 “老爷子,喝杯茶吧……正好用符小姐送的紫砂壶。”李苏娇笑道,给慕老爷子添茶,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目光阴鸷如同铺开了一张大网捕捉猎物的黑寡妇。 李苏泡茶很有一手。 慕老爷子眉头一松,想来是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当初选礼物的时候慕泽就费了一番心思。老爷子有一个茶壶也不知道是谁送的,古古怪怪,还当宝贝一样任何人都不能沾手。可谁知道前不久不小心落地被摔碎了,让匠人来粘可又不知道怎么回事缺了一角,于是再也用不起了,老爷子又是心疼又是气,怄了好几天。 他干脆就投其所好,送一个茶壶当做寿礼,想着老爷子会看在这个茶壶的面子上给符雪薄点好脸色。 这个紫砂壶也确实完成了他的任务,老爷子还是比较满意的。用粗糙的大掌摩擦了一下壶身,啧啧道:“拿我柜子里的那茶叶,试试香味。”他笑了笑,对底下众人说,“我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闻点味道,叫大家笑话了。” 没人敢说他的不是。 李苏含笑离去。 符雪薄没来得及阻止,一种强烈的不安让她立即握住拳头,这预感是如此的突如其来,让她眼前有些发晕。她看着慕老爷子的笑容,看着李苏离去时狠狠的一瞥。 到底是哪里……如果是她,她会在哪个地方下手? 必定是当做寿礼送上去的茶壶! “……有问题,茶壶有问题。” 慕泽安抚的说:“这个茶壶是我一手挑选的,刚刚磨制好。而且一直都放在小刀的身边,不会有人下手的。” 他看了一眼小刀,小刀立即点头。 这么多年的主仆关系了,又是几乎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只消一眼,他就能够确定小刀没有说谎。茶壶不可能被掉包或者……深藏阴谋。 一定是她太过紧张了吧? 慕城满肚子火气,听他们这么一说,正好找到出气孔。“怎么?慕泽你也会被人给算计啊?我还以为你天下无敌了呢。”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争斗,不管你再厉害,哪怕牛成慕泽这个样子,都是不会懂的。 符雪薄摇头解释说:“你听我说,李苏可能事先不知道你送的是茶壶,她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动手脚。”顿了顿,她看着紫砂壶精致的壶身,“现在茶壶在她手边,要打歪主意实在是太容易了。” 换位思考,如果她是李苏,最好的陷害时机就是此刻,入嘴的东西是最要小心,也最难防备的。只要小小的投个毒,就算不害死慕老爷子,也能用最快的手段来置她于死地。 而符雪薄只要离开慕泽三个小时,不,或许要不了那么久,李苏就能让她流产甚至是死。 柔情似水的是女人,毒辣阴狠的也是女人。 符雪薄双手交叠在一起,目光冷睿的有些精明强悍的味道,就好像当年那个的女人又回来了,带着一身的傲气。 三年的时间,改变她太多太多,没有了当时的冲劲,没有了对爱情的憧憬。重生之后,只有在面对这样紧张的时候,她才会忽然想起来,自己曾今也是那样的不可一世。 毕竟都已经过去了。 她不可能把那三年当做没有发生过,她害怕失去现在的一切,所以对于孩子,对于地位,对于以后生活的安稳,她都抓的死死的。 所以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自己。 慕城眉头一皱,对慕泽说:“最好你再查一查。” “李苏没有这个胆量,毒死了老爷子,她没有任何好处。”慕泽说,“她也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投毒。” 符雪薄话锋一转,说:“李苏不爱老爷子。她并不关心他的性命。” “女人只会在乎自己爱的人的性命。别的人,就算死了,她只是会叹息一声,不会放在心上。” 不仅不爱,甚至她猜测李苏很可能是恨着慕老爷子的,谁也不愿当一个替身,断送了自己几乎半辈子的幸福。 慕泽从未见过她这样笃定认真的模样,他见过的符雪薄都是看书时温和的,散步时宁静的,给腹中孩子唱摇篮曲时贤惠的。他几乎都快忘记了当时查到的资料里面符雪薄还是帮会中的铁血军师。 他转头对小刀说:“再去查一查。”慕泽用目光示意离开去泡茶的李苏,小刀会意离开。 “你不怕我猜想的有误吗?”符雪薄笑着说。 “……我信你。” 能站在她这边就好。符雪薄微笑。 毕竟无根无据,就这么指认李苏,慕泽能相信她,应该是看在她不会拿这么大的事情说笑的份上,或许还有一点以前的战绩的功劳在里面。 只是慕城……他一开始没有问原因就相信她。 是在示弱,还是真的三年的夫妻,不会怀疑? 太傻了。这个念头太傻了。她笑着摇了摇头。 很快小刀就回来了,附耳说:“她的手上有些痕迹。应该是用手抹在茶壶上的。” 慕泽点头。“能查出来是什么药吗?” “查不到。”小刀低下头,“药不是从外面拿的,应该是有人带给她的。” 居然和外人勾结!?这一次是慕老爷子,说不定下一次就是符雪薄!慕泽眸光愈发冷了下来。这本来是老爷子的女人,按理说辈分在他上面,他是不好插手的,但是这个女人已经把手伸到他的继承人身上了,再不动手,当他是死人吗? “我忍这个女人很久了。”慕泽轻轻说。 茶很快就泡好了,香味四溢,端的不凡。 慕老爷子笑呵呵的准备接过,慕泽突然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我有件事情要和您商量。”不待慕老爷子反应,就端过了茶壶。 “什么事情啊?”慕老爷子知道自己一手养大的孙子不是轻率的人,他如果开口了,就必定是大事。“我们去书房说吧,阿城,你照看一下大家。” 事情转变的太快了,李苏脸色一下子不好看起来,微微侧身,“什么事情这么急啊,先让老爷子喝口水润润嗓子嘛。” 慕家向来有事时是不许女人插手的,慕老爷子虽然心里不喜她如此作态,但是看在她也是一片好心的份上,没有责骂她。“有事就是有事,你别管了。” 慕城猛地抓起慕泽手中的茶壶朝她脸上泼去,淋了她一头,热滚滚的开水痛的她惨叫起来。 “你在干什么?!”慕老爷子惊异不定。 “没什么,有事跟你老说。”慕城淡淡开口,一手搀着他,几乎不给他挣扎的机会就往后面拖,还趁机踢了李苏一脚。 “绑起来。”收到慕泽的命令,小刀颔首,带着两个兄弟把李苏严严实实的捆了起来。 逼宫吗?还是两兄弟联手逼宫?!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转变的这么快,生怕形势有变,有些胆小一点的,已经在准备往门口撤了。 欧阳宓心里没底,自认没有立场也没有那份能力让众人都听她的,又生怕李苏的事情扯到她的身上。只能侧让到一边,尽力让自己脸上不要带出什么异色。 符雪薄自然是和她不一样的,有一次帮会里闹起来了,慕城不在,她一个人,身边小弟一个都没有。她不会放枪,拿着手枪在桌子上狠狠砸了两下,这才让人镇定下来,她就踩在桌子上,一言不发,一直等到慕城到来。由此可以看出她的胆量和心性的坚定。 现在虽然是闹,可还没有人敢亮枪,比不过那时的惊险。 “众位请听我一言,两位少爷和慕老爷子一定是有要事商量。但是大家都是慕家的客人,断然没有不能保证大家安全的。”符雪薄高声说,“不妨坐下来安静等待一下,很快主人家就出来了。” 她长相太过陌生而年轻。但是刚才慕泽对她的态度和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大家将信将疑。 符雪薄脸上挂着微笑,对小刀说:“给大家上菜上酒。” 小刀知道她和自家大少爷的关系,此时也只能照办了。“好的,符姐。” 菜一开始就准备好了的,花样多,菜色不错,上菜也上的很快,又有好酒招待着,虽然不符合规矩,大家还是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 欧阳宓脸上异色一闪而过,带着淡淡的微笑,有些懊悔,要是知道这么容易就能稳住人心,她刚才就该这样做的。事后慕泽一定会感激她。 同时她也不禁奇怪,符雪薄是什么来头,处理这些事情这么的顺手,而且……好像和慕城二少爷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她明白慕城对自己的感情,本来她还打算着避嫌的,但是慕城进来以后就像是没有发现她一样,目光紧紧的盯着符雪薄。 太难堪了。 她想不通,这个女人……到底是…… 38所有的背叛都不会被原谅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要造反吗?!外面的宾客会怎么看我们慕家!?”慕老爷子中气十足,“今天不说清楚……” “你就确定我们要害你?还是说,你对身边的人那么的相信?” 慕老爷子怒道:“你们两个孽子!” 慕城一把揪过被捆起来哭得稀里哗啦的李苏,“你叫她说!” “李苏……” “老爷子,老爷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他们,他们这是……要害我啊,老爷子,我跟了您二十年,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两位少爷看不上我……我……”李苏脸上的妆都哭花了,看起来好不凄惨。 慕老爷子脸上怒气更甚。 慕泽不待他再开口说什么,淡淡吩咐。“宰去她那根手指。” “大少爷……” “连我说的话都不管用了吗?” 李苏嘴里塞着破布,拼命摇头想要往后缩,却被如狼似虎的手下死死摁住,白光一亮,她闷哼一声,瞪大了眼睛,痛到极致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痛的,只能感觉到那个地方应该痛,但是毫无感觉。她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气,没敢看鲜血淋漓的手,直接晕死了过去。 掂在手心里宝贝了这么久的女人居然被孙子这样对待,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你们!……”慕老爷子咬牙切齿,“好好好,看来今天你们两个是想连我的性命都一起做了。我奔波大半辈子,什么险恶都撑过来了,没想到今天要死在……” 那两个走的早的儿子要是看见了他现在这副模样,一定是痛心疾首的吧? “老爷子,我没那个意思。”慕城直说,“一个破M城,穷山恶水的,我还没有看在眼里。两边距离远,我还懒得来回的跑呢。再说了,杀了你我什么好处都没有,白白担了一个弑亲的罪名,让慕泽在后面捡便宜,何必呢?” 慕老爷子:“……” 慕泽把宰掉的手指放在慕老爷子面前,“看指甲缝。”里面有一点点白色的粉末,手下立即说:“是砒霜。” “我不信!你……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慕老爷子额上冷汗直滚,脸部肌肉一直在颤。 “很明显,这是投毒,我不信您没有看出来。”慕泽顺势扔掉那截手指,小刀拿来一张干净的手帕给他的手擦干净。“在人前出这种事不大光彩,所以才带进来问,算是给您老一个面子。要是真用这个茶壶出了事情,担干系的人还是我。我就算杀了她,又有什么?” 他淡淡的提醒:“她想要杀的,除了我带来的符雪薄,还有你。” 慕老爷子后半辈子几乎把李苏当做自己最信任的人,花了所有的心思在她身上,就算是亲生骨肉,只怕也没有这么好。什么事都随着她有时候实在是过分了,一看她的眼泪,他连苛责都舍不得。 没想到这个女人最后想要的——是他的命啊! 都说农夫与蛇的故事,怎么今天,他也犯了这个错误,而且相当于他将这条蛇给养大,足足养了二十年,就算是块石头,也该给捂热乎了吧?可…… 他猛然惊醒,气得浑身打哆嗦,手抖了抖,重重扬了她一耳光! 简直就是声嘶力竭。“我平日里是怎么对你的……你怎么能……” 李苏惨白着一张脸,气若游丝,事情败露之后,她也洒洒脱脱,仿佛刚才那一巴掌并没有打疼她,她扬起一个恶毒的笑容,“因为我受够了!” 左右不过是一个死,她想起自己过的日子,眼睛有些湿。进宅子那时候她才二十一岁,家里给她张罗了一个青年男子,她偷偷看过,长相憨厚,是个本分人,成亲后一定会对自己好的。她一直憧憬着,希望婚后能够逃离那个冰凉的家。可是没想到,就是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就是他!毁掉了自己的一辈子…… 从二十一岁,到现在的四十一岁。 她每一天都在做噩梦。 她梦见马上就要和未婚夫结婚了,眼看就有幸福握在手上,可一双枯皮般的手拉住了她,抚摸她的皮肤,带着让人恶心的战栗。 更甚者,她是作为自己母亲的替身陪着这个老人身边的。有好几次,他都搂着自己亲热,嘴里喊着的却是她母亲的名字。 谁受得了?谁受得了? 她还为此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都是这些后宅妇人,她们的手段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经意之间,就夺走了她的所有。 她跪在雨里求她们,可是,没有人帮她,所有的人都是一张脸,这张脸上写着“冷漠”两个字。 她做错了吗? 慕泽的母亲拿走了她的孩子,她也让慕泽失去孩子。 她错了么? 不是说轮回报应吗?怎么不报应在这些人身上?为什么每次都是她? “你以前也是这样想的?一心想要我死?” 李苏跪坐在地上,披头散发,裂出一个笑容。 “当然,我想你去死,想的我都快发疯了。”她看着慕泽,“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只要我活着,我也不会放过你。不,不,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哈哈……要怪,就怪你那疯子母亲吧……” 慕泽皱眉。“拖下去!” “慕泽!我诅咒你!你永远……永远都是一个人!孤单到死!不得好死!慕泽你不得好死!” 他失神的看着状若狂魔的李苏。 慕老爷子用手捂着脸,叹息着。“……报应啊,真是报应!” 慕城轻轻一笑,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似乎还在赞同。 “大少爷……”小刀担心的看着他。 慕泽觉得自己有些腿软,他以前面对过那么多的大场面,每一次都比这个还要凶险千万倍,可是他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觉得如此的胆怯。 他好像明白这种状况是为什么。 但是他不敢承认。 像是内心最深的地方被人一刀戳进去,疼的他攥紧了胸口的衣服。他死死的瞪着眼,慢慢蹲下,直视李苏。“你在说什么?” “慕泽……你不得好死……”话音刚落,小刀砰的一声一拳砸的她吐出了两颗牙齿,要不是需要留活口,他可以一拳打爆她的头。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 他害怕的不是这个。 慕泽站起身,指尖有点颤抖。“送她一程吧……” “慢着。”慕老爷子终于出了声,有些哽咽,“放了她吧,放了她,给她钱,让她好好过日子……我,我一个人,也能好好的。” 慕泽慕城看着慕老爷子,他年纪已经很大了,少年青年时的逞凶斗狠给他添了太多的伤口,走路都有一些跛,阴雨天老是咳嗽,任谁都知道他活不了多久了。 之前没有动李苏,全是因为老爷子就这么点时间,都想他好好活下去,至少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孤单。 但是现在…… 慕城记得老爷子是最受不得背叛的,他小时候走失了一只猫,找了很久,那时候小,他最后看见猫躲在树上的时候都哭出来了,抱着猫缩在树下,老爷子看见了直接让人把那只猫打死。“为什么?” “都背叛了你,你留着它做什么?等着再一次背叛吗?”老爷子当时心情还算不错,笑着说,“所有的背叛都是不可原谅的。” 现在,老爷子居然能亲口让放了李苏走。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老爷子。 为什么? 不是说不能原谅吗? 慕老爷子离开时的背影非常的孤寂,手下扶着他,慢慢的,有些摇晃的往外面走。 李苏嘴巴张了张,没有出声。眼泪蓄满了整个眼眶。 “大少爷……怎么做?”小刀看着沉默的慕泽,按着他的心意来的话,是很想直接把这个女人给弄死在这里的。 慕泽无力的摆了摆手,“送远一点,别让她再回来了。既然伺候了老爷子一场,多照顾一点。”说到最后,他几乎没了声音。这个女人说到了一点,他非常的害怕的是孤单一辈子,他接受不了。 他平时确实是看着挺清冷的,但是他也是正常的男人,他也想要一个家,有自己的老婆孩子。 好几次看见小孩子从身边经过,他都会想,如果自己也有孩子了,那个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一定比他幸福吧? 他的童年充满了太多的黑白冷色,一个人,很大很大的屋子,来往的都是恭敬的佣人,没人和他说话,没人关心他现在的心情,甚至没人会在他成功的时候表扬他。 他有一个因为丈夫背叛而疯了的妈妈,有一个寻欢问柳狼子野心的爸爸。 他没有家,但是他想要一个。他会做一个很好很好的爸爸,给孩子所有他想要的一切,所以他要给孩子找一个很好很好的妈妈,一家三口,幸福快乐。可是他这么多年,始终没有找到。 现在终于有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有一头黑色的卷发,皮肤白白的,笑起来非常的好看。在夜色中,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她的手指柔软而温暖。 她怀孕了,孩子不是他的,但是他却觉得非常的开心,看着她抚着腹部说话的样子,就像看见了小小的自己缩在妈妈的肚子里安心成长…… 他想要这个女人! 这个念头随着他们的相处越发的强烈。 哪怕孩子不是他的,他也会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养大。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慕泽轻轻微笑。 慕城呆了片刻,浑身戒备,“你要做什么?想打架吗?” “不,我只是告诉你一声。”慕泽柔和了神色,用非常非常轻缓的语气说,“我要和符雪薄结婚,下个月。希望到时候你来观礼,就当我的伴郎好了。” 慕城目瞪口呆,做人居然还有这样不要脸的!   番外   符雪薄是慕城比较喜欢的女人。   第一,她聪明,知道进退,不像其他女人一样恃宠而骄,在很多时候都会顺着他的心意说话;   第二,她漂亮,能带出去给自己长脸,一颦一笑都是那样的好看,让人说不出的心里舒服;   第三,她能干,帮会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账目也做的好,他购买军火的钱大多是从她手上经营的产业中得来的;   最后……她身段好,虽然不大喜欢和他睡,但是每次都是能让他尽兴的。有时候搂着那段柔软的腰,就能让人欲罢不能,他还经常在达到极致的时候啃咬她的锁骨,逼她发出声音来,那声音……简直了!   这样一个女人,不受宠简直就是天理不容。   慕城洗好了澡,躺在白色大床上,点着烟,并不抽,等待着她洗好澡出来。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他们在一起快一年了,正是甜蜜的时候,慕城食髓知味,一个晚上能要好几次,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都过了毛头小子不知道女人味道的年纪了,怎么还是这样的冲动?   他笑着叹了一口气。   符雪薄穿着一身丝质睡袍出来,她骨骼小,看上去没什么肉,摸着软乎乎的,还有一股不知名的香味,他喜欢在她累极熟睡的时候轻轻的嗅,那个香味就是他一个人的,也不怕她尴尬。   “我跟你说啊,今天我遇见个人,打架厉害,看上去瘦瘦的却并没有那么强壮。”她眯着眼睛笑了笑,对着镜子梳头,“他说愿意跟在我手下呢。”   “哦?愿意跟着你,而不是我?”慕城挑了挑眉。   符雪薄斜了他一眼,“跟着我很差吗?”忽然闻到烟味,她鼻尖动了动,很闻不惯这种味道,慕城一笑,猛吸一口,凑过去吻住她的嘴唇,把那口气渡过去。   “慕城……慕城!咳咳……”符雪薄呛得涨红了脸,往后仰倒,他大手一捞,就把她给掠到了自己怀里,胡乱往她的脖颈处亲了好几口,才不怀好意的笑道,“别在这个时候想着别的男人,嗯?”   符雪薄气恼的瞪着他。   “怎么?还说不得了?”他笑着顺着胸口往下,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暗红色痕迹,大手开始在她腰间使坏。   她颤了一下,努力放松身体,手臂搭在他的肩上。   这样的姿势显然让慕城有些激动,摩擦她的腰腹的时候甚至擦疼了她。   “别……轻点轻点……”她只来得说这一声,就再也顾不得其他。慕城体力太好,僵持的话受伤的只能是她,再说了,陪人上床本来就是她的本职工作,有什么好矫情的,要不是慕城太不体贴,倒真的是一个好床伴。   “这里亲一口……这里也要亲一口……乖,乖一点……”他声音有些沙哑,憋着火,“你真漂亮。”   符雪薄嘴角动了动,撑起半个身子,讨好的亲了亲他的脸颊,“轻一点,我怕疼。”慕城没有回话,他向来在床上都是控制不住的,她也就安抚似的梳理着他的短发,不轻不重地摩擦着他颈后的突出。   慕城愈发激动,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感觉,好像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才能罢休一样。他亲吻着她的脸,渐渐又把阵地转向了她嫩白的脖子和锁骨。“你可真漂亮……乖……”   “轻点……”符雪薄在他一个贯穿之下猛烈的吸了一口气,差点没叫出来,前戏不够,涩痛的让她狠狠闭上眼睛。   “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他嘴上是这样说着,动作却一点也没有放松,气得她扭了他腰腹一把,又不敢用力。慕城一把抓住她泄愤的手,拽到面前啄了两口,“宝贝儿,别乱动啊,否则受苦的是你。”   “……叫你轻点,我……明天下不了床了!……”她抓扯着他的背,□了半声,喘息着说,“你这辈子就没见过女人吗?!”   慕城说不出话来,温热的地方包裹着他,快感汹涌而上,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急切的想要在这个女人身上留下什么,惩罚性的用力猛冲撞了几下,力度大的简直能把符雪薄弄哭出来。   “我操……”符雪薄眼中水光波动,身下全是水,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人居然能一连很久都维持这个状态,她已经没有力气了,指甲生疼,只能颤抖着扶着他的腰。   “……你居然会骂人?怎么也该是我来……操吧?”慕城咬着牙,抵死纠缠,冲上顶端的时候顶的符雪薄连出气都困难,那瞬间太过美好,他眯着眼睛,梗着一口气。   符雪薄仰着脖子,脱力过去,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过分了,安慰一样亲吻着她的脸,符雪薄怄气似的别过脸不想理会他。   男人在这个时候心情都是很好的,他叼着烟,想到符雪薄不喜欢,又把烟给摁灭了。看着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得意的说,“多吃点饭,长壮一点,还有,别老是窝在一个地方半天不动。这才一次呢。”   符雪薄没有回答他,头一歪,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   他啄了啄她的肩头,闻着她的体香。“算了,饶你一次,下回补上。”说着说着,他自己就笑了出来,抚着她秀丽的脸庞,呐呐的握着手,胸口有个地方暖洋洋的。   夜正深。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种温情是为什么,等他多年以后明白了,但是一切都回不来了。   后来有时傍晚他坐在礁石上的抽烟,就会忽然的想着这一天,明明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场性、事,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记忆,留在脑海中久久难以忘记。   他也不想忘记。 40坦白 当一个男人被告知自己的女人要和另外的男人结婚了,而且还是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堂哥,会是什么表情? 要是他女人肚里还有他的骨肉呢? 慕城那脸上的颜色顿时好看的紧。 第一反应就是:我靠!这顶绿帽子颜色真漂亮! “她肚子里孩子的生父是我。”好半天,他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玩心计他是完全比不过慕泽的,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个自觉。所以必须努力一句话说的他哑口无言才是。 慕泽明显已经想过了这个问题,说,“养恩大于生恩。孩子长大了,心里记着的,终究也是我。” “可再怎么样也不能磨灭我是他爸爸的事实吧?”慕城眯着眼睛,“难道你想关着他不让他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他会长大的,总有一天会知道你不是他的爸爸。还有,不要摆出一副圣人的嘴脸好不好?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孩子是我的,老婆也是我的,你才是中途横插一杠的人吧?” 是啊,慕泽才是小三,他为什么要退让? 外面久久没有主人家出去维持场面,人心不定,符雪薄又一个人在外面,他恐生事端,不理会慕城的乱吠,大步往外面走,小刀紧紧跟随。 “只要符雪薄心里没有你,你就什么都没有。”他说话的音调起伏不大,却直击死穴,“她不爱你,如果她愿意和我生活,那么她的生活就再也和你无关。” “……我们是有感情的。三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他硬着头皮说完。 “但愿如此。”慕泽头也不回的离开。 慕城的这个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淮黯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样失态过,不由有些担心,“老大……符姐她……” 她会回来吗? 她会回来的吧? 就算她不爱自己,还要考虑到肚子里面的那个孩子。他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要是以后她再怀上了慕泽的骨肉,慕泽恨他,必定不会对那孩子很亲。那个孩子该怎么办? 他的孩子……也要像小时候的他一样受尽别人的白眼吗? 慕城嘴唇颤了颤,好不容易才稳住声调,“如果……她还是不肯和我回去的话……” 不,他一定要她回来!C城已经处理好了一切,只要她回去,就是慕夫人,就有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一切。连新房他都准备好了,就是原来的那一间,只是修改了一些装饰,看起来喜庆的很,还是他亲手参与布置的,如果是以前的符雪薄,一定会很感动的扑进他的怀里吧? 可惜,这么久了,他才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女人是这样的狠心。 他的目光很深,终于说:“我会有办法让她回去的。” 就算误会他也没有关系,他只要她在他的身边,一辈子,简简单单的就好。 “这是怎么了?”一个漂亮的女人迈步进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若即若即恰到好处的温柔,举手投足间满是女人的风情。“大老远就听见这边的声音了……”她余光扫到地上的一小滩血迹,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询问。 慕城这才发现原来这一次的寿礼她也参加了,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欧阳宓一直都是老爷子手心里的宝贝,就是亲孙女儿也是比不过的。 从前他的目光总是被她所吸引,觉得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子,并且希望以后的妻子就是她。他离家出走,何尝没有出人头地回来再娶她的念头在里面,虽然可能性很小。 但是现在,他完全没有发觉到欧阳宓的到来。 短短的三年……不,短短的几个月,他心中最重要的女人已经换了个人。 这不是男人的薄情,而是他之前没有看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怎样的女人吧? 慕城有些不确定,但是唯一能肯定的是,再见到她,心里已经没有了过去时的冲动。 大家年纪都不小了,年轻时承诺的一切,最后都只是一个笑话而已。等到很多年以后再次想起来,只会觉得徒增尴尬而已。 慕城也就淡淡笑了笑,对淮黯说:“这是你们大少爷的未婚妻子,你们叫一声‘大少奶奶’就好。” 他曾经接受不了的称呼,现在居然从自己口中说出来。 连他自己都惊奇了一下。 欧阳宓惊愕的瞪大了杏眼,轻掩樱唇,“别这样说,阿城,我和大少爷还不是……” “很快就是了。”慕城不想过多的纠缠,更不想让人误会,“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下次再聊吧。” “阿城……” 慕城带着淮黯匆匆离去。 欧阳宓眼中冰冰凉凉,她有些难堪的握住自己的手,很快就恢复了一派的端庄。 别着急,没什么的,慕城不是你的目的地,大少爷慕泽才是。 那样一个莽撞的男人,也只是备胎而已,没什么的。 可是她不甘心!为什么慕城慕泽都是这个样子!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她哪里比不过她吗?论出身,论资历,论长相,论气质……她才是最优秀的,最能配得上慕泽的女人。 李苏那个傻女人从动手开始就失败,但是事后慕泽并没有找她问话,证明李苏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她来,就算她说了,欧阳宓也可以当做是污蔑。 既然没有暴露出来,那么接下来,就该她出手了。 她轻轻一笑,看着院子里的绿叶,伸手揉碎了一片,污渍脏了她的手指,她细细的用手帕擦干净,扔进草堆里。 ============ 前院大厅处理的很好,慕泽回来的也很快,众人松了一口气,气氛回暖,也开始慢慢出现笑闹声。 符雪薄是有这个本事的,慕泽心下一动,握着她有些凉意的手,“谢谢你。” “不谢。”她笑了笑,低头摸了摸肚子,问:“李苏的事情处理好了?老爷子有没有怪你们?” “老爷子念着旧情把她给放了。”慕泽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她以后对你也不会再有影响,不要担心,刚才我看见欧阳宓进去了,可能现在正在和慕城说话吧?他们毕竟之前就是感情很好的青梅竹马,慕城还说过要回来娶她的。” 符雪薄自然是知道欧阳宓和慕城的关系的。 玉娇之所以后来那么受宠的原因就是因为有一双眼睛长得和欧阳宓很相似,虽然手段完全比不上。由此可见慕城对欧阳宓的喜爱程度。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欧阳宓都没有对她下手,但是这个女人不简单,她能做的事情只有防备。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吧?要说青梅竹马,其实慕泽你才是名副其实的。”慕城忍着火气,咬着后槽牙微笑,“再说了,她是你的未婚妻,我怎么也该避嫌不是?” 慕泽脸色未变,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好像刚才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也累了吧?老爷子这里的大厨手艺不错,和我们宅子里的大厨不是一个风格的,你倒可以尝尝。”他对符雪薄柔声说。 慕城黑了脸。 晚上因为路途比较远的缘故,除了宾客外,都是休息在M城的慕宅里。 加上今天晚上,符雪薄可以说已经见识过了三个城市的慕宅。慕城起步比较晚,不拘小节,所以宅子建的大而粗犷,颇有慕城自己的风格;慕泽的宅子也是修建了没有多久,但是一直都是平平安安的,再加上他生活比较细致,很多地方都非常的讲究,小桥流水的,精致巧妙;而慕老爷子的宅子已经很多年了,建筑风格大气,虽然维修的很好,还是能看见时光沧桑而过的痕迹。 要说最喜欢哪一个,她倒没有。 只能说各有各的好吧。 或许可能是在C城生活惯了,又是土生土长的C城人,她对于那边倒是亲切一点。 慕泽见她观察着这边宅子的边角,笑了笑,“我小时候经常迷路,就不大喜欢这里。” “迷路?” “是啊,中午一个人玩的时候,常常走着走着就忘记了该怎么走,有时候等在原地知道佣人找到我为止,但是我还是喜欢每天都出去,家里太冷清了。” 符雪薄笑了笑,投桃报李,“我小时候管的很严的,只让练字画画,学着跳舞唱歌,比不得我大姐姐的生活,后来我也偷偷的溜出来,趁父亲不在,去他的书房看书,被抓住几次,就算挨了打也没长记性。” “你小时候喜欢看书?” “是啊,很多杂书,也看话剧本子。”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时候看着剧本里面的情情爱爱,起初也是憧憬了一阵子的,后来发现自己永远不可能像那些剧本里小姐一样得到一个爱自己的男人,这才作罢。 慕泽心情很好,替她拨开前面挡着她的一枝树杈,“那样孩子像你就好了,一定很聪明。”他弯着唇角,“不像我,我小时候读书是很不聪明的,只是死背下来,慕城能两遍能背好的东西我要背二十遍。” “可我听说你小时候是神童来着。” “哪里有什么神童,都是靠自己努力罢了。”他那时只是想要靠会读书这个博得父亲的喜欢,让妈妈不要再打他,仅此而已。 “说的也是。我不希望孩子读书有多聪明,只要健健康康的长大就好了。” 慕泽好脾气的说:“慕城小时候读书很厉害,就是贪玩,你肚子里的是个女孩子还好,要是男孩子,我可要头疼了。” 他这句话说得太过……隐晦暗昧。 符雪薄眨了眨眼睛,没有接话。 41慕城的诡计 寿宴过去之后,因着身边最喜爱的一个情妇意外“死”了,慕老爷子病了一场,人年纪大了,一旦生点病,看起来就格外的憔悴拄着拐杖一咳一整宿,脸色也逐渐的灰败下去。幸而这段季节还算爽朗,要是遇见了阴雨纷纷的时日,只怕这条命也去了大半。 李苏终于是实现了她的心愿远走他乡,甚至没空来得及扳倒符雪薄。李苏这次本没有害慕老爷子之心,只是想要陷害符雪薄,没想到事情暴露,她也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反倒有了意外之喜,真是造化弄人。 这个地方伤害了她太多太多,也许离开这里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 符雪薄不是圣人,别人想要弄死她,她也不可能大度的放过那人。只是李苏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对她做什么,只怕有些太过损阴德了。 夏日乏困,她倚在软榻上,迷迷瞪瞪的。也不知道是慕城心有愧疚还是慕泽拦着不让,她在M城慕宅呆了大半个月,除了寿宴那一天以外,就真的没有再见到了慕城。 不见倒是好,只是心里隐约的有些担忧,不知道慕城会出什么招。 说她自私也好,胆小也罢,她就是不想要再回到慕城的身边。哪怕在外面的生活过的并不那么如意,也比留在慕城身边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的好。 只是她也不能和慕泽在一起,首先身份上就说不过去,她和慕城是那种关系,怎么能再和慕泽在一起?而且慕泽还是这个慕家的大少爷,未来的当家,她算是什么地位,能高攀的上吗? 而且……他们之间没有爱情。 有的只是利用和合作。 她想了想,忽然觉得未来有些迷茫。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她,女人只有依靠男人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幸福。所以她一直都是顺从的,和慕城再有什么矛盾,只要慕城坚持,她都顺着他。 但是心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对她说:“反抗吧。” 现在终于脱离出来了,她心头说不出的轻松,以后再也不用藏着自己所有的锋芒,不用事事小心,只要自己高兴就好。 这样也很好,不是吗? 她摸了摸有些凸起的腹部,孩子在慕泽的照料下长的很好,肚子大小和同月份的看起来没有区别了。慕泽的手艺越发的好了,酸酸甜甜的,有时候还会弄一点甜辣椒,吃起来非常的可口。饭量一大,肉自然就长出来了。 上次慕泽逼她再吃一碗藕粉,她吃不下了,摸着肚子,“都涨成这个样子了,我吃好了。” 慕泽伸手摸进她的衣服里,轻轻用手捏了捏,没有半点调笑的说:“我摸不出来是孩子长大了还是你腰上长肉了。” 她一张脸涨得通红。 不过之前她还以为孩子会偏瘦弱一点,害怕营养跟不上呢,现在这样就很好。 这几天慕泽忙,只有晚上才会回来看她,她又懒得出去,饭菜都是女佣送进来的。整日的昏睡,让她都有些睡迷糊了。 “咚咚咚”门被叩响,进来的人不是往常给她送饭的那个,是上一次在慕泽面前说她死皮赖脸借住的那个女孩子,听慕泽说好像是她的父亲对慕泽有恩,所以宅子里面的人都多多照拂她一点,于是养成了这个女孩子有一点偏听偏信的性格。 这一点上慕泽和他爷爷特别的相似,都是那种恩惠会延续到下一代的那种人,反倒会弄出不少的事端。像欧阳宓和这个女孩子。 “是你啊。”符雪薄懒洋洋的。 她没好气的把饭盒放在符雪薄面前,“我有名字。我叫青鸾,青色的青,鸾鸟的鸾。” “是慕泽给你取的名字吗?” “你怎么知道?”青鸾有些惊奇的看着她,“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我刚出生的时候大少爷放学回来,路过我家门口,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她也只是猜测而已,没想到还真的中了。 符雪薄笑了笑,“你盒子里面有什么?” “醋白菜、酱香肘子、回锅肉、百合莲子鸡汤。”她说完瞪了符雪薄一眼,“吃这么多东西你也长不胖,不是浪费粮食吗?” 符雪薄冲她指了指肚子,“营养全在肚子里呢。” 青鸾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小声问:“你肚子里的真的是大少爷的孩子?” 符雪薄但笑不语。 “我说大少爷怎么就看上你了呢?别是用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法子吧?”青鸾想了想叹了一声,“大少爷这样做,你倒是高兴了,欧阳姑娘该多难过啊。” “他做了什么?” 青鸾气鼓鼓的说:“你还装,难道不是你跟大少爷说的?” 符雪薄轻皱眉头,慕泽回来的时候她都睡了,就算没有睡着,也只是淡淡的打个招呼而已,哪里有说了什么? 青鸾惊奇的看着她,“大少爷在准备婚礼呢,你不知道?” 符雪薄愕然,“谁的?”不会是和她吧?慕泽连商量都没有,怎么忽然就定下了日子?慕城也在M城,他怎么就没有捣乱? 青鸾气苦的说:“大少爷忙这个都忙的晚上睡不好觉,你倒好,一天到晚都在睡,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你是猪啊?” 重点不是这个,符雪薄一把抓住她,“和谁结婚?” “当然……当然是你啊。”青鸾奇怪的看着她,“你肚子都这么大了,难道还要拖到孩子都出生?那样小少爷会被人看不起的。这可是我们大少爷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我不大喜欢你,但是为了孩子,我还是勉强……” 符雪薄脸色不是那么好。“慕泽他什么时候才回来?” “等做完了正事,就回来了啊。”青鸾把饭菜摆放好,低着头,“……上次,是我不对,我不该……后来大少爷和我说过了,孩子确实是他的,他很重视这个孩子,所以,我不会再为难你了。” 大少爷私下里和她说,这个宅子里清冷的紧,有个孩子的笑闹声,总要好一点。 大少爷眼中清清冷冷的,提到孩子的时候会有一点温度,眼睛的弧度会弯一点。 其实她知道,大少爷是想要有一个家。 她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大少爷了,很多事情她都知道,比如这次她下药的事情就让大少爷非常的为难。 她不想再让大少爷为难了。 饭菜的味道不是她吃惯了的那种,她也没有心思去吃,但是肚子里还有一个需要营养呢。 符雪薄勉强自己把饭菜吃完,对青鸾说:“等慕泽回来,你告诉我一声。”她不担心青鸾会对她怎么样,慕泽既然敢把青鸾放进来照顾她,一定是有把握的。与其在这里担心一个没什么心计的女人,还不如想一想等一会儿慕泽回来怎么跟他说。 不能太僵硬,也不能太谄媚。 她只希望慕泽帮忙把孩子教养大,但不是以自己嫁过去为前提。 “大少爷很忙的,不一定能过来。”青鸾说,“你都怀孕了,霸占着大少爷做什么?欧阳姑娘今天亲手做了一盅补汤给大少爷喝,你去不是坏了人家心意吗?” 虽然说女追男隔层纱,慕泽这头绝对是那种金刚纱。 妾有意郎无情。 慕泽也不喜欢欧阳宓啊。 符雪薄撑起半个身子,靠在床头。养胎基本上就是靠着静养,整天都呆在床上,骨头都没力气。 “只要今天慕泽还会回来,就一定会到我这里。你信不信?”符雪薄不是没有脾气,横了青鸾一眼,指着自己圆滚滚像个小西瓜一样的肚子,“就为着这个,慕泽也得来。” 她就是故意误导青鸾。 果然青鸾气愤不过,“不就是一个孩子吗?欧阳姑娘生的孩子一定比你的好看千百倍,也听话千百倍!” “你总是欧阳姑娘的,到底她是你主子还是慕泽是你主子?”符雪薄笑着说,“我进来以后发现欧阳宓好像就是这个地方的女主人一样作态,怎么?你们大少爷终于想通了要娶她了?还是说你们觉得以后她就是不变的女主人了?” “你胡说!欧阳姑娘那么好的人……” “她那么好,慕泽为什么拖了这么多年没有娶她?” 青鸾一下子呆住,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欧阳宓在这里好些年了,一直都管理着慕宅,也没有人觉得不对,大家私心里都觉得欧阳宓是板上钉钉的慕家大少奶奶了,从来没有去想过为什么这么多年依旧还是叫的“欧阳姑娘”的称呼。 为什么呢? 大少爷为什么不肯娶她呢? 符雪薄笑了笑,“因为你们大少爷不中意她。” “为什么不中意欧阳姑娘呢?她明明那么好。”青鸾紧张的问,“是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怎么能……” “因为欧阳姑娘曾经和慕城……就是你们二少爷有过旧情,男人嘛,骨子里还是有那种情节在里面。”符雪薄不怀好意,“谁愿意娶一个和自己兄弟有一段的女人?” 她也一直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慕泽再怎么样喜欢她,只要想到她的过往,心里也会有个疙瘩吧?既然如此,还不如她从来都不把希望押在他身上的好。 “什么?!欧阳姑娘她……”青鸾不敢相信。 突然,她眼珠子一翻,向后仰躺过去,软倒在地上。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背后,收回手刀,对符雪薄扬起了一个笑容。 是慕城! 他怎么会在这里?! 符雪薄稳住心神,“做什么?” 慕城挑了挑眉,挽上袖子,露出古铜色的手臂,结实有力,他年轻的时候经常带着兄弟就这样直接冲上去,不过,自从帮会扩大之后,符雪薄就很少看见他这个动作了。 “这么清楚。”他笑了笑,打横抱起不敢挣扎的符雪薄,“当然是抢亲啊!老子新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新娘了。” “放我下来!”符雪薄暗恨自己怎么没有随身带把匕首,虽然不会就这样制服他,还是能威胁他一下。 想了想,她身上没有带什么饰品,只是脖子上带了一根链子,链子上缀着慕城给的那把钥匙。 钥匙有什么用? 她暗叹一口气,希望慕泽回来的早一点,不至于让她就这样被拐跑的远远的。 外面有接应的人,见慕城成功抱着她出来,立即打掩护,慕城剥了她的外衣,给随行的一个女人披上。“橙子,你知道该怎么做。上次慕泽阴了我一把,这次我还给他!” 那女人点点头,转身潜了回去。 符雪薄突然想起之前逃出C市的时候,慕泽就用过“借尸还魂”这一招,居然还把慕城给骗过去了。这次慕城还想用这招,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她就冷冷一笑:“慕泽不会傻到这个地步的。” 慕城也说:“那不一定。”只要他在乎,就一定会上当。 “你不知道,这几天他忙,逼着我也忙,给我手底下的盘口找了好多麻烦。”慕城横着眉毛出气,“你是我的女人,他这是破坏我们夫妻感情的小三!” 符雪薄忍了忍,没有回话。 一行人速度很快,线路清晰,应该是早有准备的,刚出后门,就有一辆车开过来,慕城忙把她小心的放进去,自己则坐在另外一边。 开车的时候,符雪薄头一歪,不小心露出脖子上的钥匙。 慕城不是瞎子,当然一眼就看见了。 “这是……我给咱们儿子的金库钥匙?你贴身保管着?”他刹那间有些难以置信,更多的是受宠若惊的表情,“你一直都放着?” 符雪薄别过脸,她倒是起过扔了钥匙的念头,可一想那毕竟是儿子应该得到的,扔了可惜,钥匙也不大,戴在脖子上正好合适,也就这样保留了下来。 现在看来,慕城似乎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感动。 真是奇怪。 她扯了扯嘴角,向外面看去。 “我说你就不能看看我吗?”慕城想用手去扳她的脸,逼她看着自己,可又怕她真的生气了,手指动了动,搭在她的肩上。“我们……回家。” 42慕泽劫人 他想就这样看着符雪薄,看着她在自己身边触手可及的位置,看着她恬淡的面容对着他淡淡微笑。 “雪薄,以前很对不起。”慕城想了想,开口道,“……我那时不该推你的,我该想一个更加安全的法子。但是我没办法,我就想你平平安安的。” 他到现在依旧不明白,为什么符雪薄会生气。 他伤害了她吗? 可是就算是伤害了,他也是想要她好的。孩子是他们共同的,她心疼孩子,难道他就不心疼吗? 那时看着她身下一片血迹,慕城差点都忍不住红了眼睛,他盼望了那么久的孩子,就这样平白没有了,还是他亲手杀死的。他心里不比符雪薄好受。 就算不会原谅他,但是符雪薄也该是爱他的啊。 那么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呢? 陈燃背叛,刘韶楠从中添火,玉娇一心想要了符雪薄的命,想要博得他的喜欢。 然后呢? 符雪薄差点流产,被他悄悄转移的时候,陈燃堵住了她,玉娇和刘韶楠一行也赶到。当时他并不在场,等他到的时候,陈燃和玉娇都死了,那个时候一定惊险万分吧。 陈燃背叛他,他心里是恨不得他死的,但是陈燃能在最后一刻挺身替符雪薄挡枪,这一点上他是感激陈燃的。 如若不是他,恐怕…… 幸而她没有受半点伤。 慕城眯了眯眼,他习惯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倒带一遍,然后从中找到破解的方法,这段记忆他不知道回想了多久,但是他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慕泽会认识符雪薄。 两个人相处的地方距离很远,而且从未见面。 他都有些怀疑那天要杀他的贼人是不是慕泽派来的了。 就在他和刘韶楠争执的时候,慕泽突然出现,迅速的带走了符雪薄。然后给他添了不少的麻烦,让他没办法出现在S城寻找符雪薄。 一个月匆匆而去,等他再次见到符雪薄的时候,他们两个的感情已经很好了。甚至在两个人要打架的时候,符雪薄都站在慕泽这一边。 慕城心头暗恨。 慕泽用这招太过熟悉,很早以前,欧阳宓本来是喜欢他的,都是慕泽出现,然后武断的抢走了欧阳宓。 他们两兄弟,难道就注定了要争抢女人么? 而且每次都是他的女人……被慕泽抢走。 符雪薄看慕城脸色有些不好,心头也软了一下,说:“慕城,你放过我,大家好聚好散,行不行?” “让我们散了,然后你去找别的男人吗?”慕城哼了哼,“慕泽不是真心对你的,再说了,他那个性子,你受得了吗?一天两天还好,你就愿意对着一个死人脸一辈子?” 这话说的太孩子气。符雪薄劝道:“我不和他在一起,我只想过我自己的生活。” “你男人就在面前呢,你还有什么自己的生活?乖乖和我回家,还怀着孩子呢,有什么好蹦跶的?” “慕城……” “别说什么‘我们之间是不可能’之类的话,都一起生活了三年,我适不适合你你自己还不知道吗?”慕城暧昧的一笑,揉了揉她的肩头,“等回去之后,我们先成亲,然后好好养胎,把儿子生下来了,再生一个,最好再生一个女孩子。” 他已经陷入了对未来的憧憬之中,脸上带着笑。“孩子多一点好,热闹,我怕你受苦,就这一个孩子也行。不过,如果再生一个女孩子就好了,哥哥带着妹妹一起玩,有什么都照顾着妹妹,也不担心没有伙伴。” 慕城笑了笑,把唇印在她的锁骨上,“我妈还怀着我妹妹的时候就死了,我小时候很想要个妹妹,把漂亮的小裙子都准备好了,但是妹妹和妈妈一起没了。我真想我儿子能实现我的这个愿望。” 符雪薄推开他,“想给你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 “原来你是在介意这个啊。”慕城恍然大悟,“之前不是年轻没个分寸吗,后来有你了,我就很少碰她们了。” “玉娇……” 这可是个大问题,一不小心就扣印象分了。慕城没想到她居然还记着这个人,忙说:“……是我的错。” 与其解释还不如直接道歉。慕城这么多年的经验下来,千万不要和一个女人争辩什么,她总会把话题扯到一边,或者胡思乱想,一点都不在线上。所以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说一句好话,“我爱你”比解释一万字都要有用。 符雪薄闭上眼睛,倚靠在车座上。她的表情太过清冷,慕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慕城握住她的手,“我会做到最好,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好不好?” 符雪薄突然问:“如果我肚子里没有你的孩子,你还会说这句话吗?” 慕城愣住。 怎么会……她本来就怀着他的孩子啊,这有什么好如果的。 “那我告诉你吧。”符雪薄笑了笑,说不出的苦涩,“你不会。如果我没有你的孩子,你甚至连我生病了都不会来看我一眼,因为你忙。” “用不了多久,连我死了,你也只会疑惑的问‘死掉的这个女人是谁啊?’这样的话。” “你说,慕城你自己说,我拿什么来原谅你。” 从重生的那天起,她就告诉自己,为了孩子的未来,要学会蛰伏,顺着慕城的意思来,让他爱上自己,然后她们两母子就能活得很好,慕城对自己喜欢的人从来不会吝惜。 但是现在不用了。 她不用再委屈自己,因为她还有慕泽。慕泽愿意把她的孩子当自己亲生孩子来照顾,以后孩子也不用担心身份的问题,有这样一个美好的未来了,她为什么还要回到慕城的身边? 因为爱吗? 她可没有那种玩意儿。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 爱情这种东西,是个奢侈品,又比一张纸来的脆弱,只会让人忽悲忽喜,没有安全感。还比不上一块硬币来的稳固。 慕城闭了闭眼睛。 夏日的阳光太过刺目,他不敢看符雪薄现在是什么表情。 “先生!后面车子追上来了!”司机透过后视镜看见后面一辆黑色车子从窗口伸出一只白皙有力的手,手上拿着一架微冲,黑黢黢的管口对着他们。 冷汗刷的就下来了,司机死死握着方向盘,顾不得擦一下额头。 慕城低咒了一声,然后说:“停车。”司机看他一眼,把车停了下来。 开玩笑,慕泽打靶的时候可是百步穿杨来着,打坏这个车子倒是没关系,一枪崩了他的脑袋,或者爆胎后车子摇晃伤到了符雪薄和肚子里的孩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慕城烦躁的皱了皱眉,打开车门。 “我以为你还能再跑远一点。”慕泽带着一点嘲弄的说。 “这不是不知道你回来的这么早嘛。”慕城说,“早知道我就提前来了。” “敢打伤我的人,劫走我的女人,你胆子不小。” “喂喂,你说错了吧。”慕城玩味的说,“打伤你的人确实是我的错,要是知道他们醒的这么快,我就直接打死了。还有,她应该是我的女人吧?怎么就变成你的了?说话的时候还是要过一下脑子。” 慕泽冷淡的眼神移到符雪薄身上,稍稍柔和了一点。 “我们快要成亲了。” “老子没同意!这亲成不了!”慕城暴怒,知道是一回事,被人当面说出来是一回事。他一把攥住符雪薄的手腕,疼的符雪薄低叫了一声,他一惊,放松了力道。 “反正她是我的女人。你别闹出笑话来了。” “谁知道呢。只要我们成亲了,外面的人就会知道她是我的妻子,是你的嫂子。” “我不会让你得意的!” 慕泽轻蔑的看着他,“连抢亲都成功不了,你还能在婚礼当天把她带走不成?” 慕城恼恨。 可慕泽人多势众,还带上了武器。他只能放符雪薄离开。 慕泽慢慢走到他的面前,两人个子差不多高,或许慕城要冒一点,但是现在这个形式,也没人去在意个子的高低了。 气氛一度紧张的让人窒息。 慕泽伸手拉住符雪薄的手,看见锁骨上的痕迹,眼睛一暗,掏出手帕来擦了擦,扔在慕城怀里。 慕城气得握住了拳头,他一拳的力道非常的大,足够把慕泽砸晕在地上,可他不敢这么做。因为慕泽的手下纷纷拿出了枪,对准的不只是慕城一个人,而是他们三个。 他只能……忍下这口气。 他的眸中渐渐笼上了一层冷意。 慕泽低低一笑,“几年不见,你倒成长了很多。慕城,好好努力,我等着你来挑战我。” 他把符雪薄塞进车子里,然后对慕城说:“我从来都看不起你。身世可怜,莽夫一个,连自己的优势在哪里都不清楚。现在我依旧是看不起你的。慕城,我知道你现在想杀了我,我也一样。” “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慕城,你还能做什么?” “你会哭吗?还是再一次下跪?嗯?” “来求我把你女人还给你啊。” “两个月后的英雄盟,我等着你。” 慕泽带着一帮人扬长而去。 慕城留在原地,紧紧抿着唇。 “先生……”司机战战兢兢,“下面该怎么做?……” 慕城死死攥紧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身体僵硬的像一块岩石。好半天,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和往常无异。“回去吧,把他们都安顿好。我们回C城,准备参加英雄盟。” “……我们不追上去吗?符姐在他手上啊!” “追上去有什么用?”慕城目光深沉邃远。 他总要都准备好了才能给慕泽致命一击。 慕泽的车子开得很快,他绷直着背坐着,微冲被扔在一边。 “伤口怎么样了?”符雪薄问。 刚刚愈合,可别再这个时候出什么问题。伤口最怕的就是二次崩裂了。 慕泽忽然声音变得很柔软。“我以为你第一个问的是慕城的事情。” “怎么会……你伤口还没有痊愈。”符雪薄低着头。 慕泽出了一口气,转身躺在符雪薄的大腿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用担心我。对了,你没有被吓到吧?回去以后还是喝一付安胎药的好。” “药哪里能随便喝。”符雪薄好气又好笑。 “……那件事,你刚才也听见了。你会不会……?” “什么?” “和我结婚。” 符雪薄呼吸一滞,看着慕泽,他的目光澄澈,眉宇间有些疲色,看起来格外的认真。她不愿意结婚,笑了笑,“现在说这个还早吧?等孩子出生再说。” “是吗?”慕泽顿了顿,好像刚才的一丁点勇气都已经消失不见了。“那好吧。” 他准备了大半个月的婚礼,熬了好几天的通宵,为了她的一句话,默默撤回了计划。虽然她并没有强硬的说不愿意,可是慕泽就是知道,她是不想的。 强求的爱情不会稳固到哪里去。 慕泽也就淡淡笑了笑。 没关系,他还有很长的时间不是吗? “这次多亏了青鸾,要不是她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出事了。”慕泽说,“青鸾就是这个性子,没有恶意的。” 符雪薄没有担心过青鸾,因为青鸾完全不是她的对手,这女人从小生活的环境就和她不一样,养成的性格和见地也完全比不上她,所以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她笑了笑:“青鸾是个好的。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说清楚就好了。” 慕泽却说:“你不用委屈自己,我把她送走吧。” 符雪薄叹气,她是真的觉得青鸾好拿捏,要是真把青鸾赶走了,还不知道宅里那些人怎么说她呢。“不用,就她了。” 慕泽点点头。“英雄盟我想带着你一起去。那时候你六个多月的身孕了,还是跟在我身边的好。宅里的事情我很久都没有过问了,倒成了欧阳宓的掌中之物一样。更不用说欧阳宓从小长大的这里。” 就算没有欧阳宓,他也想把符雪薄放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符雪薄点点头。 “英雄盟是什么?我怎么从前一直都没有听说过?” 43亲密的关系 英雄盟,其实本身并没有它这个名字这么正派。 就是一群黑帮老大们凑在一起,发个牢骚,偶尔商量地盘的划分,共同商量怎么对付当官的。以前不是叫的这个名字,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名字。 大家差不多时间了,就聚集在一起。 地方不定,时间不定。 符雪薄才出来三年左右,上一世她退居幕后,自然也没有听过。这次有机会,慕泽正好带着她去。 其实她不知道,因为怕被一锅端,所以带来的人必须是很亲密的关系,像情妇这类的,根本不能进场。 慕泽是用自己的妻子的名荐给她一个进场的资格。 “不要担心,英雄盟只是名头看起来有些吓人,大家能混到这个程度,自然不会是那种面目狰狞行事凶恶之人。”慕泽年纪大,去过几次了,表情柔和,“他们都很好相处,对我也很关照。我把你介绍给他们,不会有什么的。” 符雪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以为你们争地盘争的那么厉害,一定是带着小弟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那种。” “不会的。”慕泽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不清楚规则的人早就没了命。近年来慕城混得不错,所以应该得到了一个邀请……S城很多年都没有扩张过了,是时候伸展一下腰了。” “你想吞占慕城的地盘?” “如果我说是呢?” 符雪薄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C城不仅是慕城的地盘,也是她的心血,她为了那块地方,也曾经熬过通宵,也曾哭过笑过。 现在慕泽要侵占这里,她能说什么? 难道她说一声慕泽就会放弃吗? 她太了解这些男人了,就算爱一个女人爱的要死,也不会放弃手里的权利。对男人而言,漂亮的女人到处都是,慢慢找也能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一类型,可是权利只有一个。如果形容的更加具体一点,心爱的女人是简洁干净的素银戒指,权利就是千足金的五克拉钻戒,完全没有一丁点可比性。 符雪薄也就笑了笑。 慕泽把头搁在她的头上,他有这么高的个子,能够恰到好处的搁着。他发现这个姿势无比的舒坦,像是一下子就让人安心了一样。“放心,我知道C城对你的重要性,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要是想要C城的话,慕城也不是你的对手。” “我守着S城这么久了,就算扩张,也没有扩张到自家人的头上的道理。”他认真的想了想,“以后我们还要养孩子,还真的要扩张一点了。我再想想周围的几个城市吧?” 符雪薄听他说的好笑。“没有孩子,你就没有扩大地盘的需要?” “地盘太大了也没有什么好处,反而容易招来横祸。”慕泽说,“我那时候年轻,有家族的支持,还没有成年就拿下了这座城市,这么多年的经营,终于让这里变成我的私有物。” 这一点符雪薄有些好奇。“你是慕家的正统继承人,慕老爷子的m城也是你的,当时你怎么就想着自己出来打拼了?不怕慕城趁机占了你的位置吗?” 慕泽轻轻一笑。 “我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当时我觉得对不起慕城,本来就打算让慕城占着m城的,后来他倒硬气,自己出来了。他叫我那么多年的哥哥,也不能让他白叫,不是吗?” “你不恨他?” “中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现在我再也回不到之前的那个心境了。”慕泽眸子一转,“刚才我拿着枪的时候,是瞄准了他的头部的。” 他是真的想要慕城死。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那个跟在他身后一起奔跑追逐的男孩已经消失不见,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对他有威胁的男人。 两个人都不再是曾经的模样了。 ============= 瞄准回慕宅的时候显得非常的疲惫,路上遇见了捧着补汤的欧阳宓,连眼皮都不想要掀一下。 “大少爷……” “嗯,有什么事吗?” 欧阳宓依旧是笑脸盈盈,或许她已经适应了慕泽对她的冷淡。 “我看您最近很累的样子,喝点补汤,补补身体。我熬了很久的呢。”她笑了笑,“把身体养好了,才能更好的打理事务,不是吗?” 符雪薄笑而不语。 慕泽一脸“我就是不想理会你,你挡着我的路了,你很烦”这样的表情。要是换了她,恐怕都没那个脸继续贴着了。欧阳宓能坚持这么多年,她倒有些佩服。 这绝对是真爱啊。 就算哪个男人真的好到非嫁不可的地步,她最多也试两三次,多了就是把自己的脸皮扔到地上任别人踩。 “我不需要补汤。”慕泽皱眉,他和慕城长得不大相似,只是眼睛有些相同而已,所以皱眉的时候,对人的震慑程度都是不同的。 慕城只会让人觉得:“啊,你在烦什么?很烦的样子啊。” 慕泽则是吓得人:“啊,你看起来很想收拾人的表情啊,还是早点躲避的好。” “你要是真的那么清闲,就去给老爷子熬药,他平时对你不错,这个时候是该你膝前尽孝了。”慕泽淡淡说,“我还有些事情,就先离开了。” “大少爷……” 慕泽轻轻撞开她,拉着符雪薄往房间走,走了几步,没有回头。“把你的那份心思收一收,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在这件事情里面插手了的话,我不会告诉老爷子,我直接杀了你。” 欧阳宓立在原地,满嘴苦涩。 “我能怎么办……你们都要成亲了,我呢?”她努力把眼泪逼回去,“大少爷你想要一个足够当一个贤妻良母的女人,我一直一直都在把自己变成那个样子。可是到头来,我花费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得来的就是你和别人的喜帖吗?” “我这十五年……究竟算什么?” “一个女人有多少个十五年?你有没有想到过我的感受?” 她已经把一个女人所有的风华正茂都拿了出来,可是他不屑一顾。 “对不起。”慕泽轻轻说。 药盅“啪”的一声摔碎在地上。欧阳宓蹲在地上,死死捂住脸。 “大少爷,我不需要你可怜……” “我只是想要做你的女人!” “能不能……就算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我也愿意的。” 符雪薄愣住,不是吧?她一心不想要的东西,居然有人在求着要? 她看向慕泽。 慕泽说:“我不愿意。” “大少爷!……”欧阳宓哀伤的看着他,“我甚至能够做小,为什么?我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吗?” “欧阳,我们不合适。”慕泽冷静自持,“我现在的地位,配不上你的野心。” “大少爷你怎么……”欧阳宓凄然一笑,“你只是想要摆脱我而已,不需要说这些话。我都懂的。” 要不是关系不对,符雪薄都要为欧阳宓喝一声好了。看这演技,再看这眼神,是男人都要心存半点怜惜吧?不过可惜了,据她的观察,似乎慕泽并不吃这一套,你要是强硬一点,说断就断,说不定慕泽还对你有些兴趣。 男人啊,骨子都是这种情结。 瘦田无人耕,耕肥有人争。 古来如此。 符雪薄淡淡笑了笑,想看看慕泽什么反应。没想到慕泽眉头皱的更深,不理会欧阳宓,甚至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这样的男人,做他的爱人是幸福的,□他的人是痛苦的。 符雪薄瞬间就给自己定下位置。 M城的夏日还是非常舒服的,不是很热。符雪薄躺着休养生息,不怎么见汗。每天还有很多美食送进来,慕泽有空的时候也会自己做吃的来,他更加明白符雪薄喜欢什么。 等盛夏刚过,慕泽就准备着带着符雪薄回S城,那里是他的地盘,也不用再担心欧阳宓出什么招。 从慕泽的S城去邻市的英雄盟也要轻快不少。 他们要走的时候,慕老爷子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看起来更加老了一些,只是精神头还算好。看着符雪薄的肚子的目光充满了喜悦,似乎他在期待着有生之年见一见重孙的面一样。 老人家对于儿孙辈总是宽容大方的。 符雪薄自己就已经收到了来着慕老爷子送的不少好东西。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慕泽会说跟着去有好处了,原来好处在这里啊。 她也不心虚,虽然孩子还是不是慕泽的,但总是慕老爷子的血脉,也姓慕,她也拿的顺手。 慕泽进来接符雪薄走的时候,就看见她在收拾东西呢,什么金项圈啊,绞丝手镯啊,一捧一捧的有小半桌子,符雪薄挺着肚子,就在那里清点呢。 他看了觉得好笑,轻轻把手搭在她有些走形的腰腹上。 “你要喜欢,回S城,我让匠人给你打,要多少有多少。” 符雪薄横他一眼,“这些都是老爷子送给他重孙子的,知不知道?那能一样吗?再多能有这份心意?” “这几天你倒和老爷子处的好。”听人禀报她和老爷子一起逛街看店铺的时候,他还没敢相信,现在想来,应该是真实的无疑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两人——一个大肚子孕妇,一个大病初愈的老头子,居然有兴致一起去逛街? 他拿起一个金手镯晃了晃,“可要我们这一胎生的是儿子的话,可能就不需要这些了。” “可以留给儿媳妇啊。”符雪薄笑了笑,“老爷子说就是因为没有给你攒够娶媳妇儿的钱,所以你到现在还没有成亲。别的男子在你这个年纪都是好几个孩子的爸爸了。” 慕泽抿了抿唇,似乎想要笑,又很想绷住。 符雪薄觉得他这个模样好笑极了,伸手戳了戳他的脸。 “做什么?”慕泽一把抓住她的手,有些不好意思,“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们该出发了。” “嗯。” 突然,符雪薄脸色一僵,她捂住自己的肚子,吓得身旁的慕泽一把托住她。“怎么了?孩子……” 符雪薄有些惊有些喜,不敢相信的摸了摸肚子,“孩子刚刚踢了我一下,我以为,我以为他不会踢我的。”她从来没有这样强烈的感受到孩子是在她身体里的一个生命,这种感觉让她甚至有些哽咽。 她或许从来都不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可心肠够硬,但是,孩子刚才在她肚子里动了一下,就感动的她…… 她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慕泽惊住,“什么?他踢你了?”他想伸手摸一摸,顾虑到符雪薄的感受,默默握成拳头,笑着说:“孩子有动静就好,至少长大了是个活泼的。” “我从来没有想到,所以……”她捂住嘴,孩子踢了两脚就没了动静,她不知道该怎么样给孩子打招呼,只能隔着衣服摸了摸,像是安抚也像是感动。 孩子没有再动。 她笑了笑,以后总有机会的。 回S城走的是水路,这一次没有慕城再来插手,一路平安。她的孩子很体贴她,从来没有其他孕妇一样孕吐吃不下饭之类的。 只是在晚上的时候会突然踢她两脚,弄醒她,然后又平静了下来。 符雪薄哭笑不得。 这孩子跟他爸爸一样坏,以后可要好好教了。 “怎么,孩子还是在踢你?晚上没有睡好?”慕泽心疼的看着她眼下的淡淡青晕。怀孕后符雪薄脸上开始长斑,她并不在意,慕泽也没有放在心上。脸上什么都没有,白白净净的那不是美人,是放在橱窗里的洋娃娃。 符雪薄点点头。 “等他出来你要帮我好好他,只顾着自己开心了,一点也不体谅我。” 慕泽心情很好,点头说:“一定把他抽哭,到时候你可不要心疼护短。” 符雪薄想了想,慕泽该不会把对孩子他爸的怨念发泄在孩子身上吧? “你轻一点。” “抽他当然要把他抽疼啊,不然只是吓一吓太没有威慑力了。” 符雪薄无奈说:“你已经非常有威慑力了,真的,孩子看着你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都会晚上吓哭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 慕泽想了想,“总是孩子孩子的叫他,还没有取个名字呢,上一次我不是开玩笑,我是真的想了很多名字,你也帮忙取一个吧?” 44出事 “取一个名字?” “嗯。” “……我不大懂。”符雪薄笑了笑,拢了一下耳边的发,“名字对他很重要。” 慕泽轻轻笑问:“你是孩子的妈,连个名字都不能取吗?再说了,再重要也只是个名字而已。我五行缺水,所以我爸爸给我取了一个‘泽’字,你呢?” “我不知道。”符雪薄懂事的早,可给她取名字的妈死的也早。“大概是因为我出生在初冬吧?那时候雪很少?铺在地上薄薄的一片?” 慕泽笑着说:“哪里有这样子取名字的,你框我呢。” “那我真的就不知道了。我妈没读过什么书,会的也不多,你不要往深里面猜。” “我就觉得你的名字真好听。”慕泽轻轻的笑了笑。 “他们这辈该依着什么字来?”符雪薄想了想,大家族应该是要排辈分的吧?也不知道有没有别的什么旁系子弟来认亲什么的。 慕泽摇头说:“不用,我们慕家不来这一套。” “要是辈分乱了,岂不是……” “老爷子是自己叛出家族的,说不定连这个姓氏都是随口胡诌的,哪里有什么辈分。”慕泽本来也不知道,还是他有一次问他爸爸,为什么自己和慕城的偏旁不一样,这才知道的,当时就觉得老爷子真是够血性,后来才慢慢觉得老爷子果然是年轻气盛。 “这样也行?”符雪薄惊讶。 “怎么不行?”慕泽笑了笑,“名字是父母对孩子的期望,和辈分有什么关系?你按照你自己心意来,以后不合适再改就好了。” “那我就取名字了?”符雪薄偏头看了看他,忽然一笑,“你不是说你想了很多的名字,说出来让我参详参详啊。” 慕泽耳朵可疑的红了一下,“是想了几个,觉得很难选择出来。”见符雪薄露出好奇的神色,他顿了顿,“没什么,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吧。” 先说取名字的人是他,现在说以后再取的也是他。 符雪薄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慕泽这个人和别的人差别太大了,她根本就猜不到他下一步是什么招数。 “那个……我倒想了一个名字。”符雪薄笑了笑,“等孩子出生的时候再告诉你。” “嗯。”慕泽说,“我想亲眼看着孩子出生,我有这个荣幸第一个抱他吗?” 只要她生孩子的时候没有发生什么大问题,应该是完全可行的啊。不知道慕泽在紧张些什么。 符雪薄点头笑了笑。 ========== 英雄盟召开的时间本来是定在九月份桂花正香的时候,后来因为天气的原因拖后了几天,等慕泽一行赶到的时候,都已经是九月份下半旬,符雪薄顶着肚子,已经七个月了。 来往认识慕泽的人都会恭喜一声,慕泽也打破常规的在微笑。看来真是一幅有子万事足的样子。 能混到参加这个英雄盟的人个个都是地头上的老大,脾气当然是有的,但是眼色也不能少,虽然道上没有流传出去,很有些人已经知道了符雪薄这个女人的“光辉事迹”,纷纷装作不在意的多看她一眼。那些由他们带来的大嫂们更是肆无忌惮。 同时和两兄弟有染的女人啊……看上去也不是那么漂亮啊,瘦瘦的,头发长,腰细,还挺着个大肚子,是不是传言有误啊。 不得不说,符雪薄因为怀孕而消减的脸庞倒无意之中给她洗白了一次。 不过,要真是当着她的面说出来了,符雪薄也不会在意。 本来就是事实,她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但是对慕泽和他们孩子的名声不大好,能遮掩一下就遮掩。 被人说难道还会掉一块肉? 真正坐稳了慕家夫人的位子,只怕她们都不敢说,还会巴巴的贴上来讨好。 符雪薄再清楚不过男人的权势对于女人的地位的提升了。 她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轻蔑。 这就是社会。 这就是她所认知的世界……只是依稀觉得不甘心。 “慕夫人这肚子看上去真圆,头儿尖,看样子是个大胖小子。”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讨好的笑了笑。 符雪薄浅笑点头,“儿子女儿,只要他喜欢,有什么呢。” “慕夫人真看得开啊。”那女人叹息一声,劝道:“还是生儿子好一些,男人嘴上说都好,其实骨子里还是盼着生个儿子好传宗接代,生个女儿来不就是白给别人家养了吗?……啊,当然,我们这些人家的女儿也是有大用的,可终究是比不过儿子不是?” 符雪薄轻飘飘的看她一眼。 儿子还是女儿都是她的孩子,她都没有说话,怎么轮的上别人来置喙? 女儿不好,她自己不也是女的吗? 笑话! 怕怄气伤肝,符雪薄强笑着说“失陪”,走到了慕泽身边。慕泽一边在喝红酒,一边和朋友说话,看她走近,忙把手里的酒杯放下,“我以为你会在这里找到一个平时能说得上话的好友。” 符雪薄摇头。“她们都知道。” “什么?” 突然心头一跳,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浮上心头。 她笑了笑,笑容有些僵硬,试着拉住慕泽的袖口“我不想在这里了,慕泽,我们回家,好不好?” 旁边的人都很有眼色的告辞离开。 慕泽一听这话,果然皱起眉,“她们知道什么了?我以为带你来这里,你会开心一些,是我的疏忽,抱歉。” “慕泽,别这么说,不是你的错。我可能是不大习惯。”符雪薄低着头,看不清现在是什么样的神情,但是慕泽就是知道,她现在非常的不开心。不由握住她的肩头。 “好的,我们回家。” 符雪薄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 只要慕泽肯离开就好。 这个地方很多角落里都存着阴影,来往行走的侍者脚步也和其他地方不大一样,她以为只是各地的训练不同,但是总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她第六感一直是很准的,今天一定会发生什么大事。 如无意外,慕泽是她未来十年内的金主,千万不能在这种地方发生什么不测。出事的原因还不清不楚的。 不说慕老爷子那里会不会开始怀疑她的孩子是不是慕家的种,就是欧阳宓这么多年的人脉关系,也能在第一时间就让她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陪葬。 “是不是累到了?”慕泽抬起手臂,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水,“这里天气有点热,你暂时忍一忍,我们先回去。” 符雪薄点头。 这本来就不是正式的聚会,只是几个依附或者赶来时间差不多的老大们聚在一起玩乐,几乎每年都有这样的场面。所以就算缺席或者不来都没有关系。 考虑到她身怀六甲的情况,慕泽办事速度很快,跟主办方说了一声,就迅速带着她回到临时下榻的宅子。 几乎就在他们坐下休息的一瞬,一个手下匆匆过去,附在慕泽耳边说了几句话,慕泽眼睛一眯,没说什么,挥了挥手,手下退下时,又看了符雪薄一眼,欲言又止。 这是什么意思? 她惊愕。 符雪薄也就说:“慕泽,有什么你就直接问我,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留下隔阂。” 但是慕泽却没有问出来,他只是温和的笑了笑,伸手在她头顶上摸了摸,“我不会问的,因为我相信你。” “有多信?” 慕泽想了想,“只要是你说的,哪怕是假的,我都愿意相信。” 他其实打算的很好,符雪薄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害他,他们很快就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实在是不必要因为这些莫名的原因失去对彼此的信任,不是吗? 再说,符雪薄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他和慕城最大的不同在于,慕城就算心里相信,也会让人说出来实话,再从中挑刺,哪怕他是真的心里高兴地快要冒泡了,也会板着脸。这一点如果不是和他相处久了,是觉察不到的。慕城这种特性适合对于下面的帮众,但是不适合对自己的女人。 而慕泽,心里就算知道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假的,也会装出很信任的模样,推心置腹的讲着一些信任的话,骗那个人把所有的过程都说出来,再翻脸不认人。 但是慕泽是真的相信符雪薄,所以什么都没有说。 符雪薄轻轻一笑。 她明白慕泽的意思,主动握住他的手,“今天是因为我觉得不对劲,加上那些女人对我的反感,所以让你提前回来。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慕泽点头:“我知道,你的预感很准的。那么这次猜一猜你生男孩还是生女孩子?” “别扯开话题好么?”符雪薄一把又把刚才的事情提溜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聚会出什么事情了?还是……来了警察?” 慕泽嘘了一口气,笑着开玩笑。“幸好你是个女人,要是你是男的,我估计连我的S城都要拱手让给你。你也太能猜了一点吧?” 符雪薄拍了拍肚子上的皮球,笑着说:“我要是男的,这东西就长你肚子上了。” 慕泽从善如流:“好啊,只要是你的孩子,我就愿意怀着。” “美得你。”符雪薄一笑,“之前我发觉不对的时候周围的人并没有察觉,等到我们走了,他们估计也不知道有什么。而自古匪怕官,能让你手下那样变色,一定是警察来出了事情了,指不定还是大事。这么一想,如果猜不到是聚会被警察端了,我就真的白长这双眼睛了。” 慕泽看着她,流露出一种欣赏和赞叹。 “雪薄,你很……聪明。” 符雪薄笑了笑,“可是很多男人不喜欢比他们聪明的女人,觉得不能驾驭,所以,聪明的女人总是会装作愚钝的样子,让男人来宠着她们。我并不算聪明。” “在我心里,你这样就足够了。”慕泽好不容易感性一次,“我就喜欢聪明一点的女人,像你这样的。” 这……这是表白吗? 符雪薄一愣神。 “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慕泽几乎是快步出去的,好像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样。她猜测要不是顾忌到背影好不好看,慕泽多半要飞奔出去。 这个男人什么都好,只是这脸皮,未免有些太薄了吧? 难道他从来就没有和喜欢的女人相处过? 慕泽年纪不小了吧?他宅子里连一个情人都没有,当然,也不排除养在外面的情况,但他这个样子真的和慕城相差甚远。 真的哪怕一次都没有动过心? 太不正常了。 符雪薄摸了摸脸,慕泽为什么会看上她?着张脸也并没有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变得像天仙一样迷人啊。 不说这个,她只是觉得奇怪,就算是有些疑惑,那个手下也不该用那种很……惊异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她是从犯一样。这中间是不是有些什么她不清楚的地方? 慕泽不给她任何讯息,她只能靠自己的猜想。 会不会这次的出事和她有什么关系?是她认识的人干的?还是说,其中有谁和她扯上了关系? 符雪薄有些头疼的摁住额角。 她习惯了算计和猜疑,不把事情弄清楚,对她而言就是一种痛苦。 兵书上面不是都说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 总要知道更多的信息,心里才有把握。 但愿这件事情不要牵扯到她身上才好。   栽赃陷害   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在符雪薄的预计范围之内。   这件事情不仅没有闹大,甚至连个水波都没有晃出来,就像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半点风声也没有,倒叫人有些惧意。   她这几天愈发的绵软,有些时候想着事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还是慕泽晚上回来把她抱到床上去的。   “这件事怎么样了?”一落床,符雪薄就醒了,她抓住慕泽的衣袖。刚才慕泽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竟然被她吓了一跳,看清楚她只是突然惊醒以后才出了一口气。   “哪里能怎么样呢。”他揉了揉她本来就睡得松散的头发,才说,“都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地头蛇上去说一声,当官的也就只能放了。”   符雪薄皱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想清楚。”   哪里有那么容易想清楚的?只怕当局的那几个也是头大吧?这本来就是几方势力的角逐,说不上对与错。   慕泽没打算把事情告诉她,就是不愿意她多想。   “雪薄,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你也有能力去做事,甚至比很多男人都要成功。”慕泽浅浅一笑,“可是我和慕城是不一样的。”   “关慕城什么事?”符雪薄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之间注定不能逃避这个事实,慕城确实存在,我也爱你。”慕泽看着她的眼睛,“我并不介意你和他的过去,因为我会拥有你的未来。”   符雪薄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慕泽垂眸,“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爱上我,但是我想要和你过一辈子。”   说什么忘记都是骗自己的,只要以后她是爱着他慕泽一个人的,就已经足够了。   “慕城会给你实现自己价值的机会,但是我不会,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给一个女人撑起一片天空,外面的风雨,都由我来抵挡。你只要在家里好好的带孩子,在我回家的时候笑一笑,就足够了。”   慕泽重重的缓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心里是不愿意的,但是这是我的想法,我只是说出来告诉你……当然,我也会尊重你的感受。”   他自己就是站在高处的,当然知道权力对一个人的诱惑。他也知道符雪薄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但是他就爱着她眼中的明亮。   或许说什么爱太过的肤浅了。   慕泽只是喜欢,单纯的喜欢而已。   符雪薄笑容僵了一下,呐呐的把手搭在肚子上。她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在生活和事业中选择一个,没想到这个时间会来的这么早。   “慕泽……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好吗?”   慕泽心中叹息,还是点了点头。   英雄盟终于在一个夜晚召开,举办点是地头蛇余老大的一座宅子,像是新修的,装饰的非常的华丽,一进去就能感觉出主人的财大气粗。   符雪薄这天有些乏,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是慕泽不放心就让她这么呆着,陪在身边才放心,符雪薄无法,只能跟着他一起进去。   她的肚子已经有些大了,走路还能走,只是看起来有些吓人,参加聚会的怕也只有她这么一个孕妇了吧?   众人的目光中只是惊异,并没有防备或者算计的神色,符雪薄这才放下心来,上次的事情,看来没有人猜测过是她接线。可……难道只有慕家的人知道负责抓捕的人是谁吗?还是说这个人和她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关系?   小刀处理好S城的事情,这个时候也跟着慕泽,见她盯着餐桌发呆,侧身吩咐小弟验毒,再拿过来给符雪薄吃。   符雪薄对小刀印象还不错,笑着示意。   小刀还是那副和他老大学的面无表情,酷酷的点点头,“孕妇吃食上必须小心。”   小刀是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的,但是他愿意这样对待她,符雪薄还是觉得很感动。就算他是看在慕泽的面子上,小刀愿意这样也是很好的了。   符雪薄笑着说:“改天我让慕泽给你加薪水。”   小刀板着脸,“败家。”   他……这是在批评她?额,好吧,说不定有些人就是不喜欢加薪水。   慕泽见她弯着眼睫很开心的样子,想伸手挠她的头发,一看打理的清清爽爽漂亮利落的头发,她弄这个头发都花了小半个小时,怕她发火,又没敢下手。搂住她的肩膀,“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小刀说你败家。”符雪薄恶人先告状。   小刀憋着一股气,果然,老板是好相处的,但是老板娘不是个东西啊。他忍了忍,还是说出口:“我没有!”很认真的模样。   符雪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撑着腰,怕给笑闪了。“小刀你真好玩,慕泽,要是以后你忙的话,就让小刀陪着我吧?他功夫不错,人又老实,这样你就可以不用担心我的安全了。”   慕泽摇头无奈,“我怕小刀被你欺负。”   “符姐……我还是回去处理事情的好。”小刀闷出一声。   符雪薄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好玩的,怎么可能放过他,逗了几下,看小刀脸都要憋红了,这才罢休。   “都是要当妈妈的人了,还是这样的孩子气。”慕泽擦了擦她嘴角的水渍,“以后我怎么放心把孩子给你带?”   “你想送给欧阳宓带着?”   “……你又扯开话题。”   每次都是这样,慕泽简直不想要辩解半句了。反正不管说多少次,下一回他还是照样中招。   这次英雄盟是为了共同商议一个能抵抗这些日子当官的不停的压榨的局面,还有一些领地的纠纷问题。   符雪薄在一边坐着看他们扯皮扯的面红耳赤的,要不是顾忌到他们的感受,她还真想拿一盘瓜子,一边磕一边看。   慕泽对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非常的无奈,又不好说她什么。   只能在她要激动的时候示意她冷静一点。   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见这帮子老爷们扯皮的,能不多看两眼吗?这些人甚至不久前慕城见了都要面带三分笑意,好好的说话,不敢犯一点浑,现在一帮子人杵在一起,说这块地是谁谁拿下的,谁谁又给送给了谁,真是混乱的不得了。   符雪薄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刘老爷子没有插手吧?”   慕泽愕然,握住她的手无意识的紧了紧,“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符雪薄说,“我只是猜了猜,看你的脸色,应该是真的了?”   “你为什么会想到他的头上?是宅子里有人告诉你的?”   符雪薄笑着说:“我认识的人不多,有这个能量做这件事情的,除了他,我还真的想不到有谁。没人告诉我,是那天跟你说这件事的那个手下,他出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所以我很容易就能猜到这件事情和我有关。”   “要是他只是好奇才看了你一眼,你岂不是猜错了?”   “好奇不是那种眼神。”符雪薄失笑,“我总不至于连一个人是什么眼神看我,我都不清楚。”   慕泽吸了一口气,说:“你猜对了,这件事情确实是刘老爷子做的,他想最后搏一场。”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他死了。”慕泽说,“现在大房和二房打的热闹呢。”   符雪薄忽然想起了那个有些傻气的刘韶楠,不知道这个不谙世事的善良大少爷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算计不过别人?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件事情的时候,符雪薄刚想问事情的结果倒是是哪方势力搏赢了,就看见余老大带着一帮人站在了他们面前。   “慕泽……”余老大念着这个名字,突然冷冷一笑,有些狰狞。“这件事情你承认吗?”他拿出了一张信。   慕泽没动,小刀弯身把信捡了起来,打开展示在慕泽面前。慕泽扫了两眼,看完里面的内容,反倒一点预料之中的惊慌都没有。   他示意小刀把符雪薄照顾好,自己一歪斜坐在椅子上。   “怎么,想趁着这个时候推我一把?”慕泽脸上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来,他把手指搭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像是敲在人的心尖上。   众人是见识过他的厉害的,不敢有什么动作。   慕泽轻轻笑了一下。   “往年这个时候再没这么多的花样,合计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这封信是“他”写给刘老爷子的,言辞恳切,措辞和他平时的笔风差不多,甚至很多细小的地方都注意到了。不是他身边亲近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些。   他现在倒有些好奇了,究竟是谁?居然有胆子背叛他。   还是说,有人和外面的人联合起来阴了他一把?   “你承认这份信是你的手笔吗?”余老大冷声问。   现在只怕他不承认都行了。   慕泽从小到大经历的事情不算少,像这样凶险的情况也不是一两回了。他淡淡说:“确实是我的字迹,但不是我写的。”   “你是想解释说这不是你写的信,是有人想要害你?”余老大丝毫不留情面,他的港口已经被慕泽逼到绝地了,不给慕泽一个教训,只怕大家都会以为他是个好欺负的。   “那有人拿着一张伪造的巨额支票到你面前说是你写的,你会承认吗?”   “你怎么就敢断定这就是伪造的?!”余老大嗤笑一声,“你当然不会承认,你要是敢认下来,场子里这么多人能活撕了你!”   慕泽依旧沉静。   “那我为什么要把事情告诉刘家人,让他们来抓人?我有什么好处不成?”   余老大忽然目光一转,转到了符雪薄的身上。   “你当然有好处,如果我手下没有出错的话,这位未来的慕夫人,应该就是你从刘家大少爷手上抢回来的吧?”他目光在符雪薄的肚子上转了一圈,又说,“事成之后,说不定刘大少爷一个高兴,就和你联手起来灭了你的情敌。你说是不是?自古美人乡即为英雄冢,看来你也不能逃开啊。”   “要旁人和我联手弄死我的情敌,我实在是做不出来。”慕泽说,“我慕泽在这片地上混也不少年头了,大家都知道我是怎么样一个人。吐出一口唾沫就是一颗钉子,是我做的,我绝对不会否认!今天这件事情确实是栽赃陷害!”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群么一个~ 46出卖 余老大只是冷笑:“我不是不信你S城当家人慕泽的承诺,只是今天这事没个交代实在是说不过去。” “就凭一封信,想弄死我?”慕泽眉梢轻轻一挑,似乎他在说一个好笑无比的笑话。 “要不然怎么就你和你的夫人逃过了?那么多人做人证,你没有个说法,空手白嘴的就要大家相信你?这样,你把那天为什么要临时撤走拿出个说法来。” 慕泽看了符雪薄一眼。 “我夫人身子不适,所以提前回来了。” “哦?这倒是一个好借口。”众人显然不相信,谁知道一个孕妇什么时候舒服什么时候不舒服?再者,就算他夫人不舒服,关他什么事,巴巴的赶回来,谁会相信? “既然你拿不出一个好理由出来,那么就不要怪大家不给你面子了。毕竟谁都不愿意被条子抓进去,不是吗?”余老大带着冷笑,“给我绑起来!” “我看谁敢!” 慕泽还没有发话,门口进来一个人,一身黑色正装,可脸上的神情可半点没有严肃,猖狂的一脚踹开前面挡着了他的人,正好是余老大的手下,这时余老大脸色可好看的很。 “哟,这不是慕大少爷吗?怎么,要被人绑起来了?”慕城得意的冲他挑了挑眉,“人家都打你脸了,你还有什么好忍让的?小心憋出内伤来。” 慕泽说:“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狗咬吕洞宾。”慕城嗤了一声,才对余老大说:“咱们地盘挨的这么近,居然没有多多来往,真是不应该。改天小弟到您府上坐坐,可不要把我给赶出来了啊。” 只要是在这条道上混的人就都知道慕城和慕泽这两人是兄弟,可有眼睛的就能看出来两兄弟关系不好,以往大家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今天这么一瞧,这……怎么算是关系不好? 简直就是铁了心了站在一条线上了! 余老大脸色有些发青。“慕老弟想要到我这儿来,尽管来就是,好酒好菜的招待着。可今天这事儿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不然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慕城啧啧两声:“我插手什么了?” “慕泽给条子通信,让人来抓自家兄弟,你说这是不是大事?” 慕城接过那封信一瞧日期,就哽了一下,看了看慕泽,没说话。 “没话说了吧?慕老弟你还是坐在一边好好的看着的好。虽然是兄弟,可也不是亲的,总还是有些区别,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下次没人敢在你面前提这件事情半句。” 这话说的……慕城笑了一声,“我怎么觉得你在煽动我和慕泽站在一起,好让你一网打尽呢?” 余老大见他三番两次不给面子,早就有些心口添火。听他这么一说,笑了笑,“怎么能说是一网打尽,只是怕你们兄弟情深……这不,连女人都能共用。” 慕城一下子沉了脸色,眼里一片冷光。 饶是余老大见多识广,也不禁吓了一跳,心说这煞鬼翻起脸可是不认人的,说当场弄死就能当场弄死在那里,做事不计后果只图一时意气。余老大胆子有些虚,咳了咳,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符雪薄看着变化,轻声问身边的小刀,“你们家老大和这些人是不是有什么厉害关系?不可能突然之间所有人就被买通要你家老大的命。” 小刀看了看她,回道:“是,他们的白粉被前方打的要从咱们那边过,老大没让,怕沾手就脱不掉干系了,所以他们才……” 买卖白粉确实是个暴利行业。慕泽不愿意做,地理位置又在那边,自然挡了这些人的财路,他们想法设法的要弄慕泽一下,也就有了充分的理由了。 符雪薄把事情经过弄通,心里也就微微放下心。 慕泽再不济也是慕家继承人,没人敢不给他们家面子。再者,只是为了钱,不大可能要一个人的命。 而且……她看了慕城一眼。两人地盘相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慕城应该没有傻到因为女人的原因就连自家性命都不顾的地步。 符雪薄轻声问:“信的内容有些什么?” “和刘家联系,一个月后,在上次那个地方拿下一些人,语气和刘家十分熟稔。”小刀说,“这件事情也撇不过去,前一个星期,我们才从刘家进了一批价格公道合理的枪械,只怕他们还会拿这件事情做筏子。”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想来慕泽自己也清楚是被算计了。只是两人担心的地方不一样。 慕泽怕等一会儿打起来,护不住符雪薄。 符雪薄则怕闹起事来有人浑水摸鱼。 慕城轻轻一笑,说不尽的嘲讽。“我就说怎么今天余老大这么给我面子呢,原来就等着我往陷阱里面挑呢。我虽然横冲直撞的没有什么脑子,但是也不至于就傻到这个地步。” 他本来就赤条条的一个,死了就都干干净净的。可今天慕泽的事情没有处理好的,符雪薄也会出事。在众人眼里,符雪薄已经和慕泽打上勾了,向来是斩草不留根,慕泽完蛋那么符雪薄也死定了。 可问题是符雪薄肚子里的孩子是他慕城的啊! 如今就算他在怎么样和慕泽不对付,也只能站在他这边了。 慕城说:“他会不会背叛大家,我不好说,但是,这封信绝对是假的。慕泽根本不可能和刘家合谋。”他直接说,“上次慕泽一枪差点弄死刘大少爷,他们要是真的能合作了,可就稀奇了。” 这件事大家都不清楚,等着慕城解释,但是本来就是无中生有的,慕城多说无益,点到即止。 余老大还是不松口,晃了晃那封信,冲周围的人喊:“物证在此,咱们还缺个人证。当然,人证不能轻易上来,一个不小心,可就什么都没了。”说完的时候他看了看慕城。 慕泽颔首,“你把人证带上来,我保证不出手。慕城那里我也能保证。” 余老大这才挥手让一个身材矮小的年轻人上来,他先是看了看慕泽,正好瞧见他身边杵着的慕城,吓得缩着头,不敢多言半句。 这人认识慕城? 会这么想的人不止符雪薄一个,余老大也皱起眉头。 “说你是怎么发现你们老大慕泽和刘家的人联系的。”慕城冷笑了一下,手攥成拳头,装作不经意恐吓着他。 那人抖了抖,快速的说:“是……是这样的,老大和刘家通信,全是我和一个叫赖头的人接应着,上次无意之间听见了他们的话……” “等等!”慕城摩擦着他的食指,低声说:“慕泽再白痴,也不会选你这么个……啧啧……去联系刘家吧?余老大,你是不是有些低估大家的智商啊。” 余老大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会出现,这个所谓的人证会这么不堪,而且说话这么快,显然就是事先准备好的,气得他差点拔枪出来。 他说话的时候都有些手抖,“这……带下去!” “慢着!”符雪薄出声了,众人没有想到她一个女人家居然敢站出来,不由惊疑不定。“让他说完。” 慕泽点点头。“余老大既然把人证都带上来了,就让人家说句话吧。不然怎么好证明我是——叛徒呢?” 那人给吓得站都站不稳,哆哆嗦嗦的把话说完。原来是他看见慕泽和刘家联系以后,以为这个能换得不少的钱财,所以才来告诉余老大。 按着这么个思路,确实是正确的无疑。 但是,慕泽和人密谋的地方,怎么可能让一个小角色就随意的靠近? 这谎话也编的太没有水准了。 可这人又能把书房和大门口的距离算的那么准,好像对整个慕宅都清楚无比。 慕泽眼睛眯了眯,没有说话,心底已经有了一个怀疑的对象。 “可这封信怎么讲?这字迹还有细微的痕迹都是慕泽的手笔,难道你们还能否认吗?!”余老大又把矛头指向了物证,至于人证,已经被慕泽手下扣押起来。 背叛的人当然要交给原主责罚。 符雪薄冷冷一笑,对小刀说,“把信拿过来。” 小刀单手扶着她,接过信,展开在符雪薄面前。 她略略看了看文中内容,就知道为什么慕泽和慕城都不说话的原因了。 这个时间……他们确实不能解释自己当时在哪里,因为…… 符雪薄脸色忽然就变得很奇怪。 余老大见了不禁微笑起来。果然娘们就是不顶事,遇到点事就吓成这个样子。不过她敢站出来,还是有些胆色的,可惜了,是个女人。 其实这封信和这个所谓的人证都不是他自己找到的。他心里虽然恼恨慕泽不给人生路,但是慕泽御下有方,整个慕宅跟铁桶一样,他也找不到突破的办法。 直到这个人证带着这封信出现在他的面前,时间短,他一时也想不到快速打击慕泽的办法,只能用这一招了。但是他敢肯定,绝对是慕泽身边的人做的。 啊哈哈,慕泽也会被反水?真是大快人心! “怎么样?这封信应该是慕泽的吧?”余老大微微一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争辩的?难道你们还想着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把推开的干干净净吗?” “不……”符雪薄嘴唇颤了颤,说,“这封信的时间有问题。” 慕城死死盯着她,她居然真的敢为了慕泽…… 47局中局 他就这样看着符雪薄,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他从来没有弄懂过她。从来。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怎么也该有点情吧?他自问从来没有亏对过这个女人,但是在这个时候,她怀着他的孩子,居然能站在他的敌人身边,将他的尊严狠狠的践踏在地上。 多么可笑。 那一天,他们三个都知道是什么时候。 慕城去抢亲,但是被慕泽截住,反倒羞辱一顿。他们三个都在那里,慕城可以证明慕泽没有时间去写这封信。 只要说出来,慕泽就完全没有被怀疑的可能了。 但是同样的,慕城会被所有人耻笑——一个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的窝囊男人。 慕泽洗清嫌疑是建立在慕城声名扫地的前提下。 他呵呵一笑,闭上眼睛。 早就该知道的,不是吗?符雪薄可不是那种会念着旧情的女人,她的心比岩石还要硬,而且永远不会站在他这一边。从来都只有他被伤害的份,她只会微笑着看着他日夜受着痛苦,然后抽身离去,连半分目光都吝啬给他。 他想问她,那些岁月的快乐,难道都是他的幻觉不成? 但是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会说出来的,他知道。 “因为那个时候慕泽正和欧阳宓姑娘在一起。”符雪薄顿了顿,似乎在个他们缓冲的时间。“我身子这样,也伺候不了他。”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众人了然。 慕城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当场说谎了。 而慕泽立时瞪着她,恨不得紧紧捂住她的嘴。 小刀摁住他的肩膀不让他有任何动作。 符雪薄吩咐过小刀,现在只有不动作,才是对慕泽最好的。 她究竟想要做什么?把欧阳宓扯出来,还是用的这样的理由……难道她真的想要给自己添给姐妹不成?疯了! 众人恍然大悟之后纷纷拿有色目光看着慕泽。欧阳宓虽不经常露面,但是还是有不少的人都知道这位未来的慕家大少奶奶的,她会做人,女眷圈子里都夸她行事端淑,是个能持家的,要不是慕泽这个未婚夫在,恐怕还有不少的人要上前给自己的儿子提亲呢。 而贤良淑德的时间一久,也都没人记得起她。 后来符雪薄横插一脚,众人这才把欧阳宓从记忆中提溜出来。 三角……不,四角恋啊!啧啧。 符雪薄笑着说:“那天慕泽和欧阳宓姑娘在一起,宅子里不少人可以作证,他怎么可能有时间写出这封信呢。大家如若不信,可以找欧阳宓姑娘对峙。” 按理说,欧阳宓这个人证也是不能完全证明慕泽的清白的。他们之前是未婚男女的关系,又是青梅竹马,怎么也要帮衬着。但是这话是从符雪薄口里说出来的。 因为他们更加不信一个女人能如此的大度把情敌放在嘴边。 虽然还是有一些疑虑,但是大家都不是傻子,时间上已经能抹过去,慕城又硬着骨头要站在慕泽这边。他们两兄弟的地盘加起来可不小,又都是船运第口,以后说不定还要麻烦他们呢,谁也不想这个时候再添一把火了。 “哪里,既然符小姐都这样说了,大家也都放心。”余老大见众人都生了退意,自己一个人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只能干笑着偃旗息鼓。 慕城皮笑肉不笑。 慕泽神色淡淡的。 余老大一抹额头上的冷汗,心说这可了不得,同时得罪了两个,自己的地盘跟这两个人又近,只怕时候要被两个人弄得姥姥都认不得。这一次冒行险招,可是要害的自己大出血了。他想了想,又把目光移到符雪薄身上。 这个女人在两人心中的地位只怕只高不低,看来还是要试试夫人策略了。上次那颗宝石还在吧?就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宝石。 围着的人也都渐渐散去,打着哈哈都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符雪薄轻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找到一个身处局外的人来证明慕泽那天不是一个人呆着的,这些人就拿不出理由来说慕泽通敌。 而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是不想直接弄死慕泽的,弄死慕泽要付出的代价太大,谁有没有这个本事吞下慕泽的地盘。而想要息事宁人,必定要一个台阶下。那她就把台阶给他们,好在众人也都好言好语的下了。 要是还有什么幺蛾子,就不是她能插手的了。 可是……慕泽冷冰冰的目光不可忽视。 她讨好的笑了笑,可慕泽不为所动,拖过她的手,低低笑了一下:“我倒小瞧了你。以为自己很聪明?自作主张,傻缺一个。” “慕泽……”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正好中了她的圈套?局中局,你还偏偏就吃这一套。”慕泽说,“她设这一局就是为了逼我给她名分。你怎么这么傻呢……你这样,以后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你知道是欧阳宓?!”符雪薄不敢相信。 不是吧?既然知道是欧阳宓,他怎么没有直接点出来,按照慕泽的性格,不可能留着欧阳宓一条小命的啊。 可是慕泽没有回答她,符雪薄缩了缩脖子,想要装作自己肚子疼。 慕泽眸光淡淡的,似乎有些苦笑:“你居然可以为了慕城的名声,放弃我们的二人生活?你不是最看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吗?慕城和我相比,哪一个才是你心中最重要的?” 慕城离他们不远,他又向来耳朵尖,立即说:“孩子他爸最重要。”慕泽回头看他,慕城龇牙一笑。 符雪薄气得叹了一口气,说:“我只是想着你如若不喜欢欧阳宓,那么就算她在我们之间也没有关系,我并没有想那么多。” 不管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符雪薄说了这句话,就足够了。慕泽搂了一下她的肩膀。“下次不许这样了,不然我很难做。” 他可没有要负责任的打算。 “你为什么不喜欢欧阳宓呢?”符雪薄一直没有想通这个问题。 慕城不说话了,别过脸。 慕泽冷冷看了慕城一眼,才说:“这个你要问某人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慕城装哑巴。 其实那年他们的事情说起来也非常的简单。就是分一个先后的问题,慕城先,慕泽后。只是那个时候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而已。等到突然发现的时候,欧阳宓已经选择了慕泽。 年少气盛。 慕城当然心头不自在,然后又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有些现在回想起来,都忘记了起因结果的事情,当时却觉得非常的难以忍受。 可能这就是男人吧,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符雪薄也能理解他们,笑了笑,没有再问。 只要欧阳宓再也没有机会就好,她可不希望以后和人抢男人。起初她并没有把慕泽纳做未来金主的时候,可以任由慕泽被这些女人霸占,但是她既然已经想好了暂时将慕泽放在目标范围之内,那些小三情妇们,就都要乖乖给她往后退。 幸好慕泽身边也就只有一个白莲花欧阳宓,要是多一点,她也就干脆放弃慕泽算了。 论女人,人家慕城胜在数量,可慕泽胜在质量啊。 符雪薄对慕泽微笑,“事情也解决的差不多了,我想回去休息。” 慕城问:“身体不适?要不要看医生?”他有些担忧的看着符雪薄挺着的肚子,这个程度……应该不是正常的七个月的孩子吧?难道是双胞胎不成? 虽然能一下子得到两个孩子会让他很开心,但是这开心是建立在符雪薄的危险上面的,他宁愿不要。 以前他不懂,做错了很多事情,但是他想要弥补。 符雪薄听着他的关切,一时心中百味陈杂。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慕城说:“你整天挺着二三十斤重的肚子走来走去,当然累,有人也真是的,自己没大肚子就不知道体谅别人。”他意有所指的看着慕泽。 慕泽皱眉。“她肚子已经很大了,医生说补的过头了,再这样下去,生产会很难,我倒宁愿她每天锻炼,肚子小一点,到时候生产少受一点折磨。” 慕城无话可说,真的关系到生产的时候的安全,他也只能赞同慕泽的观点。 “可是……还是不要让她太累了。”慕城对淮黯说,“扶你们符姐先先去休息一会儿。” 淮黯点头称是,正要伸手去扶,被小刀挡住。 慕泽清清冷冷的面色看不出喜怒来,他挥了一下手,算是同意了。 符雪薄吁了一口气,夹在两人中间确实有些麻烦。一个是前任金主,一个是现任金主,哪个都不好说话。她还是躲得远远的才好。 就在她要转身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小球扔了进来,顿时冒出黄棕色的烟雾,这个烟气非常的呛人,她眼前一黑,瞬间被夺走了意识。 这种东西……怎么会被检查进来的?还是说谁想要一网打尽? 可是,她算个什么呢?到底是谁……谁会对她下手呢? 还是说,她只是被连累了? ☆、谁动的手?   符雪薄昏昏沉沉,眼前好像笼了一层厚重的白膜。没什么力气,连呼吸都有一点困难,她愣愣的蹲在地上,有一双手握住了她的手,似乎在让她别害怕。      “在这里。”有人站在她的面前。   “确定是她吗?”   “是的,上次我见过她,确实是她无疑。”那人顿了顿,“只怕当时她就怀着身孕了。”   “动作小心一点,别伤了她的肚子。”说话那人有些不忍。      “那这个呢?杀了吗?”踢了踢她身边,符雪薄不知道自己身边是谁,有可能是慕城,也可能是慕泽,他们两个当时都挨着很近。她有些心慌,不知道自己该盼望是谁。   她身边的这个人可能会死的。她屏住呼吸。      “不要生事,带走她就好了。”说话的这个好像是个头头模样,他说完话,符雪薄就感觉自己被人拉扯着,她浑浑噩噩,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是不是药量太大了,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小心出事。”马上就有人说,“不会的,这药对身体没什么害处,就是会昏沉两天。”   “两天,足够我们把她送出去了。”      符雪薄想知道自己会被送给谁,谁会花这么大的力气来绑她一个女人?她想了很久,都没有猜到这人是谁。      “啧啧,都躺在这里啊,你说我要是‘不小心’弄死几个,是不是要翻出很大的风浪来?”   “别犯浑,现在只是把他们迷昏了,我们还有活命的机会,要是真的弄死几个,他们背后的势力不会让我们逃过的。还是好好做事,别给少爷添乱,知道吗?”   “好吧。”那人有些不甘,还是忍耐下去。   他去拉符雪薄,却发现她的手被身边的男人死死拽住,笑了笑,“剁你一只手,不知道你还敢不敢再留着她。”   握着她的手却力道不减,那人恼恨,狠狠踢了一脚,这才把符雪薄两人分开。      三个人小心的抬着符雪薄往一个柱子走去,那根柱子似乎是个暗门,往里面一绕,就完全看不见了踪影。暗道里面黑黢黢的,带着一股霉味和潮气,符雪薄很闻不惯,甩了甩脑袋。   “这女人怎么还能动?是不是没闻到什么药?等会儿她要是醒了怎么办?”   “难道还要再给她加药量?不行,她怀着孩子呢。”   “不就是怀着孩子吗?反正……”   “住嘴!少爷的心思你们也能猜到?反正好好的给我带出去,别伤了一根汗毛。”那人迟疑了一下,说,“别加药了,总归是个性命。要是她醒来反抗的话,你们两个大男人还较不过一个孕妇?”      “说的也是。”   “只是怕这女人诡计多端,容易出事。”   “要是她逃跑的话……我们再抓回来就是了。”      符雪薄心底微微舒一口气,看来这些人是不想要她的命的。那么主使的人就不可能是欧阳宓。而是其他人。   但是一个有能力在英雄盟放麻醉药,在慕城和慕泽的保护中把她劫出来的人,会需要她来做什么?   还是说,需要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不由这样猜想,普通的绑匪会顾忌她肚子里的孩子吗?还要一路好生招待着。证明要绑她的人,她很可能是认识的,而且绑匪的第一句话,说的是“上一次”,她一定和主使者认识。   既然是老朋友,用这样的方法绑她离开。   符雪薄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   究竟是谁呢?   难道不怕慕城和慕泽联手追杀吗?      而她,哪里有这么大的能量让人肯扛着被追杀的压力都要劫走她。真是太不正常了。她想着。      走暗道走的很快,符雪薄好几次都磕着了,但是手脚麻麻的,没有力气,只能任由他们折腾。   “快,快一点,那边说人已经清醒了。准备朝咱们这边来了!”   “怎么醒的这么快?!”   “不知道!我不知道!”   “快!”   一出洞口,就有人赶紧来接应着,符雪薄被人一把打横抱起,塞进一辆车子里。   说话的人有些喘气。“往北边走,千万不能走水路,慕家人等着呢。慕城跟剁了尾巴的狗似的,逮着有嫌疑的人就看押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呢!”      “那慕泽呢?”   “慕泽呀!”一个大喘气,“他直接疯了,逼着余老大扛枪守在各个路口呢。”   “我艹,这女人这么厉害?不成了烫手的山芋脱也脱不了手吗?”   “没办法,只能死扛着了。总不能这个时候了,我们又给人家送回去吧?不管是哪个姓慕的,都会要了我们的命。”      “唉,要是真急了的话,就随便哪个地方,扔了就是了,反正她也没有醒,认不出我们的。”   有人叹了一声,“那么大笔钱啊,就这样打水漂了,枉费了我们花了这么多心思。”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笨啊。”      “不过,话说这女人肚子里的是谁的种啊?怎么都这个样子?我以为慕泽会发火呢,没想到连C城的慕城都那个疯狂的样子。”   “谁知道呢。”想了想,不怀好意的一笑,“该不会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吧?那这个乐子可就大了。”   “浑说什么呢!他们慕家三代人,现在就这女人肚子里面有一个,你说人家急不急?这可是断人子孙啊。”      符雪薄轻轻皱了一下眉尖。   “不好,这女人该不会也要醒了吧?”   符雪薄不敢再动。   等了等,那人才舒了一口气,“看来还没有醒。醒了才麻烦。”      “我们还是赶快往少爷那边走吧,我怕有什么意外。”车子的速度加快不少,经过石子路的时候甚至有些颠簸的疼。   但是很快,他们还是没有那么幸运,慕泽拦人的速度很快,再加上老大们都聚集在这一处,上面也没人敢阻拦,连有些小地方的警察都要帮忙设路障。   他们刚走出半个小时,前面一块白色的牌子就把他们挡了下来。      “下车,接受检查。”      司机冷汗刷的一下子流下来。他默默握着方向盘,检查的人有些不耐烦,敲了敲他的车窗。   “我干你娘!”司机狠狠一咬牙,爆发出悍匪的铁血,直直的冲撞过去,甚至把来检查的那个给带着滚了一圈。      “老六……你……”   司机开出好长一段距离,才说:“下车检查咱们就完了。我这条命是少爷给我的,既然这女人对少爷有大用,我怎么都要把这女人交给少爷才是,就算豁出去这条命,我也甘愿。”   旁边几人没有说活,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们又何尝不是受了少爷的恩惠才来卖这一次命。只要把这女人带到……就好了。   小小的空间里气氛静谧,压力重的几乎要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这女人确实有两下,但是对少爷的计划可能没什么用啊,她还大着肚子呢。也就这两个月的功夫了。”   “你懂什么,她能让慕城和慕泽两兄弟为她这样拼命,能是简单角色吗?上次欧阳宓的那件事情,你自己也不就瞧见了。听哥哥一句,千万别小瞧这些女人,狠起来,十个你都干不赢。”   “欧阳宓也算是个人物。”   “可惜了,心思不正,老子一看她的眼睛就怵的慌,也不怕你笑话,你说要是你喜欢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和人跑了,你会一把菜刀砍死她吗?心里怎么也要有些舍不得吧?”      “她哪里是喜欢慕泽那个男人,她喜欢的是慕大少奶奶这个名头。”   “可总还是有些感情在里面的吧?”   “幸亏少爷没有答应那个女人。不然迟早要被抓出来。慕泽本来就十个心眼子了,何况还有这个女人在帮腔,总会出事的。”      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倒让符雪薄听懂了不少。看来是欧阳宓第一次找到的是他们的主事人,但是没有成功,然后欧阳宓又自己重新找的人。   计划是不错,可惜了,从人证那里就废了一半。   她要是欧阳宓,想要弄慕泽一次的话,就不会从信这边出发,她会默默的伺机而动。笨女人对付小三,聪明的女人从源头做起,直接找男人的麻烦。   好吧,人做事不能一概而论,再说这次欧阳宓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不是吗?      “你说这些大家族养大的女人怎么就这么能算计呢?是从小在娘胎里学的,还是后来自己观察出来的?这一定是基因遗传啊!”   “遗传什么呢。”有人低低的笑了一声,“听说了吗?前段时间不是符雪薄这女人出事了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和慕泽纠缠不清,人家爹就抱着赔偿的心思,想要把小女儿给献上去,你猜人家慕城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   “呀,这可就太乱了一点吧,不就成了小姨子和姐夫的那个啥了吗?”   “可不是,人家慕城当场就把桌子给掀了,一点面子都没给老岳丈留。”      有人看了看她的脸,说:“姐姐长得这么好看,妹妹想来也不差,怎么就不愿意呢?要是我……”   “要是你,你怎么样?”   “当然两个都要啊!这还用说吗?”   车上笑闹成一片。      司机突然一踩刹车,车子晃了一下,避震功能还好,没有晃到符雪薄。   “怎么了?前面……”   司机露出笑容,“少爷来了!他来接我们了。”    ☆、水路和陆路   “怎么会没有呢……一定还在这里的!”慕城翻找着箱子,一双眼熬得通红,嘴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要是被符雪薄看见了,一定不信这个憔悴的不行的男人就是那个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慕城。   “老大,劫持符姐的人确实没有走水路,这几天弟兄们都瞪大了眼睛瞧,确实没有。”淮黯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抹了一把脸,“我们只能再坚持三天,三天过后还不撤的话,恐怕那些民众要闹事。”   之前有不少闹事的,已经被镇压下去,但是很快,带来的这些兄弟就没法子再压制住了。      “让大家再坚持一下,很快……”他楞了一下,忽然想到符雪薄消失的可能,一下子火了起来。      “老子老婆都没了!要他们闹事就闹!敢趁乱冲关的,全给我机关枪突突完了,省的老子看了心烦!”慕城还在翻着那些出城的人的箱子,他总是怕符雪薄会被人塞在箱子里运出去,来一个箱子就不放过。   “老大……这样不行……”      “又是什么不行的?我是老大还是你是老大?我说了算!怎么,要学你哥哥背叛老子?”慕城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撕开面前车子的后座。   “你说这话亏不亏心?!?老大!我跟着你,不是为了受你的气的!要不是想着你能给符姐更好的生活,我会背叛我哥站在你这边!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砰”的一拳,慕城直接把他砸倒在地上,吓得过路的人尖叫了一声,随后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淮黯擦了擦嘴角,呸出一口血。      “我算个什么东西……我算什么,你说的对,我连自己的女人……我都……”慕城难以忍耐的捂住自己的眼睛,“我就是想把雪薄追回来,她肚子都大成那个样子了,我还想着看着我儿子出世,第一个抱抱他。”   “那些个劫匪是没有人性的,你们符姐骨头又硬,说不定还要受什么折磨呢!”   “想到她抱着肚子哭,我就受不了,我整夜整夜的闭不上眼睛。”   慕城苦笑,“我是没慕泽厉害,但是我堵着水路,那些人不敢从这边过,慕泽那边就轻松一点。也好早点找到她。”      淮黯轻声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当初要是知道!我当初要是知道……我就跟她一起死了……”   “符姐还没死呢,等找到了符姐,我把这句话原原本本的告诉她,看你怎么解释!”淮黯说。      “你说的是,她还没死呢。”慕城赶紧拍拍自己的脸,振作起来“快点,把这边检查完,一定要仔细检查,慢一点都没关系,给我检查仔细了!箱子,还有柜子,都查清楚,谁找到了符雪薄,老子重赏!拿半个C城出来都没问题!”   他这么吼了一嗓子,手下更加卖力。      “老大,你说他们会不会不走水路,该走官道了?谁都知道符姐是您的心尖子,您守在这里,他们不可能走水路的。”淮黯猜测,“走陆路,道多了去了,慕泽就算再厉害,也不能一个人守住那么多关口不是?”   慕城认真想了想,发觉真的是很有道理。   万一……那帮劫匪带着符雪薄走的是陆路,一路车子颠簸的,要是出点什么意外,连医生都找不到。她又从小都是娇生惯养的,从来没有吃过苦,要是路上的饭菜不好吃,她绝食怎么办?      不得不说关心则乱。   符雪薄是那种因为饭菜不好吃就绝食的人吗?   当然不是了。      慕城焦躁的走了几圈,“要是被我发现是谁干的!艹!老子……老子活剥了他!”   “老大,您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去找慕泽商量商量?”   “慕泽……”   私心里他是不想去找慕泽的,符雪薄就一个,两人不可能对半分,但是现在情况危急,他不得不去求助于慕泽。好歹符雪薄肚子里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呢。   但是慕泽愿意和他分享消息吗?慕泽想要的是符雪薄这个人,肚子里的孩子并不重要。   而他慕城想要的是符雪薄和孩子两个人。      到时候他一问,慕泽一定会清高的说:“你这种渣渣有什么用呢?我会自己找到符雪薄的,你回家玩泥巴去吧。”   想到这个场景,慕城都快气得头顶冒烟了。   没办法,现在这个情况不是他一个人能拿下的,他只能委屈吞声。而另一方面,慕泽也没法陆路水路都占全了,他也只能和慕城合作。      打定主意,慕城点头,“明天你代替我守在这里,我去找慕泽一趟。你可要给看好了,要是……”   “嗯,我知道的。”淮黯说,“找到符姐,我就让人给您说一声。”   “千万不要硬拼,小心他们狗急跳墙。一切要以她的安全为重。”   淮黯垂下眼眸,有些无力。他怎么可能让人伤害到符姐,真是……   “我知道的,不用担心。”      正如慕城猜测的那样子,慕泽这边也是毫无消息,好像符雪薄这么大个肚子的孕妇能凭空消失了一样。   慕泽脸色非常的不好,眼睛下全是青色,见了慕城,头也没有点一个,“你那边有消息了吗?”   “……没有。”慕城迟疑了一下。      慕泽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们堵着交通三天,三天这些人连头都没有冒一个,显然是早有预谋,下面我会像余老大借人,再从老爷子那边挪一点,开始搜查这个城,你把水路掌管好了,千万不要把人溜走了。”      “我就是担心……这么多天了,她会不会……”   “别胡说!”慕泽眼睛一眯,喝了一声,“你就这么想她出事?”   “当然不是!”   “那就按我说的去做!等找到了符雪薄,其他的再做打算。”      慕城抿了抿唇,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其实他也看出来了,慕泽看着没有半点波动,他也慌的很,不然不会立即出声制止他,慕泽应该在心里也是有这样的猜想的。这个城这么大,就算真的杀人抛尸了,也找不到丁点踪迹……   他不由怨恨慕泽,怎么就强拉着符雪薄来参加这个英雄盟,明知道很危险。但是他更加知道,慕泽身边比那个宅子安全百倍,连他们两人一起守着都能让人从眼皮子底下劫人,更不用说符雪薄独自处着。      再呆在这个地方也没有用,他心里火燎一样,走出门口的时候突然神光一现,顿住,回头。   慕泽摁着额角,在看地图,见他停下,抬头看他,皱了皱眉。   “……慕泽,上次你说那个信的事情是欧阳宓为了逼你给她一个身份才设下的是不是?”慕城突然问他,“那么这次,会不会是她……”   慕泽瞪大眼睛。      很有可能!他怎么就把这一茬给忘记了!欧阳宓不会想要符雪薄好的,说不定就是她!   慕泽站起身,“小刀!”   小刀在门外呢,一听他急匆匆的喊声,立即冲进来。   “快!回S城把欧阳宓给我抓住!”慕泽眼神暴虐到了极点,然而口吻还是那个冰冷至极的模样,看上去十分的吓人。“要是她敢反抗,直接打断她一条腿!”      小刀抬头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反对的话。   只是一个功臣之女而已,就算老爷子念着欧阳家的情,事到如今,也不能保住她,慕泽才是慕家的顶梁柱。再说了,这样敢出阴招背叛的阴毒女人,也配不上大少爷。   能配的上大少爷的……还是只有那个挺着个肚子喜欢逗他的符雪薄。      小刀领命带着人出去。   慕城想了想,又想到一个可疑人物,说:“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从我手里抢了符雪薄的时候……”   “我抢了两次,你说的哪一次?”      饶是知道慕泽没有那个意思,也能把慕城呕的一口血气喷上来。   “就是……上上次!在C城码头上,你还记不记得当时还有一个人,这么高。”慕城比了比自己的额头,“穿一身白色衣服,稚气的不得了,胆子又小还要装英雄的那个?长得还一股子书生气,说话的时候眼睛乱转的那个。”   慕泽直接说:“刘韶楠?”      “就是他!尼玛这小子对雪薄不怀好意很久了,最初的时候还要把雪薄从我那边抢走去当他们家的大少奶奶,一定是他!”   “不可能,他没这个能力闯进英雄盟。英雄盟的地点他一个官家子弟,不可能知道的。”      “之前刘家绑人,然后又很容易的就把人放了,是不是?他们会不会拿到了举办地点,或者是直接假扮成谁混了进来,然后……”      他说的非常的在理。   慕泽若有所思,“你……谁告诉你这些的?”   “我是个成年人好不好?不要质疑老子的智商!”慕城怒气冲冲,把领口的扣子扯了几个,然后说,“多半就是那个小子!上次一见他,就觉得不像是好人!看我不去活撕了他!”      “慢着……”慕泽说,“你可能怀疑错了对象了,刘韶楠这几天都在帮忙找人,刚才你进来的时候他才出去,不可能是他,他也没有那胆量在我们面前耍滑头。”   “这么说不是刘韶楠?”慕城不敢相信。   “是啊,听说他已经稳定了家里的局势,本来还准备收拾那个私生子的,结果遇见雪薄被绑架,急吼吼的来了,饭都没吃几口。”      慕泽轻声说,“他如果有绑架符雪薄的胆子,就该有伙着玉娇杀了你的勇气。可是你现在还没死……”   “我……”慕城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除了他们,我还真的想不出人和雪薄有过过节了。”   慕泽问:“你宅子里的那些个女人都处理好了?……会不会是她们?”      慕城皱眉,“她们和雪薄关系还不错,就是有一个女人,有点功夫在身……”    50 “什么女人?” 慕城皱了皱眉,“叫……翠黛?她父亲是镖局的,会些功夫在身,但是应该和这件事情没有什么联系,时间太久了,我对她也没有什么印象。” 慕泽斜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她会不会对雪薄积怨已久之类的?她们有过争吵吗?” “有过。”慕城模糊的想起一些片段,但是他真的没有关心过自己后院这些女人是不是和睦,多的就再也想不起来了。“似乎和一个女人的身死有关,被符雪薄不动声色的顶了回来。不过符雪薄在我的后院里还是有些威望的,她们不敢闹事。” 慕泽皱眉:“那个女人是怎么死的?” “我怎么知道,已经很久了好不好?”慕城摊手,谁会没事把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放在心上呢。 “她武功好,会不会这次的绑架就有她?还是说是想要给谁报仇?你那个玉娇是怎么回事?” 慕城很无语,“她们出不了宅子的。自从玉娇死了之后,她们都没有什么动作了。” “我还是觉得有些问题,你最好回去再看看。”慕泽说,“提防一点最好。” 其实两兄弟的脾性差不多,都是对自己不爱的女人不会花什么心思的那种。慕城女人多,但是他很多都记不得名字,慕泽女人少,更加没有和女人有什么来往。就算有一个欧阳宓,也是从不关心的。 “她们和雪薄关系不错。没有非要劫走她的动机。”慕城不以为意,“好几次我都看见她们在一起打麻将来着。” “符雪薄和欧阳宓的关系看起来也不错。” “……我知道了。” 慕城不由有些郁卒,看来这个女人真的没有把情敌看的太重啊,还能相处的这么愉快……是不是他们永远无法理解这些女人的想法? 本来就是来商量法子和可疑人物的,难不成还指望他们两个交流感情不成? 两人把所有的可能都汇集在一起,分头行动。 但是他们绝对不会猜到,符雪薄还真的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绕过两条街,里面有一条小巷子,东西堆得杂乱无比,来往的都是平民百姓,声音嘈杂,叫卖声不绝。 符雪薄坐在椅子上,有些瞌睡,头一点一点的,被外面的声音惊醒了一下,打个呵欠,单手扶着腰,她手边是一盘新鲜水果,看脸色红润,倒不像是受到半点欺负的样子。 “我说,你们少爷一走就是这么久,是不是把你们给忘记在这里了?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我看他是不会回来了,来,谁搭把手,扶我去躺着。”符雪薄这话说的自然无比。 那两个手下看她这幅孕妇模样,也不好多说,正要去扶,门被敲响了。 “是少爷来了。”当初那个司机笑嘻嘻的,脸圆圆,顶着一个酒糟鼻,看上起无比的好玩有趣。 符雪薄撑起半个身子。 自从那天这位传说中的少爷来接他们之后,符雪薄像是突然药效发作,一下子就昏睡了过去,直到两天前才醒来,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身处这个地方,守着她的人已经换了,更加谨慎而忠诚。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逃出去,可自己的肚子这么大的样子了,行动能力也不强,只有等着慕城或者慕泽来救她。 至于他们能不能及时赶来……就不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被劫持的这段时间里,保护好自己和孩子,伺机而动。 进来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外面可能有些下雨,他的发顶都是小水珠,连睫毛上都挂着一些。他个子有些高,但是看上起非常的单薄,而且以走路的姿态来看,年纪应该不大,而且面容还如此的年轻。 符雪薄笑了笑,“找个毛巾把头发擦一擦吧?淋湿了以后容易头疼。” 少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很快别过目光,管家立即拿过干毛巾给他,他抓在手上胡乱擦了两把。 “……符姐?”他静静的看着她,似乎在她身上寻找什么东西一样。 符雪薄挂着微笑,“会这样喊我的,你应该是C城人吧?就算不是C城人,你一定也在C城呆过。” 他抿了抿唇,“你倒是会猜。” 他脸色很不好,看得出来应该是生病了,眼睛黑白分明,嘴唇毫无血色,说出的话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气。 符雪薄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问题少年,她略一思考,“你绑我来,是为了什么?” 少年挑了挑秀气的眉头,“你既然这样聪明,那你就猜一猜。” 他说话的口音完全听不出来是什么地方的人,而且看他身边手下的架势,应该也是某位老大的子代。能在这个地方还如此嚣张的……不大可能是混黑道的。 符雪薄眼珠转了转,轻轻一笑,“你上面是不是还有一个哥哥?” 少年没有答话,把目光移到了守着她的几个手□上,默然半响,那几个手下连忙跪在地上,“少爷……我们没有……” 符雪薄抚着肚子,“他们没有告诉我,是你自己说的。” “哦?” 符雪薄观察过很久,在C城,如果一个家族里面喊一个主子叫“少爷”的话,那么他一定还有一个哥哥或者一个姐姐,其中是个哥哥的概率很大,如果还有弟弟的话,就会被叫做二少爷,而那个弟弟则会被成为小少爷。 只有C城才有这个古板到严厉的规矩,其他地方没有。 其次,上面有个哥哥的人处事会稍稍显得不是那么的强硬。 如果这位少爷排行老大,他进门的第一句话,应该不是唤她,而是说:“你醒了?知道我请你来是为什么吗?”这代表着说话那人心中对自己的肯定。 这个少年并没有,他不管是擦头发时的孩子气,还是说话时隐隐的平和,都在告诉符雪薄,他在家族里面,说不定也不是个什么大人物,甚至有些人是看不起他的。 这本来也就是一个小技巧,说出来也没有关系。 符雪薄笑着摘了一颗李子塞在嘴巴里,她喜欢酸味的东西,怀孕以后更是如此,好像连最酸最酸的东西都尝不出味道来了一样。 少年看着她的目光认真了很多。“那你再猜一猜。” “猜什么?”符雪薄笑着看他,“猜你的年纪吗?” 少年羞恼了一阵子,在屋里转了一圈,终于说,“让你猜你就猜,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符雪薄看着他气恼的样子,忽然有一股模糊的熟悉感,她眉尖微不可见的动了动,是在哪里看见过呢?这个少年一定有亲人和符雪薄是熟悉的。可这个熟悉…… 她记性并不是很好,只是稍微细心一点而已。 “你应该不是C城本地长大的吧?或者说你只在这里生活了几年而已?” 少年不动声色。 “你进来的时候右手摸了摸耳朵……你曾经左腿受过伤,是吗?” “够了!”少年一脚踹翻桌子,水果盘翻转了一圈,“我知道你很厉害,不然也不会帮慕城打下这半边江山。” 符雪薄微笑,她最喜欢和那种不太淡定的人谈判了,主动权总是掌握在她的手里。 而且现在还是别人有求于她,这个时候都不乘机敲诈一笔,简直是太对不起少年的可爱了。 “应该又是大家族的*吧?”符雪薄了然,“我也不猜你是哪个家族的了,最近发生大变的也就那么一两家。刘少爷,你是想要我帮你忙吗?” 管家皱着深沉的眉头。这个女人不好惹,他有些迟疑。 少年凌厉的瞪了她一眼。“我不信刘!” “哦?”符雪薄没去纠正,人家不愿意跟着自己爸爸信,有什么办法呢?再说了,和谁姓都是他自己的家事,符雪薄只要好好的养着就好。“那么我该怎么样称呼你呢?” “林骁,叫我林骁。”少年没好气的说,好像有些挫败,坐在椅子上,晃悠着双腿。 林骁?符雪薄印象中并没有这个人的一丁点资料。本来刘家就不会插手C城的事情,而且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出来理事了。这些才冒出来的人物不大清楚也是正常的。 但是看林少爷这个模样,应该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了吧? 符雪薄本来就不打算再次依靠男人才能生活下去。她的目标在日本呢,大着肚子不好远走,本来还想着什么时候生下孩子,再和慕泽作别,没想到慕泽居然直接和她求婚了,这下子她也就没有去路了。 现在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她的面前,要是不把握住,简直就是暴遣天物。 符雪薄也就试探着问:“路都被封锁了吗?” 少年抬眼看她,“你真厉害,能让两个男人都围着你打转。” 这可算不得什么夸奖……符雪薄笑眯眯的伸手捏住林骁的脸颊,微微用力,林骁瞪大了眼睛,像极了她曾经喂养过的一只大白猫。 “等你长大了,你也会为姐姐这种女人打转的。” “才……才不会呢!”林骁气鼓鼓的,张牙舞爪的摆脱她的手。“你不要太得意!我总会找到机会出去的!实在不行……我就杀了慕泽!” “就你?杀慕泽?”符雪薄眯起眼睛,毫不留情,“上一次是他对突袭毫无准备,你想着这一次还能顺利得手吗?他混这条道上这么久了,什么手段不清楚。你的人一旦落到他手里……别和我说你想要自己亲手杀他。” 符雪薄露出一个很鄙夷的目光。 林骁果然气愤的不得了,“难道我就只能困在这里吗?!” “谁说你非要被困着了。”符雪薄微微一笑,说不出的妖娆风流,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管家忍不住叹气,这个女人真的不会把他们家少爷给带坏吗? 51 林骁 林骁是什么身份,符雪薄不大清楚,但是也能大概的猜测到。他既然是刘家正牌的少爷,但是不经常出现在人前。 刘家出现在人面前的都是刘老爷子的那宝贝孙子刘大少爷刘韶楠,一个有些天真有些胆小的男子,年纪也不小了,还是非常的胆小而且有些怕事,行事也不成熟,怪不得刘老爷子想给他找一个强势一点的妻子。 林骁为什么不出现?可能还会有几个原因。 第一,可能是林骁身体不好,身体不好怎么出来?这一点很有可能,他年纪不大,看上起有些瘦,本该是少年正是活泼青春的年纪,他的脸色却白的不正常,应该是打小害的病。大宅子里面的*多了去了,符雪薄自己也见到过不少。 第二,可能是林骁的身份,当年刘家分家的时候符雪薄还是个小女孩,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也记不得太清楚了,只知道那时他们家弄出来一个私生子,沦为一圈子人的笑柄,刘家夫人连着很久都没有在聚会上露面过。 符家在C城,只能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家族,远远比不上慕家和刘家,人家拔根腿毛出来都比符家家大,而且刘家离得远,虽然确实是笑柄,仗着家族的势头,也是没人敢笑话的。 只怕那个时候,林骁是在C城被养大的。 第三,这个最是有可能,说不定林骁的社交空白完全就是一个阴谋。没有人愿意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大家族继承人还比不上一个野草根出身的私生子会为人处事。 究竟是什么原因,符雪薄不想去猜测,也不想管。她只想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虽然这样可能有些对不起慕泽,但是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是吗? 等她走的远远的,多年以后,慕泽也就忘记了她。 男人的爱情,又能维持多久呢。 符雪薄笑了笑。 林骁有些不确定她的计划的可行性。 他听过她的计策之后直皱起眉,“真的可行?你确定慕泽会追过去?他应该不会这么傻吧?” 符雪薄万分肯定,“他和慕城不和很久了,两人都恨不得一把刀捅死对方的那种,而且他只相信他自己一个人,其他的人的话从来不会相信。只要慕城那边有丁点可能藏着人,他就会扑过去直接抢人。” 把这两个男人的心思都摸透了,是一个情妇的基本准备工作。 她回答的这么肯定,好像两个男人都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内。 林骁果然有些不大自在,“好吧,就听你的,我想你也应该比我的探子们了解他们。” “嗯。”符雪薄点头,轻声解释,“刚才那是慕泽动手的可能,我帮你分析一下慕城。慕城自负骄傲,本来就没有找到人,心里一定是很慌的,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比不上慕泽,事事都要比拼一下,因为劫我的人走陆路比较可能,所以他觉得如果人被拦住,一定是在陆路上,所以他的布置就不会那么的认真。慕泽追过来要人的话,说不定他还要恼……就让他们自己斗去吧。” “你……”林骁摸了摸额角,说,“我以后要是娶妻子,一定不要娶像你这么厉害的,什么都能猜到……” “别这样看着我。”符雪薄笑的有些勉强,“谁天生就会这些,还不是经历的事情多了,才……懂得比较多。” 这句话不知道触到了林骁什么心思了,他低着头,“嗯,我知道了。等事成之后,我一定重谢你。” “哦,你能谢我什么?钱吗?” 至于什么事——其实不用他说,符雪薄也知道。他把自己劫出来的原因,一定和大家族争权脱不开关系。 但是她又有一点不大理解,会这些的军师谋人不在少数,而且男人做事比她容易太多,也让人放心太多。她大着肚子,又有人一直在后面追着,恨不得就此把她绑在自己身边,万一遇见什么事情,也太不安全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一笑。 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上次刘韶楠来,也是本着要她给出谋划策的心思,只是不了而了。这一次又换成了林骁——难道她符雪薄在刘老爷子心里就是那种强的不得了的能一手遮天的女人,是内定的未来的当家夫人,谁能娶了她谁就当掌权者?这也太没有边际了一点吧?就是亲爹未必也能做到。 果然,就听见林骁说:“你要钱吗?要多少?等我们出去了,我让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就是养你还有养你孩子一辈子都好。只要你帮我一个忙。” 这个…… 符雪薄皱眉:“时间已经很久了,刘老爷子只怕也出殡了吧?你该早点找人的,出殡当日在家族长老的面前争这些才方便,现在这家产不大好夺回来了,恐怕还有一点麻烦。” 而且,照理来说,她还算欠着刘韶楠一份人情。 林骁却说:“我不要家产!我就只想要知道是谁背叛了我!那人一定躲的很深,我仅凭自己的力量找不到人,所以请你来帮忙。” 难道他的手下背叛了他不成? 符雪薄含着笑意的往房间里每个人都看了一遍,被她目光盯着的人都纷纷低下头不敢对视,开玩笑,要是这个时候被盯上,在少爷心中备了案,以后再想翻身,那可就难了。 林骁摇头,“不是他们,愿意跟着我出来的,都是死忠我的。叛徒一定躲在刘韶楠身边呢,不然不会这么快,大伯刚刚出事,我们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我爸就被暗杀了,连尸首不找不到。” 他看上去有些脆弱有些愤懑。 原来是杀父之仇。 符雪薄点头表示理解。大家族就是这些事情麻烦的很,恩恩怨怨的就是找最理智的人也分不清谁是谁非。 但是林骁也未免有些太过单纯了一点吧?难道跟着他出来的人里面就真的没有叛徒?那样为什么他们要一直躲躲藏藏的?呵,笑话。 现在没有背叛,不代表以后就不会。 甚至最亲密的关系,都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在背后捅你一刀。 世上的事情从来如此。 没有毫无由来的信任,也没有永远不会背叛的忠诚。 她只是淡淡笑了一下,没有直面戳穿林骁,现在稳定人心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你帮我这个忙,事成之后,你会得到你想要的。”林骁背着手,黑色的头发不长不短,神色看起来无比的认真,“我甚至可以亲自把你送到你想去的地方。” 他一直在许诺着优厚的报酬,却全是在纸上画了一个很大的饼。 “成交。”符雪薄笑着说,“只是希望你别像你哥那样,明明答应了我,半途却放弃了才好。我一个弱女子,什么都不会,你要是真的扔下我不管,我也只好打退堂鼓的。” 虽然刘韶楠不是自愿放弃的,但还是没有实现他的诺言,不是吗? 林骁有些不屑,“刘韶楠吗?他确实是草包一个,上次那么多人一起办事,居然会被人截胡。说出去就是丢我们……刘家的脸。” “上一次的事情你知道?”符雪薄很惊讶,从别人家抢女人,难道不该是秘密进行的吗? “我爸爸希望我超过刘韶楠,所以在刘韶楠身边安了眼线,刘韶楠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林骁看样子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淡淡描过,然后有些好奇,“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果然是主仆,都想知道这个答案。 恐怕不止他们,就是随便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会想知道慕城和慕泽究竟是谁当了这个傻瓜吧? 符雪薄笑着问:“你猜猜是谁的?” “……慕泽的。” “为什么?”她有些奇怪。 “慕城看起来好骗一点,慕泽很久以前就是以聪慧奸诈出名,你想要骗慕泽,好像没有那么简单。”林骁想了想,说,“如果不是慕泽的,慕泽不会这么上心。我听说之前还是他从慕城手上把你夺走的,而且你们之前就有旧交的模样,所以我猜孩子是慕泽的。” 符雪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林骁大惊,“难道是慕城的?” 符雪薄只笑不说话。 “好了,我不猜了,不管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林骁耸了耸肩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从这个地方离开。” 他看着外面的雨。 “但愿你的办法能有用。” 怎么可能没有用。符雪薄轻轻一笑,悠悠忽忽的摇着自己的椅子。 果然不出符雪薄所料,慕城和慕泽掐起来了,两边虽然还是合力堵着路想要把符雪薄救出来,但是两方的手下经常发生摩擦,打起来也是正常的事情。 至于原因……应该在他们头儿那里。 两人都有些淤青和伤口,看慕城的手吊着,多半还用了枪械。 趁着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林骁一艘船就给人带出去了,走的水路,目标是北行山。林骁的大部分手下都在这边,虽然只是一个小势力,也聊胜于无。 话说他一个官家子弟,怎么会有这种类似于黑帮形式的手下? 而且林骁的年纪这么小,还不足以服众吧? 符雪薄猜测了一番,只能感叹林骁他爸究竟是有多么想要把自己的孩子培养的压过大房啊。手段有些太过丧心病狂了吧?这林骁才多大一个孩子? 52 第五十二章 秋意渐渐凉了,风吹在脸上的时候,也有了点点的干涩寒意。这边冬季有些湿冷,东风一片一片像刀一样割在人的皮肤上,让人忍不住缩起脖子。 慕泽站在窗前,如玉般的手指轻轻摩擦着一个首饰。 这个首饰是个玉镯,色泽莹亮,一看就知道是宝贝。 他就这样看似有些出神的摩擦着。 旁边的小刀甚至不敢劝他半句,只能时不时的看一眼,他也觉得非常的奇怪,这个手镯,似乎并不是经常看见慕泽拿出来。难道是送给未来夫人的礼物吗? 为什么偏要送手镯呢?送戒指送耳环都可以啊。 还是说,这个手镯对于他有着重要的意义? 小刀从小就跟在慕泽身边,经历接触的事情多了,但是他还是猜不出慕泽的心思。慕泽总是远远的拉开距离,把自己放在一个玻璃瓶子里,他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很多人都猜测,慕泽这辈子很可能就这样孤苦一生了,但是在这个时候,慕泽遇见了他的—— 又来了!小刀忍不住想要扶额。 慕城咚咚咚的跑过来,坐在椅子上,给自己添了茶水。毫不客气的说,“你倒是给我个理由。” 慕泽没说话,收起了手镯。 小刀小心翼翼的觑了他一眼。 “你总要给我说说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慕城生气的拍了拍桌子,顾忌到什么,没有太大声。 他已经来了很多次了,每一次慕泽都是这样不冷不热的接待他,但是就是不告诉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符雪薄已经失去消息快半个月了,要是遇到了什么,岂不是让他连自己肠子都要悔青?他坐不住,私下里打探了几次,但是都毫无消息。 他不得不求助于慕泽。 慕泽轻轻说:“你不会知道。” “你要怎么样,我也不想知道。”慕城如同困兽,四处转了转,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闷声说:“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安全把她救出来。” 慕泽眼中满是冷淡的不屑,“不然还能怎么样?我们一起围住关卡那么久,这帮人从始至终就没有露过面,显然是早有预谋,就算我们再堵着,只要他们不急,就能耗个三两月。我们禁不起这样的博弈。” “可是……” “你有没有想过,逼急了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来,你能不能接受?!雪薄怀着孩子呢,万一出个什么好歹,我估计你也只有拿根绳子上吊的份儿。” “难道就这样放他们走?出了我们的地盘,再想追回来,可就难了。” 慕泽轻轻一笑,扣了一下桌面。 有一个猜测,他没有说出口,因为连他自己有些不敢相信。 对他们两人的脾性能摸得这么清楚的,不可能是外人……符雪薄她,只怕是早就想着要离开。 “他劫了雪薄,当时我们三个都在,为什么当时这帮人就带走了雪薄?还有,雪薄对他们的计划有什么好处?她身子重,跑不远,这些人当时来劫人的时候,似乎并没有预先准备,留在这里,我们却找不到她。这一切,不是一个小势力能做到的。”慕泽说,“恐怕所求不在小。” 慕城皱着深深的眉头,眼角下的一条疤痕衬得他格外的阴郁。 “不管求什么,只要她回来,我都……” “你又犯傻了?”慕泽冷冷睨了他一眼,“要是只求这些的话,他们还不早就来信勒索了?” “……你不明白,我就雪薄肚子里这么一个骨肉,如果连后人都没有,我要这些来做什么?”慕城苦笑了一笑,“该享受的,我这辈子也都舒服了,只是留着个念想,把这些都留给我的后人 。” 慕泽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握着拳头,“你还年轻。” “我今年三十岁了。”慕城笑着说。“我去年这个时候打算的是今年和她一起过,如果没有意外,她现在应该被别人称一声‘慕夫人’。但是现在……” 他曾经幻想过自己有一天儿孙满堂的模样,他也想要做一个好父亲,但是上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有很多女人,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一味只想要自己快活,后来发觉每一个没有出世的孩子都是被阴谋诡计害死的时候,他就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就算没有出生,那也是自己的孩子。 他怕了,所以对女人有很大的戒心,可是怀孕的女人还是一个一个的减少,孩子一个消息都没有。 一晃他三十岁。 寻常男人这个时候只怕孩子大的都能上学堂读书了。 好吧,还有一个人更加的悲剧。 慕城看了一眼慕泽,“你真的没有和欧阳宓发生什么?” “你想要知道什么?”慕泽有些厌恶,背对他,冷冷一笑,“如果你还是没有忘记她,就请你早点把她带走,别挡着我和雪薄过两人日子。” 慕城怒了。“别叫的你好像和她有什么关系一样!她是我的女人。” “是吗?你的?”慕泽冷笑,“那她现在在哪里?” 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去。慕城刷的站起身,“你!你不要太过分!” 慕泽重重拍了桌子一掌,“过分?雪薄找不到你跟我说过分?” “你有什么立场跟我说这句话!?”慕城恶狠狠的说,“孩子是我的!老婆也是我的!你这个强盗!” “她不爱你。” 慕城呆住,本来满腹的话语一下子全然消失不见。 “你成功上位的机会已经变成零,你剩下的只有孩子那么一点优势,还不停的卖弄,不过我猜想她也不是那种会为了孩子委曲求全的女人。”慕泽回答的干净利落,“只要我守着她,只要我对孩子好,那我就比你这个有着黑历史的男人要好千万倍。” “不是这样的……”慕城退后一步。 气氛一下子僵住,两个男人沉默以对。 小刀站在一边,假装自己不存在,没有看见自家主子像个小孩子一样争宠…… “大少爷,欧阳姑娘来了。”有手下禀报。 慕城好像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如果有消息,让人通知我一声。” 慕泽冷淡的说:“不会让你白挨那颗枪子的。” “那就好。” 两个男人又一次在争吵之后达到了共同意识。上一次吵完之后,慕城得了一颗枪子,慕泽脸上得了一点淤青,还成功的放走了绑架了符雪薄的那帮人。 符雪薄的算计,在这两人身上,完全失去了效用。如果让她知道,恐怕又是一阵郁闷。 欧阳宓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了,上一次她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一个春天,他们三个都是一派的天真无邪,到这个小楼里面捉迷藏。慕城小时候很呆,又输了,只能闭上眼睛,等他们藏好来找人。小楼毕竟就那么一点大,藏人的地方不多,她当时很兴奋,往最边角的一个藏起来,很黑,而慕泽居然就藏在这里。她觉得这就是缘分,腆着脸也藏在那里,慕泽并没有拒绝。 黑暗的环境里,身边隔着一个像瓷娃娃一样精致的男孩子,她默默的脸红。 后来两人一直没有被找到,慕城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慕泽这才牵着她的手走出来。 “老是哭鼻子,你不是男子汉吗?丢脸死了,出去别说是我的弟弟。”慕泽这样说着,还是掏出一方手帕给脏兮兮的慕城擦脸。 那时候慕泽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总是干干净净的,说话有条不紊,功课做得好,所有大人都夸奖他。 少女时代的思慕一直延续下来,她现在一闭眼,依旧能回忆起那时他的清冷优秀。 欧阳宓笑了笑,似乎在嘲讽什么又像是在掩饰什么。 “我以为这个地方早就拆了,没想到还在。”她轻声说,四处看了看,小楼保留的很好,他们之前藏身的那个角落还在。 慕泽神色淡淡的。 欧阳宓看着他,忽然就潸然泪下。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这个男人,已经由一个孩童变成成熟的男人,顶天立地。 可是她付出的那些岁月,已经全然无踪无影。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没有让人直接杀了你,而是把你带到这里来?”慕泽问。 她勉强点了点头,可她心里悲哀的知道,她哭根本就不是这个原因。这个男人也从未想要猜测她的悲喜。 “慕泽……你……” “我不想杀了你。”慕泽说,“你只是背叛了我而已。” “因为你不会把我放在心上,所以连背叛也可以原谅,是吗?”她抬眼看着他,看着自己这么多年爱慕的人。“如果背叛你的人是符雪薄,你会怎么样?会杀了她,是不是?” 慕泽想了很久,说,“我不会。” 欧阳宓点点头,“我们两个背叛你,你都不会杀。我是不是还该庆贺一下?”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未来的结局,所以她不怕。 慕泽没有说话。 “我和她是不一样的。”欧阳宓轻轻笑了笑,抓住他的手,缓缓跪了下去,“我爱你啊,我爱了你这么多年,就算是个阿猫阿狗,也该有点感情了吧?慕泽,你的心究竟是怎么长的?我就永远都捂化不了你的心吗?!慕泽!” 慕泽不耐烦的撤回手,“别说了。” 他嫌恶心。 “我和她不一样!我发了疯一样的爱着你!可是她不爱你啊!慕泽,你醒一醒,她不爱你!就算怀着你的孩子,她爱的人永远也只有她自己!我是女人,我看的出来!她就是不爱你!” 慕泽忽然蹲□,和她平视。 “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欧阳宓呆住,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他。 “还有。”慕泽微笑,这是欧阳宓第一次看见他微笑,笑的那么柔软而温情,“我一辈子只会怜惜爱护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不是你。” 53 “我一生只会怜惜疼爱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不是你。”他站在她的面前,他在微笑,而他心中柔软的对象却不是她。 这一刻,她只觉得无比的寒凉。 欧阳宓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听上去无比的可怜可悲。“是吗?那我呢?” 慕泽没有说话,他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 这般姿态,还有什么好说的。真是可悲啊。 忽然,她低低地笑了起来,抹干净了脸上的泪水,吸了一口气,才说:“慕泽,我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喜欢上了你。”这么多年,她自己想想都觉得痛,爱上他这样一个男人真的就是一个错! “我希望下次不要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我可容忍你一次,但是绝对是最后一次。”慕泽从来不会对人心软,哪怕是一个和他青梅竹马的女人。“否则你只有死。” “我能知道你为什么非她不可吗?” 她想不明白,符雪薄有什么好的?不说出身和地位,就是外貌谈吐,她比那个符雪薄好太多太多,她们两个之间,就是傻子也知道选她欧阳宓。为什么慕泽会……何况孩子也不是他的。 外面风依旧很大,吹的连里面都是冷冷的气息。 慕泽站起身,看着窗外,像是没有听见她讲话。 她固执的一动未动,好像他不说出理由她就不会放手一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她。”慕泽终于开口,“但是我就是知道,她是适合我的。”也许是那一次他受伤,符雪薄给他包扎时的温柔,又或者是看见她挺着肚子时的可爱,他就是喜欢,毫无理由。从看见她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找到了生命中的另一半。 要是符雪薄知道一定会笑话他的吧?都什么年代了,还一见钟情。 “慕泽,我很高兴,你很快也会尝到了我的苦楚。先爱的人输的最惨。符雪薄她不爱你,哪怕你把心肝捧给她了,她也只会嫌弃你恶心。”欧阳宓冷冷的看着他,带着一丝嘲讽的琢磨。她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冷笑说:“孩子是慕城的吧?慕城从小什么都没有争赢你,但在这件事情上,倒是他赢了。” “就算是慕城的也没有关系。” “你就这么确定符雪薄一定会跟着你?” 就她知道,这个女人可是有不少的男人等着上位呢。 慕泽皱眉,上上下下看她一眼。“关你什么事?” “确实不管我的事。”欧阳宓微笑,“你这次派人找我来,是为了那封信的事情吧?不错,那确实是我的手笔。我们一处长大,你的字迹我再清楚不过,而且我还一直慕恋着你,为了练好你的字迹,练了整整一年。当时我以为只是一个小爱好而已,却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处。” “我恨她,我也恨你。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获得你的爱,为什么她大着肚子都能让你死心塌地?” “我不甘心……” 她捂着脸,深深哽咽了一下。 “那封信……就当做最后的容忍,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老爷子,以后你就离开慕家吧。”老爷子向来不能容忍背叛,上次李苏的那件事情除外,他心底对背叛非常的抵触。如果不是因为欧阳宓的父亲,可能就此让欧阳宓消失掉也是可能的。 事情告诉老爷子之后,欧阳宓也就再也进不了慕宅了。 “离开慕家?”欧阳宓怔怔的问,“我能去哪里?” “随便你去哪里都好。” “我年纪不小了,就算出去,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欧阳宓摇摇头,苦笑一声,“罢了,我要丈夫做什么?我喜欢的人,从头到尾也就只有你一个。” “不要再想了。”慕泽话说的无比的强硬,“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留着你。” 从一开始,他就不愿意让欧阳宓住的离他那么近。要报恩也应该是老爷子自己来,又不是救了他自己,何必来一个以身相许? “因为我会对符雪薄产生威胁?” “是。”慕泽坦言,“她仅有些小聪明,但是敌不过你。我必须保障她的安全。” 欧阳宓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张开嘴无声的咧了咧,“敌不过我……?” 依她看,符雪薄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心思藏得比谁都深。符雪薄她缩着爪子,露出一张纯真的脸再纯真的笑一笑,这些男人就真的以为她是小白花了,一心想要爱护。就算符雪薄偶尔露出一两颗獠牙,他们也会认为这是在撒娇卖萌。 呵,再好笑不过。 敌不过,敌不过她能帮慕城处理好C城的事务吗?敌不过她能什么都不做就干掉一个情敌甚至让情敌消失的无影无踪吗? 欧阳宓很多地方都比符雪薄优秀,可她能笼络住所有人的心,却在心爱的人面前讨不来半点的好。 “如果没有她,你会和我在一起吗?”欧阳宓轻声问他。 慕泽叹息了一声,“不会。” “也是,我努力了这么多年,都还是得不了你丁点的喜欢。半点都没有……”欧阳宓闭上眼睛,她怕自己再哭出来,“就算没有符雪薄,也会有别的人吧?” 但是慕泽根本就不是怜香惜玉之人。 “我找你来,还有一件事情要问。”慕泽皱紧眉头,看着她惨不忍睹的妆容和泪痕,“欧阳宓,不要太难看了。” 事到如今了,还有什么好挽回的呢? 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 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就算这份付出让人感动,也不是他需要的。 “你想要知道绑架符雪薄的是不是我的人,对不对?或者说你想要在我这里找到绑架了符雪薄那帮人的消息。”欧阳宓麻木的点头,“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但是我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在英雄盟上抢人。” “你的那封信是从谁的手上传出去的?” “是我自己传出去的。慕泽,有时候女人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弱。”欧阳宓无声的笑了笑,“我如果忍心的话,你根本不会站在这里。” 慕泽不由看向她,“所以你那封信想要的就是一个名分?” “我想要的很多。”比如要了符雪薄的命,比如自己给慕泽怀一个孩子,而不是借腹生子。而这些终究只是奢望。 慕泽不悦,“你就有没有找过别的势力?”很可能是这样,所以这些人才会盯上符雪薄。 欧阳宓不说话。 “找的你熟悉的人做的?”慕泽看她神色,心下有了定数。她熟悉的人不外乎也就那么几个,回去让小刀查一查,自然一目了然。要是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就再好不过了。 想要了解的东西也都清楚了,慕泽再没有想问的,也厌烦和她呆在一起。挥了挥手,让小刀把她带回去。 欧阳宓猛地挣开小刀,狼狈而凶狠的看着慕泽。 “……慕泽,我拿这条命赌你们两个没有好下场。”欧阳宓低着头,微微一笑,“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她只是满足了你对于母亲还有妻子的憧憬,所以你要和她在一起,我说的对吗?符雪薄想必自己也知道,她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她聪明的很。” 小刀看了一眼慕泽的脸色,发现他仍旧淡淡的,只是手攥成拳头,显然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她会和我在一起的。”慕泽重复了一句,然后说,“以后我们会非常非常的幸福,到时候请你再来看看,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的离谱。” 他从来没有这么恳切的说过自己以后的事情。欧阳宓呆呆的看着他。 害怕再出意外,而且慕泽虽然面子上看不出什么,实际心里多半已经爆发了。小刀赶紧把欧阳宓带出去,让手下把她送的远远的,这才返回。 慕泽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刀,你说我和她真的会有幸福的未来吗?” 小刀心说大少爷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被女人的多愁善感给传染了吗?我去,这可不行啊,帮中那么兄弟还靠着你吃饭,光在这边一往情深是不可以的啊!大少爷……求振作~ “可以的。”小刀沉稳的说,“等找到了符姐,就结婚吧。”顿了顿,他补充,“有些女人是害羞才会拒绝的,她们心里想的又是另外一种答案。” 慕泽微微点头,“说的有道理,成亲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做。还有,把这几天的文件拿来给我看看吧?” 终于肯看文件了……小刀绷着面瘫的脸,心里简直要喜极而泣。迅速去拿文件去了,速度比刚才还要快两倍,开玩笑,大少爷不理事,这些文件都是他来做的啊!可怜他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却要处理这些高深莫测的玩意,多来几天,简直要死人。 慕泽看着他跑走的背影,伸手拿过那个首饰盒子,再一次看了一眼那个手镯,微微一笑。 54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出来了。”林骁长长的嘘了一口气,脸上虽然没有同龄人的快乐,但是从他的眼睛里还是能看出一点轻松的。“符姐你真厉害。” 符雪薄坐在躺椅上,笑着看他。 “你难道什么都能猜到?”林骁疑惑道,“怎么你说他们不会来找我们麻烦就真的没人来?刚才在关卡那里,吓得我一身的虚汗呢。” “只是猜测而已。”符雪薄挽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笑着说,“慕泽和慕城的心思猜到了,要出来并不难。”只是出来的太容易了,她心里稍稍有些不安,但是想到马上就天高任鸟飞了,也就把那份担忧给放了下来。 林骁眯起眼睛笑,“这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吧?要是他们知道我们趁他们内乱逃出来的,而且走的还是水路,恐怕要怄死吧?哈哈。” “慕城多半是要怄的。”符雪薄只说,“慕泽心思深,就算心里把一个人恨死了,面上也是温和的笑着。” “真的?符姐你怎么看出来的?” 相处久了自然就知道了。符雪薄淡淡笑了笑,“就拿一个例子来说吧。他不喜欢欧阳宓,是真的连个眼色都不愿意给的那种,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还让欧阳宓在自家门口优哉游哉的混了那么多年。就算没有男女之爱,他心里恐怕也是有些念旧情的,但是心里不喜欢这个人,便怎么样都不喜欢。” “欧阳宓?”林骁想了想,“我有些印象,记不得了。” “慕泽的未婚妻。” “他不是从来没有承认过有未婚妻的事情吗?那就不算啊。”林骁直接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印象了。那个女人到底做了什么,让慕泽这样报复她啊?” 其实说实话也算不上报复之类的。只能说是一种漠视,或者是一种没有明说的暗示,等着欧阳宓的付出,任由她胡思乱想。 这才是最恐怖的一种做法。 符雪薄对慕泽的顾忌由此而来。她并不同情欧阳宓,一个女人,连男人爱不爱自己,自己有没有可能上位都不清楚,就是犯傻,何况这个时间一长就是十几二十年。但是她也因为这个看清了慕泽的本质。 慕泽喜欢一个人就会拼了命的喜欢,一旦不喜欢了,在他心里就变得一文不值。 符雪薄赌不起,她不能拿自己和孩子的未来去赌这个男人会爱她多久。所以她要逃的远远的。 离开这里并不是她一时的念头。很早以前,或者说她前世就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直没能实现而已。 第二次见到慕泽的时候,正是她在码头边要逃离开却无法逃离的时候,所以只能跟着慕泽。后来到了S城,她是打算养好身子自己开一家小店铺养活自己的,后来发现了慕泽对自己的感情。 也不能说是发现。慕泽一开始对她就表现的无比的好感,男人女人之间也就那种感觉,符雪薄稍微有点头脑都知道这个男人对她是抱着什么心思。 只是她不想拆穿而已,后来在茶园,更是证明了慕泽确实是想要和她在一起。 “你在想什么?走神了?”林骁有些不满的看着她,他刚才说了那么一长串的话,难道都是白说了不成? “对不起。你刚才说了什么?”符雪薄好脾气的笑了笑。 林骁挫败,“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 “噗。”符雪薄一下子笑出了声,摆摆手,道:“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想事情想出神了。下次不会了。” “你在想什么?我可以知道吗?” 符雪薄摇头,“只是在我的事情,没什么。” 林骁皱眉,很不耐烦的说,“你们这些大人就是这样,露出个鱼饵等着我咬,我咬上了,你们居然还不给鱼饵吃……别笑!我说正事呢!我请你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发神想自己到底喜欢哪一个。” 他嘟着一张肉肉的脸,小大人模样,看上去真是非常的逗人。符雪薄没忍住,伸手往他脸上一捏,“呀?是吗?林骁你多大了?” 林骁奋力挣扎,羞恼万分,“臭女人!放开你的爪子……本少爷十七!十七岁了!” 才十七啊?怪不得看起来才这么一丁点大。 符雪薄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惜啊,慕城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开始自己出来打拼事业了。你怎么还是这样一幅长不大的模样呢!” 这句话狠狠的刺激了某叛逆期少年的反骨,他刷的站起身,“慕城算什么?!我要不是身体不好,我早就……符姐,你是不是在转移话题?”他脑子倒转的快。 要是平时,符雪薄看着这么和她心意的,指不定要纳入麾下好好的培养大。可林骁再不济也是一个大家少爷,而且她身子也不方便。 符雪薄就摸了摸他头顺毛,“我家中有个你这么大的弟弟,做事就一板一眼的,好没生气,还是你这样的和我心意一点。” 林骁一下子憋红了脸,“……不行的,我们年纪差太多了,我,我不是嫌你年纪大……就是……就是……” 符雪薄默默有些黑线,不好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你想多了,真的。” 林骁这才拍拍胸口安心,说:“我给你讲一讲现在的形势,你好帮我出个主意。” 符雪薄确实不大明白其中的弯弯绕,不过林骁愿意说,她就省去了查这些□的时间,笑了笑,做洗耳恭听状。 原来刘家就两房人,这一点和慕家差不多,但是明显又有些不同,慕家两兄弟纷纷各自外出找地盘打拼自己的事业,刘家的兄弟则是都留在原籍,帮着打理族里事务。 都说远香近臭,这个道理不假。再亲的兄弟隔得近了,多多少少也会有些矛盾隔阂,更何况这两兄弟本来就不是一个妈生的,感情又不好。之间的误会就更加深了。 刘家老大一心想要治死老二,事事都要挣个先,常常弄得老二很没脸,老二脾气也不好,然后两兄弟斗法。这中间又有不少的事情,最后还是老大赢了,老二被逐出家门。 老二心里越想越不服气,心说这凭什么啊,谁不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你住大房子手里有权有势,老子就要住平民窟啊。 后来还真的被老二找到了机会。 老二是给逐出家门了,可他的子嗣还都算是刘家人,这不,他带着一个儿子前去刘家,非给上了族谱,还借着儿子的这个势头在刘家又闹了一顿。 族中长老们都被刘家老大说一不二的习性给弄怕了,刘韶楠又一直都不顶事,渐渐的大房失势,都来巴结二房的林骁来了。 刘家老大精心谋划了这么多年,会安心让一个小毛孩子挤掉他的位置吗?当然不会……所以,林骁年纪还很小的时候就糟了毒,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可好歹还是活着的。 老二没办法,苦哈哈的带着林骁,又花费了大把的心血给儿子培养出来这个一群手下,正准备什么时候直接干掉大房的刘韶楠。老大就这么一个儿子,没了就没了,能不咬牙吞声的让林骁上位吗? 但是他们算盘显然打错了。 刘家老大居然在这个时候死翘了,结局皆大欢喜,就是林骁的老爸不小心又被自家哥哥阴了一把,临死都要找个人陪葬。 林骁对他老爸还是有些感情的,不然也不会巴巴的冒着危险亲自把符雪薄劫出来。但是看得出来感情也不是那么的深。 因为林骁说这些的时候,那神情就像是在说“终于清静了”一样。 符雪薄很不能明白。 她自己的老爸渣成那个样子,她都没有半句不好,只是心里默默的鄙夷罢了,要是真的死了话,她还是能挤出两颗眼泪的。 林骁犹豫了很久,还是对符雪薄说,“我不是他亲生的。我妈是他的情妇,你懂吗?……”他看了看符雪薄的肚子,“你应该懂的吧?” 符雪薄石化片刻,轻轻笑了起来。 “我也一直在想呢,刘老爷子那么大年纪了,刘韶楠也就那么一点岁数,说什么老蚌含珠,也是自己安慰自己来着。没想到你爸……咳咳,他比刘老爷子小一岁吧?你比刘韶楠小了多少?至少是三四岁。”符雪薄忍不住笑了笑,“你们家还真的流行晚育是吧?” 林骁有些难为情,把这件事告诉符雪薄,完全就是想着多一点线索,没想到还被取笑。他闷闷的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景色。 “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比你好看多了。” 小孩子的话不能多想。符雪薄说,“你们家的情况我大概知道了一点。你是不是猜测你爸爸是被刘老爷子害死的?” 林骁白了她一眼,“本来就是他弄死的,我还猜什么?这两兄弟从出生就掐架,一直掐到地底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既然是刘老爷子弄死的,你要找奸细,就要找和刘老爷子熟稔的那些人了。”符雪薄说。 “我爸身边的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亲不亲近刘家老头,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要你来干什么?”林骁毫不客气。 符雪薄点点头,“我很想知道,你是不是没有在这里呆着?你说话的口音还是保留着C城的。” 林骁“嗯”了一声,“我到了这里没多久,我爸害怕我给提前让人弄死了,所以给我送到国外去了。” 其实符雪薄暗地里仔细观察过林骁,林骁说话的条理很不错,身体也不好,又有点洁癖,拿东西的时候习惯用右手食指先触一下,再拿。 这一切都表明了林骁在外面一定是在学习医学类的东西。再不济也是学解剖的。 符雪薄不懂解剖是什么,但是宅里有医生,她又向来是个心细的,多看几次也就看出来了。 她就笑着说:“是学医的?” 林骁惊讶的看着她,幸而这也不是第一次被她猜测的准确性给吓到了。所以很快就恢复了小屁孩酷酷的表情,“嗯,怎么样?” 符雪薄一笑,站起身,突然脸色一变,她低头看着自己裙下的暗红色鲜血。 55 符雪薄一笑,站起身,突然脸色一变,她低头看着自己裙下的暗红色鲜血,一阵眩晕袭上来,让她分不清东西南北。 林骁第一次看见这样大的场面,都吓得愣住了,浑身一激灵,这反应过来才要扑上去扶着她,尖声道:“来人!快来人!都死了吗?!!” 符雪薄死死捏着他的手臂,全身力气都压在他的身上。无论如何,她也只是一个担忧自己孩子的母亲而已。在这个时候她并不比哪个女人硬气半分,她能做的也只有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调整呼吸而已。 “哪里出错了?怎么会这样……符姐你……是不是有人下毒?”林骁手心里全是汗水,会在这个时候对符雪薄出手,意味着这个间谍就在他的身边,这一次是她说不定下一次死的就是林骁自己。 他怕……他怕符雪薄因此而死,让他陷入孤苦无援的地步,甚至引来慕城和慕泽的疯狂报复。他更怕像他的爸爸那样直接被人毒死。 而且符姐是他长这么大,除了妈妈之外,第一个对他好的女人,对他也有恩情,要是就这样死了,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怎么办啊……”他低声呢喃。 赶来的手下急忙护住两人,在管家的安排下更是封锁了整条船,声势浩大,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 林骁耳朵生疼。 “闭嘴!”林骁大少爷的身份让这些下属不敢再妄动。静默了一片,林骁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恐怕还不用敌人打来,他自己就被内讧弄死了。 林骁心里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但那个念头流逝的太快,他抓不住。 符雪薄唇色有些青白,她很想对林骁说:“找个医生快点治疗。”之类的,但是她没力气说出口,她也知道这所船上根本没有什么医生,之前她说不安全的时候,林骁还给她保证,很快就能到达目的地,到时候给她请最好的医生来着。 下毒的那个人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对她一个孕妇下手。怀孕的女人最是虚弱,她身子本来就不好,还怀着一个小生命,出一丁点差错,她就能直接交代在这里。 要是让她知道下毒的那个人是谁……符雪薄暗暗咬牙,她也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可哪怕她现在恨得那人心头出血,也不得不忍着气暗暗积蓄力气。 看宫缩的频率,这应该是必须要生产了吧? 这个孩子……自有了他以来,她就一直在担心着。怕慕城后院的女人出手害了他,怕慕城不喜欢他,怕他继承不了一份很好的家业,怕他和她一样没有自由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更加怕的是,孩子没了命。 每一个孩子都是当妈的心头肉,稍稍碰一下,都觉得心尖疼。 事到如今,她反而有些放手一搏的狠劲。 她曲起腿,让肚子稍稍舒服一点。林骁已经稍稍恢复了理智,他捏着符雪薄的脉,发现脉跳的很快,不由眉心不安的跳了跳。 “符姐,你不要多想,会好的。”林骁努力安稳她的情绪,却不知道自己的脸色铁青的吓人。“不要紧张,呼吸放缓一点,我是医生,我从国外留学回来的……” 是了,这家伙也是个半吊子医生来着。 符雪薄点点头,想说什么,最后疼的她只能嘴唇颤了几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骁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伸手一摸,全是冷汗。心下便是一凉,忍着害怕说:“孩子很稳定,符姐,不要多想,想开心一点的事情,想你开心的回忆……” 听他这么说,她也不得不努力回忆,以此来分心,让自己不再那么注意疼痛。 符雪薄哪里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好回忆的。她的童年,少年,青年,全是模模糊糊的一片,甚至还有重生前的那段时光。她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她最开心的时候……应该是和慕城一起住在那个不知名的小河洲上,她睁开眼睛,听见外面的小鸟的叫声,闻到的是一股幽幽的草木香味,慕城含着笑意,给她端来一碗暖和无比的鱼汤。 可惜画面一闪,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被慕城冷眼看着的清晨,他武断的排斥她,甚至一把将她推得摔倒在地上,她那时真的以为孩子就这样没了,自己都不敢号一下脉,一个人瘫在床上,想着过去,想着自己惨淡的未来。 她甩了甩头,想要把关于慕城的回忆通通忘在脑后。想着他就只有悲伤难过。 她想到了慕泽,在茶园上,白天他们一起出去,晚上一起回家,周围人都说他们是最般配的夫妻。那罐她亲手摘的茶叶,制作好了之后,慕泽收藏着,她一直没有得以一见,但是常常凑近了慕泽就能闻到他身上的茶香,有时候她自己身上也会沾上一点,也不知那罐茶叶被慕泽弄到哪里去了。 慕泽是喜欢她的吧?他看她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温柔,这种感觉是在看别人的时候没有的。 其实,她对慕泽也不是什么感情都没有,只是那份感情不足以称为爱情,超过了友情,没有到爱情,说的再好不过了。 爱情——她视为奢饰品的东西,她从来都未拥有。 林骁看着符雪薄眼前好像有些光晕,赶紧拿过药箱,给符雪薄手上虎口和腹下棠郁分别扎了两针,血稍稍止住了一点。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这才发现手上全是符雪薄的鲜血。 孩子已经快要九个月了,这么一个大动静,再也耽误不得了。 他不由站起身,弯腰去抱起符雪薄,他年纪虽小,身为男子汉,还是有一把子力气的。 符雪薄昏昏欲睡。 “符姐!等会儿我给你剖腹产,你可不能睡过去!”林骁强硬的说,“我这是第一次手术,可不想以后留下什么阴影。” “你说……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剖腹产?孩子已经保不住了吗?还是什么别的? 而且这是林骁的第一次手术!? 符雪薄挣扎了一下,林骁差点抱不起她。喝了一声,“做什么?!不要命了?” “换个医生来。”她说话没什么力气,但是格外的坚决。“林骁,我不能拿命开玩笑!你能保证我孩子的性命吗?” 林骁眼睛黑黑的,带着一股怒气的问她,“现在这样我哪里去找医生?!你不要我治就只有一个死字!” 符雪薄好半天闭上眼睛,算是默许了。 刚刚把符雪薄放在床上,下属已经端来水盆,里面全是热水。林骁简单洗了一下手,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他说不上来是什么不对,洗干净了手,这才走向符雪薄。 “符姐……你好些了吗?”林骁给手术刀消毒,他本来就不打算继承家业,这些东西是他以后吃饭的本钱,所以一直没有扔下,现在倒成了符雪薄的救命之物。 符雪薄点点头。 她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可回忆的,她的生活永远在现在还有未来,能有什么好想的,索性想一想会下手毒害她的是谁,用的什么手段。 林骁伸手解开她的衣服。 这个时候了,有什么好矫情的。符雪薄大大方方的躺着,林骁的手刚刚碰过来的时候,她不知道从哪里生来一股力气,一把捏死了他的手。 “符姐……医者父母心……”林骁也有些难为情,耳尖红红的。 “你用的什么洗手的?”符雪薄皱紧了眉头,她的羊水已经破开,只能让林骁给她接生,但是这股味道,她觉得有些不大放心。 就像是……她曾经闻到过的一种味道…… “肥皂……”林骁皱眉说。 “肥皂?肥皂不是这个味道。”符雪薄嘴唇颤了颤,“你重新洗过,我鼻子一向比较灵。” 林骁整个人都慌了,他一脚踹翻了水盆,气得把拳头攥的紧紧的。 符雪薄是什么意思,他听不明白简直就是白活了这么多年。有人下毒,刚才的事情不够,现在居然敢当着他的面! 他暴虐的眼神吓得一众手下屏住气息,缩在一边,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来。 “……重新打一盆水来。”他憋着一股气,脸色非常的不好。 现在什么都比不上符雪薄的安全还有她肚子里孩子的安全重要。至于收拾叛徒,他只能放到之后才做。要不是符雪薄闻出了什么不对,只怕他这一场手术下去,只能是一尸两命的结果,而且责任全在他的身上,慕城和慕泽恐怕弄死他都是轻的。 他知道自己的分量是不足以和两个疯子对抗的。 他只能在符雪薄帮了他一场的份上,多加照顾,只要符雪薄没死,是好好的,他就不会被追杀的亡命天涯,他有这个信心。 但是现在……他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失声痛哭出来。 手下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再不敢半点分心,连忙把新的水盘端上来。林骁反复洗了十几次,这才又凑到符雪薄面前。 他想再让她闻一闻,可是此时符雪薄因为失血过多已经陷入了昏迷。 这个毒药是什么,他不清楚,想来是一种快速的催产药物或者是大剂量的溶血药,而不会是砒霜之类的剧毒。因为他清楚下毒的这个人是想要陷害他,符雪薄直接死于剧毒,反而给了他一个洗脱罪名的机会。 他看着昏迷的符雪薄,手抖了一下。 如果她死于砒霜…… 如果不是他和符雪薄的死亡没有丁点干系…… 他沉沉的看着这个虚弱无比的女人,一种隐秘的念头快速的纠缠着他的心生长起来,一下子就变得巨大,大的占用了他所有的头脑。 56 林骁猛然惊醒过来,他惊愕的看着自己的手。 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想到了什么?他居然……他面皮抽动了一下,咬了咬牙,快速而沉静的吩咐众人离开,为了避嫌,去叫来了船上唯一的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是厨房个帮忙煮饭的,有两把力气,就是做事马虎,不敢让她多做什么事情。 林骁被刚才那盆水给吓了一跳,打定了主意,便不让任何人沾手,只让那个妇女帮忙打水递东西。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开始手术。 符雪薄流血流的很多,脸色有点青白,半眯着眼睛像是在蓄神。这个时候了,也不指望有什么输血仪器,能做到消毒就算不错了。林骁怕她等一会儿没力气直接晕阙过去,给了一张热毛巾让她咬住。 “要是觉得头昏的话,你就下死力气咬帕子,知道了吗?”林骁说,他略显稚气的脸庞上满是不符合年纪的坚定,倒让符雪薄安定不少。 “好的。”她咧嘴一笑,中年妇女拿了一碗糖水过来,符雪薄闻了闻,没觉察出什么不妥来,这才放心的一口喝干。 林骁在检查她流血的情况,弄得满手都是鲜血,看上去好不狰狞。他额头有些汗水,顾不得去擦, “孩子怎么样了?”符雪薄仔细看着他的脸色,林骁抿了抿唇,照实说,“有些不好,本来你的身体就不适合孕育孩子,这孩子算是强行得来的,在腹中本来就受了些寒气……” 符雪薄听不下去了。“……他还活着吗?” “活着的。”林骁探了一下,确实还有性命。 符雪薄弯唇苦笑了一下,“林骁,恐怕我不能帮你报仇了……就当我求求你,等孩子出生后,你把他抱给慕泽……慕泽会是一个好爸爸。” 林骁皱眉,“别说这些!”他有些害怕,还是勉强稳住自己的心神,说,“等你生下孩子,自己带着孩子去找他不是更好?要是我单独去,慕泽非给我扒下一层皮不可。” 本来就是他硬生生从慕泽那里抢得人,没有照看好,结果还被自己的手下给下毒害死了,别说慕泽了,就是慕家上下恐怕都不会放过他。 不管符雪薄是谁害死的,他都逃脱不了干系。 符雪薄胸口缓缓的起伏着,好半天,才说:“我也想,只是不得不为孩子多打算一下。” 她这样子分明就是一副豁出命去的神情了,林骁心尖子都在颤,舔了舔嘴唇,声音有些抖,“你做梦吧!还给你把孩子送回去?我又不是傻子,你是不是要用很多的好处许给我?且不说是空头支票,就是慕城那个不要命的疯子在那里,我也是不去的。” 他说:“我不把孩子送过去,谁都不知道你在我这里,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也从来没有被我劫持过。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岂不是更好?” 他看着符雪薄的眼睛,认真的说,“我是真的很讨厌小孩子,你别辛辛苦苦生一场,结果就这样被我嫌弃死了。” “符雪薄,你才是他的亲妈,只有你照顾他才会是最好的。” 符雪薄点点头。 他说的对,可是…… “林骁,要是真的有什么……保大不保小,知不知道?” “你疯了!这……” “林骁!” “……好。” “动手吧,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她轻轻扯了一下嘴角,闭着眼睛。 林骁是个私生子,或者说,他是他妈妈和别人在外面胡来才有的,林妈妈并不爱他,或者说林妈妈只爱自己,但是在林骁的童年中,还是只有妈妈一个温暖的回忆。 他不知道其他的孩子是怎么长大的,他只知道自己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在同伴们都只会用手背擤鼻涕的时候,他用洁白的小手帕擦嘴;在小轿车是他们心中想都不敢想的物件的时候,他是坐着小轿车上下学;在一众纨绔都看不起他的血统的时候,他能在自己“便宜老爸”的帮助下争夺继承人的位置。 这一切都造成了他现在有些麻木冷漠的个性,并且刚愎自用。 哪怕现在就是他爸妈还活着就在他面前跌倒在地上,他都不会去扶一把,因为嫌脏手。可是也是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给符雪薄做手术。 他期待着这个小生命的到来,但是不是以夺去符雪薄生命作为前提。因为他看见符雪薄每次望着肚子的时候的温柔。 他也曾猜想过很多次,自己的母亲是不是也是这样满怀期待,最后只会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大现实。他生来就是没人喜欢的,不过没关系,他可以自己喜欢自己。 那这个小东西呢? 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林骁发觉完全可以不用剖腹产,直接顺产就好,只要符雪薄清醒并且有那个力气。 林骁伸手已经探到了小家伙的脑袋,黏糊糊的,还在他手心里动了两下。这家伙……真不愧是慕城的种…… 林骁有些黑线,轻巧的将他拖出来,递给一边守着的中年妇女,转身就去看符雪薄的情况。 她已经昏迷了,枕巾被汗水打湿,眯着眼睛,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打捞上来一样。林骁想去试试她额头的温度,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实在是脏,便用小臂去擦拭她的额头。 没有大出血的迹象,只要这样好好的养着,就没有问题了。 母子平安……林骁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还有些后怕,他不得不坐在符雪薄的床边,因为他腿软了。 暗咒一声,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尝到害怕是什么滋味,居然是为了这个并不是他妻子的女人。好吧,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符雪薄对他有用,而且人也不错。要是她死了,自己良心难安不说,这辈子都要提心吊胆提防被慕泽和慕城发现是自己干的这件事。 唉,他叹息了一声,弓着背。 要是自己再强大一点,一定就不会这样被动了吧?直接让刘韶楠交出那个背叛的手下,弄死他,就算给他爸报仇了。那样也不用怕被别人追杀了。 太异想天开了,他摇摇头。 “我不是让你保小吗?!”符雪薄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声音尖利,她挣扎着要坐起来,这么凶险的生产之后那里能就这样大动作,林骁忙去按住她。 “林骁!你答应了我的!你明明答应了我的!”符雪薄瞪着大而无神的双眼,几乎难以自持,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你这个骗子!” “我没有,我……” “哇”的一声婴儿啼哭,符雪薄一下子转头就看见了那妇人倒提着孩子,甩巴掌的手还没有放下去,看见她,呵呵笑了一下,“怕他呛着羊水,瞧,多健康啊……” 符雪薄一下子失声痛哭了起来,中年妇女不敢把孩子给她,只是远远的让她瞧着。 林骁好脾气的安慰:“孩子和你都没事,你哭什么呢?多好的事情啊……” “林骁……” “嗯,我在呢。”林骁眯起眼睛笑了笑,“你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孩子交给我,没问题的。” 符雪薄筋疲力尽,得知孩子没事,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林骁洗干净手,给小东西裹上布,这才笑着对那妇女说:“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回去以后自有奖赏。” 那妇人笑的合不拢嘴,“多谢少爷,多谢少爷。” 林骁点点头,“别谢我,还是多谢谢你们小少爷吧?”他没带过孩子,手上没有轻重,一下子就把小不点给弄疼了,小不点个子小小的,嗓门倒是大,林骁一看符雪薄在皱眉有些要醒了的样子,急忙去捂小不点的嘴。 “哎哟!”妇人看不过眼,从他怀里把孩子抱过去,晃了两下,果然就安静了。“少爷……这要是喊小少爷,是不是有些乱了……?” 林骁不乐意,“他妈妈和我是平辈的,我喊他妈一声‘符姐’,怎么也算是他的舅舅吧?” “就是舅舅也不能这样喊啊。”妇人自觉失言,转了转眼珠,“符小姐恐怕没有那力气奶孩子,小少爷不能一直饿着啊,少爷您看?” 已经离开的这么远了,料想慕泽应该也抓不住他。林骁想了想,“等下一个码头我们就靠岸,找个奶妈上船,等到了北起山,再做打算。” “好的。”妇人看着怀里皱巴巴的小脸,她自己也有一个孩子,养了两年,去岁就因为生病去了,此时看见符雪薄的孩子,就算知道不合规矩,心里也是一片柔软的。“符小姐恐怕要休养很久,要不我就来带着孩子?这么一点大,不好好照料只怕不好。” 林骁也知道这一点,让他抱一会儿还好,久了他自己都觉得烦。 更何况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敢在他面前下毒的人……他一定不会放过! 林骁捏紧了拳头,黑色的眼眸里冰冷一片,酝酿着更大的危险。 57 符雪薄醒来的时候,天色很黑沉,因为在水路上,所以也辨不清方向,她有些头晕,看着船顶,连一个小手指头都动不了。肚脐以下全部僵硬了一样,但是她还活着。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你醒了吗?醒了就好。”林骁在旁边龇着牙笑的毫无形象。 “我睡了很久?”一开口,嗓子就干涩的不得了,像是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她捂住喉咙。 林骁见状立即端来一杯温水,半扶起她,喂了一点水。 有些甜,应该放了蜂蜜。 符雪薄因为他的细心微微笑了一下。 “不久,也就三天吧。”林骁这才说:“你知道不知道?你快吓死我了,一句话不说就晕了过去,喊你都喊不醒,要不是你的心跳脉搏一切正常的话,我都要通知慕家人来领骨灰了。” “不是吧?”符雪薄舔了舔嘴巴,“就这样就把我烧了?” “呸呸,乌鸦嘴!”林骁有些孩子气的说,“下次再喊不醒,就把你扔进水里让你醒醒。” 她昏迷的这段时间,一定把这小子吓坏了吧?一边担心慕泽找上门来报仇,一边担心她会不会就这样死掉最后报仇无望。小小年纪,煎熬这三天也不容易。 符雪薄抬起手,摸了摸林骁的头发,“辛苦你了。” “好了好了,真烦人。”林骁躲开她的手,“你不就是想看你儿子吗?给你看还不成吗?男人的头女人的腰,不能乱摸的!”他说的煞有介事。 符雪薄故作严肃的点点头。 林骁离开去了隔壁的小房间,果然给她抱来一个小小的包裹,符雪薄忙撑起身子去看,孩子的脸已经没有刚出生的时候那么皱巴了,有些黄,额头上还有几颗小点,嘴巴瘪在一起,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符雪薄愕然。 她料想到孩子会很瘦小,没想到身体这般的差。这么一丁点大……能不能养活? 林骁却冷笑说:“果然像他爸。” 像是知道在骂自己一样,小家伙生气的挥了挥手臂,没什么力气,只能算是挣扎。林骁阴测测的一笑,“白天睡,晚上哭,而且还是我一闭眼就哭,符姐,你这儿子真是深得他爸的真传,一样的讨人厌。我都快被他弄死了!要不是是你千辛万苦生下来的,我早就把他扔出去喂鱼了。” 符雪薄哭笑不得,“你跟他计较什么?” 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心都柔软了下来。或许孩子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吧,她伸手抱过孩子,林骁怕她没力气给摔着了,还托了一把,小心翼翼的样子,根本没有他说的那样讨厌孩子。 小家伙好动,在她怀里拱了拱,咂巴了一下嘴。 林骁一下子脸都涨红了,小声说:“昨天到了码头的时候,没有遇见合适的奶妈,所以……周姐说孩子还小,饿一两天没事的,本来准备到下一个码头,就是今天下午的功夫。” “他一直饿着?” “嗯……实在是没法子。” 符雪薄叹了一口气,这事也怪不得林骁,他会花心思给找奶妈,也是他心地够善良的原因。至于奶妈……亲生的妈不是在这里吗? 她很想自己哺育这个孩子,这样才像是一个妈妈。而且母乳对孩子很好。 “你这样子,至少要养个半个月才能喂奶吧?”林骁说,“生孩子对你的身体伤害很大,要当做大手术一样好好休养。至少两个月不能下床。” 符雪薄摇头看着比平常婴儿要瘦弱很多的小东西,勾了勾他的手指,“他才是要好好养的,我怕他这么小……” “有什么好担心的,四斤重,比我刚出生都要胖很多了。”林骁劝慰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活着吗?” 无语……可问题是林骁自己身体也不好啊,病怏怏的。符雪薄可不希望自己辛苦生下来的孩子以后要和药罐过一辈子。 不想在扯这个话题,她迅速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声音冷了下来,“下毒的那个人,找出来了吗?” 林骁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挠了挠脑袋,像是犯错的孩子站在家长面前,“还……还没。” “一点线索都没有?”符雪薄皱眉问。 “尾巴收的很快,等我开始找的时候,已经死了两个人。线索一下子就断了。”林骁叹气说,“在水里下毒的那个也找不到。对不起,我是不是很没用?” 看他脑袋都耸拉了下来,符雪薄不好再多说什么。 “是溶血的药,下毒的那个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符雪薄冷静分析,“我是来帮忙找那个背叛的人的,如果是刘家的人,干脆直接杀了你就好,何必动刀在我头上。必定是我挡了他的路子,或者说,我的存在对他而言是个威胁。” 林骁点头。 “这么猜测的话,会对我下手的,一定是跟着你很多年的人。”符雪薄不愿多少,以免给人留下挑拨离间的印象。而林骁一听她这话,皱眉一寻思,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了。 “有人选了?” “不,我觉得不可能是他。”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符雪薄笃定。 “他相当于我半个爸爸。”林骁眼中深沉一片,“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害我的。这一点我相信他。” “是啊,他是没有伤害你。”符雪薄淡淡一笑,“他想要杀的人是我。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让我猜一猜,他是不是一开始就不愿意你去报什么所谓的仇?然后百般规劝,实在奈何不了你,这才勉强同意。然后劫持我的这件事情,他一定在里面大力阻止,怕你惹来慕泽,是不是?” 林骁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确实是为了你好。如果我真的查出了谁是叛徒,你势必是要和刘韶楠争的,最后说不定把小命留在那里,这一点,我想你也非常的清楚。” “所以只有杀了我,才能杜绝你去找刘家麻烦的可能。” “还有一点,慕泽向来心思缜密,要是我死于毒杀,他一定会找出那个下毒的人,然后你就平平安安,他替你一死,再忠心不过了。” 符雪薄忍不住微笑,“你爸真是给你留了不少的好手下啊。” 林骁喉头动了动,“……你想要怎么样?” “你想要怎么样?”符雪薄反问他,“是留他一命,逼着我追究这件事情,和你撕破脸皮,还是直接交给我,由我处置?你可要想清楚。” 林骁沉默。 “我也不用逼问你,你心里打定主意就不会说出来的。”符雪薄微笑,抱着孩子,“他身子虚,我们说话声音大,吵到他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符姐……” 符雪薄看着他,“如果一个人要你的命,而且差点成功了,你会怎么做?我的儿子因为他早产!本来还要半个月才是预产期的!你看看他!这么瘦……算了,你守了我这么久,也该累了。” 她已经把话说的非常的明白了。林骁只有点头站起来,“有什么事情你就大叫一声,我的房间在你的隔壁。” 他往门外走,刚走了两步,就听见外面一阵枪声和喊杀声。“怎么回事?!”他心头一凉,快步走出去,看见了一把匕首横插过来,忙侧身一闪,一个人影岔了进去! 不好!符雪薄和孩子还在里面! 林骁慌忙去拦,后来的人有给了他一刀,直直的劈向面门,林骁下意识用手一挡,只划伤了他一条手臂,不知道刀上涂了什么,他几乎是一下子就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林骁!”符雪薄惊呆了,是谁?水鬼劫船的?怎么会盯上他们?! 门被一脚蹬开,进来的人很高,瘦瘦的,手上拿着一把匕首,匕头绿光噌噌,一看就知道是涂了药的。 符雪薄忍着没有往后缩,只是把孩子放到了身后。小东西谁的还蛮熟的,居然没有醒。 “要钱的话,大哥往右边的抽屉里面拿,我身子不好,没法下床,这钱就当做给大家的一点茶钱了。”符雪薄勉强自己笑了笑。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站着。 莫名的,符雪薄觉得他有些眼熟,蒙着面,也看不清楚究竟什么模样。 “要是非要我这条命的话,我不会喊,只求大哥饶我孩子一命,好么?”符雪薄凄然的看着他,“孩子还小,就当……积德一次,大哥,求你了……” 来人看着她,像是突然警醒过来了一样,往前走了两步,俯□像是要说什么话。 符雪薄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刀,快速准确的刺向他的咽喉……她本来就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又跟着慕城走南闯北的那么几年,杀一个人的时候那神情简直冷酷到了极点。 58 这一刀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抱着不捅死他就自杀的目的去的,还带出了一阵冷风。 来人脸色微变,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反手轻轻一拧,力道并不大,小刀吧嗒一声掉落在地。 “雪薄……我想你了。”他喉间动了动,说出一句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自己的嘴巴里面说出来的。 符雪薄白着脸,嘴唇轻轻颤了两下。她闻到了一种香味,这种味道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是慕泽身上的茶香!多日来的小心和委屈一下子都涌了上来,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慕泽……慕泽来了。 她扬起下巴,轻轻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 “我回来了,不怕。”慕泽摩擦着她的头发,失而复得的莫名感情让他呼吸有些不稳,“没事了,我回来了。” 符雪薄哽咽着,只顾着掉眼泪。好像自从见到他之后,她的心一下子就变得软的不得了,再也难以维持往日的冷漠聪明。 慕泽笑了笑,用手背给她擦眼泪。“从上一个码头传来你的消息,我连夜赶来的……生产的时候疼吗?” 听见手下传来可能会没命的消息的时候,他差点站不住,好在终究是没有事。他当然不会告诉符雪薄,他以为她已经去世,是准备着来接尸体还有抱走孩子的。 他看见了一个小包裹。 “这是我们儿子?”慕泽看着她身后的小家伙,那么一丁点大,缩在衣服里面,只露出一张小脸。真的难以想象这个孩子是怎么样从符雪薄那么大的肚子里出来的,他以为孩子也会很大的,至少要有她肚子的一半大小吧? 他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他的小脸蛋,指尖只是微微的触碰,怕给弄醒了。小家伙动也没有动,看来真的是睡熟了。 可是,怎么会这么小? 他不由看向符雪薄,符雪薄脸色很差,但是精神头还好,对着小家伙的脸还在微笑。他心里立即生出一种猜测,微微偏头去看已经躺倒在地上的林骁。 但愿不会是这样…… 他握着符雪薄的手,轻轻啄了一下,“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我们要快些离开这里。”见符雪薄一副疑惑的表情,他说,“水路上我不是慕城的对手。我是和他一起来的,只是他被外面的人绊住了。” 可符雪薄现在动也动不了,小家伙那么一丁点大,都是不能随便移动的,更何况符雪薄现在算是在坐月子,不能吹风。 坐月子是老一辈人留下来的经验,最好还是守一下的好。 符雪薄稍稍有些犹豫。慕泽一掀被盖裹住她的人,打算直接扛走,但是小家伙那里……慕泽叹了一口气,他很早以前就已经有预感这孩子会先天不足,没有想到真的成真了。有些欣喜的同时,还是有些失望的。 不过失望归失望。他现在需要一个继承人,就算身体弱一点总比没有的好。 慕泽伸手去抱小家伙,却被横劈来的一刀给硬生生的逼的收了回去。那把刀差一点就砍到他的手上。 “慕城……”他看着脸上溅着几滴鲜血的男人,眼神闪了闪,“现在不是你玩什么抢亲的游戏的时候,外面的人都已经处理好了?” “再不处理好,我老婆孩子就都归你了,不是吗?”慕城冷冷一笑。 “符雪薄愿意和谁在一起都是她自己的自由。慕城,你无权干涉。”慕泽冷漠而从容,“照理说,我和她才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你又算得了什么呢?居然以丈夫的身份自居吗?” “要不是你!她早就和我在一起了!”慕城愤怒。 “就算没有我,你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慕泽冷冷道,“闪开!别挡着我们!” “慕泽,你总是自以为是。”慕城捏了捏拳头,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现在外面都是我的人,你以为你能够走掉?而且还是带着我的老婆一起走?” 要是现在让慕泽走了,他这个脸面也就不要算了。 他嗤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慕泽的不自量力。 两个人从来就不对付,从地盘到为人处世,从门内手下到身份地位,没有一件事情他们是能够彼此看得过眼的。慕城嘲讽慕泽惺惺作态,慕泽则鄙视慕城的一味蛮干。 从符雪薄失踪到现在,他们一直是联手的,这让众人跌破了眼镜的同时,也不由猜测符雪薄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骨肉,不管怎么说,总之这两兄弟总有一个人是被戴了绿帽子的。 这可是大新闻啊,你想,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外面传的有声有色的黑帮老大们,居然同时被一个女人给耍的团团转,这简直就是一部活生生的狗血片,给大家的茶余饭后添了不少的谈资。 尤其是那些曾经在他们手下吃过亏的老大们几乎是每天一打听,有丁点的消息都是一副心旷神怡的模样。 两兄弟争夺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叫符雪薄。 符家的女儿……这回符家是真的出名了。不少老大没见过符雪薄长的什么样子,好奇感慨的同时又想绑住慕泽这一棵大树,纷纷向符家提亲,想要把符雪薄同父异母的妹妹娶回去,顺便见识一下符家女儿的风采。 这是小道消息,暂且不提。 但是从侧面上就能看出慕城和慕泽在平时受到的舆论压力有多大,更不用说之前疯了一样的包围整座城市和码头了。 两个都不是省心的主儿,又遇上心爱的女人和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的问题,日积月累的,矛盾自然就更加的激烈了。只是先前还是忍着,这才终于见到了符雪薄,两人都恨不得放开了手脚狠狠厮杀一次来消灭情敌。 符雪薄眼睛看不见外面,只能听见微微的声音,慕泽喊了一声“慕城”,她就猜测到今天的事情有些麻烦。 慕泽没有动作,但是目光移到了孩子的身上。 慕城一把抱起孩子,动作太大了,孩子身子骨又软,这么一动,立即“哇”的一声大哭出来,虽然饿的没什么力气了,但是那嗓门亮的……慕城微微点头,果然是自己的孩子。 符雪薄身体不好,做事什么都柔柔弱弱的,很让慕城担心了很长一阵子,猜测会不会生下来的孩子像慕泽一样只会算计,连重点的刀都拿不起来。现在这么一观察,自己的血脉就是够强大。 这小子长大了,估计又得是一方霸主。 他长得不大像符雪薄,眉眼鼻梁都像极了他。简直就是在看小时候的自己,有种神奇的吸引力。慕城在孩子的脸上搜索着丁点符雪薄的痕迹,很遗憾的发现似乎并没有。 他有些措手不及。孩子是他的,他确实很开心,但是他更加希望孩子是他和符雪薄两个人的。但是他现在找不到符雪薄的痕迹,就像是……慕泽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他的私生子。 但是这种初为人父的喜悦之情还是不停的冲击着慕城的心,他忍不住咧开嘴,盯着小家伙的脸蛋,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孩子一直在哭,双方争执不下,符雪薄心疼孩子,小声开口说:“慕城,你想他哭得闭过气去吗?把孩子给我,我哄哄他。” 瞧,果然是亲妈。 慕城下意识往前递,忽然瞥见了慕泽,收回手,戒备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船上都是我的人,慕泽你逃不出去的。” “是不是因为你没有看见小刀?”慕泽微微一笑,“我的心腹手下不在这里,他从来都是寸步不离的,更何况是今天这样紧急的时候,而我现在是孤身一个人,你觉得很不安,怕我有什么阴谋等着你,是不是?” 慕城没有说话,但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的忌惮来。他的这份小心来的不是没有道理,慕泽行事小心谨慎,但凡出手,必定是十拿九稳的。久而久之,和他对上的人必定是需要十分的耐心和忍性。 符雪薄不知道他是什么打算,现在这个情形也没时间让她去猜想。她只想和孩子在一起,不管最后输赢的人是谁。 “因为……”慕泽刷的从背后解下一只银色手枪,慕城眼睛睁的大大的。这是是他常用的那一支手枪,由美*工大师合力研制出来,世上唯一的一把,口径小,乍一看像是女士手枪,但是一枪能轰击下半个脑袋,而且后座力不大,出子弹的速度又几乎可以快其他手枪三分之二的时间。称得上是一把神器。 这是慕泽保命的王牌之一,很少有人真的见过这把枪。 慕城轻轻冷笑了一声,“啧啧,用这把枪对付我?还真的高看了我一眼呢。” “你也不是空手而来的。”他说。 慕城轻手轻脚的把孩子放在床上,说:“这里地方小,也不能保证我们不会失手。这样,把她们两个都放在这里,到时候赢了的人再进来,好不好?” 符雪薄眉头一皱。 慕泽点点头。“出去吧。”同样小心的把她放到床上。 事情发展的太不可思议了。符雪薄忍不住猜测这两个男人是不是遇见了之后就抽风了,这算什么?把她当做战利品吗?而且还出去打架,又不是小孩子了! “慕泽……”她唤了一声,希望慕泽能够冷静一点。 慕泽则转头冲她眨了一下眼睛。 什么意思?他有后招?还是说他能够完全的赢了慕城?慕泽光凭身手应该是打不过慕城的吧?除非他使诈。 两人刚刚转身出去。 窗子就碰的一声被撞开,两个人钻了进来,看清对方,都愣住了。 小刀和淮黯…… 气氛一下子微妙了起来。 59 符雪薄尴尬的看着这两个人,就像看着刚才的慕城和慕泽一样。这两兄弟……也未免太过默契了吧?连手段都用的一模一样的。 “符姐……”两人同时开口,对视了一眼,眼中全是不满之意。 僵持了一小会儿,小刀率先开口。“符姐,我们走吧,带上小少爷。”他的神情自然的就像身边根本没有淮黯这个人一样,不得不说,跟慕泽跟久了,身上自然而然的也有这样气人的本事。 淮黯脸色微变,“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应该和你的主子一样只是来帮忙的吧?”他转过话题,对着符雪薄说,“船已经准备好了。符姐您吹不得风,裹厚一点吧?” 如此看来,淮黯也不是省油的灯。 符雪薄瞄了他们两眼,现在跟着谁都不是个好主意。她抱住小家伙,并不开口说话。 她的立场已经表达的非常清楚了。两人不由对视,彼此眼中都是跃跃欲试。他们都是真心为了自己的老大好,要是连大嫂都带不回去,直接抹脖子上吊算了。而且还涉及到小少爷的归属,两边都是没有继承人的,有了这个小少爷,自己的老大就有了后人,谁会放弃啊? 责任重大,敌人不可小觑,两人都不敢丝毫放松。 符雪薄从来没有看过他们两个人动手,现在看来,倒有些兴致了。 首先,淮黯一直是跟在慕城身边,腼腆羞涩,就算站出来说什么话,都是一副文弱书生模样,符雪薄印象最深的那一次还是他抱着她往外面走,看起来瘦弱的不得了,身上还有些力气。 其次,小刀一直装酷,冷着脸没有说过什么软话,就算符雪薄经常逗他,也没有看到过他生气什么的,出手什么的更加不大现实。 慕城和慕泽不一样。 慕城是在一起久了,群架受伤非常的常见;而慕泽从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就是浑身的鲜血,后来又用微冲救了她。这两个人没有什么悬念。 符雪薄很想知道小刀和淮黯是擅长什么的。淮黯身为陈燃的弟弟,能混到这一步,除了他哥的因素之外,自身的实力也不容忽视,除了计谋之外,武力也是可观的吧? 而小刀,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就私底下观察过,小刀的虎口有很深的茧子,不是用刀就是用后座力很强的大型枪械的那种。 她往后退了一点,不想被波及到。 但是事情变化的太快,几乎一眨眼之间,她的脖子就被人用一把锋利的刀片挟持住。符雪薄吓得一动不敢动。 终于露面了吗?会是谁?林骁身边的老人或者是她猜错了,直接是一个潜伏进来的杀手? 但是现在性命才是最重要的。符雪薄来不及向外面的慕城两人求救,只能奢求小刀和淮黯能放下私人恩怨,找个好一点的办法搭救她。 “……住手!”淮黯骇的瞪大了眼睛,千钧一发之际,纵身一扑,他出手很快,一把捏住身后人的大穴,反手一扣,只听得让人牙酸的一声骨头破裂的声音。 符雪薄转头一看,这才发现是林骁的那个管家。管家露出悲哀的目光,“……你会害了少爷的。” 事已至此,一切都再清晰不过了。她动了动嘴刚要说什么,小刀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打横抱起她就往窗子外面跳。 也不知道小刀是怎么做到的,落地的时候居然不是很大的震感,符雪薄吹不得冷风,小刀扯了窗帘布给她遮住。 淮黯想要来追,管家却死死不放,两人在室内就打斗起来,没想到管家拼尽全力居然还能和淮黯一搏,只是这样淮黯一时无暇顾及他们。 小刀跑得很快,出了船,外面有一艘小船接应着,符雪薄被递过去,一下子转移到了室内,整个过程她根本来不及反抗或者说话,等她清醒过来,地点已经换了。 “赶快开船!”小刀吩咐,“往少爷实现准备的那个地方走,不要被慕城的人遇上了。” “小刀!我的孩子还在那里!”符雪薄忍不住嘶声说,“把他带来,好吗?……你们少爷也是很喜欢那个孩子的。” 小刀起先是有些犹豫的,听到她这句话,皱眉点了点头。“嗯,少爷那里只有一个人,撑不了多久,我得去帮他,符姐你先走,小少爷我会尽量带回来的。” 符雪薄摇头还要说些什么,小刀说:“说句冒昧的话,慕城是小少爷的生父,不会害了他的。” 是啊,慕城也是小家伙的亲人,而且就这么一个儿子,当然只有疼的份儿,她多想了。但是孩子是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就这样失去,她心里揪心的疼。 而且慕城的后院的情况,她也不是不知道。孩子还那么小,轻轻一碰就像是要碎掉一样。 “不要担心了,您先进去,其余的事情让我们来。”小刀不由分说的把她安置到小房间里,招来几个人不知道是伺候还是监视的守着她。 慕泽本来就不擅长和人硬拼,这么长时间了,慕城又向来是个分不清轻重的人。小刀唯恐自家少爷出什么意外,忙忙的安顿好符雪薄,一跃就上了大船往慕泽那边过去。 小船上的人没有小刀那么好说话,不管她的要求,直接开船。她心思几动,还是没有就这样跳河逃走之类的举动,她想的很清楚,就她现在这个身体,下了水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更不要说去救自己的孩子。而且慕城是小家伙的生父,怎么也不会害了孩子不是吗? 众人见她没有挣扎,也都松了一口气。只要符雪薄没有闹就好,否则他们真的会很难做。大少爷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事…… 他们都很担心慕泽,殊不知慕泽这边却是有惊无险,慕城终究还是念着兄弟一场的份上没有下死手,估摸着打断了他一条肋骨而已。 “认输吧?你一个智力型的输给我,并不丢脸。”话虽这样说,慕城还是难掩得意之色。 慕泽摇头轻笑,他在等小刀的回复。但是他现在已经浑身力气都没有了。慕城这几年果然没有白费,不仅成就了自己的一番功业,身手练的还不错。要不是时机不对,慕泽都想要好好表扬一下他。 慕泽的成就一开始就已经定了下来,再没有波动的可能,但是慕城是全新的,他一直都在成长,终会成为一个比慕泽还要厉害的人。 就算这样慕泽也不想要认输。 “慕城……你知道你在哪里失败吗?”慕泽静静看着他,“知道符雪薄为什么不爱你吗?明明你们之间在一起的时间才是最久的。” 慕城沉默,“你知道?她跟你说过,不可能吧?” “不,她在我面前从来只想要遗忘你,因为你带给她的都是不美好的回忆。”慕泽轻轻说,“她的童年过得不好,又是作为礼物送给你的,所以她的心里一直有种自卑的感情在里面。只要你出现在她的眼前,就会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她,现实有多么的残酷。她是女人,她想要逃避,很能理解。” “……这些都不重要,我会对她很好的。” “你所谓的对她好,是指的什么方面?在她和你别的女人发生争执的时候站在她的这边,还是好的只要她平平安安而不顾及她的感受?” 慕城咬了咬牙。“我能做到的,只有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她每天都高高兴兴的,给她一个家。” “家?”慕泽挑了挑眉,他很少有面无表情之外的面部动作,这一个挑眉,看起来简直就是一种不屑和羞辱。“是了,你想要给她一个家,可是你问过她愿意吗?” 慕城忍着怒气,“那你又能给她什么呢?正牌慕家大少奶奶的身份?还是你那所谓的关爱?” 慕泽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大少爷!已经处理好了。”小刀翻身上来,声音不大,却能让两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什么处理好了?”慕城惊疑不定,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升起。 淮黯及时出现,额头上有些伤痕,别的没有什么大问题,“老大……” 他不用多说,慕城已经猜到了结局,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当场崩溃,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默了一会儿,慢慢点头,“……嗯,我知道了。” 慕泽惊讶的看着他。 “……没关系的。”慕城攥紧的拳头有些发颤,他努力让自己笑了一下,淮黯立即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慕城说:“她就算没有喜欢过我,也绝对不会喜欢你。慕泽,你不是正常人,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忍受你的。不信我们试试看。” 慕泽盯着他,像是第一次看见自己这个堂弟一样。 “符雪薄最终会回到我的身边,因为孩子是我和她生下的,为了孩子,她也会慢慢接受我。”慕城说,“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 “我是伤害过她,但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不是爱情,甚至不是她自己,是她的孩子……这是她的执念。” 慕城勾起嘴角邪气的笑着,“我跟你打赌,她一定会回到我这里,你愿意赌吗?” 慕泽想了很久,终于点头。 赌一场又如何?他会得到符雪薄的爱,这样就足够了。 60 慕泽一行安然离开,因为慕城清楚的知道,就算弄死他在这里,也得不到丁点符雪薄的消息,还不如放他回去,只要孩子在自己这里,符雪薄就不可能舍弃得了的。 这一点,他确定无疑。 淮黯小心的捧着小少爷,递到慕城面前,“我们也快些离开吧?小少爷哭声很弱,要检查一下。” 慕城点点头,伸手抱过他,偎在自己的怀里,放缓了神色,“那个敢绑架你们符姐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做。” 淮黯早就看这对主仆不顺眼,要不是那管家阻拦,他怎么会就这样轻易的被小刀得手,还有,要不是林骁在英雄盟上绑架了符雪薄,怎么会引出后面这么一大堆的事情。 幸好淮黯还不知道下毒的那件事情,否则照着他这个架势,恐怕生吞活剥了林骁都是可能的。但是就现在林骁在他手上也讨不了半点好。 淮黯点点头,收拾一个人有的是方法。 慕城走了两步,又说,“不,别杀他。好好招待着,别弄死了。说不定还有大用处。” “老大,你在担心什么?”淮黯不解,“他绑架了符姐,直接弄死就好,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是软脚虾,连个人都不敢杀呢。” 慕城却说:“刚才首先撞上去的人是慕泽的,他们怎么都没有弄死这个人?里面有些古怪,还是不要乱来的好。”他苦笑了一下,“本来符雪薄对我就有些偏见,别再给慕泽什么机会了。” 淮黯沉默的应下,吩咐手下把林骁给好好的绑了,送回到一个小院子养伤。经此一役,林骁的手下大多被杀残在那里,只剩下少数负隅顽抗的硬派分子因为迷药的作用昏睡着,顺便一起送走。 已经这个时候了,慕城也不好再去S城纠缠什么,慕泽不会让他得逞的,相反,他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养好自己的儿子,小家伙看起来这么弱的样子,连呼吸都是细细的。 会不会养不活? 这个念头一升起,慕城就狠狠打了个冷颤,他接受不了自己盼望了这么久的孩子有一天会消失在他的面前,明明已经生下来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有着自己血脉的孩子。 C城的医疗也是比较出名的,很有两三个医学世家,慕城用自己的名帖挨个拜访,给足了诚意,求着诊治小家伙。好在他平时里虽然恶声恶气,也从头到尾都没有得罪过这些医生,人家看在慕城的名头和重金的份上,还是来看病了。 但是每一个医生都诊断这个孩子先天体弱,心脏包和不完全,很可能活不过十岁。 唯一的继承人连十岁都活不过……这个打击对慕城来说绝对是致命的,然而他只是浑身僵硬着,安排好奶娘和照看的管家之后,一个人去了书房。 没人知道慕城去书房干什么,只是第二天出来的时候眼睛红得不像话。 “老大……”淮黯小声唤他,有些可怜他,“昨天小少爷吐奶了,闹腾了好半天才睡着。” “嗯,我们这样的人家,对孩子娇惯一些也是可以的。”慕城点点头,有些晃神,“你抱他过来,我看看他。” 淮黯刚要过去,慕城就说:“算了,不用……让他好好睡,没什么看的。” “老大……您不看看小少爷吗?我昨天抱的时候就发现小少爷长得特别的像您,眉毛和眼睛很英气,以后也一定是个高大的小伙子。” 慕城微微笑了一下,他有些疲惫,更有些无力,但是听见自己的儿子被夸奖,还是有一种心底升起来的高兴。“是啊,要像他妈妈,能掐会算还要有心计别被人骗了的好。身体要像我,不生病,能用大刀。” 说到身体的时候,他语气淡了下去。 淮黯知道他的心思,说:“小少爷这才多大?脸都没有长开,这些庸医就说这样的话,简直就是荒唐。” 慕城看着他。 “我老家那边也有早产的孩子,看上去比小少爷还要瘦弱,结果最后长得跟熊一样强壮,能用大弓打猎,最后娶一房媳妇,生了三个小子呢。”淮黯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半点的犹豫,好像的确就是他们那边发生的事情一样。 “真的?” “是真的。”淮黯说,“刚生下来,身体差一点没有关系,小少爷底子在那里呢。符姐怀他的时候也吃了不少的好东西,就算是早产,养养也比其他的孩子壮实。” 慕城狠狠的一锤拳头,“我就知道慕泽那小子没有安好心,什么好生产都是假的,他就是想让我儿子发育不好。要是早知道,咱们就自己负责符雪薄的吃食的,给她喂得走不动路那样子。” 淮黯嘴角抽了一下,“少爷脾胃弱,您不要这样子做,还是让奶妈来吧。” 慕城根本不知道怎么喂养一个小孩子,并不是吃的越多越好,而且小家伙一看就是先天的内脏发育不好,这个要慢慢的养,不能一下子就给灌大量吃食进去。 还好小家伙不知道自己的不靠谱的爸爸在想些什么,不然非给吓哭出来不可。 “淮黯……我相信你。”慕城说,“你从一开始就站在我这边,你也一心是为了你们符姐好。把小家伙交给你,我放心。” “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孩子,看不都看一下吗?”淮黯叹了一口气,“这是您和符姐的孩子,不是您一个人的。如果出了什么事,难过的人不仅是您,还有符姐。这是你们之间再续前缘的纽带,也是爱情的结晶。” 慕城捂着眼睛,好半天才说:“他长得和符雪薄不像,我看过了。” 淮黯解释:“以后长着长着会变样子的。这样子不是更好区别孩子是您的还是慕泽的吗?” 慕城眼睛有些湿润,他怕丢脸,立即转头不看淮黯,好半天,才勉强说出口。“我怕孩子不是我的,所有的希望都成空,但是我更怕孩子是我的,他身子那么弱,要是有一天……我承受不了。淮黯。” “我明白了。”淮黯哑着嗓子说,“我会照顾好小少爷,和您汇报,等到小少爷身体好一点,您再来。” 他不是想要逃避什么,只是不敢去给那个孩子太多的关心,他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是还是胆怯了。他和符雪薄的孩子,听上去多么的美好,他有段时间天天梦见慕泽突然就死了,然后符雪薄回到了他的身边,说她还是爱着他的,然后他守着符雪薄生产,第一个抱住了那个孩子。 孩子软软白白的,咧着没有牙齿的嘴冲他笑。 慕城被这个梦感动的一塌糊涂,明知道是梦,还是不愿意醒来,紧紧的闭上眼睛。 突然孩子就变了,他怀里的孩子只剩下一具枯白的骨架,没有血肉,没有笑容。 他尖叫一声,吓得扔掉了手里的包裹。符雪薄就站在门前,浑身的鲜血,对他微笑。“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他硬生生的被吓醒,浑身都是冷汗,就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然后他再也睡不着,只能坐起来,一直守到天亮,才又恢复一天的忙碌。 连续好几天,他都做着这样的梦,差点连他都要以为这是真的的时候,手下传来消息,在一个码头上有了他们的消息,有人需要大量的伤药和一个奶妈。 这是符雪薄已经早产的迹象,他骇的几乎迈不动路。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就不担心孩子,他只怕自己赶到的时候符雪薄已经没了性命。好在她还活着,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这一切。 小时候他喜欢过一只小猫,是慕泽养的大猫生下来的小崽子,纯白色,鼻尖湿湿的,会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人的时候有些疼,但是总是喜欢依靠在他的身边,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喜欢爬到他的床上。 他那时过的不好,这个小猫的陪伴简直就是给他的生命添了一抹亮色。他喜欢那个小猫喜欢到心坎里去了,每天小心的照顾着,给它添水,梳毛,用毛线球逗它。 小猫一天天的长大,原本他以为可以在一起很久,至少能陪着他度过在慕家的这段日子。可是没有,小猫没有活得了那么久,在一个下午被练枪的慕泽给打死了。 他能怎么样呢?说是堂兄弟,其实自己无父无母寄居在别人的家里的可怜虫,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他只能默默的埋了小猫。从那时候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全力守护着,就算喜欢,面上也不能露出半点喜欢的痕迹来,会被当做死穴给狠狠捏住。 所以他不想要靠近这个孩子,他怕自己辛辛苦苦养大了一丁点,孩子就走了,剩下他一个人。这样对不起孩子,他知道,但是很怕很怕。 61 这不是符雪薄第一次来到S城慕宅,只是那时候她还怀着孩子,虽然心里不好过,但是孩子是好的,一切都还有希望。现在孩子早产又不在她身边,她一个人担心的坐立难安。物是人非也不过如此了吧? 她这次生产,医生说是很大程度上伤害了身体,至少三年之内不能再要孩子,否则这条命都很难保住。 而且要不是林骁和那个中年大妈给她那么多的帮助,说不定她产后大出血或者直接在月子里得了什么病,就此离世。 慕泽亲亲密密的抱着她,也不嫌她身上有股味道,蹭了蹭,才说:“那林骁我没有弄死,总归是一条命,就是不知道慕城会怎么样。”依着慕城那个暴脾气,恐怕只有一个下场吧。 符雪薄闭了闭眼,那个少年…… “能在我的眼皮底下绑架了你,他也算是后起之秀了。可惜,他最不该的就是在你身上动心眼。” 符雪薄轻轻推开他。 “慕泽……林骁这个人很好。”她说不下去了,那个会龇牙笑的半大孩子,就这样没了性命,当初他还笑着和她商量着小家伙的吃奶问题,就短短的几秒时间,从此消失了。 她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这么多天的相处,而且,他也算是救了她们母子一命,要是没有林骁,就这样大出血死了也没人知道。让她就这样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心中不忍。 慕泽抿了抿唇,“你应该是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我的孩子怎么办?”符雪薄仰头问他,“我不能不管他。慕泽,当初你答应过我,会把他当做自己的继承人来培养的。” “……雪薄,那个时候船上全是慕城的人,我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已经是不容易了。”他亲吻她的额头,“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乱,想要发火,我能理解你,但是也请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么?” 这么说,无理取闹的人还是她? 符雪薄冷笑一声。 “我看过那个孩子,很弱,我怀疑那个孩子养不大。”慕泽叹息一声,“他的嘴唇有些发黑,你看见过吗?这是心脏不好的表现。” “别跟我说这些!你就是看着他不是你自己的孩子,所以才想着这些法子分开我们母子!”符雪薄深深吸了一口气,“慕泽,你不要逼我,如果没有他,我不会给你生孩子!你死心吧!” 慕泽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他抓住她的手,“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会不清楚!” “我不知道!我就想要我的孩子!”符雪薄瞪着他,“孩子不是你的,你当然毫不犹豫能说出这些话来。嫌弃我的儿子身体不好,是不是?你去和别的女人生啊。你一个堂堂的慕家大少爷,想给你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 “符雪薄!”他咬了咬牙,重重的拍了一下床,“咚”的一声,显然是怒极。“当初我对你承诺了什么,你记不记得?” 承诺了什么?那么多句话,她早就记不清楚了。 “我说过,我会把你的孩子当做自己亲生的,好好养大,教他读书识字,教他怎么做人,当他的爸爸,给他一个完整的家。”慕泽深深的看着她。 这些话,她当初以为只是一句好听的安抚而已,没有想到,居然是真的。 符雪薄不由柔软下来。就算是这样,孩子依旧是慕城的,慕泽对孩子再好,也只是继父。她不是不相信慕泽,而是不相信自己。 多多少少,她心里都有一个梗。 她轻轻靠在慕泽的怀里,“我信你……慕泽,刚才我有点着急,对不起。我只是想他了,他刚才还在我的怀里打呵欠,怎么转眼间我就再也看不见了……慕泽,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疼他。” 慕泽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有些僵硬,“我知道的,一有机会,我就去给你抱出来,好不好?” 慕泽不怕那个孩子对他会有什么威胁,只是一个孩子而已,等他长大,自己已经老了,而且论血缘,又是他的亲大伯,还是继父。 又不是没有能力去养大一个孩子,慕宅这么大,多些小孩子总是多些生气。 他只是担心符雪薄有了那个小家伙以后顾忌到小家伙的地位,一个子嗣都不给他留。子嗣倒是其外,最重要的是,那个孩子身体不好,若是像一般早产儿一样虚弱都还要好,可慕泽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个孩子没有什么生机,假使能够活到成年,到时候他已经老了,这个小不点用什么来扛起他们两兄弟的家业?更何况那时候慕老爷子也早已离世,这么大块地盘,让人不得不担心。 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的要争夺这块肥肉,远的不说,周边几个大势力已经被慕家压制的岌岌可危,到时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拼死一搏时只怕小家伙扛不住那份压力。 他辛辛苦苦几乎是拿命换来的S城,慕城一手创下的C城,慕老爷子半生风雨积攒的M城。 如果那孩子在符雪薄的宠溺下不思进取,所有的希望和荣辱都压在他的身上,可以想象那个孩子会成长成什么模样。 慕泽想起来都觉得心疼。 符雪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慕泽,我知道你心里不喜欢他,但是看在他是我的孩子的份上,爱护他,好不好?” “我没有那个意思。”慕泽说,“我很喜欢小孩子,这件事情我会放在心上的。” “你要带他回来?”符雪薄眼睛一亮。 “……雪薄,孩子在慕城那里才是最好的。” 符雪薄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褪尽,“是吗?你不想要他,是不是?” “我和慕城都需要一个健康的孩子。”慕泽知道这样很残忍,但是他不得不让符雪薄清醒一点,就算她再怎么喜欢那个孩子,最终也不可能给孩子争取到什么。 他喜欢符雪薄,可不能把整个S城交给她的孩子,那是一种不负责任和陷害。 “慕泽,你这个骗子!”符雪薄奋力挣扎,她掀开被盖,想要下床离开这里,她本来就是身子虚弱,又是刚刚生产过后,怎么能动,慕泽忙去抱住她。 “滚开!我去慕城那里,我要我的孩子!” “不要胡闹。” 不知道撞到了什么,慕泽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滚落,他弓着身子,偏在床上。疼的有些发抖。 “慕泽……你怎么了?”符雪薄忙去看他,他捂着右腹偏上的位置,别过脸。 “小刀!小刀!”符雪薄慌了神,大声叫喊着一直跟着慕泽的心腹小弟。小刀听见声音不对,冲进来就看见慕泽躺在床上,他捂着的位置不是正好…… 小刀也就说:“大少爷忙着来看您,还没有找医生。” “他怎么了?怎么要找医生?”符雪薄扣住他的脉,发现脉象有些虚浮,“慕泽,哪里不舒服,我看看。” 慕泽轻声说:“反正你最关心的还是你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我又不是你的谁……” 这……这个…… 小刀默然,退后一步,“符姐,要是没事我就先下去了。” “你们大少爷?” 小刀说:“有您在,没事的。”其实他更想说的是,疼死了最好,知道疼他就会去找医生了,都伤成什么样子了,还只顾着女人。唉,堕落了啊。 符雪薄来不及阻拦,小刀已经飞快的离开了。她只有俯下来,好声好气的问他,“是不是哪里受伤了?你给我看看,别留下后遗症了。” 慕泽还是不说话。 “你别使小孩子脾气,好好跟我说,行不行?”符雪薄给他擦着额头上的薄汗。 慕泽闷闷开口:“你不是只要你的儿子吗?就算我死了你都不会看我一眼的。” 她什么时候这样说过了,而且,慕泽也不要跟一个小孩子吃醋好吧?真是…… 符雪薄哭笑不得,“疼的人是你,你给我看看。” 慕泽这才翻一个身,头枕在符雪薄的大腿上,把上半身的衬衣撩开,露出精瘦的上身。符雪薄不是第一次看见他的赤身的模样,还是突然的脸红了一下。 “不是你让看的吗?”慕泽摸着下巴,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等等,你这是什么?”符雪薄偏过身去看他的右腹,好大一团青紫色,刻在他如玉的肌肤上,不出意外的更加可怖。“你受伤了?……” “嗯。”慕泽看了看她的神色,“慕城打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淡淡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怎么会……慕泽,是不是肋骨骨折了?你怎么敢……”符雪薄气得恨不得狠狠的敲在他的伤口上,“快去叫医生进来!” “我知道。”慕泽垂着眼眸,“你也许觉得我有些卑劣,用这种方法讨你的关心,我也是……算了。”他叹了一口气,把衣服拉扯着遮上。 窗外偷听的小刀差点跌倒在地,我的大少爷啊,女人不是这么泡的……要勇敢的把爱说出来啊!要□,□懂么?穿什么衬衣?就算现在不行,你也给露出来秀一秀啊,白长了六块腹肌!摊上这么个情商低的大少爷,真是无语问苍天。 62 慕泽现在过着充实而繁忙的工作——收拾手下的产业,收拾不听话或者太听话的小弟,收拾符雪薄的一切。 每天早上都要早早的起床,洗漱好了之后,去厨房做一桌子好吃的早点,然后让佣人都端进符雪薄的房间里,再给她一个早安吻唤醒她。 之前符雪薄是百般接受不了的,被早安吻吻起来后的表情,简直……后来慕泽一直厚着脸皮,符雪薄无奈,也只能慢慢接受,现在看着慕宅里面众人对她的称呼的眼光,符雪薄都想活活给慕泽捂死在被窝里。 省的他到处招惹是非。 “大少爷,昨天赵家的船经过咱们地头,商量好的是三分好处,您看……还有前天堂口的那件事情,都等着您回话。”厨房里面满是呛人的烟味,慕泽用湿帕子捂着口鼻,给油锅里呛辣椒。 小刀悲痛欲绝:“大少爷……” “以往不都是四分吗?怎么这次就改成三分了?告诉他老赵一声,我慕泽还在呢,这利钱就万万没有动的理由。这道上的规矩还守是不守?” “昨天赵家的夫人来了,和大少奶奶聊了小半天,大少奶奶看上去还蛮高兴。” “哦,这样啊,就给他降一分吧,这年头做生意也不容易。”慕泽脸色未变,翻动着手里的勺子,又试着加了小半勺糖进去。“那位夫人和大少奶奶说什么了?” 提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慕泽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没有多少,但是耳尖慢慢的红了。 “那夫人在劝大少奶奶,说您的好话,还说现在的好男人不多了呢。” 慕泽别过脸,轻轻“唔”了一声,“也不是这么说的。她多半以为我特意找人进来说好话呢,下次小刀你记住了,就算是说好话,也不要太明显了。” 小刀惨不忍睹。“嗯,记住了。大少爷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她屋里的花给换成红色玫瑰吧……” 小刀深深吸了一口气。“嗯,记住了。大少爷……” 终于做好了最后一道菜,慕泽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往房间里面走,他每天做完饭菜之后怕符雪薄的鼻子闻出烟味,必定是要去沐浴一次的,一个月来从不间断。 他怕符雪薄说他不务正业,更担心厨子做的饭菜不合他的口味。所以只要一有时间,他就在厨房里面泡着。 小刀对于他这种消极而笨拙的追求方式已经深深的麻木了,只是二十多年的习惯了,一时要改正过来,还是觉得有点雷。 “今天是大少奶奶出月子的日子,本来是打算大兴一番的,慕城那边已经在办满月酒了,阵容颇大,我想着怕大少奶奶睹物思人,就没有大办,只是在院子里面摆一桌酒菜就好。”小刀抬头看着慕泽,深沉的说,“大少爷……你懂的。” 慕泽正在换衣服,听见他这么说,便道,“她身子不好,怎么也要休养两三个月,而且怕是这几年都不能怀孕。” “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只要有了感情,不怕大少奶奶再生出离开的心思。”小刀直言不讳,“大少爷,情商低是会家族遗传的吗?” 慕泽默然摇头。 来日方长,他总要顾忌着符雪薄的身子,而且她现在心里满满的都是她唯一的孩子,他来安慰,固然是有很好的效果,可是怎么都有些趁人之危的感觉。他不想符雪薄会怨他。 “今天满月酒的事情处理好了吗?”慕泽轻声说,“她想着那孩子,我看着实在是心疼。” 只是哭一哭大少爷您就受不了,要是来全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岂不是连命都要豁出去? 小刀对这种情痴的表现非常的不屑,说:“已经处理好了,选的都是厉害的兄弟们,准管把小少爷带回来。” 慕泽滑进浴桶里面,小声说:“别给慕城发现了,最好给他换一个孩子,反正他也不认识。”慕城怎么对孩子的,他略有耳闻,只是没有敢告诉符雪薄而已。 一想到符雪薄疼在心尖子上的小宝贝沦落到慕城手里,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慕泽就恨不得狠狠的抽慕城几巴掌。而且上一次的肋骨的伤,还没有痊愈。 “换了?” “嗯。”慕泽说,“带到一个庄园里面好好养着,给换一个小一点的孩子进来,要健康一点的。” “那身上就没有慕家的血了……” “就是没有也没关系,我已经想好了。真的那一个活不了多久,符雪薄守着他必定是伤心的,到了最后还是什么都是一场空,不如从一开始就断绝这个源头。一个月的时间了,符雪薄也不会认识孩子长什么模样。”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小刀却觉得非常的寒气逼人。 能对自己狠的,才是真正的狠角色。他都能让继承人没有慕家的血,甚至不打算把自己的身家财产留给后人,只为了那个女人高兴——简直就是疯了。 小刀暗暗吸气。 “要是事情败露了,大少奶奶不会甘休的。” 慕泽说:“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你和我,如果败露了,小刀,我相信你,不要浪费掉我对你的信任,好吗?” “大少爷,我觉得不值得。”小刀终于忍不住说,“就算符姐再好,也不值得您这样做。您爱她吗?这S城,不仅仅是您的心血,我的大半辈子也在这里面……” “我不知道值不值得,我只知道我愿意。好了,水凉了,该起身了。”慕泽简单的擦干净身上的水,穿上衣服,眼睛有些眯瞪,装作刚刚醒来的模样。 这时候窗外的枝桠动了一下。 符雪薄自从怀孕之后,就喜欢辣喜欢的不得了,都说酸儿辣女,最后居然生下来个儿子,也知道这不怎么可信,不过这口味倒是保留了下来。早上喜欢吃点酸酸辣辣的开胃小菜,再喝一碗粳米粥。 慕泽投其所好,酱菜都是自己亲手腌制的,更不用说每晚半夜起来把米开始泡好,等着第二天早上的熬煮。 短短一个月,把一个真正的千金大少爷给训练成了一个好厨子,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慕泽进来的时候,符雪薄正在吃一个小笼包子,换了一身水粉色的衣服,脸蛋瓜子圆润不少,比之前更加漂亮妖娆了。 慕泽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坐在她身边,端着一碗皮蛋瘦肉粥,慢慢的吹凉了喝。 “慕泽,这厨子是你从哪里招来的?厨艺真不错。”符雪薄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么快就把我的喜好给摸索出来了,也算是用了心了。小刀,赏那厨子一点钱,算是奖励。” 小刀眼睛微微瞪圆,慕泽看了他一眼,他立即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嗯,好的,记下来了。” 慕泽说:“既然好吃,你多吃一点,好不好?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鸡蛋羹的。”他想起上一次符雪薄吃东西的时候嘴角沾着一些,他用手给她抹掉的时候,那种温润的触感,忍不住心思动了动。 符雪薄摇头,“最近都是蛋和鸡鸭,补的我有些腻味了。我想吃上次给做的那个葱香扇贝,你让那个厨子再做一份,我们一起尝尝味道好不好?” 慕泽点头,看向小刀。 小刀默然,离开屋子。 “雪薄,我想起账房还有一点事情,我想先下去处理一下。”慕泽面不改色。 “你总是这么忙,陪我吃个早饭要很长时间吗?算了,你要是不想和我呆在一起,就直说好了。” 慕泽连连摇头,把话题咬下去什么都不说。 “慕泽,你洗了头?”符雪薄看见他的头发还在往下低着水,便说,“有去晨跑了?你看看你,吹了风要头疼的。”她没给慕泽时间考虑,拿过自己用来擦头发的一张干毛巾,站到慕泽的身后,不轻不重的给他擦拭头发。 这个享受这个待遇,慕泽死都不会离开。虽然心里焦急,但还是相信小刀能够处理一切,也就安下心来垂着眼眸。 慕泽再高兴,白天有人在的时候也只是弯弯眼睛,含蓄的很,符雪薄看他说话的语调和眼神的柔和,就知道他心里多半是美得冒泡了。 “小刀怎么还不回来呢?” “可能是有事吧。” 符雪薄皱了皱眉,“算了,这么久扇贝都没来,也没有胃口了。”她很少有这么想吃一样东西的时候,慕泽看在眼里,恨不得马上告诉她,然后自己飞奔出去给她重新做一份扇贝。 小刀……该不会真的不会做这样菜吧? 隔了一会儿,小刀回来了,脸上面无表情,手里端着一份菜,还盖着盖子。 慕泽心说小刀你真的万能了啊,等一会儿就加你工资。 符雪薄轻轻一笑,打开盖子,里面躺着两只黑黢黢的扇贝,散发着一股难以忽视的糊味,默默无言的任人参观。 63 C城的慕家少爷的满月酒,办的格外的盛大。 之前大家都在传这位少爷恐怕是好不了了,身体不好,性子刁,连着换了好几任奶妈,而且连亲妈都不知道去哪里了,亲爸也爱理不理的。有好事者猜测,说不定这根本就不是慕城的种,慕城才会这样子对待。 但是也不可能是慕泽的,要是是慕泽的,他到现在会到现在连个音讯都没有? 只能最后总结一点,这位少爷的亲妈是个传奇的女子。 可是C城的人知道啊,那符姐是什么样的人物,女诸葛啊!而且向来重义气,也不与人为难,在C城是出了名的口碑好,很多人家都受过她的恩,要是没有符雪薄在,慕城那个性子,还会造更多的孽。 所以C城的人竭力解释,连带着隔得近的S城人也纷纷改口,最后又有M城的人帮呛,反正最后对她的评价还不错,就是太豪爽了一点,而且感情经历也有点……那个什么,哈哈。 慕城坐在主座上,来往的宾客说一声“健健康康”他就笑一下,没有别的乱子,倒也宾主尽欢。 很快就到了抱小孩出来给众人看的时候,淮黯现在成功升级为“奶妈”,抱着一身鲜艳红色的少爷出来,小心的递给慕城。 慕城看了小孩子一眼。一个月,倒把他养大了一点,模样看起来就是慕城的翻版,看不出符雪薄的丝毫痕迹,慕城有些挫败,但是看着现在还算健康的模样,又忍不住开心起来。 淮黯小心的看着他的脸色,说:“等少爷长大一点了,就能叫人了,到时候符姐听见,心里也是高兴的。” 慕城把脸一沉,慕泽那个畜生,等着小家伙能说话,说不定第二个孩子都出来了……他紧了紧手,怀里的小家伙不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慕城更加心烦,晃了晃,小家伙还是在哭。 “我是你爸啊,喂,别哭,听见了没,再哭我揍你。” “哇……” 这种低级的威胁,淮黯嘴角一抽,“还是我来抱吧,少爷习惯我身上的味道。”慕城将信将疑把孩子递给他,淮黯动作熟练的摇了摇,小家伙果然就不哭了。 这……这是把淮黯当亲爸了啊? 要不是看着这小样子长得和他一模一样,慕城还真担心孩子被掉包了。 慕城也就说:“淮黯,你个没有结婚的男人,整天抱着奶孩子,算个什么事情啊?看你这样子,是不是该给你找个媳妇儿了?省得你打我儿子的主意。” 要是放到以前,淮黯听了这句话,就算不当场翻脸,也会事后找一下麻烦。但是这次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冲小家伙笑了一下,“你既然不要他,我看着可怜,不如自己养着,以后他念我的情,给我送终也算是对得起我了。” “给你送终?”慕城吸了一口气,“我儿子给你送终?那我呢?!” 淮黯很不客气的说,“不是有句话吗?养恩大于生恩,他要不是忘恩负义的,总会对我比对你好一点。” “不是,这是我的儿子。” “那你养过他吗?你抱着他睡过一觉吗?还是说,你给他换过尿片子喂过奶洗过澡?” 慕城沉默,淮黯继续说,“这是都是我来做的,说我是他半个爸都是可以的。当初符姐救了我的命,我现在报答给她的儿子也是一样的。” “开你工钱的人是我,不是符雪薄。” 淮黯白了他一眼,“工钱是工钱,人情是人情。要不是符姐,我现在会在你手下做事吗?” “你……” 淮黯把安抚好的小家伙塞到他的怀里,“当好你的爸爸,别让符姐回来以后就后悔了。” 被深深教育了一番的慕城抱着小家伙,和他大眼瞪小眼。这个……他是喜欢孩子,但是没有要自己养的打算啊!他以为孩子生下来要给妈带,然后他就只用抽时间教孩子功课什么的,怎么……怎么…… 慕城这边尚在犹豫,小家伙毫不客气的打了一个奶嗝,不是臭味,暖呼呼的,有股奶香味。慕城没说什么,伸手戳了小家伙一下。 淮黯其实内心非常的纠结,他很喜欢小孩子,小家伙简直就是投了他的缘一样,让他喜欢的都能放下手里的事务专心当奶妈。 但是另外一个方面,小家伙没有妈,在慕城的宠爱这方面也比较弱,要是慕城以后有了别的孩子,他作为长子,压力肯定不小。 爱其子则为之计深远,当个奶妈真心不容易啊,淮黯默默看着这一幅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场景,小心肝里面汩汩的冒着酸水。 其实淮黯想多了。慕城三十岁了,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他年轻的时候爱玩,女人不少,但是只听见怀孕,没有见结过果,由此看来,不是慕城身体有问题,就是他后院的女人实在是厉害。 符雪薄这么会算计,当初在慕城身边也差点被整的流掉了孩子。后来还是慕泽下了死力气给补出来的元气。 小家伙的继承人位置,绝对毫不动摇。 慕城玩了一会儿小家伙,觉得有些意思,看他生气十足的样子,也不像是早产儿,就是身子瘦了一点,嘴唇没什么血色。 正好顺眼看见桌子上的酒杯,他恶作剧心理一起,用筷子沾了一点酒,送到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家伙嘴巴里。一下子全场都静默了。 喝酒吃饭的人都愣愣的看着上面的那个二货把酒喂给自己一个月大的儿子。 这绝壁不是亲生的吧?! 小家伙砸吧了一下小嘴,眉头动了动,淮黯没拦住,干支着手,想撞死的心都有了。然后小家伙别了别嘴,忍了一下。 慕城眉开眼笑,“果然是老子亲生的,这酒量啊,必须打小练!哈哈,真给你老子争气!等以后长大了,要当大男子汉啊。”这个酒量和大男子汉有什么关系?由此看来,慕城的逻辑实在是……有待商榷。 但是小家伙听到这句话明显的就不开心了,乌溜溜的小眼睛瞪着慕城,皱着鼻头。 “怎么,还不高兴啊?”慕城得意的举高他,“来,给老子笑一个。” 不要!淮黯来不及喊出口。 小家伙已经尿了……量还不少。 慕城默然把孩子放下来,一脸面无表情的递给淮黯,手有些颤的拿过手帕,擦了擦满脸的童子尿。 淮黯打了个哈哈,“可能少爷听错了,把‘笑’听成‘尿’了。” 慕城盯着他,“你还不如不开口……。” 由此,小少爷的威名远播四海,一个月的时候就敢尿他老子一脸,要是一岁、十岁、二十岁……天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慕家后即有望,慕城您就安息吧。 不过这一尿,倒把两父子感情给尿出来了。慕城尴尬了之后,逢人就说,小孩子有胆量,有骨气,从小就能看出是个厉害角色,这身子也慢慢的养着了,说不定哪一天他雄霸天下的理想就由这个儿子实现了,啊哈哈。 其实慕城只是看着孩子那么一丁点大,心里给软了而已。淮黯养得不错,把小家伙养得白白胖胖的,每天精心服侍着,最危险的一个月里面连个喷嚏都很少打。也就不用太担心养不养的活。 不过——自从跟了亲爸以后,小家伙的生活环境每况愈下,连睡个觉,都有人给他抢地盘。而且慕城这家伙是随便他哭也不会半句好话的主儿,更不用说劝哄。 小家伙格外的委屈,每次和淮黯分别的时候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差点没给哭背过气去。那叫一个闻者伤心见者悲痛啊,不知道还以为他死了亲爸似的。 不过,要是真的死了亲爸……这家伙恐怕也不会伤心。 “老大,我觉得,还是把孩子交给我来养着吧?”淮黯看着短短几天就瘦下去不少的小家伙,心疼的直皱眉,“少爷身体不好,要是吃的少了,怕是……” “不用担心,每顿我都好好的喂了的。”慕城戳了一下儿子的小脸蛋,“看,是不是比以前更加精神了?” 这一点,淮黯也不得不承认,慕城或许就是有带孩子的天赋吧?之前少爷娇贵的很,天生又弱,淮黯照顾他时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给摘下来,有个什么晚上哭闹的,也就随他了,白天更加没有力气头。 沦落到亲爸慕城这里的时候,慕城第二天还有工作,才不管他哭不哭呢,折腾一两天,这种坏习惯自己就改正了。弄得淮黯哭笑不得。 “老大……那几个人怎么处理?” 慕城逗弄孩子的眼睛微微一眯,看了他一眼,“既然是慕泽的人,就扒光了挂城门上去吧。敢来打我儿子的主意,真当我认不清那个是自己的种?” 他慷慨激扬,指了指小家伙,又指了指自己的脸,“我们爷俩相似度这么高,他慕泽以为我是瞎子?连自己的脸都看不清楚了?”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忍不住嘿嘿一笑。 ☆、两个帮凶   慕城的诡计是否成功暂且不管,慕泽这边已经收到了自己手下传来的消息,不禁微微挑眉,没想到慕城几天不见,还长了一点手段。      虽然失败了,可派出去的总是为他做事的人,慕泽也就安排小刀找工夫帮忙把那几个人带回来。      回来的人一脸惨不忍睹,被问及就是一句话“慕城真不是个东西”,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回答。慕泽当然是没有兴趣听他们倾诉这些的,小刀收集了一番之后,回来告诉他整件事情的经过。      慕泽嘴角抽了一下,忍不住用手抵住额头,“扒了衣服挂城门楼上?”他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难道符雪薄不在,他的智商就会下降到水平线以下吗?      他身边不是还有一个小子看上去蛮精明的模样吗?怎么没有阻止?由此观之,慕城是真的不行了,听不进进言,还想要把符雪薄从他这里抢走?      痴心妄想。      慕泽目光冷冷的,站在二楼楼阁上,显得格外的清幽。      有手下上前小声说,“大少奶奶今天说想要吃盐焗蟹,您看……”      “嗯,我知道了。”慕泽收回视线,“别告诉大少奶奶我在做什么,只说我在办事,要是她往这边来,记得大声喊。”      “喊什么?”手下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      慕泽默了一下。“随便你。”      手下倒是不怕被发现然后怎么怎么样,他只怕到时候喊破喉咙都没有用。有这样的两个别扭的主子真是太惨了,都怪今天小刀跑得太快了,兄弟们不给力,把他踢出来回话。      慕泽做好了一盘螃蟹,念及那天扇贝的事情,悄悄让几个手艺好一点的厨子待命。好好的洗干净了,这才往符雪薄那边走。      一个多月的时间,符雪薄身体虽然还是不好,但在慕泽的调理下,已经恢复了很多,至少能够坐起来说话之类了,本来还以为要养个半年呢。      看见慕泽进来,她微微一笑,慕泽脸色飞起一抹绯红,退得远了一点,没敢走近。“不是喜欢吃盐焗蟹吗?这个厨子的手艺还不错。”      符雪薄点点头,把螃蟹搁在一边,“慕泽……”      “什么?”他望向符雪薄,有些紧张,手指动了动,“不尝尝吗?还是忽然不喜欢了?”      “你很好,慕泽,你是所有人里面对我最好的。”符雪薄对他笑了笑,伸手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是我最好的选择,但是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爱上你。”      “没事。”慕泽站起身,脸上有些僵硬,他任由符雪薄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我本来就没有要你一下子爱上我的打算。就算不喜欢,我也会强行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他有点自私,并且不从和人分享。      就算不爱,他也要留下她的人。一对男女在一起呆久了,没有爱情,慢慢的也会产生一种喜欢吧?他的要求不高,只要喜欢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宠爱她一辈子。      慕泽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忽然从心底就生出像云朵一样柔软的感情,他抱了抱符雪薄。最近他特别喜欢拥抱着符雪薄,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或者是直接双臂展开抱住。      他喜欢符雪薄身上的那种味道,也喜欢她和他亲密接触。      “对了,我有一个东西给你。”慕泽对她笑了一下,眼睫微微弯了起来,一点都不像符雪薄印象中那个冷面冷血的慕泽了。      他从兜里拿出一个盒子,盒子不大,但是做工非常的精细。边角有些磨损的痕迹,看得出来是拥有的人经常拿着摩擦。      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个碧玉手镯,符雪薄疑惑的看着他。就算手镯再怎么值钱,慕泽身家不菲,不可能因为一个手镯就这么激动的样子吧?      慕泽笑笑:“那是我妈的遗物,说是给她儿媳妇。”      符雪薄一慌,更不敢收这个东西,“慕泽,我们并不是……”      “我知道,所以今天我是来求婚的。”慕泽郑重的看着她,“嫁给我,好不好?让我照顾你一辈子。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想和你组建一个家庭,需要先征得你的同意。只要你答应,明天我们就办婚礼。”      不该答应他的,符雪薄低下头。      好半天,慕泽才听见答案。      “我身子还没有大好,再等等,好不好?”      慕泽高兴的笑了笑,“那你是答应了,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只要她答应,那么不久后她就能名正言顺的变成自己的妻子了。慕泽忍不住想要亲她,符雪薄不好意思的让他碰了碰额头。      慕泽从来没有半分逾越过,只是近来才喜欢抱抱她,这更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符雪薄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心口有点疼,慕泽咳了一声,还是压制不住脸色的喜色。      他很少这么情绪外露,笑起来的时候出来符雪薄,没人能相信他是正常的,纷纷一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慕城死翘了的表情?      小刀迎着他含着笑意的目光,小心的开口。“大少奶奶奖励你了?”      慕泽笑着说:“过段时间,慕宅里可以办喜事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低垂着眼睫,却忍不住散发出轻松和惬意的气氛。      小刀一惊,有些不敢相信。“她真的答应了?”      “怎么,你指望着我单一辈子呢?”慕泽睨了他一眼,“等成亲了,我和她再生个孩子,到时候你就可以像慕城身边的那个什么黯一样,专心带孩子了。”      未来忽然一下子就变得充满幸福。      小刀看着慕泽这么开心,没敢把心底的疑虑说出来。只是附和着说了几句好话,然后恭喜了几句,慕泽喜的给他加了一个月的薪水然后又去厨房做新玩意儿了。      小刀还是不放心,悄悄把手底下几个负责慕宅安全的兄弟召集过来。“我吧,我总觉得不大放心,大少奶奶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咱们大少爷是一时高兴的过了头,关键的地方还得我们给盯着。”      “小刀哥,怎么说?”      “慕城那里可还有一张好牌呢。没有把小少爷弄回来,大少奶奶的心就收不了。”小刀冷静的分析,“过段时间大少爷也会想起来,到时候兄弟们准备派去慕城那里,想想二子他们的下场,我们的日子更加难过。”      几人脸色一下子五彩斑斓。“那怎么办?”      难不成真的被扒光了给展示给大家看?那可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干净了。      “很简单,把各个门口都给守住了,尤其是这几天,只要坚持住了不让大少奶奶给逃了,我们的日子就轻松下来了。”      不得不说,小刀还是有些头脑的,因为就在他们说话的空当,符雪薄收拾了一点东西,走侧门,光明正大的出了慕宅,一辆轿车在她面前停下。      好像是熟悉的人,符雪薄没有犹豫的进去,然后车子就开走了。      她能到哪里去?会到哪里去?毫无疑问,只有慕城这边,慕城捏着的不是一个小孩子的性命,是她符雪薄的命。      来接她的人,是林骁。林骁没死,好好的养了一阵子,身上一恢复,就想着怎么把当初那一把刀的仇给报了。他可没有忘记那绿沉沉的匕首。      这一点就不得不夸一下淮黯的劝人手段了,明明是慕城这边把人捆走,淮黯非把仇恨值拉到了慕泽身上。而且一直在道歉,弄得没什么社会经验,并且有些偏执的林骁一心就想着怎么找慕泽的麻烦。      所以林骁到了S城之后,谁都没有告诉,就只溜进慕宅,和符雪薄接头了一次。      现在也是一样,之前林骁就把符雪薄带走,现在也是他。按照林骁的玩笑话来说,都快成惯犯了。      “你真的想好了?虽然慕泽心眼有点坏,心思深沉,还嘴巴毒,但是愿意娶你,也算是一个好人了。要是到了慕城这里的话,你就不好再回来了,要考虑好哟。”      符雪薄好笑的看着他。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能不能得意的不要那么明显?”      林骁笑着摇头,“你想啊,之前那次我算是侥幸吧?这次我可是光明正大的从慕泽牙口抢人,啧啧,再敢说我是个小屁孩子,我就让他连婚都结不成。”      “你这小孩怎么这么记仇啊?”      “其实我不记仇,你儿子才记仇。”林骁哈哈一笑,“他上次满月酒,居然敢直接尿在慕城的脸色,哈哈,真是解气,不愧是我接生的。”      符雪薄微微一笑,“他还小,哪里懂那么多。”      林骁知道她在记挂着孩子的健康,便笑了笑,说:“放心吧,有淮黯在呢,就算慕城不大靠谱,你总要相信淮黯不是?他可是全职奶娘,现在什么都会,换个尿片,比吃饭都利索。”      “不是吧?”      “怎么不是?你要是看见了淮黯,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这样对你的儿子。”林骁说,“淮黯比慕城靠谱多了,但是相比之下,我不喜欢小刀。”      “关小刀什么事情?”      “他们两个都是头号帮凶啊。”      这句话没有说错,等到符雪薄再次见到淮黯的时候,就无比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早殇   淮黯长的和他哥哥不大像,更加斯文秀气,心思更加深,而且自己有想法,并不是完全意义的为慕城打算。      他喜欢穿浅色的衣服,脸上带着天真纯洁的笑意,背过身就能往死里收拾人,说是笑里藏刀也不为过。      符雪薄第一次遇见淮黯的时候是在慕城的书房,慕城把这个有些腼腆的少年介绍给她认识,应该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打算好了要淮黯顶替他哥的位置。      只是那个时候还没有人察觉他们两人是兄弟关系。      可更早之前,符雪薄就再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淮黯了,她一直以为书房那一次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是很明显不是。      淮黯应该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这样照顾她的孩子。      而且从林骁那里听到的消息,似乎符雪薄还在什么时候救过淮黯的命,所以淮黯报恩都报在她儿子身上。她仔细回想,怎么也想不出来。      实在是时间太久了,她记性不大好,记不住也是正常的。      她以为看见淮黯的时候,淮黯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所以她就坐在椅子上面等,心里有些毛焦焦的,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她赶紧喝一口茶掩饰自己的情绪。      淮黯一进来就跪倒在她的脚下,低着头,肩膀有些颤。      她心头一跳,勉强一笑,问:“你这是做什么?你把我孩子照顾的这么好,我该感谢你才是,快起来。”      “符姐……小少爷……”他一句话没有说完,已经含着泪水,“昨天夜里还好好的,我在一边陪着,想着这么多天都没有个大灾大难,小少爷身子也渐渐康健……今天早上的时候就发现……”      “发现什么?!”符雪薄一下子尖利起来,她甚至不敢站起身,怕自己腿软到站不住。      一股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将她的神智击溃,她狠狠的攥住拳头,平平的指甲已经掐在手心里。      淮黯吸了一口气,“医生正在抢救,很危险。符姐,您要不要进去看看?”      “你不是说……”      “情况很不好,我也不敢保证,但是符姐,小少爷自打出生以来,您抱过他几次?……别让小少爷就这样孤孤单单的,符姐,好不好?我怕……”淮黯年岁还小,就算平时再怎么心机深沉,遇见事情,尤其是这样生死关头,也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恐惧。      林骁是外人,但是孩子是他接生的,而且他也是个医生,这个时候最是不能慌乱。“你先说小少爷是什么事情!”      淮黯赶紧回答:“早上七点钟的时候唤他起来,发现他脸蛋很红,抱起来的时候感觉不对,我摸他的额头,非常的烫,我怎么喊他他都不醒……”      “是发烧吗?”      “不会的,我照料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符姐……对不起。”淮黯看着她,发现她坐在椅子上,好像有些失神。      “走吧,去换一件衣服,我去看看孩子。”她握着椅子的扶手,眼圈还有一点红,“既然你觉得有问题,那你就去找到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状况的原因。”      淮黯点头。“我觉得可能是吃食方面出事了。”顿了顿,他在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一切,好一会儿才说,“昨天新来了一个女佣,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很害怕又像是心虚。我去找她!”      “给我留着她一条命,不论如何,我要活着的。”      符雪薄狠起来的时候几乎没人看见过。林骁年纪小,只听说过符雪薄的名头和她推算能力的强大,淮黯也没有看见过,他被重用的时候,符雪薄已经退居二线。      这里是她生活过三年的地方,她对这里花花草草熟悉程度不下于任何一个人。林骁没办法跟着一起去看小孩子,和淮黯一起抓那个女佣去了。      符雪薄潜到女佣房间里面换了一件衣服,低着头往慕城的书房走去,一路上凡是遇见人,她都深深的低着头。      很快她就发现这院子里的佣人和她之前是不一样的了,好像全部都换了一样,几乎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不得不猜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么大范围的换人。      难道是慕城觉得这里面有慕泽的眼线?还是怕有人对小孩子说什么?      她越发猜不透慕城的心思,闷着头往前走。      孩子就住在慕城书房的旁边,往日里都是有人把守的,轻易进不去,此刻里间大乱,一个守卫都看不见。符雪薄随着她们跑了几步,这才不留痕迹的到了里屋。      小家伙静静的躺在床上,皮肤潮红,呼吸短促。医生用听诊器在他腹部摁着,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慕先生,他这是高烧不退啊。”医生非常的为难,“温度已经很高了,成年人也承受不了,更何况是小孩子这么弱的身体。”      慕城支着头坐在地上,听他这么说,抬了抬手臂,“尽全力治疗,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给钱也没有用的,慕先生,我希望您能做好心理准备。”医生叹了一口气,“这么大的孩子本来就不好养活,他的身体打娘胎里就伤着了……”一个茶碗劈头砸来,正好重重砸在医生的额头上,发出沉重的一声响,医生栽倒在地上。      慕城动了动嘴巴,有些喘气,“抬下去,换个医术高明的进来!要能救我儿子的!”      “先生……”      “滚!叫你去叫医生,你没有听见吗?”      “温度已经到了三十九了。”女佣拿出来一看,差点没有吓哭出来。“小少爷怕是……”      要知道,孩子就算能够暂时承受超过三十九度的高温,但是时间一久,容易烧成白痴,对智力有很大的影响。一个白痴怎么做一个城的老大,慕城的心血全部白费。      更要命的是高烧一直不退,要是就这么咽气了……      慕城猛地站起身,眼前有些发黑,他踉蹡了一下,抓住床沿,冷声吩咐。“拖出去!给我打!”      “先生……先生……我之前是伺候符姐的人!先生……”      慕城冷冷看着她,“要是你们符姐知道你说这句话咒她的儿子,你的下场不会比这个更好。拖出去!”      凶恶的几个手下一边抓住她的手一边就给带了下去,连声音都出不了半声。      慕城坐在小家伙的床边,死死握着自己的手。“儿子,别睡了,起来看看爸爸,爸爸……爸爸带你骑大马啊,要快点好起来,我的儿子怎么能就这样躺着呢……别睡了,听话。”      小家伙昏沉着,因为难受发出“呜呜”的声音。慕城心疼的要死,可又不敢碰他,就这样趴在他的身边,跟他说话。可孩子还小,哪里听得懂,只记得身上的味道,向往慕城这边拱,慕城轻轻握住他的小手。      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孩子很难养大,身子不好,还娇气,像极了孩子他妈,他三十年的岁月里唯一的骨肉延续,用这样惨淡的身体活着,有时候他都忍不住在想,要是能换的话,他都愿意用自己来给儿子换一个健康的身体。      儿子还那么小。而他一直在亲情方面都是寡薄的,父母死的早,没有女人能给他完完整整的爱情,所以他的希望一直压在儿子身上。      他想要把自己所有的遗憾都在儿子身上圆满了。      可是他的第一个儿子却注定喂不活。这该是怎样的讽刺。慕城躺在儿子身边,艰难的抹着眼睛,手心里湿湿的。      他期盼了那么久,而且还是他最爱的女人生的儿子。      小家伙很乖的,有时候有点顽皮,就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喜欢红色的东西,用红色的苹果逗他,他的眼睛就跟着转,笑起来的时候毫不客气,露出没有牙齿的牙龈,真是可爱的很。      他以为照着这个样子养下去,儿子会长大,身体会养好,以后他还能教他扎马步打拳,他还会下河摸鱼,会做弹弓打鸟,到时候他都教给儿子,看着儿子和他的一众玩伴开开心心的。      医生来的很快,慕城赶紧让开,但是这个医生查探了之后,还是和上一个一样的结果,让他节哀……节哀?      “送出去!我儿子没事的,没事的!”慕城哆嗦着抱着孩子,他以前从来没有抱过这样小的孩子,这段时间抱孩子手法却已经非常的熟悉。      医生无奈告退。      慕城不死心的抱着小家伙在房间里面转。小家伙最喜欢有人这样抱着,每次都开心的不得了,眼睛睁的大大的,和慕城长相相似度非常高的脸上全是笑容,慕城经常为了这件事情捏他的脸。      但是现在小家伙毫无生气,就这样怂搭着头,靠在慕城的怀里,连呼吸都很难感觉到。      “儿子……别睡,爸爸在这里。”眼泪顺着他的脸滑到嘴边,慕城吸了吸气,“别扔下爸爸一个人,儿子。乖,睁开眼睛看看爸爸。”      小家伙毫无所动。      慕城走了两步,忽然站在原地。      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颤着手指放在小家伙的鼻子下。      没了?没了?!慕城牙关都在颤,他立在原地,很久很久,房间里面一片寂静,他往前走了两步,像是一下子回过神来一样,抱紧了小家伙,喃喃的自言自语。“再转转?儿子?我们再转转。你妈妈很快就来了,你在这里她一直都想着你的,儿子,我们再等等,你妈妈很快就来了。对了,你还没见过你妈妈是吧?”      他无声的笑了一下,“你妈妈很漂亮,很温柔,她很爱你,一定会来的。”      符雪薄再也抑制不住,蹲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嘴。“慕城,给我抱一下。”      慕城看着她,她终于是来了,可是……慕城的脸上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怨恨,只是说:“孩子没了……”      “慕城……我求你。”      “他死前你都没有抱一抱他!?他已经没了!不需要了,他不需要……”      “我是孩子的妈。”      慕城仰头吸了一口气,把孩子小心的递给她。“轻一点,他怕疼,有时候轻轻戳他一下,都要哭鼻子。这孩子小气的很。”他还有很多话,只是没能说出口。      这个孩子,是他们共同盼望出来的。      但是现在……      符雪薄轻柔的抱住他。她幻想这一刻已经很久了,有时候在慕泽那边实在是想得紧了,会抱着枕头哄他入睡,想象着自己和孩子在一起。      心疼的好像呼吸都是针扎一样,孩子才那么一点大,他未来应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的,可是就这样轻轻忽忽的没了。就像是一场午后的梦,很美很好,消失的突然。      可在这个时候,孩子在她怀里动了一下。    ☆、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确实在她怀里动了一下,符雪薄且喜且惊,忙凑近了查探他的呼吸,呼吸很弱,但并不是没有。      慕城看着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电打了一下的站起来,忙让她把孩子放到床上去。      扒开小衣服,慕城趴在他胸口上听了一下,还有心跳。“还活着!还活着!叫医生进来!快点!!!”他高兴的连连亲吻小家伙的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符雪薄哽咽了一下,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离孩子太远,也不敢就这样靠近。      慕城沉默着看着她,一个多月……比他预计的要早很多,他以为至少要养好身子,至少要能够恢复到没有怀孕以前的身体状况了,她才会过来。现在看来,她一定是很着急的吧?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够下地逃跑了,慕泽一定把她照顾的很好吧?      不像他,连自己的儿子都差点……如果不是淮黯,他真的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场景,他会不会有脸面对符雪薄。      “你怎么来了?”他轻声问,抹掉脸上的泪水,忍不住语气有些不是滋味,“就呆在慕泽那里啊,还回来干什么?”      符雪薄没见过慕城哭,感叹世事无常的同时发现慕城真的改变了很多,刚才猛地看去,他还真的是一个慈父的代表。“我想孩子了,来看看。”      只是来看看,看完还要回去的。慕城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就生出了一股无奈和怨恼的心思来了。“我会把孩子照顾的很好,不需要你来关心。他是我慕城的儿子,不是慕泽的。”      符雪薄无力和他争吵什么,正好这个时候林骁带着一个中年男人闯进来,气喘吁吁,“快,快给看看。”他说了一串洋文,旁边的那个中年男人立即点头。      他想要上前一步,却被慕城拦住了。      “你是谁?你是医生?”慕城皱起眉,他天生就有那种恐吓人的天赋,中年人吓得一抖,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急忙看向林骁。      “这是我的师父,是国外很有名的医生。让他看看,他治疗过很多的小孩子。”林骁忙说,“慕城!你就让他治疗一下!这个时候你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医生了。”      慕城不相信他们。      这两个人来路不明,而且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帮助他们?救死扶伤?开玩笑,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他不相信这两个人,一定要等到真正的良医来。      但是符雪薄是知道林骁医术的。她当初那么凶险的境况,都是林骁一手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要是遇到普通的医生,恐怕直接就是一个死字。而且还是林骁的师父。      林骁对她有恩,要是想要小家伙死,早就不知道能够成功多少回了。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      符雪薄当机立断,“让他治!慕城你让开!”      “你疯了!他们是什么底细你知道吗?这是我们的儿子,你敢用他的性命去赌你的信任?”慕城粗着嗓子大喊,“我不同意,谁也别想用我的儿子试!”      “慕城。”符雪薄赶紧劝他,“我也是为了孩子好,是不是?他是我身上的一块肉,我辛辛苦苦的把他生下来,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在乎。要是不在乎,我还会回来吗?”      慕城阴沉着脸看她。      “我生产的时候你不在,那时候我以为我就要死了。是林骁救了我,救了我们母子。”符雪薄毫不回避,“我相信他如果没有把握,是不会贸然来帮忙的。”      她的眼睛还是三年前一样的明亮,像里面燃烧着一团火焰,干脆利落,明媚的一笑,让他微微的失神。      该相信吗?当然要相信。      她毕竟是孩子的生母。      慕城让开位置,苦笑了一下,站在旁边看着,并不说话。      “符姐,淮黯已经抓住了那个女人了,等着我们去审问。之前那个女人还想要寻死来着,被卸了下巴。”林骁在小孩子的诊治上没有任何涉猎,只能在一边递着工具,并把现在的情况告诉符雪薄。      “等着我回头收拾她。”符雪薄低垂着眉眼,语气淡淡的,好像丝毫不放在心上。      林骁的师父是个外国人,秃头,白皮肤,好像有一双蓝色还是绿色的眼睛,没有看清楚,他说话的速度特别快,林骁回应着他什么。      “符姐,他问你们这里有没有退烧的抗生素,如果没有的话,会非常的困难。”林骁看向两个人。      符雪薄对抗生素没有印象,或许这里有又或许没有,她不敢确定,“慕城,上次是不是有个商团从我们这边过,然后留下来什么药之类的?”      那是商团的外国人留下来的药,用一个黑色的瓶子装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也不知道功效,有好几大瓶。那时候她图一个稀奇,用粮食和他们换了这些药,但是买回来又不敢用,就搁置了,谁也没有理会。      符雪薄之所以能记起来这个,是因为她那时非常渴望着自由,向往着这片海域的另一边,印象非常的深刻。      她这么一提,慕城马上就想起来了,从椅子上跳起来,匆匆的往后院跑。      “真的有药?”林骁惊讶的看着符雪薄,“你们怎么会备着抗生素?这玩意国内没人敢用。”      符雪薄摇头,“是无意中得到的,但是分不清有什么药,还需要你来辨别一下。只要能救孩子,什么药都好。”      其实中药退烧效果非常的不错,但是小家伙身体特殊,没人敢用重药,而且还要顾及着药的后遗症。凡是能强力退烧的,副作用都很大。比如阿司匹林。      阿司匹林通过大量出汗来加强散热的效果,容易发生虚脱,对肠胃有刺激作用,容易造成烧退下来了,孩子的命没有能够保住。      所以十二岁以下的儿童根本就不能使用这种抗生素。      而中药里面很多退烧的药,都会造成内脏的损伤,没人能够保证用了这服药之后烧能够完全的退下来,而且还非常容易造成心脏的突然停止。      中年男人额头上全是汗水,听诊器放在小家伙的身上,严肃的对林骁说着什么。      林骁脸白了一下,“他说孩子要尽早进行心脏修复手术,他的心脏不足以支撑整个身体的运作。”      换心脏吗?符雪薄眼前一黑,死死掐住床沿,没让自己就这样晕厥过去。“这里恐怕做不了这样的手术。他的心脏能够支撑多久?”      林骁问了中年男人一句,中年男人看着符雪薄,眼露痛惜,比了一个五指,“sorry。”      林骁继续说:“如果慕城那边有药物的话,能够把烧退下去,至于以后会不会再次突然的发高烧,也不能确定,孩子身体本来就不好。”他看着符雪薄的神情,不敢把剩下的话说出口。      “给他做心脏修复手术就能好吗?国外能做这种手术吗?”符雪薄问他,“现在就回去还是等孩子稍稍大一点了再去?”      林骁和他师父商量了一下,终于商量出一个答案。“越快越好,但是要等到孩子身体健壮一点。还有,慕城不同意的话,我们这边也做不好手术。”      “这是自然,我会劝他的。”符雪薄声音有一点颤,“只要能救我的儿子。我会带着他出国,到时候你们来接应就好。”      林骁不敢相信:“你要逃走?带着小孩子逃走?”      符雪薄抿着唇,“如果慕城不答应……”她没有说完,但是林骁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你已经决定了?你带走的是慕城唯一的儿子,他会怎么想怎么做?你考虑过吗?”      “孩子的心脏不好,我要找个能给他做手术的人!我不想他一辈子都是守着药罐或者……或者根本长不大。”符雪薄有些失态,别过脸,碰了碰小家伙的手。      林骁摸了摸鼻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家父还有一艘大船,正好我要出去一趟,不如你和我一起走吧?大不了就再被追杀一次就好了。”      他也不忍心自己亲手接生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      慕城急匆匆的跑进来的时候,房间里面静的可怕,他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眼睛一红,把大捧药罐放在桌子上。哗啦啦的声响,符雪薄忙说:“医生在用听诊器,你轻一点。”      还在用听诊器,看来是没有事情的。      慕城就像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了一样,软坐在椅子上。都说儿女是父母的债,这句话半点不假。往日里枪械血拼被人用枪指着头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的慕城,现在为了儿子发烧的事情,简直费尽了心力。      中年男人掏出每个药罐都看了看,沾一点舔了一下,终于心满意足的找到一个小药瓶,里面的药是淡黄色的,有股味道。慕城和他语言不通,也不大相信这种突然冒出来的人,皱着眉看他动作。      林骁对符雪薄说:“用这点药,冲半碗水,温水。”符雪薄赶紧把手掌摊开,林骁小心的抖了一点药出来。      “这是什么药?能退烧吗?”慕城看林骁这小子不爽很久了,只是看在符雪薄的份上没有和他多计较,但是现在关系到他儿子的命,他不得不多问几句。      林骁有恃无恐,“关你什么事?就是告诉你了,你知道是什么药吗?别老揪着我们的事情不放,有本事你就去和慕泽开战啊。”      “会的,我会和他开战的。”慕城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漆黑一片,没有一点的光,看得人头皮发麻。慕城总体实力是低于S城,但是他是凭什么敢和S城慕泽开战?      难道早有预谋?还是说有什么事情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被确定了下来?      林骁表示真的不习惯这些勾心斗角,索性符雪薄回来的很快,现在全宅斗严阵以待,别说是温水了,就是鲜血,也立刻能拿得出来。      中年男人接过,喝了一口,砸吧了一下味道,然后小心的掰开小家伙的嘴巴,把药一勺一勺的喂进去,紧张到额头上全是冷汗。      由不得他不紧张,要是这孩子咽气了的话,背后那个一直死死盯着他的男人说不定真的会杀了他。      符雪薄看着药喂进了小家伙的嘴里,小心翼翼的把他抱起来,轻轻拍打背部。她的动作有些僵硬,很快就非常的熟练了。小家伙也非常配合的没有吐出来。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的时间。药到底有没有效果,就看这一天能不能把温度降下来。      符雪薄坐在床沿边上,手脚冰凉,慕城知道她冬天温度低,把身上的大衣褪下来,披在她的身上。“你要是非要守在这里,就照顾好自己。”她的身体也没有大好,慕城不允许她在自己面前出一点的差错。      他什么都比不过慕泽,但是他会努力的把自己的关爱都给他们母子。  第六十七章 ☆、两情相悦至死不渝 小家伙身上的温度终于是降下来了,脸蛋还有点红,小嘴唇有点干裂,慕城用蜂蜜水沾了一点在他嘴巴上。   只要温度降下来,就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了。   这是好消息,坏消息是他以后还会反复的高烧,抗生素用久了之后,就会消失作用,到时候找不到效力更强的药来给他退烧,等待小家伙的还是那个结局。   符雪薄跟慕城提了一下心脏修复的事情。慕城皱着眉,思考了很久,并没有表态。   她已经做好了决定,慕城答不答应其实没有影响,只是让她心里好受一点罢了。毕竟慕城是小家伙的亲生父亲,他有一半的抚养权。   “你还要回慕泽那里去吗?”慕城拉住她的手,试图挽留什么,“孩子在这里,我会对他很好,但是你也不应该缺席他的成长。你以后可能还有别的孩子,但是小家伙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妈,你对她非常的重要。”   他不得不婉转卑微,他想要留下她。   符雪薄轻轻笑着,“给他取个名字吧,别老是小家伙小家伙的叫着,好歹也是个少爷。”   “你没有想好名字吗?”慕城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符雪薄不想要谈及这个话题,他懂得,只是还想着再试一试而已。   “慕泽本来是想好了名字的,他没告诉我。我倒是有几个,只是没有确定。”符雪薄挽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笑了笑,“你还是说一下你的想法吧?”   慕城来了精神,大笑着说:“必须要霸气一点的,喊出来都能镇场子的那种。我想了很久,两个字的太短了,三个字的太拗口,所以一直都在想呢。”   “他这么一点大,要什么霸气的名字?”符雪薄好笑,床上的小家伙偏着头看她,发现她的目光之后咧出一个笑容来,瞪了蹬腿。   符雪薄心头一片柔软,轻轻抱起他。   这个孩子从怀他开始,就一路多舛,经历了太多太多,好在,她拼命的保护着,小家伙也很争气。等以后他们去做了心脏修复手术,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慕城恶劣的戳了一下小家伙的脸蛋。“慕臭臭?慕霸天?”   “喂,你够了啊,哪有给儿子乱取名字的?”符雪薄挥开他的手,“好好想,别乱来。”   “我真的没想到啊,有很多名字都觉得很好,但是又不是最好的,只能给他取一些贴切一点的名字。”慕城笑着提议,“小名叫‘臭臭’好不好?”   符雪薄疑惑的看着他。   “你是没给他换过尿布。”慕城笑了一下,“这孩子难带,都是淮黯给惯出来的坏习惯。连睡个觉都要人给唱小曲,啧啧,比他爸都要过得舒服,真是个富贵命。”   这个……符雪薄轻轻碰了一下小家伙的鼻子。这一点是像她还是像慕城?肯定不是像她,她可没有这么娇气。   慕城笑着说:“是该有个妈妈管着他,淮黯和我都没有那种细心体贴,只知道孩子要什么给什么,这对孩子的成长不好。他需要妈妈,来教他怎么样和别人交往,怎么样和女孩子打交道。要是让我和淮黯来,准又是一个小魔王。”   “淮黯还不错,比你好。”   “淮黯懂得怎么样和手下打交道吗?你真是。”慕城得意的摸了摸下巴,“好歹我也是一城之主啊。以后小家伙继承我的衣钵,多少女孩子巴巴的往他怀里钻啊。”   符雪薄白了他一眼。   慕城自觉说错话了,哈哈一笑,把这件事情抹过去。“我想好了一个名字,叫‘慕玉’怎么样?看他皮肤白的,和你一样。”   “木鱼?你能不能再换一个?”   “啊?慕千里?”   符雪薄很是无语,明明慕这个姓氏这么好搭配,他怎么老是选一些感觉很奇怪的名字?他是故意作怪的吧?取笑自己的儿子就那么的好玩?   她不信,慕城盼望这个儿子不知道多少年了,会没有想过孩子的名字?打草稿多半都是好几页纸了,说不定他连孙子的名字都取好了。   符雪薄就不理他,任由他犯二。   “慕老大,好不好?以后随便一个人都要叫他‘老大’?”   “那慕文?以后读书肯定很厉害?”   “那慕武呢?”   见符雪薄没有理他,慕城自觉无趣,想了想,“其实我想好了,叫‘慕愿’。我希望他比我好,什么事情都能如愿。”他拨弄着孩子的胎发,小家伙瞪着一双黑眼睛看着他。   “我觉得叫慕希好一点,希望的那个‘希’。”符雪薄忽然说,“什么都如愿,还不如给他希望来的好。至少过程不会那么的无趣。”   慕城楞了一下,点点头,笑着说:“就依你的,慕希,慕希,真好听。”他把小慕希从符雪薄怀里抢过来,举得高高的,“小臭臭,你以后有名字了。”   “不许叫小臭臭了,喂!”符雪薄抗议。   抗议无效,经慕城单方面认定,慕希的小名就叫小臭臭了。为了报复他经常嗯嗯出一些臭臭的大便给慕城收拾。   这是后话,另一边符雪薄赶去查为什么小家伙会突然发烧。   被淮黯当场抓住的那个女佣被捆着关在柴房里面,有手下守着,淮黯亲自端来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他审讯过不少的人,手上沾的血腥也不比旁人少,但是这个女佣有些特殊,既不能什么都不拷问,也不能直接一下子弄死了。   而审讯室里多的是让人求死不能的手段。   见到符雪薄进来,手下纷纷站直了身子,以示尊敬。   “还是没有问出来背后主使?”符雪薄皱着眉头,看着满地的血腥。“淮黯,小家伙已经退烧了,林骁跟你说过没有?”   淮黯点点头,“退烧了就好,您也别太担心了。”他看见符雪薄的眼睛底下有淡淡的青晕,有些心疼,但更担心小家伙的病情。毕竟是他养到这么大,也有些感情了,说不定以后淮黯的亲儿子都没有这么受他重视。   “这女人嘴巴硬,不管怎么样都不说。”   符雪薄往前一步。   淮黯忙说:“再给我一个小时,我一定能审问出来。符姐,这里寒气重,你身体还没有大好,还是让我来吧?”   “你拨开她的头发,让我看看她的脸。”   淮黯不疑有他,把那女佣的脸露出来,她脸上有些血迹,一脸的惊恐。   果然是她。符雪薄暗地里叹了一口气。“是欧阳宓让你来的?她没有人可以用了吗?连小兵小将都要拿出来丢人现眼。”   “不是欧阳小姐,是我自己来的!”   符雪薄冷冷的看着她,“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只要我把你拉到慕泽面前,别说你,就是欧阳宓,一样给我死的干干净净的!”   “孩子明明不是大少爷的!你骗他!你骗他!不然他不会对你这么好,你是骗子!”青鸾剧烈挣扎起来,手脚都被绑着,可看她的神情,好像只要有一点松动,就要活活咬断符雪薄的喉咙一样。   符雪薄挑眉,冷冷的说:“你们大少爷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你也可以当面问他,问他是抱着什么心思,要和我结婚,要让慕城的孩子做他的继承人,你问他啊!?”   “大少爷是被你骗了!欧阳小姐这么爱他,他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现,一定是你,你从中破坏他们的感情,你这个贱妇!你这个骗子!你不得好死!”   淮黯狠狠的一鞭子抽下去,痛的青鸾弓起身子,大口的喘息。   “符姐……既然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直接弄死吧。”   符雪薄摇头,对青鸾说:“有两点,你必须知道。第一,慕泽什么都知道,我从未对他说过半句谎言;第二,你口中的欧阳小姐,一直把你作为她的棋子,你所谓的正义,只不过是掩盖你暗恋你们家大少爷的卑鄙心理而已。”   青鸾僵硬着没有说一句话。   “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慕泽从来都不喜欢你,一丁点都没有。你能获得的,只有你看他一眼,听他说一句话的快乐。他从来都不属于你。”   “符雪薄!你不得好死!”青鸾嘶声喊着。   “你对我儿子下手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你当时是抱着什么心思的呢?”符雪薄冷笑一声,“他是我的全部心血,所以你就要毁了他,是不是?”   “他都不是大少爷的种!凭什么霸占着大少爷的喜欢!”   “那谁该霸占的大少爷的喜欢?你吗?你的儿子吗?笑话!你算什么东西!你的儿子又是什么!”符雪薄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和自己对视。   “你就和你主子一样可悲,不,你更可悲,欧阳宓就算什么都没有得到,至少在别人眼里也做了那么多年的‘未来大少奶奶’了,可你呢?谁知道你呢?不过就是个婢女而已,就因为自己父亲豁出去的一条命,自觉高人一等,你真可笑!”   “慕泽永远不会喜欢你,你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连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欧阳宓也是如此。”   “他对感情有几乎变态的偏执,要的就是两情相悦至死不渝,你要他变心谈何容易,更不用说要他像他所憎恨的父亲一样娶很多的妻子。他就是死,也不会爱上你。”   “青鸾,你真可悲,得不到爱情,还要被当做棋子丢掉一条命。”    符雪薄轻浮的拍打着她的脸,“好好想一想,把欧阳宓的下落告诉我,说不定我还会放过你。”    “你不会放过我的,我知道。”青鸾惨笑一声,“你那儿子比你的命都重要,我不相信你会放过我。你恨不得我死,恨不得活活掐死我。”    “你说的没错。”符雪薄冷笑一声,“没想到你还是有一点头脑的,只是说出她的下落,让你死的没有那么痛苦就是了。”    “……她就在C城,城西郑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爱我的亲们~ 鞠躬感谢大家 黑化女主在行动 第六十八章 ☆、谁让这货喜欢你呢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分外的早,几乎是刚刚送走了冬天,桃花就开了。   只是有些冷,符雪薄受不住寒气,依旧穿着厚厚的衣物。   “雪薄……”慕泽正在给花填肥,他不懂这些,都要靠自己慢慢摸索,挖了一早上,鼻翼有些汗水,“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我去给你煮鸡蛋吃。”   符雪薄轻轻笑了笑,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汗水,“还说呢,我一醒来就发现你不在,还以为你又去找慕城的麻烦了呢。”   慕泽就着她的手享受擦汗的待遇,说:“不用我收拾他,昨天不被他儿子给狠狠的抽了一顿吗?”   符雪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都是你,给小希出的什么馊主意,还诬陷到慕城身上。”   我哪里有?慕泽做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来,忍不住抱住符雪薄,轻轻在她胸口蹭,“我觉得好幸福好幸福,怎么办?我是不是在做梦?”   “呀,手上还有泥巴,头上都是汗水,慕泽你够了。”   “不够,我要这样抱着你一辈子。”   符雪薄微微汗颜,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墙头一声:“慕泽!你对我老婆做什么?!”慕城蹲在墙头上,摇摇欲坠悲愤欲绝。   慕泽微笑:“不好意思,这是我老婆,还有,忘了通知你一声,我老婆怀孕了,等满月酒的时候,不会忘了你的。”   慕城瞪大双眼,颤抖着手指:“你……你们……”   符雪薄戳了慕泽一下,“你怎么骗他呢?”   “没有骗他,我会努力的。”慕泽腹黑一笑。   真不知道这两兄弟上辈子多大的仇恨,啧啧。   慕泽微笑:“谁让这货喜欢你呢。”因为我也喜欢你。    第六十九章 ☆、抓奸拿双 符雪薄找到欧阳宓的时候是一个黄昏,街道上有妇女小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小贩们叫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有气无力,天空并不是那么的美,有点阴沉,看来是要下雪了。 她站在茶楼包间的门口,双手冰凉。 世间的一切好像都显得有些惨淡,气氛压抑。她的对手就在门的那边,就是她一手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甚至不用什么功夫,她就能决定对手的生死。 第一次听说欧阳宓这个名字是在慕城一次喝醉酒之后,她艰难的扶着慕城,用热帕子给他擦脸,累的满头都是大汗,本来就已经非常不高兴了,慕城还醉晕晕的靠在她耳边。“小宓,你能这样对我,我真的很开心。” 她皱眉,“我是谁?” “小宓,欧阳宓。” “欧阳宓是谁?”“……我大嫂。” 符雪薄当然吃惊,很快把这件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日子照旧,只是心里不由鄙夷慕城的做法,对自己的大嫂产生这样的感情吗?怪不得被逐出家门。 但是后来她慢慢了解到了一些事情,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三个人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结局不过是慕城惨败,欧阳宓选择了慕泽而已。 她没有立场去说欧阳宓的选择是好还是坏,只是将欧阳宓这三个字放在了心上。那时她的目标很简单,就是做最优秀的情妇,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当然要了解的清清楚楚。 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想过要去扮演这个角色,后来觉得难度颇大,这才放弃。 然后再次见到这个女人的身影,是在玉娇进来之后,她有一双像极了欧阳宓的眼睛,漂亮的让人忍不住猜想是不是生错了,这张脸这颗心配不上这双眼睛。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符雪薄曾经见到过欧阳宓一次,隔得远,那天又有雾气,她把欧阳宓的脸给忘记了,却一直记得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 怪不得慕城喜欢。 她就是女人,也觉得看上去心里喜欢的紧。 只是后来听说她依旧没能成为慕家大少奶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似乎后来就没有了她的消息。 前世她和欧阳宓没有半点交集,只是彼此心里多了一分敬重和欣赏,而这一世两人注定为敌。因为她的选择不仅是慕城一个,又多了一个慕泽,这样说可能有一点滑稽,但是她真的是要再多一个选择。欧阳宓也不可能放手。 她不怕这样的强劲的对手,她只是尊敬。 欧阳宓能用自己的一生给一个男人织一张温柔的网,这等的手段和耐心,她是比不了的,她有的,这是慕泽先入为主的喜欢而已。 等待她们两个的结果是什么,谁也不清楚。 符雪薄轻叩房门,”我能进来吗?” “进吧。”门的那端欧阳宓含笑看着她,“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我也能用一件东西换我一条性命。” 符雪薄轻轻一笑,关上门。 她们两个在里面说了什么谈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后来淮黯问她怎么耽误这么久的时间的时候,符雪薄说自己留了欧阳宓一命,惊得淮黯差点方向盘斗殴打滑了。 “符姐?” “留着她还有用。”符雪薄没有多解释。 慕城当然知道符雪薄带人出去是做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守在他儿子身边,逗一逗已经有些病愈的小慕希。 晚上的时候符雪薄又住进了她之前的卧室,里面装饰什么都没有变,还是那家梳妆台,她坐在椅子上,轻轻摸了一下桌子,没有灰,显然已经打扫过了。 她从来不许女佣单独进她的房间,她戒心重,慕城也知道这一点,是慕城来打扫的? 桌子上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支白色百合。 她沉默了一下,忽然叹了一口气,对着窗户那边:“慕大少这么晚来,是想要偷情吗?” 慕泽从窗户那边探出个头来,撑着身子,一下子就翻坐在窗台上。 “你小心一下,肋骨的伤好了?”符雪薄皱眉看着他的动作,“这里是慕城的地盘,你想他抓奸拿双?” 慕城淡淡一笑,”你都不要我了,还在乎我的伤口疼不疼吗?就算这里是慕城的地盘又怎么样?他难道会杀了我不成?我的人在外面,天亮我不出去,小刀就带着人杀进了。” 要说他行为幼稚,可又已经部署好了,说他计谋深沉,又偏偏要钻到这个地方来。 符雪薄无奈,只能给他让出一个位置来,“你倒是小心一些,别叫人发现了。”慕泽跳到她的房间里面,问了一声,“我还能睡你的床吗?” 床…… 她别过脸去,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你就不能再等几天吗?孩子身体不好,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起色,我还要在这里等他病愈。” 慕泽从背后抱住她,亲吻她的后勃颈,那地方软的很,又是温温热热的,他狎昵的蹭了蹭,“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你和慕城的第二个儿子都怀上了。” “你说什么呢。”符雪薄问着他身上的茶香,和带着夜色的微凉体温,“你怎么把手里面的事情都放下刀这里来了,你的那些合同不签了吗?” “那些哪里有你重要。”慕泽似乎心情非常的好……亦或是偷情来的兴奋?他身上的温度渐渐升高,握住她的手,不轻不重的捏着。 他说的是真的?慕泽没有甜言蜜语的天赋,该不会是小刀又教了他什么奇怪的招数来讨好女人吧? 符雪薄也不是单纯的少女了,他身上的温度是怎么回事,用脚趾头想都想的清楚。“慕泽……” “嗯。”慕泽应了一声,把下巴支在她的肩膀上,“其实你离开的时候,我并不是那么惊讶,心里有一种,ˊ你终于还是离开了我ˊ的感觉,真的,我就知道……” 他说ˊ知道ˊ的时候轻轻的闭着眼睛,鼻梁酸酸的。 “我应该再强势一点的,你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或者直接把你绑起来,捆的结结实实的,每天能看见的人只有我一个,能想到的人也只有我。” “然后我们再生两三个孩子,女孩男孩都无所谓,以后能在数量上赢过慕城就行。之前我准备的婴儿房还没有派上用场。” “等你真的爱上了我之后,我再放开你,到时候你也离不开我,我们可以再一起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不会背叛你,你也不许背叛我,长长久久的一辈子。” “雪薄,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 符雪薄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只有小孩子才说不现实的东西。 这些明明就不可能的事情,她不愿意一直呆在一个人身边,像圈养的金丝雀一样,说慕泽也不会不顾她的意愿把人关着一辈子。 他分明看起来是冷酷的,所有的手下都怕他生气发火,虽然他生气的时候从来不会吼人,连脸都不会红一下。这样的一个男人在私底下,会非常的温柔,这种温柔是刻在骨子里的,不经意之间就会流露出来,所以她从来不会怕他。 她喜欢慕泽笑起来的模样。 晚上她脚冷的时候,慕泽会偷偷跪在她的床边,用腹部的温度给她暖脚,好让她睡觉一觉到天亮。 坐座位的时候,慕泽会下意识给她挡住疯,怕她受不了寒气,出门的时候会给她温柔的撑起一把伞遮雪,也不管来往的手下是什么错愕的表情。 每次他连她房间里面的熏香都要仔细挑选,更不用说衣物和鞋袜。走路的时候蹲下来系鞋带都是平常事。 他似乎是被他的母亲给灌输了太多理想化的东西,男人应该具有的所有美好的品质都汇集在他一个人身上,完美的让所有女人站在他的身边,都会觉得自己的不配。 有这样一个男人做丈夫,是一件非常幸运并且幸福的事情,他会面面俱到,会给与一个最坚实的依靠,会构造一个温暖的小家。有时候也有小小的烦恼,因为妻子想要照顾一下丈夫,而不是被当做女王一样的对待。 多少女人梦寐以求啊,欧阳宓甚至为了慕泽做了那么多年的努力。可这个男人心里只愿意装下一下女人的身影。他想要和符雪薄在一起。 但是符雪薄是不愿意的。这不是什么流芳百世的话剧本子,这是她的现实。她不能忍受自己的孩子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慕泽和慕城是兄弟,她先是给弟弟做情妇,然后嫁给哥哥。 只要想起来,都会觉得无比的荒诞。 有时候名声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但是她不能不看重。她是要活在现实中的,并不是仅仅活在慕泽给她的小天地。她还要考虑很多的东西。 慕泽现在喜欢她也就罢了,要是十年二十年之后厌倦了呢?她改怎么做?慕泽可不是那种念旧情的人。就算她心里有些喜欢,她的自尊也做不到厚着脸皮求留下。 而且小家伙已经喝慕城生活了这么久了,费力必定是非常的困难的事情,慕泽又不喜欢小家伙,他一心想要一个更加健康的继承人,但是符雪薄不想要离开自己的孩子。 事情又绕回到了原处。他们根本就不合适。 符雪薄轻轻笑了笑,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在笑别的什么。 慕泽看着她笑,轻轻吻了一下她的侧脸,然后看了看她的反应。符雪薄含笑看着他。 慕泽像是受到鼓励一样,侧过头看是亲吻她,他动作有些急切,却又无从下手,只有紧紧的把符雪薄抱在怀里。 他期待着符雪薄成为自己的女人已经期待了很久,甚至小刀都开始对他说一些什么只有吃到嘴巴里的肉才是自己的,要不然煮熟的鸭子都能飞掉。 他看起来有这么没用吗?不过……慕泽微赧,他能把符雪薄抱起来放到床上去吗?会不会显得有些孟浪?他,他…… “我以后会对你很好的。”他说,伸手去解她身上的扣子,手指指尖甚至有些发抖,他摸摸索索的去撩拨她的热情,符雪薄把受搭在他的肩膀上,这似乎是一种暗示,慕泽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差点磕到符雪薄的舌头。 “喂,你没有经验昂?”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了……不大可能啊?这种事情,不可能她来教他该怎么做吧? 慕泽男子尊严被伤到,攻击愈发热烈,给人摁到床上,像小狗一样舔着她。符雪薄痒痒,想要推开他,慕泽以为她是在闹着玩呢,更加来了精神,一会儿亲亲她的脖子,一会亲亲锁骨的。 “慕希晚上只吃了一点奶,我估摸着等会儿再给他加一顿,雪薄,你不是说想帮慕希洗一次澡吗?”门应声被推开,慕城抬头,愣愣的看着床铺上面的明显没干好事的两个人。 第七十章 ☆、预备着一个阴谋 “你们……”慕城开口的时候觉得喉头有点干涩,他重重咳了一声,这时候他都没有想到要直接冲回去提刀进来。   等到慕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从符雪薄身上下来,然后再给了她一个吻,最后,从窗台上跳下去,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慕城觉得自己的额头有点血管要涨破的感觉,比什么捉奸在床更加的难受千百倍。他指着正在穿衣服的符雪薄,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慕希那里不是要洗澡吗?”符雪薄淡淡的绕过他,“我去他那里。”   “符雪薄!”慕城一把握住她的手,“你就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吗?刚才!是不是我没来,你就和他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   “我不是什么圣人!”   慕城低笑了一声,抓住她的手,“是,我怎么忘记了。”他死命擦拭着她的嘴唇,眼神恶狠狠的,就像是被伤害了以后的肆意报复。   “慕城!”   他偏过头去咬她的嘴巴,符雪薄早就知道他的力气大小,躲也没有好躲的,任由他施虐,慕城火气大起来简直六亲不认的那一种,哪里是什么亲吻,根本就是咬人。   她吃疼的往后面缩了缩,慕城凶恶的箍着她的脑袋,逼着她抬头和他接吻。符雪薄抬脚踹他,被他握住小腿,拉到自己面前。“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啊。”   “慕城!你他娘的放手!”符雪薄“啪”的甩了他一巴掌,“当初你推我的时候就该知道没办法挽回了!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你做了就是做了,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告诉你!慕城,我忍够了!你骗着我给你出谋划策,给你帮助,逼着我放下手里的一切乖乖给你当情妇,你一个一个的新人抬进来,当然是爽了,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慕城笑了一声,“现在怎么说都是我的错,我就不信我在你心里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你把我的缺点全部放大,这对我不公平。”   “这些都是我难以忍受的,因为我们有着不怎么愉快的过去,我也永远不打算原谅你,所以,我们到此为止。”符雪薄恢复了清冷的模样,狠狠的用手帕擦拭嘴巴,“至于你说的可取之处,抱歉我真的半点都没有感觉到。”   “半点都没有吗?你可真是无情呢。”   从一开始,慕城带给她的就是伤害。她想着这毕竟是自己要生活一辈子的男人,百般宽容,为他做一切能做的,试图挽回他的心,可是后来她才慢慢发现,慕城不一定就是最适合她的人。   两个人都太过骄傲,不肯低头。就算其中一方低头了,都觉得委屈。更何况还有前世的伤害。   她不知道前世自己死后慕城是什么反应,应该不会很伤心吧?既然没有感情,那么现在的慕城为什么会死死缠住她不放?瘦田无人耕,耕肥有人争吗?   符雪薄眼圈红了红,低下头,“我有点累了,就不去看慕希了。”   慕城表情很难看,点了点头,语气软化了一点,“只要你别离开我们父子,小家伙身体不好,我希望他能由父母陪伴着长大。还有,我……已经习惯了有你的生活,不想要放开你。”   符雪薄没有说话,转身回去,把门关上。因为他的不想,她就非要留下来吗?要不是为了孩子……为了孩子。她已经陷入了两难的境界,按理说慕泽是她最好的归宿,对于慕泽她也不是没有感觉,只是没立场要求慕泽把别人的儿子当做自己的接班人。   她也不可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和慕城在一起,就算慕城不介意,她心里也堵着一口气。   符雪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躺在大床上,这个夜里很久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淮黯看着她略浮肿的眼睛,瞟了慕城一眼,慕城摇头,逗着床上的小家伙,小家伙不知像谁了,爱笑,笑起来眼睛弯在一起,简直让人心口都甜滋滋的,恨不得狠狠亲他一口才好。   慕城喜欢高兴的同时又有些不满意,咕哝着:“儿子啊儿子,你这样笑,哪里来的尊严呢?爸爸怕你镇不住场子啊。”他去轻轻的挤小家伙的脸,被淮黯毫不客气的拍开手。   符雪薄看着他们闹,伸手把小家伙抱在怀里,笑着说:“他重了一点吧?早上喝的饱饱的了?”   淮黯说:“可不是,昨天夜里老大非要把小少爷抱过去,两父子又不和,你吵到我,我吵到你,有个脑子里全是豆渣的人给灌了两次奶,要不是我半夜起来查房,小少爷现在肚皮都要肿起来。”   摊上这么个脑残的爸,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符雪薄忙掀开小家伙的衣服,看看他的肚子,毕竟是自己亲生的,符雪薄见着白白嫩嫩的圆肚皮就高兴,只盼着小家伙一辈子健健康康的才好。   她要带着这么大一点的孩子离开这里,还要躲过慕城和慕泽。符雪薄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淮黯,淮黯是除了她之外最清楚林骁去处的人,如果他在中间来上一杠,她的计划必定会发生很多的曲折。   她相信淮黯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总是会做出让大家都高兴的事情。   淮黯看了她一眼,轻轻蹙了一下眉尖。   果然下午的时候淮黯就趁着没人来找她了,他有一双比他哥哥更加冷冽的眼睛,符雪薄对于陈燃怎么都有一份愧疚在心里面,所以对淮黯在一定程度上格外的包容。   淮黯直截了当的问:“你是不是打算离开这里?带着小少爷一起?”   符雪薄心思几转,点了点头,“他需要手术。”   “你想过以后小少爷该如何自处吗?慕城身后的财产地位本来应该都是他的,一个男人,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是不能没有野心。”淮黯叹了一口气,“我只是不希望很多年以后看见的小少爷是那种只知道玩女人的纨绔子弟。”   符雪薄笑道:“我怎么会把他养成那个样子?你也太不相信我了吧?”   “你一看就是慈母的心肠,他自打娘胎以来就身体不好,凡是他想要的,你多半考虑一下就给了。而且他的生命里面没有一个父亲作为约束他的人,会对他的成长造成很大的影响。”   符雪薄微微笑了一下。   淮黯叹息说:“父母总是孩子生命里面不可缺少的,不管是不是亲生的,他总是需要一个能给人生引路的人。就像小狮子,摇摇摆摆的时候,需要母狮子给他喂奶,养他长大,并且还需要公狮子教他捕猎。这些是我从商人的话里面听来的,觉得很有道理。”   “我不会独占着他。”顿了顿,符雪薄说,“手术做好了之后,他会在我这里呆上一段时间,等到恢复了以后,需要你来接他过来。你说的对,慕城身后的这些东西,本来就该是他的。”   符雪薄不能忍受孩子什么都得不到,贫穷而卑微,她有野心,她想要自己的孩子像一个君王一样站在这片属于他的土地上。就算不是君王,也不能有人敢有半点侵犯。   “……你已经什么都打算好了是吗?”   “嗯,到时候还需要你里应外合把痕迹抹掉。要是被慕泽或者慕城找到了,我们的下场绝对不好过。”   淮黯看着她,咬了咬牙:“你怎么确定我是敌是友?我要是帮了你,说不定查到我头上的时候慕城会直接杀了我,你凭什么确定我会用自己的性命来维护你。”      这一点符雪薄也始终没有想清楚,为什么淮黯和陈燃从一开始就会选择站在她这边。   她就笑了笑,“你对孩子这么好,应该也是不想他一辈子有遗憾的。”   淮黯却摇头说:“慕城是小少爷的亲爸,他尚且不愿意小少爷去做这个所谓的手术,我为什么要同意。符姐,其实你这个是一次赌博,你在用小少爷的命去赌他的健康。”   而且还连自己胜率多少都没有底细。这简直就是一场豪赌。   符雪薄别过脸,“这个年纪做手术最好。那天的情形你也看见了,高烧不退,什么法子都没有,我抱着他,我甚至以为他死了!哪怕就是三成的几率,我也要去试一试。”   淮黯没有再坚持,只是说:“这几天还不急着离开吧?我能多抱抱他吗?这孩子差不多是我一手带大的。”   符雪薄一笑,“别担心太多,林骁没有成功的把握是不会说出这个方法的。我相信他。”   “你打算怎么做?”   符雪薄轻轻叩了一下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来。“慕泽倒是教了我一招,后来这招慕城也用过。我会的东西不多,能同时在他们两个身上起作用的,也就是他们用的这个法子。”   淮黯没有听懂,但是很明显符雪薄是不想让他知道的这么清楚的。他并不放在心上,只淡淡的说:“路上要照顾好自己,你和小少爷都是娇贵的身子,到了那里以后好好安顿下来。是了,林骁早先和我离别的时候,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看来,他是提前在那里等着你吧?”   符雪薄笑了一下,“林骁和他师父是主刀的,早早的接头才是正确的。”   淮黯心里梗着一口气,想了想,突然说:“你这样和外人联手起来瞒着慕城他们,是不是有点……”   符雪薄抬头看着他笑了笑,笑容明媚而不容置疑,好像很久以前淮黯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的那个笑容。   “我要离开这里,带着慕希。”她笃定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基友的文,现代都市,宠文 话说,要是连淮黯都死了,这文是不是太虐了?啧啧。 染染新开坑的文,新文新气象,应该是不错的。 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 第七十一章 ☆、跳海 慕泽已经坐在椅子上很长时间没有动一下了,眼神却不停的闪烁着。他的面前放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包裹里面一个小孩子的圆脸。   好吧,这么仔细看,还是长得有点像符雪薄的,更多的却是更像慕城一点,想起来就觉得有些憋屈,明明是他最喜欢的女人生的孩子,却不是他的种。   这个孩子还在孕育的时候,他期待过孩子的带来,他期待着一个健康的继承人,那时候他对自己的感情懵懵懂懂。后来孩子终于出生了,却和他预料的相差太远,他本来就有一点失望,加之慕城又死都不肯放手,慕城毕竟是孩子的亲爸。   不过,现在这个孩子终于在自己的手里了。慕泽眼睛一亮,伸手碰了碰小孩子的脸蛋,小家伙不高兴的动了动,别说,生气的时候还真的像极了符雪薄。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带着点点的怒气,又好像有些委屈。   慕泽简直忍不住还要下手再碰一下。   小刀适时的伸手制止了他的幼稚行为:“小少爷才这么一点大呢,不禁逗的,小心大少奶奶回来找您的麻烦。我觉得吧,这家伙一定有点记仇,我刚才就说了一句好重,现在都不让我抱一下。”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小心小少爷记仇以后都不亲近他了,符雪薄是个当妈的,心里怎么都偏着孩子一点,可不能让慕泽输在起跑线上。   慕泽点了点头,指着小家伙的眼睛说:“你看,眼睛我觉得像雪薄,长大了,就一双眼睛都能唬住人的那种。”   “才这么一点大,脸都没有长开,哪里看得出像谁啊?”小刀不以为然,又说,“我还是觉得不保险,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要是辛辛苦苦的养大了,结果他知道自己的亲爸是谁了,溜达着又回去了,不是白做工吗?大少爷,您看是不是和符姐生一个自己的?”   慕泽没说话。   小刀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看着他,大少爷您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一个长着符姐的眼睛、您的鼻梁的大胖小子乖乖的叫您‘爸’?大少爷,您长得俊,符姐生的不错,你们要是生一个孩子,不管男女,都是天仙一样的人物。”   慕泽眼睛一眯,显然有些意动。   “上次那件事情不就是说明了其实符姐也不是那么讨厌你吗?要是讨厌您的话,就不会那个啥?您懂的。”小刀暧昧的挤了挤眼睛,“怎么样?给把人弄回来,生三两个小孩子,一辈子和和乐乐的过日子多好?”   慕泽摩擦着下巴,“不错。”   首席小弟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淮黯他一边处理公务,一边要给小少爷喂奶换尿片,白天陪玩,晚上陪床,日子别提多凄凉。而小刀呢?操心着帮会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不说,连自家少爷的女人问题都要操心着,自家老大三十多了还是光棍一条,说出去他都觉得自己这个小弟失职。   小刀默默含泪,什么时候能把这个不省心的大少爷给嫁出去,什么时候他就真的解脱了。   另一边,符雪薄闷着无聊,现在又正是捕冬鱼的时候,慕城就提议带她出去玩耍一圈,老是闷在一个地方,心情也不怎么开郎。由于孩子还小,见不得风,被留在家里,托付得力手下金牌奶妈淮黯好好的照顾着。   慕城倒是乐颠颠的和佳人乘轮船出海玩去了,却没有想到慕泽正抱着一个奶娃娃思考着什么时候劫船来着。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们以后每年都出来看海。”符雪薄扶着栏杆,海风吹得她头发飞舞起来,拢好了这边又飞了,索性不去管它,倒是别有几分意趣。   慕城喉头动了一下,“其实冬天的海风吹着有点骨头疼,我们可以夏天的时候再来的。到时候我陪你一起钓鱼,吹着海风,晒阳光。”   符雪薄神色淡淡的,“夏天可能就没有这个兴致了,天热,我不大喜欢出门。”   “是了,你以前也是不喜欢夏天出门的,怕被晒黑了吗?”慕城轻轻笑了一下,“你皮肤太白了,黑一点没什么的,还是那么好看。”   男人的话不可信。符雪薄白了他一眼。“我都23岁了。”   慕城心中微微一动,往她这边走了两步,装作扶栏杆,靠在她身边。“……能长长久久的这样和你在一起就好了,雪薄,我们还可以……”   “我累了,想休息了。”   慕城笑容苦涩,点点头,“好吧,我带你回去。”他知道追妻之旅不会太轻松,早就做好了准备。“这里大厨的生鱼片做的还不错,你可以试试,配上红酒。”   符雪薄没有让他太难堪,点点头,回房间之前点了一份生鱼片。慕城看着她的背影微笑。他倚在门上,轻声问:“你知道欧阳宓逃离了我的监视范围吗?”   符雪薄背脊微微僵硬了一下,轻笑:“还有几分钟就靠岸了吧?我想下去买一点东西。对了,欧阳宓的事情你告诉我有什么用?又不是我放走的,我的人手不是都在你的控制中吗?”   慕城说:“我也相信欧阳宓不是你放走的。雪薄,这个女人很危险,她的脑子里有太多太多的阴谋诡计,她太会算计,你是敌不过她的。如果你想要什么,还是跟我商量的好。”   符雪薄“哦”了一声,“你这么无情啊,好歹也是你的老情人了,在我面前,这么不留面子,有点让我齿冷啊。”她笑着解开慕城的领口的扣子,“你以后也会在新人面前这样说我吗?”   “又扯开我的话题。”慕城无奈,“我要是真的这么狠心的话,你现在还会站在这里吗?雪薄,不管你想要做什么,别和欧阳宓联手,她会害死你的。”   符雪薄低垂着眉眼,“如果我想要的害死你的命呢?”   慕城摩擦着她的脸,脸上肌肤的滑腻让他呼吸一滞。听她这么说,便洒然一笑:“给你就是了。”   “我开玩笑的。”符雪薄眯着眼睛笑了一下,“慕希还要你照顾呢……”门外突然一阵枪声,符雪薄指尖颤了一下,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的干干净净的。   慕城只消一眼,就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但是现在也无法责怪她什么,叹了一口气,握住她的肩头,“好好呆在这里,我出去处理好了,你再出来。”   “慕城……”她的手指都是凉的,碰了一下慕城的眉毛,笑容有点惨白,她轻声问:“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记得我?……不用记得我,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就好。”   “胡说什么?”慕城不耐,“我守在这里,你怎么可能死?乖一点,别胡思乱想,我马上回来。”   要是符雪薄死了……他当然……慕城抹了一把脸,把随身佩戴的匕首拿出来,给枪开了保险,往前面吵闹的地方走去。   果不其然,来的人是慕泽,他已经站在船头,手下人来的很多,小刀在低声跟其他人说些什么,见到他过来,甲板上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慕城……别来无恙。”慕泽淡笑着招呼他,“酒席都准备好了,就缺你这个伴郎,哦,还有我的新娘。”他看了一眼里面,没有看见符雪薄的身影,笑了笑。   “花这么大的力气,就为了从我这里把她抢走?慕泽,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慕城反驳道,“要是这个时候我让淮黯袭击你的城市,会怎么样?”   “淮黯没有那个本事,他哥哥倒是不错,就是死的早了一点。”慕泽直截了当。   “所以你很放心?”慕城眼角有一条疤痕,他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有些狰狞,“之前你也把雪薄带走了,可现在她是自己回到我这里的。我毕竟是她男人,她的心在我这里你就算再一次把她带走,她还是会回来。”   “雪薄是为了什么到C城,你比我更清楚。”   慕泽为什么这个笃定?难道是……不,不会的,淮黯没有理由要背叛他,就算淮黯背叛了,他还有暗线在守着着小慕希,明明就还在家里,不会的……   慕城不大确定,说:“你又不是自己不能生了,何必非要我的儿子给你跪灵守棺材?”他笑了笑,“其实我蛮能体谅你孤家寡人的滋味的,一个人孤枕独眠到天明的感觉不大好吧?”   “不用体谅了,你很快就要过一辈子这样的日子了。”慕泽挥手让小刀下去,“我确实不大喜欢你的孩子,但是他毕竟也是雪薄辛辛苦苦生下来的,顶多我就好吃好喝的养他一辈子罢了。”   “养废我的儿子?你也真有这份歹毒的心思。”慕城轻笑,“可惜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慕泽笑了笑,没说话,小刀很快就回来了,脸色不好,看了慕城一眼,阴沉着对慕泽说了几句话,慕泽笑容微微一敛,抿了抿唇。   发生什么事情了?慕泽和小刀说了什么?慕城心头跳了一下,他很想冲回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小刀没有把符雪薄带出来?   他不是让符雪薄好好呆在那里不要动了吗?这是……   慕泽第一次直视他,然后说:“你倒是超过了我的想象。壮士断腕的勇气,不是随便谁都有的。”   “你在说什么?我不清楚。”慕城嘴唇颤了两下,一把枪就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枪管是德国精钢,纹路质地他闭着眼睛都清清楚楚,因为这是他亲手送出去的一份礼物。   “慕城,慕泽。”她轻声唤了他们两人一声。“……我现在心情非常的好。”   她手里拽着符雪薄,符雪薄嘴角有一点血迹,左边脸上赫然一个五指印,腿似乎也受了一点伤,眼睛里却一点异色都没有。   慕泽目光冰冷的看着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他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和慈悲心肠。小刀有些不忍心,退后了一步。   “慕泽,我知道你现在想要一枪爆了我的头。”欧阳宓低低冷笑,笑容凄厉残忍,“本来我也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这个女人,瞧,多么狼狈啊,你喜欢她什么呢?”   她踢了踢没力气反抗的符雪薄。   “欧阳宓,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情,你想要的,只有我一个人。”慕泽淡淡的,“我印象里,你是个温柔的女人,不是现在的疯狂。”他甚至不敢把话题转到符雪薄身上。   欧阳宓冷笑,“我什么都没有了。慕泽,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跪下来求过你,什么都没有了,青春、名声、爱情,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这个女人就能得到一切?嗯?”她的枪口移到符雪薄的胸口,“多么恶心啊,你这个女人。”   “很多事情,并是不你努力了就会得到的。”符雪薄轻声一笑,嘲讽的看着欧阳宓,“你努力了,慕泽就一定会属于你吗?欧阳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幼稚的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欧阳宓疯了一样撕扯她的头发,把她重重撞向柱子,慕城刚刚一动,欧阳宓一把枪就死死的抵着符雪薄的额头,“来啊,看我有没有这个胆量。是你们逼我的!”   她狠狠的看着符雪薄,目光像火焰一样恨不得活活烧死她,“你怎么不就呆在慕城身边,你要来招惹慕泽?嗯?一个慕城还不够吗?你可真贪心呢。不过没关系,很快你和我一样,什么都得不到了。”   符雪薄跪趴在地上,双手使不上力气,她咳了两声,肺部很大一股血腥味。“我还以为我们可以合作。”   “我要慕泽回到我身边,可是他的心已经不可能在属于我,我要一个傀儡有什么用。”欧阳宓笑着靠近她,美艳不可方物,“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你的命,这样也可以合作吗?”   “……咳咳,那就没必要了。”符雪薄似乎并不怕,从头到尾脸色没有变一下。   可是慕城知道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遇事冷静,很多时候慕城自己都怕的心尖发抖,符雪薄还能一直微笑着。事后很久很久都睡不着觉。   她很害怕,说话的时候死死的攥紧了自己的手,不知道是恐惧还是疼痛。   她们两个确实有一个合约,到底是什么,谁也不清楚,不过看现在这个情形,合约是毁了,欧阳宓还不惜性命的想要杀了符雪薄。恐怕连这个合约都是欧阳宓一手策划的吧?   符雪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欧阳宓真的疯了,她把符雪薄弄上了最高的甲板上,自己和她站在一起,风吹的两人衣角哗啦啦的作响。   符雪薄看着她的枪口,笑了一下,“那天你要告诉我什么,我还不知道呢。用简单的几句话,换到我们现在这个局面,我实在是觉得不甘心。”   “你不怕死吗?”欧阳宓看着她,忽然一笑,“其实现在我忽然觉得你值得做我的对手。我们是一类人。”   “一无所有所以一无所惧吗?”   欧阳宓叹了一口气,说:“那天我想要告诉你的那句话,其实没必要说了。我已经知道我自己的选择是什么了。我爸说的对,有时候命真的不是那么的重要,人活在世上,高兴就好。能临死前拉着宿敌一起死,我觉得值得。”   “不要慕泽了吗?你花费了整个青春追求的人。”   “我连自己的命都不看重了,慕泽……终究不是我的东西吧?”   符雪薄淡淡笑了笑,“我死过一次,也是因为一个女人,那个女的喜欢慕城,而我挡了她的路。我当时怕得要死,真的,要是跪下来磕头能饶我一命,我都愿意跪下来,可是我知道,不可能,她会一举弄死我。”   欧阳宓没听过这个,很感兴趣。“然后呢?你死了吗?”   “我死了,死的干干净净的,被水一冲,哗就沉了底,水呛进我的喉咙我的眼睛我的耳朵,呼吸不到一点空气,就像是……就像是……我说不出那种感觉,但是我很怕。” “对我而言,慕泽的离开比你呛水的经历还要痛苦。”欧阳宓笑了笑,“小时候他对我很好的,带着我上山采野花,到小河边摸鱼,那时候慕城是个小跟屁虫,后来慕城摸鱼的手艺更好了,但是我还是喜欢跟着慕泽。后来长大……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慕泽就不喜欢我了。”   “人总是会变的吧。”   “说的没错,人总是会变的。”欧阳宓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我以前从来不敢这样笑,我怕人说我没家教,配不上慕泽。现在舒服多了。”   符雪薄陪着她。   她们站的很高,下面的人不知道她们到底在谈论什么,只听到了女人的笑声,然后一声枪响,欧阳宓一脸猖狂的笑意摁着符雪薄纵身跳了下去,重重的砸进了海里。   “不!”慕城骇的要死,二话不说翻身下去,茫茫大海已经消失了她们的踪迹。   慕泽被小刀死死抱住脚,动弹不得,“快!救人!救人!”他的声音里面带了颤抖,咬着自己的拳头蹲下来。“救人!快!”   “大少爷……”   慕泽一口血呕了出来。   海面重归宁静。白色的海鸥叫着飞着,海浪还是那个海浪,两艘船随着水波摇摆,天空依旧那么蓝,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她已经不在了。   ——正文完   番外一   “小少爷,跑慢一点,哎哟,小心摔着了。”淮黯双手杵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我跑不动了,你别跑……”   “淮黯叔叔真没用。”小男孩大约六七岁,皮肤黑黑的,两只灵动的眼睛转啊转的,狡黠的一笑,“老了,老了。淮黯叔叔你什么时候可以不帮我爸干活啊?”   “小没良心的,跑这么快干什么?来,擦汗。”淮黯蹲在他面前,用白色手帕擦去他脸上的汗水,“不想淮黯叔叔帮你爸做事了?嫌淮黯叔叔老了?”   小男孩扭头说:“淮黯叔叔每天都很累,跑步都跑不赢我了,可以退休了。淮黯叔叔,等你不做事了以后,我来养你,好不好?”   淮黯抬头看了看天,眼睛有点红,“你才这么大,就想着给淮黯叔叔养老了?再等等,淮黯叔叔总要等你的儿子都长到你这么大了,才退休。不然谁帮你做事啊?”   “阿虎帮我。”小男孩指着一旁正在蹲马步的阿虎,“你是爸爸的人,阿虎是我的人。等我长大,阿虎也就能帮我了。”   “哟,想的真长远呢。”淮黯一笑,摸了摸他的头,“去和阿虎玩吧。”   两个小男孩身量差不多,阿虎看上去偏壮一点,有些沉默,心眼倒是好的。淮黯有些感慨,阿虎正是当初被送到慕泽身边的小孩子,这些年慕泽悉心教导,不知为何,却有些不喜阿虎,阿虎慢慢的就养成了这个性子。   慕城一直在争取把孩子弄回来,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淮黯没有告诉他,其实慕泽身边的阿虎并不是当初的慕希,这只是个简单的掉包计。   慕泽只是在出生的时候看见过慕希一次,而后一个多月,孩子的面容长的变了许多,依旧非常的酷似慕城,慕泽不认识,又是淮黯奉了符雪薄的命送来的,自然就当做是慕希来养着。   因为这件事情,慕城对他起了隔阂,他把名利都看淡了,只要慕希好,什么都无所谓。   原本以为就这样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就过去了,去年突然一个小男孩找上慕城家门口,手里拿着符雪薄的亲笔书信,证实这个孩子确实是慕希,而且,他那张脸,说不是慕城的孩子都没人信。   慕泽这才知道被骗,索性把阿虎打包送来,摸着线索去找符雪薄去了。   小慕希被符雪薄教养的很好,随着他爸爸的性子有点小坏小坏的,大体上是像极了符雪薄,聪明智慧善良。小慕希很黏淮黯,也不知道是符雪薄教的还是因为打小照顾的缘故。   那么当初符雪薄到底去哪里了呢?欧阳宓呢?   事情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慕城算是中年得子,抱着健健康康的慕希不撒手,多大的一个人了啊,哭得满脸都是眼泪。慕希恨得咬了他几口,“妈妈说爸爸是好人,就是脾气臭了一点,可我没想到你还是个爱哭鬼。你不知道男子汉不能哭的吗?”   慕城想起孩子还小的时候,哭得一抽一抽的,他就是说的这句话,没想到现世报,几年后自己亲儿子又说了这句话。“儿子,来,爸爸好好看看,有没有变帅一点。”   小慕希龇着牙看他,眼神就像小豹子一样。   这才是他的儿子。慕城眼睛又是一热,把头埋在儿子的胸口,“你妈妈怎么样了?还好吗?”他在慕希的身上找不到符雪薄的身影,只依稀看到自己的眉眼。   “当然好了,喝小酒看樱花赏美男,日子过的不错。”慕希笑眯眯的说,把自己脖子上戴的金钥匙拿出来,“妈妈说这是你送给我的,是不是?”   “嗯。”是当初他给符雪薄的,没想到还在。“儿子……”   “喂,爸爸,你怎么又要哭啊?娘了吧唧的。”慕希嫌弃的用手背擦他的眼泪,“唉,没办法了,以后你就交给我照顾了,就算你再爱哭,我也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谁叫你是我爸爸呢。”   “那爸爸问你,妈妈在哪里?”   慕希眼睛一转,嘿嘿一笑,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番外二   还是一个早晨,S城的雾每天都很大,蒙蒙的,三米开外看不见人影。就这样被大雾笼罩的小厨房的腹部也升起了一股炊烟。   S城的城主喜欢做饭,大家都知道他的怪癖,每天早上起来,是要去做一顿早饭,然后也不吃,只是这么看着,直到饭菜都冷了,这才开始一天的工作的。   “小刀。”他唤了一声。   “哎,怎么了?大少爷?”小刀皱眉擦了擦头发上的水珠,“早上孩子哭闹的厉害,说是闹肚子了。这小孩,说了昨天不许吃太多的桃子的。”   慕泽笑了笑,时光似乎格外的留恋他,没有给他的脸上带来什么痕迹,只是笑起来的时候已经微微有了眼纹,还是那派云淡风轻的模样,还是柔和的笑意。   “小孩子,总是贪吃的。”他也养过,只是和孩子亲近不起来,他看着阿虎的脸,就会想起阿虎的妈妈——不,现在已经不会了,因为阿虎长得跟符雪薄一点也不像,甚至不像慕城,他是直到去年才突然警觉过来的。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遗忘了。怎么连符雪薄的脸都记不得了呢?明明是那么的思念。   符雪薄的外貌已经淡了,他努力的去回忆,却想不起她的音容笑貌,甚至记不得她身上温暖的气息。有些事情越想要记得却忘的越快,一不留神,就什么都没了。   饭菜已经做好了,他现在有时间把符雪薄所有喜欢的东西都做一遍,满满当当的一桌子,中间是符雪薄上次笑闹着说要吃的扇贝。   慕泽坐在椅子上,饭菜热热的,冒着烟,烟雾袅袅的升起,模糊了他的眼睛,恍惚间好像符雪薄还坐在那里,因为一道菜做的好吃而眯起眼睛笑一样。他看着符雪薄的座位,不发一语。   我早已能习惯没有你的日子,只是不能连回忆都失去。   慕泽很想说出口,嘴巴动了动,没有说话。他不再年轻,曾经的年少冲动,不过只是现在拿来缅怀的笑意而已。   是怎样的冲动,能让他只是见了一面,就巴巴的带回家,把所有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只希望她看上了,然后留下来,陪着他,让他不要再那么孤单。   是怎样的冲动,能让他笑着看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明明心痛的话都说不出来,还要笑着祝福他们。   真傻,慕泽,你年轻的时候真傻。   他笑着,看着满桌的菜,他终究是没能等到能给人做一辈子早饭的人。连一句“再见”都没听见。   每个人都过的很好,慕城抱着他的儿子天天大街小巷的跑,教孩子摸鱼做弹弓打鸟,淮黯还是那个奶妈性质的人,整天操心着孩子的衣服鞋子饭食,小刀也早有自己的家庭,幸福美满。   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幸福的看着别人的幸福。   “大少爷,以后这饭菜就不用做了吧?”小刀看了他一眼,说,“……你想要等的人还是等不到,何必呢?”   “小刀,别以为你做了爸爸,我就不敢揍你。”慕泽双手杵着桌子,“这是她最喜欢的八宝鸡汤,这是她最喜欢的小菜,以前我每天早上都要起来给她做的。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就是怕自己手艺荒废了,做不出当初的那个味道了。”   小刀没有再劝。   这几年,慕泽每天都是这样,等到饭菜都冷冰冰的了,又站起来,好像符雪薄已经全部吃光了一样,高高兴兴的继续工作。忙到深夜,第二天重复这样的日子。   他不知道这种生活什么时候终止,也不知道大少奶奶什么时候回来。   小刀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那么悲凉。“看起来味道还不错,让人很有食欲,大少爷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慕泽轻轻笑了起来,好像仅仅这样子就已经很开心了一样。   饭菜终究是冷了。   慕泽站起身,眼前有点发黑,小刀忙扶住他,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事。   终究是年纪大了啊。他看着满桌漂亮艳丽却冷冰冰的饭菜,深深叹了一口气,“明天我们做盐焗蟹。她一定是喜欢的。”   一个手下匆匆忙忙跑进来,突然摔了一跤,顾不得疼痛,忙说:“大少爷,大少奶奶在门口……”   慕泽轻轻笑了起来。   番外三   慕希把头埋在被窝里面,呜呜的哭闹道:“你们大人都是坏蛋!大坏蛋,说话不算话,骗人,混蛋!王八蛋……”   慕城啧啧捏着小慕希的脸,“谁教你这些坏话的?”   “妈妈教的。” “你妈会教你这些?呵,她恨不得把所有的儿子都交成慕泽那种乖乖宝宝。”   “爸爸,你在吃醋?” “我有什么好吃醋的?”慕城脸色一变,“别给我把话题扯开,谁教你的坏话?快说,不说的话就不要怪爸爸不客气了……”   慕希嘟着嘴,“说好了的奶糖呢?没有奶糖什么都不能商量。”   “别来你淮黯叔叔的‘不能商量’,小心爸爸揍你哟,小慕希白白的屁股,肿起来就没有女孩子喜欢了。”慕城阴险的一笑,“乖乖给我呆在家里,我去把你妈妈找回来,你要是乱跑的话……哼哼。”   “爸,你好幼稚哟,怪不得输给大爸爸。” “再叫那个混蛋‘大爸爸’我就掐你了哈。” “家暴是不被允许的……啊,妈妈救命!”   “……老子还没动手呢,你……”   慕泽敲了敲窗户,“慕希,出来了,妈妈做了很好吃的炸小虾子,不出来就要被妹妹弟弟吃光了。”   慕城还没反应过来,慕希“刷”地一下子就飞跑了出去。   “慕城,等会儿一起去喝酒吧?”慕泽说,“我记得你很会抓鱼的,我酥一盘花生米。……我们兄弟俩,也很久没有凑到一起了。”   “哦,好……好的。”慕城楞了一下,看着慕泽,忽然坐立不安,“这个时候抓鱼最好,我先出去了哈?”   “慕城,我们还是兄弟吗?”慕泽看着他,符雪薄站在廊下唤他们两人。   “……一辈子。”慕城语速很快,笑了笑,“天热,别让她在厨房呆久了。”   “嗯,我知道。”   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还要幸福。他们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都能笑着和对方打招呼,再好不过了。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 http://www.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